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雅克,就是SCU里面的中心部成员。夏尔立即想起了那张蓝色的名片。
第二天,夏尔一早就到SCU报到。随后被安排参加入职前的培训。跟他一起受训的这一批还不到十个人,其中有两名女性。一部分是基地各部门推荐的能人,另一部分则是从外面招募的经过千挑万选的人。
当学员满怀好奇地等待着他们的培训导师出现时,夏尔心里就浮现出那张清秀而淡漠的面孔,他的直觉一向准确。
然而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身材矮胖、开始谢顶的男人。态度倒是挺热情的,自我介绍是尼尔中校,你们叫我尼尔就行。我是你们这组特训队员的总负责人,以后SCU就是你们的家,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找我好了,尼尔一脸诚挚的笑。
“请问尼尔,是你来给我们上课吗?”一个女学员率先发问。
尼尔笑着,“不,女士,我只负责后勤管理,训练全程教官是布雷德上校和其他专项导师。”
“布雷德上校?”夏尔脱口而出。
“是的,”尼尔把目光转向他,“他是中心部的成员。不巧这两天有任务,后天你们就能见到他了……呃,不,他已经来了——呵呵呵……”尼尔看着窗外款款而至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深蓝制服,身材匀称而修长,依旧戴着那副黑边眼睛,莞尔地笑,对大家说:“很抱歉,各位先生……女士,我来迟了,我是雅克布雷德上校,是你们这一期的总教官……”
06、特训小组之二
尼尔笑着问他,“怎么,雅克,任务提前结束了?”
雅克点点头,“根本不用我们动手,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们全死了——自杀的。”
“天哪!”尼尔惊叫,“那有超过一百人啊!”
“全都是不超过16岁的孩子……”雅克声音暗沉下来。
尼尔拍拍他的肩,“好了,回头我们再谈。”说完就走出门去。
雅克转向大家,“真抱歉,刚才跟尼尔聊了几句。我刚刚结束了一次任务,想想还有时间,就赶过来了。”
夏尔发现他神色疲惫,而且,心情压抑。
“请允许我向各位讲一讲我这一次的任务,因为,类似的事情就是你们将要面对的。”夏尔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柔和,嘴角的笑却已经隐去。
“一个星期前,我和我的搭档们一共六人,接到了上级的委派,进入麦加西部的郊区,去捣毁一个自杀式恐怖袭击组织的老巢。前段时间在特拉维夫发生的多起汽车、地铁爆炸案就是他们干的。我们的任务是——彻底摧毁。我们提前了一周截断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包括通讯、水、电、食物……直到昨天夜里,里面不断有人持枪冲出来,企图突破我们的封锁,都给我们击毙了。我们给他们的最后限期是今天凌晨,当地的武装警察部队已经在待命了。然后,我们发现里面渐渐地没有了动静,觉察到有些不妙,于是冲了进去,结果,我们看到了惨不忍睹的画面:差不多一百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上淌满了血,他们是自杀的,确切的说,是互相帮助对方自杀。他们全都只是孩子,他们是孤儿,他们的父亲、甚至母亲都是恐怖组织成员,没想到他们也逃脱不了这种宿命……最后,我只能说,我们的任务达到了目的,却又完全失败了。”
雅克说完了,淡淡的扫视大家。一个女学员问道:“这样可怕的事情我们会经常碰到吗?长官。”
雅克一笑,“不会的,像您这样的女士,我们另有重要任务委派。”
学员们都笑了。
“下面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我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以及将来要干些什么。”雅克说:“SCU整个编制有大约1000人,由司令部,中心行动部,侦察连,第1、第2突击队,第3、第4突击队,支援连队以及训练试验中心七大部分组成,这期培训结束后,如果你们能通过测试,就会成为中心行动部的成员,其中一位会成为我的搭档。中心行动部——我们通常较中心组,主要负责在辖区内执行各种反恐怖任务。”
“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的是,从明天起,你们必须接受一系列近乎恐怖的地狱式专项训练。这些训练包括10000米游泳、负重40公斤进行长途行军、在规定时间内翻越障碍物、极度疲倦时回答心理测试问题……”
雅克在上面侃侃而谈,夏尔没有放过这个很好的观察他的机会,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发现此人举手抬足之间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仿佛来自一个遥远的时空,一种难言的沉静、落寞,甚至孤独。
“明明在你身边,却又捉摸不透……”夏尔觉得雅克这话恰好概括了他自己。
讲台上,雅克还在不断地讲,“除了极限训练。外,在6个月的训练期间他们还要接受各种基本技能训练。比如使用水肺,也就是自给式水下呼吸器进行潜水作业、远程通讯、丛林生存技巧、小组作战策略、地图判读、徒手格斗、情报分析等几十种作战技能。”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雅克观察着学员们的表情,没有人流露出退缩的目光,他满意的微笑了。
“今天很高兴认识大家,相信在座的你们都能成为SCU的反恐精英!”
