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我受不起。”言罢又想,韩焉多诈,不知又盘算甚麽,也就叹道,“罢了,就算我不要,你也自有法子跟着我。”
“若你想一劳永逸,不妨现在动手。”韩焉抿唇一笑,惬意非常。
我苦笑不得:“若是现在出手,岂不是乘人之危。”
“所以不妨留下我,好歹我也不笨。”韩焉眯起眼来,轻咳一声方道,“再自大一句,若有韩焉相助,三爷的事儿,不出三年,
即可如愿。”
“你要甚麽呢?”我直视他双眼,“我要听实话。”
韩焉伸手环住我颈子,耳语道:“我要你…日后再解相思结,不用剑,而用情。”
踏月而歌
“你要甚麽呢?”我直视他双眼,“我要听实话。”
韩焉伸手环住我颈子,耳语道:“我要你…日后再解相思结,不用剑,而用情。”
我猛地一顿,轻抚他脊背,嘴角上扬:“我可有听错?”
韩焉伸手抚我面颊,柔声道:“你自不会听错,因我不曾说错。”
垂目笑而不答,只握起他手来。
韩焉由我拉着,靠在怀里,眼望天际:“我晓得你心里肯定怀疑,换作是我,也是该生疑的。”
微微摇首,口里道:“既然晓得我要生疑还要说,你真够胆色的。”
韩焉嘻嘻一笑:“甚麽胆色,不过是急色罢了。”
哭笑不得,一捏他面颊:“急色?真是敢说。”
韩焉连连扭头闪避,口里嚷道:“那还不是你的错。”
“那你还不迷途知返?”我眉毛一挑,嘴角一扬。
韩焉侧首望我一眼,叹口气:“我也想,不过有的事儿…唉,不提也罢。”说着反手握住我手,拉起来细细的看。
不由好笑:“作甚麽?”
“这双手杀过不少人…”突地来了一句,不知他何意,也就不答,他却顾自说下去,“何时会杀了我呢?”言罢抬起眼来,紧紧
盯着我。
“自然是…你该被杀的时候。”我呵呵一笑,抽出手来抚他发梢。
“这麽狠?”他瞪圆双目,浑是不信模样。
我摇摇头:“韩焉,你想甚麽我不清楚,如同你亦不懂我想甚麽。”
韩焉掩口笑道:“这麽说,你我之间岂不是需要加深了解,免得不必要的误会?”言语间隔着衣襟抚我肩膀。
不觉失笑:“看来我真是不懂你。”伸手握住那不安分的触动,放回他自己身上。
一手撑起身来,一手勾住我颈子,凑的近些,柔声道:“我就不信你真是铁石心肠之人。”
一皱眉头:“韩焉,你身上的伤用不着我来提醒你吧。”
韩焉一愣,突地笑起来,一张俊脸飞红:“我只是,只是…”猛地顿住,“你想到哪里去了?”一捏我右臂,狠狠瞪我一眼。
立时一痛,不觉皱眉道:“你作甚麽…”
他却闭目吻上来,不同方才那般轻柔,却是连吻带咬,身子倚上来,一手扣在后颈,一手轻触我耳际。怕他摔着,只得托住他腰
间,却又怕碰着他伤处。正别扭着,他却在我嘴角狠狠一咬,顿时一股腥味弥漫两人口中。
皱眉顿住,他却轻笑道:“现下你也有重伤了,扯平,如何?”
我眯眼道:“你勾引我?”
一股笑意自他唇间滑到眼角:“你可有上钩?”
“愿者上钩,你要钓甚麽?”
“这回子说这些,岂不是煞风景…”
后头的话,淹没在口唇相触之间。
唇瓣柔滑,如五月花蕊,摇曳轻风;口中清朗,似迷迭留香,候人探询。舔开齿间缝隙,滑入悠然谷中,湿湿热热。灵巧小舌,
四下绕行,不由寻踪而至。狠狠含住,紧紧咬住,不留丝毫喘息间隙。
察扣于颈后之手渐渐合紧,不由俯下身来,将他圈在臂间。微睁眼时,却见他紧闭双眸,眼睫轻轻颤动,似蝶翅御风,如雏鸟归
羽。
合上眼来,加深一吻,直至身下之人轻颤,才缓缓放开。
“这算是…上钩了麽?”韩焉笑而问道。
我摇摇头,抚他面颊:“那就看你究竟想要甚麽。”
“真没劲儿。”韩焉做势摇首,“莫不是你身边的人都被你看得透透的,稍有不解,就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
我朗声一笑:“也不竟然,只是与你,稍有不同罢了。”
“哦?哪里不同。”韩焉来了兴致,躺我腿上,眨眼笑问。
我略动动,叫他躺着舒服些:“你是我见过的…聪明人,很特别的聪明人。”
韩焉呵呵一笑,伸手进我怀来轻轻拨撩:“你却是我见过的…最笨的人。”
我哈哈一笑:“刘锶确实不聪明。”
韩焉叹口气:“可是怎麽办呢,我这聪明人偏偏就被你这笨人抓住了。”
一挑眉头:“我却从未想过要抓住你。”
“是是是。”韩焉突地一笑,“刘锶,你就是这点儿最好,永远不会先说别人的不是。”
心头一动,口里淡淡道:“韩焉,虽然我不晓得你要甚麽,但我想先说清楚。”
“我晓得你要说甚麽。”韩焉微微一笑,“你别担心,就算我有别的目的,却也不至与你为敌。”
我倒笑了:“如此说来,你倒不是刘锶的敌人了?”
