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静卿只得顺着他的话道:“难怪王爷能吹出如此动听的箫曲。”
逸王靠近虞静卿,深深凝视着他,声音低沉地道:“能遇见先生,也算知音,竟忍不住说了那么多……”
温热的气息拂在虞静卿的颈边。虞静卿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恭敬答道:“王爷抬爱。”
逸王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露出慵懒的笑意,道:“希望以后还能先生谈曲,呵呵……天晚了,先生早些休息。”
送走逸王后,虞静卿吁一口气,身体内泛起一阵疼痛,比先前剧烈了一些。他往前走几步,双手撑在石桌上。一双手臂伸过来扶住他。
他笑道:“你来了?”
章文龙撇嘴道:“我早就来了。听那逸王唠唠叨叨向你诉苦,听得烦死了。他好像很信任你?”
虞静卿靠着他道:“算不上信任。不过是喜欢音律的人都愿讲知音什么的。”
章文龙冷哼一声。
虞静卿继续道:“这人韬光养晦多年,周围无人识得他的本来面目,真是可怕。这次一定要除掉,否则将是我国大患。”
章文龙听他这么说,唇角勾起,淡淡道:“我还当你同情他呐。”
“自古皇家无情,成王败寇,我们都是见惯的。”
“是啦,墨家的江山不知沾了多少手足的血。”
章文龙觉得怀中人鼻息渐重,身体微微颤抖,紧张道:“毒又发了?”
虞静卿勉强道:“一会儿就好。”
章文龙忙将他抱进屋,双手紧紧环住他靠坐在床上。
虞静卿疼得直冒冷汗,抖得更厉害,双唇被牙齿咬得溢出血珠。
章文龙心中大恸,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挣扎。
毒发还要持续几个时辰。时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漫长。两人手足相缠,坐在黑暗中静静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第九章:家乡
毒发还要持续几个时辰。时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漫长。两人手足相缠,坐在黑暗中静静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快到黎明时,疼痛终于已经过去。虞静卿早已瘫软在章文龙怀中,意识一片模糊。章文龙心疼得不行,全身和虞静卿一样被冷汗浸透。
他轻轻擦去虞静卿额上的汗水,喃喃道:“每次这么折腾,你如何受得住?玄青云要麒麟果就是为了解毒,说不定也能解你的毒。我一定要想法弄来给你。”
虞静卿虚弱地笑笑,道:“顺其自然吧,不用强求。”
章文龙咬牙道:“你知道我是最不信命的!只要有希望,我就要试一试。”
虞静卿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道:“我知道。”
章文龙攒着眉头道:“逸王这厮最近防范得着实紧,探不到一点他的动向,即使能在秋狩时阻止他,也不见得能找出证据证明他的阴谋。”
虞静卿沉吟道:“现在只能让立贤盯紧上官文宇的人,必要时就截杀。”
“会不会打草惊蛇?”
“如今管不了那么多,如果让逸王得手局势会更危急。”
章文龙紧紧了胳膊,叹道:“如此殚精竭虑,这是最后一回了吧?”
虞静卿微闭着眼道:“放心,替你正名后,我就辞官随你隐居。”
几日后,秋狩前三天。沐阳城外官道。几匹马疾驰而过,其中一人正是上官文宇的随从。
行到官道较偏僻处,忽然空中响起一声呼哨,一群乌鸦哗啦哗啦振翅而飞。飞奔的马匹被惊得大声嘶鸣,跑在最前面的马直起身,后面的马在原地打转。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空气被暗器划破,立时射翻两匹马。
几人都是有功夫的,突逢变故,当即跃下马滚地躲过暗器的袭击。身形还未稳住,只见空中掠过一条白影,恍若匹练逆着光移动,眼见到了头顶。寒光一闪,锐气逼人。侍从本能地抬剑招架,锵然声响,虎口震得生疼,真气陡然逆转,一口鲜血喷出。
白衣人飘然落地,持剑而立,衣带黑发在暮色中飞振。正是张立贤。
那随从骇然道:“你是谁?”
张立贤冷冷道:“取你命的人。”
那随从瞅他一眼,猛地掷出一件什物后,拔腿就跑。
张立贤微微侧身,宝剑在胸前挽一个剑花,铮铮声响,几只极小的梭镖掉在地上。
张立贤不屑地道:“雕虫小技就想跑?”身体轻纵,如大鸟一般在空中急略,转眼间已经赶到那随从身前。两人缠斗在一起。张立贤进攻的招式连绵不绝,快如疾风,密如骤雨,很快就占据上风。那随从在他剑气压迫下身形愈渐迟缓,终于脚下踉跄,只这一个破绽便被他欺身而上,手起剑落挑断了对方的脚筋。
他转头看自己的人已经将剩余的敌人制服,随手点了那人的几处大穴,从地上拎起来迅速窜入路边的树林。
张立贤回到住处时,已是深夜。
平时到点就犯困的阿果却没有睡觉。一见到他便扑过来,抱住他道:“你回来了!”