07、特训小组之三
晚上,特训小组被统一安排在SCU的预备人员宿舍里,他们将要在这里过上六个月的封闭式生活。
夏尔站在阳台上,望着对面一幢公寓,十五楼第六室的灯还亮着,雅克就住在里面,他看到了雅克出现在窗口,一动不动的站着,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有些落寞。
那一刻,夏尔有一股冲动,想走到他身边,问问他在看些什么,在想些什么,他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夏尔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对一个人发生兴趣了。自从两年前跟莱斯特分手后,他心里一直空荡荡的,却拒绝让任何人来填补。他和莱斯特是一对从小是一对“竹马”,形影不离,十六岁那一年,他们第一次在一起,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长大后他们一起加入了警队,正当夏尔以为他们的关系可以一直延续的时候,莱斯特离开了他,“你很好,夏尔,但是我已经厌倦了……”这就是分手的理由。
之后不久,夏尔就申请加入UN,并且通过了一系列严酷的选拔,成为基地观察团安全组的成员。从此,他就进入了这个全球最危险的地方——耶路撒冷,执行维持地区安全的任务。
他很快就适应了紧张而危险的工作,干得如鱼得水。只是,夜深人静,当他独自家,也会站在窗前发呆,回忆过去。
那么,雅克,此时你是否也被回忆所淹没?
特训小组接受“地狱训练”的第一个月过去了,已经有两人被淘汰,按照这种比例,六个月后不知还有谁可以“幸存”下来。无论如何,那个幸运者应该是我,夏尔每一天都这样勉励自己。
今天的集合地点搬到了野外,他们还是抹黑到达的,这时才是凌晨三点钟。像这样半夜突然集合是常事,以致夏尔觉得有哪一个晚上能睡到第二天早上,那才是不正常。
雅克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他穿着深蓝色作战服,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与白天的澄静不一样,在镜片后面闪烁着星一样的光芒,让人想起深邃的银河。
人到齐了,雅克开口说道:“今天我们进行的是俘虏训练———虐待课。”
在每天接受残酷的“蹂躏”训练后,学员们对“虐待”一词已经相当麻木。
雅克微笑着往下说:“所谓的虐待课,顾名思义,就是假设你们成为恐怖分子的俘虏,所遭受的种种虐待,包括肉体上和精神上的,看看有没有放弃自己的使命,丢弃自己的原则。你们必须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有铁一般的意志,才能经得起考验”
“俘虏训练与其说是体能训练,不如说是心理极限的挑战,也让我了解各位的心理素质,那些脾气暴躁、心理脆弱、不能及时调整情绪的学员会被淘汰,我们必须消除一切可能导致灾难性事故的隐患。无论怎样,不能让一个定时炸弹留在队里。”
”
凭着在警队服役多年的经验,夏尔认为自己不可能在“俘虏训练”中败下阵来,然而他实在想不到雅克设计的“虐待”手段如此别出心裁。
他记得自己与队友一起在丛林里奔逃,躲避空中直升机射下的探照灯,还有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子弹”。到了一处无处容身的荒漠地带,几十个“恐怖分子”将他们重重包围,夏尔不甘心束手就擒,跟他们展开了肉搏。
夏尔曾经是纪律部队自由搏击洲际赛连续三届的冠军,因此,当其他队友陆续被俘虏后,只剩下他一个人赤手空拳地抗击,十几个“恐怖分子”却没有一个能靠近他。
一个黑色紧身劲装、黑色头罩的敌人突然杀到他面前,几招就将他逼得连连后退。夏尔有些急了,想起雅克说过要紧关头可以动用真武器,自己把握好尺度就行。不过所谓的真武器只是一把瑞士军刀——总比没有要好。夏尔立即拔刀向那人的要害刺去,那人轻巧躲过,然后飞起一脚,踢中夏尔的手腕,瑞士军刀脱手而飞。然后,夏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记重击落在他的后颈,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浸在一个肮脏的水池里,手脚被绑,而且全身赤luo。那水漆黑一团,恶臭难闻,隐约可见各种浮游生物漂浮、蠕动,夏尔觉得一阵阵恶心,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他觉得有个滑溜溜的东西沿着大腿内侧往上爬,直往他身体里面钻,一阵剧痛传来,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叫起来。水池边上,几个“恐怖分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夏尔命令自己镇定,不过是训练而已……他咬牙忍受着……终于,他被人从池子里捞了上来。有人拿起高压水龙头往他身上冲水,把他冲洗干净后,拉到另一个房间。
这是个黑房,没有一丝光线,呆在里面就跟瞎了没什么区别,具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是过不了这一关的。但是夏尔显然没有,他只想怎样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睡上一觉,补充一下体力,而且除了睡眠,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饥饿的感觉。
然而,立即他就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忽然之间,一阵超过100分贝的噪音从四面八方袭来,源源不断,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起先,夏尔用手捂住耳朵,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徒劳的举动。强烈的噪音引起了头昏、恶心,仿佛整个脑袋都不属于自己的了。有好几次,他想就这样放弃算了,只要拉动腰间的警报器,告诉雅克,咱不玩了,受不了了……可他最终还是坚持下来。
“……训练结束后,你们中间的一位会成为我的搭档…。。”他记得雅克的这句话。
“雅克,等着瞧……将来和你并肩作战的一定是我!”