“以前说不准,将来说不好,韩焉能说的,只有眼下。”
心里不由一亮,嘴上乐道:“韩焉,我终于晓得为甚麽几次三番你与我为敌,我却不记恨你的缘故了。”
“哦?”
“因为,你同我一般自私。”唇角一勾,眯眼淡淡一笑。
“岂只是这一点相似。”他将我拉下身来,口里轻道,“面上谦恭,骨子里傲气十足;看得透俗世攘攘,却匿身其间,自得其乐
。”
贴着他耳侧轻吻道:“还自命不凡,自以为是。”
韩焉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喜周围那些腌雑货,却虚与委蛇。”
我亦笑道:“你倒晓得。”
“那是自然。”韩焉瞟我一眼,咬唇笑道,“你心里想的,我不说猜到十分,也有八分。”
“你猜了要做甚麽呢?”沿着耳侧吻至颈间,口里轻道,“你要的,不是刘锶给的起的。”
“给不给自然是在你…要不要却在我,与你有没有,却无太大关系…”韩焉口里轻喘,环住我脊背。
“没有的,怎麽给…”解开领子,轻轻舔他锁骨一侧,小心避开伤处,探手往下。
韩焉呼吸一沉,勉强道:“把要的东西找出来…也是,也是我…啊…”
何须多言,毋庸质疑,你我之间,必有千丝万缕,虽我现下不晓得,你既愿如此,我自当奉陪。
且看谁先认输。
镱哥,这把赌得不小,若输了…你且一笑;若侥幸赢了…你亦笑话我吧。
缠绵缱眷间,韩焉偶有低语,却只记得一句。
刘锶,你我真是狼狈为奸。
心头冷笑,岂是狼狈为奸,只怕是沆瀣一气。皆非善类,又有谁好责怪。不见明月当空,已是见怪不怪。
刘锶,纵有粉身碎骨之日,亦要叫这肮脏浊世陪葬。
留片清净地,笑东风沉醉,付秋水流霜。
次日醒来时,身侧已空。
不由嘴角一扬,走了?也好,也好。转身欲起,却见水中一人,背身而立,长发及腰,弄水洁身,怡然自得。周身如玉,更衬得
伤处夺目,妖艳异常。
由是笑意更甚,止不住笑出声来。
他竟听到,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醒得好快。”
“你伤口能触水了?”我拍拍衣襟,立在水边。
韩焉眉角一弯:“还有些痛罢了,不妨事。”
我侧首望了一阵:“你自个儿小心些,我将昨日的野果洗洗。”
他瞅我一眼:“怕见我?”
哭笑不得:“有甚好怕?”
“昨日你体己我有伤,才…今日见我好了这许多,怕把持不住麽?”韩焉笑了一声,瞟我一眼。
不由又笑又气:“牙尖嘴利。”
“随你说好了。”韩焉浅浅一笑,抚过胸前柔发,风情暗生。
我叹口气:“还是快上来吧,晓得你功夫好,也不用显摆给我看。”
韩焉溜我一眼:“小气!”
“甚麽?”
“没甚麽。”韩焉呵呵一笑,“那些果子我洗过了,放在那边,你拿就是。不过…若你要接着看呢,我也不好拦着。”
只得摇头叹笑:“韩焉,真是人不可貌相。”
韩焉眯眼笑笑,自向岸上行来:“也没甚麽。”
他如此说,倒叫我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得咳嗽一声,趁他未上来,将衣衫扔过去,口里道:“快穿上,小心着凉发热。”
韩焉呵呵浅笑,自穿衣不提。
正咬个野果,韩焉突地一笑:“来得好快。”
我侧耳一听,朗声道:“出来吧。”
语音未落,三道身影自林中落下,单膝跪下,齐齐低唤:“爷。”
我瞅了一眼,笑道:“来了?”
“爷赎罪!”
“也没甚麽。”唇角一勾,“差事办得如何?”
“回爷的话,已经办妥。”
“好!”重重一点头,面上含笑,“做得好!”
“可爷受伤,也是奴才保护不周。”
“与你无关。”我摆摆手,“这儿是哪儿?”
“回爷的话,此处是与卫国交界贸儿林,尚属申国地界,离德县约二百里。”
暗自估量一番,不觉笑道:“你们倒快。”
“累爷宿在荒野,是奴才的错,还望爷处罚!”
