萨拉丁本来打算离开了,听到这话又折了回来,望着拉斐尔,目光中尽是探究的意味。“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杀人凶手,拉斐尔主教。你当时有很大机会,为什么下不了手?”
“……”
“因为你不想在孩子面前杀人,对不对?”
“……”拉斐尔依旧沉默。
萨拉丁平静地说:“我不会杀你,相反我要把你放回去。请转告您的陛下,不要让那群十字军恶魔出现在耶路撒冷。否则,他们每杀一个穆斯林,就会有十个基督徒陪葬。一百年前的报应就要来临,关于这点,穆斯林从不会忘记。”
71-72、爱,能创造天堂
拉斐尔笑了,“你以为我没有劝说过陛下吗?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听我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承诺他需要的东西,主教大人。如果你能阻止这场战祸的发生,你愿意吗?萨拉丁目光炯炯看着他。
拉斐尔犹豫了一下,“你想让我干什么?”
拉斐尔回到小旅店。
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却是一阵失望,因为马尔斯根本不在里面。
他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行李没有带走,马尔斯大概离开得很匆忙。拉斐尔心里一紧,马尔斯上那去了?不会是去找自己吧?如果是的话,他会不会落入萨拉丁设下的重围?
拉斐尔疲惫地坐下来,满心忧虑,一时间又毫无办法。
突然,背后有什么动静,他一惊,感觉一阵气息袭来,接着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拉斐尔惊喜不已,回头一看,对上马尔斯忧心忡忡而又关怀至深的眸子,“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亲爱的。”马尔斯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
拉斐尔感动地闭上眼睛,那修长的双臂和温暖的怀抱带来的桎梏,让人眷恋不已,“你去找我了?”
“那天晚上,我醒来后身边没有了你,大吃一惊。想起你之前的话,我知道你一定去执行刺杀萨拉丁的任务了。为了不让我涉险,你就一个人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
马尔斯停了下来,用手抚弄着拉斐尔柔软的头发。
拉斐尔将脸深深埋进马尔斯的怀里,“对不起……”
“我不明白,萨拉丁怎么会放了你。”
“当然是有代价的,因为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是什么?”
拉斐尔没有立即回答,幽幽地叹口气,“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阻止这场可怕的战争,你愿意吗?”
马尔斯犹豫了一下,“我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放心,不会让你背叛上帝的。”
“到底是什么?”
拉斐尔迟疑着,终于说道:“他要得到命运之戮。”
“什么?!”马尔斯震惊,一把推开拉斐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把基督的圣物交给异教徒?”
“是的!”拉斐尔没有丝毫退缩,“我相信萨拉丁,命运之戮落到他手里,陛下自然会退兵,这就是避免战争的方法。”
“与其让陛下的十字军毁了耶路撒冷,我宁愿将命运之戮交给萨拉丁。我相信他是真心阻止战争的发生。”拉斐尔碧眸闪着坚定的神采。
马尔斯担心地摇了摇头,“你这样做,教廷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我们在一起之后,他们还会放过我吗?”拉斐尔讽刺一笑,“我们没有回头路了,马尔斯。我拿剩下的生命做赌注,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除非你不想……”
马尔斯瞬间融化在碧蓝的情波中,陶醉地在那淡色的唇上吻了一下,“傻瓜,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一直不答应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不爱我。”
拉斐尔动情地回吻他,“我爱你,一直爱你,只是我不敢。”蓝眸里泪光一闪,“马尔斯。我背叛了上帝,失去了一切,从此我中有你,求求你千万不要放弃我!”
“傻瓜,你要相信我。等结束了这一切,我们离开这里,到世界的尽头,过我们剩下的岁月,没有人能阻止我们。”马尔斯紧紧地抱住他,只希望让怀里的人儿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拉斐尔只觉得浑身火热,内心却无限悲凉,像被寒流冻结。自己义无反顾倾尽一切的赌局,很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是,此时此刻,眼中有你,怀中有爱,其余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这辈子第一次,拉斐尔感到,除了上帝所在的地方,爱也能创造天堂。
“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之戮?”拉斐尔望着眼前锈迹斑斑的铁制长戮,像一柄长长的干草叉,手柄处有螺旋形花纹,看上去朴实无华,没有丝毫光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马尔斯笑了,“跟普通的兵器毫无区别,是吗?我们的基督不也是普通人吗?”