在经历了24小时的高分贝噪音轰炸之后,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夏尔意识到自己开始有幻觉,再到后来,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现实,最后,他忘记了自己在哪里,正在干什么……
08、特训小组之四 在经历了24小时的高分贝噪音轰炸之后,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夏尔意识到自己开始有幻觉,再到后来,他已经把幻觉当成是现实,最后,他忘记了自己在哪里,正在干什么……
监控室里,雅克一直注视着夏尔的一举一动。这一轮“俘虏训练”下来,能坚持下来的只剩下四个人。
这是最后一关了,也是最残酷的考验——精神的折磨。利用思维影像还原机,将人内心深处最痛苦记忆,或者最可怕的想象发掘出来,形成逼真的画面,相当于制造一个梦境,但当事人却会信以为真,因为他们已经饱受折磨神志不清。
雅克见过很多很优秀的学员,最后都在这一关败下阵来,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坚强的神经使自己免于崩溃。
夏尔躺在床上,四周放满了仪器。
他的噩梦开始了。
可他并不知道,他居然微笑了,他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生日,一大帮同龄人,烛光、欢笑、嬉闹、肆意地寻乐,一个通宵后他才回到家,他站在家门口犹豫着,考虑如何躲过父母的责骂,轰的一声巨响,他的家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顷刻间灰飞烟灭,他永远也听不到父母的声音,他亲眼看着他们已经变成焦炭……
“不!妈妈——爸爸——哦,别死,别离开我,别扔下我……!”
夏尔发出痛苦的叫喊,双手攥紧拳头不住挣扎,几乎扯断监控脉搏的腕表。
身体监控器的液晶屏上,各项数据迅速跳动。
身边的助手报到:“血压220,心动过速150次——他已经坚持了12个小时了,超过了所有人,可以停止吗?雅克。”
雅克犹豫了一下,“再让他坚持下去,我要了解他的极限。”
……
那段痛不欲生的时刻,他有莱斯特,他曾经至爱的莱斯特,那样的俊美,那样的温情脉脉,夏尔抱着他,失去双亲的伤痛渐次远离……过去的情意还是那么令人激动……他又见到莱斯特了,一群匪徒抓住了他,他被脱光了衣服,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显然是受尽折磨,倒在地上,不住哀求:“夏尔,救我……救救我……”
夏尔却是浑身动弹不了,眼睁睁地看着莱斯特胸前出现一个血洞,血染红了他的身体,他向夏尔伸出双手,夏尔徒劳的用手按住他的伤口,却止不住奔涌而出的鲜血,“原谅我,夏尔,求求你……”
夏尔浑身颤的厉害,几乎痉挛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助手的焦急地喊:“血压超过极限,心律严重不齐,雅克——?”
雅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助手立即把仪器关掉。
雅克迅速冲进监控室,床上的夏尔似乎还被禁锢在噩梦里,痛苦地呓语、徒劳地挣扎,浑身被汗水湿透。
雅克俯下身拥住他,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没事了,夏尔,只是噩梦而已,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话终于起到了效果,夏尔停止了颤抖,慢慢清醒过来,银灰色的瞳孔一片茫然,呆呆地望着雅克。
雅克松开了拥着他的手臂,扶他坐了起来。解释道:“刚才只是思维影像还原——让你经历了一场噩梦,你的精神没有崩溃,你成功地通过了考验,恭喜你!”
夏尔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是说,那个噩梦机器是你造的?只为了看看我会不会崩溃?”
雅克一阵愧疚,无声地点点头。
夏尔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冷,“你真是天才,雅克,我建议你自己躺到床上去试试你的噩梦机器,那样也许你就不会再想出这些比真正的恐怖分子还要变态的花样!”
说完,一把推开雅克,下了床,扬长而去。
09-20
09、信任
那天晚上,夜已深,夏尔发现雅克站在公寓的露台上,夜幕如海,繁星似尘,雅克黯淡的身影是那样孤独。
夏尔没有再看下去,关上窗,把窗帘拉上。通过那个思维影像还原机,自己的一切隐私都暴露在雅克面前,包括最不堪的经历、最痛苦的过去,就跟赤身裸体没什么两样,夏尔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