“檀儿,本也无妨,难得少见几日人,也是好事。”遂起身笑道,“打点好了,这就走吧。”
檀儿瞅眼韩焉,踌躇道:“爷…”
我望了一眼,轻笑道:“他现下不会杀我,暂为同道。”
韩焉皱眉摇首:“这话真叫人听了心里憋气。”
我哈哈一笑:“莫气莫气,自有旁的事儿给你解气。”回首一顿,“可有准备马匹?”
亓檀垂首道:“有!只是…不曾准备五匹…”
韩焉笑而点头:“无妨无妨,我轻功很好的。”
我咳嗽一声:“胡闹!莫非你昨儿伤着脑袋了?”冲三人颔首道,“起来吧,把马儿牵过来,我与他合乘一骑就是。”
三人点头起身,亓檀折身入林,亓塘碰上两身干净衣衫,我与韩焉各自换下,亓烟已将地上火堆柔草等物毁去,看不出痕迹。
我负手含笑,韩焉却打量二人许久,才道:“于豳国时,你二人可是跟踪过我?”
两人退至我身后,并不答话。我只一笑:“一会儿骑马,你伤处不碍事吧?”
韩焉瞪我一眼:“倒是你,手臂受伤,能不能拉稳缰绳啊?”
遂摇头一笑,檀儿已来。翻身上马,伸手道:“要帮忙麽?”
韩焉抿唇一笑:“却之不恭。”拉住我手,轻巧上马。
再看这林间一眼,扬鞭而去。
身前处,旭日照见卫国一片朗朗,策马回国,再来时,江山易主,烈火随风。今日之事,刘锶定要百倍讨回!
联军攻申
六日,白栅入菡京,叛军附逆。林连之奉武圣令,合豳国忠臣,战,久之不下。
九日,康宁公主现菡京城郊,言其早知白栅诡谋,密至卫国,自引兵士一万来助。里应外合,前后夹击,蒋含斩白栅于宫门处,
逆贼乱,菡京平。
同日,武圣昭天下,拜三王爷刘锶为大将军,领兵八万,迎豳国三王子白槿归国即位。
十一日,申王拒之,斩杀来使。卫联陈国,兴兵卫申边境,二请王子。申王再斩来使,令老将冯才陈兵珠水上游,卫即兴兵南下
。
十四日,卫国连下四城。申暗通越国,越王举兵来救,号十万之众。恐腹背受敌,卫军回师珠水北岸茂县,坚守不出,静观其变
。
十五日,桧王遣使于卫,愿为斡旋。武圣答曰:“豳,孤之亲族,申,亦为亲族,绝无厚此薄彼之意。今豳遭巨变,自该扶助,
奈何申国妄顾情意。扣留豳之王子,斩杀我卫之来使,实乃无礼之极!天自怒之,人自唾之!桧与我卫亦是儿女邦国,本该出兵
相助,今不言相帮,反言调停,岂是以豳之惨淡谋仁义之名,以卫之枉死博德礼之声?”来使赧颜垂首,无言以对。
同日,武圣下旨,拜四王子刘镗为飞骑将军,领兵四万,西向为进,截越兵于聚敛山一带。
十七日,刘镗战越将孙邙于聚敛山西。自领二千小队,周旋少时,假退诱敌。孙邙贪功冒进,追至山间狭处,上为流木滚石,前
截后堵,精锐尽丧。尤自相踩踏,争路而逃,死伤无数。刘镗趁胜追击,灭敌二千,俘敌九千。笑曰:“十万之号,莫如二千!
”自整军西进,沿途起州府兵士,以六万之数,夺境九百里。越民恐,竞相逃逸。
十九日,刘镗连克八郡,直逼越国门户重镇桐梓。越都大震,民心思变。朝臣或战或合,争吵不休。
同日,郭俊战冯才与珠水之上,互有死伤。
二十日,越王奉宝剑国玺,请罪武圣,自请降诸侯。武圣不允,刘镗即下桐梓,势如破竹。越王为内侍张容杀于寝宫,储君孙鲢
大开城门,率百官跪于宫门外请降。
武圣同日降旨,收越地入卫,赏刘镗上将军之衔,令其敉平越境杂叛。其余将士论功行赏不提。
二十二日,刘铭战冯才于德县郊,杀敌二百,虏敌三百,折损三百七十四人。陈将季纳奇袭休县,克之,与茂县成迎合之势,冯
才团兵不出,两军遂持,日久不决。
“冯才,冯才…”我负手立于帐中,口内低喃。
郭俊道:“王爷,冯才坚守不出,任我军叫骂,只作不闻。”
我轻摇首:“兵士哗然,自有利弊。此刻当定我军之心,扰敌心魄。”
郭俊思付一阵,方道:“王爷可是想用计除之?”
我叹道:“冯才是虎将,我亦想一会。”
“可武圣下了旨,要你五日内攻下德县及其周遭六城,只怕由不得你惜才了。”
也就一笑,除了韩焉,这军帐内外,无人会直呼“你我”之语。
韩焉一身骑装,佩剑软甲,英姿飒爽:“此刻当下决断了。”
顺他眼光一瞟,案上搁着父王刚至之旨。
“依你之见,五日内怎克德县?”郭俊望他一眼,口里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