拉斐尔用一块亚麻布将命运之戮卷起来,与马尔斯一起走出山洞。
“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冒险。”马尔斯牵住拉斐尔的手不放。
拉斐尔又露出那宁静的笑容,“不会有危险的。”碧眸凝视着马尔斯,“马尔斯,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永远爱你。哭墙里的指环,是我们的见证。”
“我也爱你,亲爱的。你的眼神使我担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马尔斯的心被一种莫名的忧惧拽住了,拥住拉斐尔不让他离去。
拉斐尔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静静地抱着对方,倾听着对方的心跳,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停驻。
过了好久,拉斐尔抬起头来,“你糊涂了,你是教廷的圣殿骑士,萨拉丁见到你不会猜疑吗?”
马尔斯一怔,笑了,“我真是个笨蛋,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这都怪你,拉斐尔,在你面前,我都成了小孩子了。”
拉斐尔笑了,优雅动人,“那么,再见了,我的孩子——”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尔斯望着他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73-74、血祭
拉斐尔抱着命运之戮,来到一处高山之巅。
一个美丽无双的女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海伦——”
“你真的来了?”海伦吃惊地看着他。
拉斐尔展露笑颜,“我如约而至,你还不满意吗?海伦公主。”
海伦紫罗兰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看,“你明知道,还来送死?”
“这不叫送死,公主殿下,我以我的血和生命,祭奠基督的圣戮,是无上的荣耀。”拉斐尔面容沉静,碧眸深沉如海。
海伦忽然颤栗起来,“马尔斯会恨死我的,他会认为是我害死你。”
拉斐尔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放在海伦面前,“请你把此信交给马尔斯,我在里面解释了一切,他不会怪你的。”
海伦将信收好
拉斐尔又说,“你先到外面去吧,等我结束一切再进来。”
海伦茫然地转过身,迈着机械的步子往外走。忽然回过身来,急切地喊道:“不,拉斐尔,不要这样做,你死了,马尔斯也不会活下去的……”
“我这样做不是为他。”拉斐尔再次微笑,“这是我为主做的最后一件事,希望他会原谅我。海伦,我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无需自责。最后,祝你和马尔斯永远幸福!”
那一双纯净的蓝眼睛饱含深情,似乎映照着天国的光辉。
海伦怔怔望着他,泪水潸然而下。
一个男子骑马往峰顶飞奔,风扬起他银白的长发,晶黑的眼里满含绝望的痛苦。他向着山巅高声狂呼:“拉斐尔——拉斐尔——你在哪里?”
终于来到了山顶,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女人,他的妻子。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海伦,告诉我,他在哪里?”
女人悲伤欲绝的目光望向洞里。
马尔斯推开她,冲入洞中。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坠入地狱——
高高悬挂的巨大十字架下,拉斐尔一动不动地躺着,失去生命的容颜却像睡梦中一样恬静。
马尔斯跪倒在他跟前,指尖轻轻抚过那张轮廓清秀的面庞,清晰的眉毛、密长的羽睫、线条优美的嘴唇……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细心地描画着,似乎要将爱人的面容铭刻在心间。
命运之戮深深地插进拉斐尔的肋下。
主曾赐予他圣血,让他获得起死回生的能力,拯救世间无辜的生灵。没有一种武器能伤害他,除了命运之戮。然而,他最终还是用命运之戮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把圣血还给了上帝。
他从拉斐尔身上拔出命运之戮,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捉住了的手,海伦痛苦的声音,“不,马尔斯,你不能这样做,他不允许你死去……”
马尔斯破碎的眼神望着她,忽然看到她手中的信,那优雅的手写体是那样的熟悉,一下刺痛了他的眼睛……
亲爱的马尔斯,
我爱你,我带着对你的爱离开这个世界,那一刻,我没有丝毫痛苦和遗憾,心里装满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因为,我知道,你也一样爱我。
这就够了,尽管我们的爱太短暂,却像流星一样,瞬间照亮了我整个生命。
不要因为我的死去责怪任何人,不要恨自己,尤其不要恨海伦,是我们伤害了她辜负了她。
你曾经质疑我为什么把命运之戮交给异教徒,我又怎么会做出背叛主的事呢?我现在郑重地将命运之戮交托与你,请用你的余生去守护它,直至找到下一位虔诚的承继人。
所以,无论你多么痛苦,都不能随我而去,好好完成你的使命,相信主会怜悯我们,让我们在天堂重聚。
我犯下的罪太严重,不得不为此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希望得到主的原谅,否则我将永远在地狱里煎熬。
但是我不后悔,哪怕再给我一次生命,我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爱你,以及为你所爱……
永别了,我的爱人,我的兄弟。
永远爱你的
——齐格非
“海伦,不要害怕,把一切都告诉我。”马尔斯望着眼前深爱自己的女人,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深深的怜悯。
一个为爱而犯罪的灵魂,又有什么资格去谴责别人?
海伦紫罗兰般的眼睛满是悲凉,“你本不该来耶路撒冷,因为命中注定你会死于血咒。血咒本是施于你父亲雅赫安的,让他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拉斐尔决定代替你去承受血咒的报复……”
“等一下,海伦,”马尔斯困惑地问,“拉斐尔怎能代替我?我们又不是亲人?”
“你错了,马尔斯,”海伦决绝地道,“你们拥有同一个父亲,你们是亲兄弟!”
“不——!”马尔斯忽然爆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终于意识到兄弟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是万劫不复,是罪无可恕。
所以拉斐尔要用生命去赎罪。
所以他要陪同自己来耶路撒冷,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
他抱着拉斐尔,度过了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到了清晨,他将命运之戮包起来背到背上,然后抱着拉斐尔,走下山峰,朝着茫茫沙漠走去,直到消失在沙漠深处……
我答应你,拉斐尔,我的爱人,我的兄弟,我用余下的生命守护命运之戮,无论多么痛苦,我都不会随你而去,我会完成我的使命,相信主会原谅我们,会怜悯我们,让我们在天堂里相聚……
01、从天而降的雅克
那是夏尔加入UN以来第一次正式执行任务。他所在的部门叫做观察团,跟维和团不同,两者的区别在于,维和团是名声在外,而观察团则默默无名,但危险性一点也不比那少。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排除城市公共危机。
比如说这一次,有人把一枚带有放射元素的定时炸弹放进了市政务中心。这座大厦里面集中了全市几乎所有行政部门,工作人员加上前来办事的市民,人流量不下于十万。
夏尔带着他的六人小组,很快就在地下一个废弃的车库找到了炸弹。当他们要动手拆卸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来了:这是一种无法拆除的自动爆炸装置,一拆即引爆。这来自R国恐怖组织自创的爆炸装置难倒了世界各国的特种兵和防爆警察。
夏尔没有想到,这次轮到了自己。
绿色信号灯在闪,电路在衰减,撑不过4小时了。夏尔的求援电话已经打出了半小时。
六个小组成员目不转睛瞪着卫星电话,等待着。
终于,卫星电话闪起明亮的蓝光,夏尔忙按下通话键,顶头上司如释重负的声音立刻荡漾在空中:“我们有希望了,夏尔!”
“哦?”夏尔期待着下文。
“拆弹专家,货真价实啊!昨天还在维和部队执行任务呢!”一向斯文淡定的上司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三十分钟后空降到你跟前!”
“多少人?”夏尔又问。
“你还想多少?就他一个,还是我的私人关系呢!哎,他叫雅克,上校。等着迎接你的大天使吧!”
夏尔还想问点什么,上司已经匆匆关闭了信号。
一个年轻的队员嘀咕,他维和部队那边叫拆弹专家,还“货真价实”,我们这些天天拆弹的该叫什么?
夏尔没有理会他,匆匆坐上电梯直奔楼顶天台,迎接上司口中的所谓天使。
天使啊——夏尔讽刺地想,头顶光环,身穿白袍,挥动着六支巨大的翅膀,从天而降……
天使雅克如期而至,当然,没有翅膀,没有光环,而是从军用直升机上款款地走下来。
“你好!我是雅克。”
“你好!雅克上校。我是夏尔队长。”
雅克看起来很年轻,一张白皙的脸上架着副黑边眼睛,穿着一身普通的作战服,那举手抬足间透出的气度,夏尔想到一个久违的词——温文尔雅。
“队长,现在拆到什么程度了?”温文尔雅的天使雅克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两人乘进了电梯,夏尔简要地说了情况,很快已经来到了炸弹装置跟前。
电路衰减得更厉害了。“我们该怎么办?上校?”夏尔抬眼看向雅克。
雅克没有回答,蹲下来,仔细查看了装置电路。然后示意夏尔过来看,夏尔弯腰一看,说“是放射源。”
雅克点点头,清秀的眉紧锁,声音却波澜不惊。
“按照一般的思路,我们都在想着怎样把炸弹彻底地拆掉,不爆炸,但对于这种装置,目前世界上都毫无办法。我个人意见是——可以让它炸,只要能保证放射源不扩散。”
02、生死抉择
雅克点点头,清秀的眉紧锁,声音却波澜不惊。
“按照一般的思路,我们都在想着怎样把炸弹彻底地拆掉,不爆炸,但对于这种装置,目前世界上都毫无办法。我个人意见是——可以让它炸,只要能保证放射源不扩散。”
“您的意思是——让政务中心给炸掉?”夏尔相当困惑。
“不不,”雅克笑了,“对不起,我没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十米以下挖一个掩体,然后,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