张立贤摸摸他的头,微笑道:“怎么还不睡?”
阿果苦着脸道:“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张立贤眸色温柔,拉起他的手。
他忽然凑到张立贤身前使劲嗅嗅,皱起眉头道:“你受伤了?”
张立贤侧头闻到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不以为意地道:“没有。是别人的血。”
阿果不太相信地道:“真的没有受伤?”
张立贤捏住他的脸颊,恶声恶气道:“笨蛋,我要是受伤会这么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
阿果呲着牙叫道:“轻点儿,立贤哥哥你轻点儿!”
张立贤松开手,拍拍他的脸颊,满意地问道:“今天出去玩了吗?”
阿果恹恹地摇头。
张立贤奇道:“你不是嚷着闷,要出去玩吗?”
“不想去。”阿果撅着嘴,一脸烦闷回答,“你不在,我哪里都不想去。”他抬头看了看张立贤,将脸使劲往张立贤怀中拱,嘴里嘟囔道:“我好担心,见不到你,我担心死了!”
阿果没见过什么世面,见过最惊险的不过是猎熊。自打上次在白沙镇目睹虞静卿被刺后,好像时不时就要见到厮杀的危险场面。上次的林中追杀还记忆犹新,那种生死悬于一线的紧张被深深镌刻到心坎上。他终于意识到,不管张立贤和章文龙有多厉害都是会死的。张立贤在天龙寺受伤时,他还懵懵懂懂,而今却是实打实地明白什么是冒险。
张立贤最近忙于监视沐阳城的动静,无暇顾及阿果。此时借着烛光才注意到,原本圆圆的包子脸都变尖了,怀里的身体也比以前消瘦。
他心中怜惜,摸着阿果的脸颊,柔声道:“最近没有好好吃饭么,瘦成这样?”
阿果眼圈一红,哽咽道:“看不见你,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我每天都害怕会见你满身是血地回来,或者会回不来……”他难过地说不下去,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几句话简直就像是将手伸进张立贤的胸膛,直接轻叩心脏一般,拨弄得心弦柔柔震颤。
张立贤抵住他的额头,轻轻道:“阿果……我们回螳螂川吧。”
阿果疑惑地问道:“啊?你不帮虞大人做事了?”
“等帮大人做完这件事,我就跟你一起走。去你的家乡。”他低低说道,无限温柔,眼波微微荡漾着,有如一潭深水。
张立贤眉目如画,线条清晰明澈犹如精工宝华,面容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晃得阿果失了心神。
阿果喃喃开口道:“我是孤儿,螳螂川也没有家人了。立贤哥哥,你现在就是我的亲人,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我的家。”
张立贤低头在他唇上亲吻。温柔的触感缭绕着他的气息,转瞬疏离,却有什么东西像山间流岚般在心底氤氲而起。阿果面红耳赤地搂住张立贤,像喝多了酒一般跟着他躺倒在床上。
第十章:洞房
张立贤抱住阿果的腰,把头埋在他颈间一下一下的亲吻。阿果的皮肤光滑而温暖,有淡淡的汗味,闻起来让人安心。
他从小跟在虞静卿身边,虞静卿待他是极好,亦师亦父。可是毕竟主仆有别,腻在亲近人身边亲热,那是自很小的时候就不曾体验过的。和阿果在一起这段时间,两人同吃同睡,常常睡着睡着就抱成一团。午夜梦回,张立贤总有种恍惚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躺在父母身边。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爱上了这种感觉。
这呆呆笨笨的人啊,那么单纯地爱着自己。想要把所有他认为好的东西都给自己,想要用并不强壮的肩膀护自己,即使他无法帮上一点忙,也要固执地守在自己身边,从没有怨言。
张立贤忽然明白了自己那些蒙昧、模糊的感情。
如果说虞静卿对他犹如神祗,让他仰望,让他心甘情愿被差遣,拼却性命都要保护。那么阿果就是他心尖那一点柔软,像是从骨血里长出来的一部分,牵绊着他的脚步,一刻都不能分离。
阿果躺在他身下,被吻得晕乎乎的,脸蛋红晕,目光迷离,身体早不听使唤,只是双手软软地抱着他的肩膀。张立贤轻柔地摩挲着他的肌肤,心中充斥的柔情像是要将胸口撑破。酸酸暖暖的感觉很快变成炽烈的火焰在他身体里冲撞,想要把怀中人揉进血脉中。
这么磨蹭着,两人的下身都发生了变化。阿果未经人事,懵懂不清。张立贤虽然也是头一遭与人亲近,但好歹是知道情事的。他隔着布料抚弄阿果的阳物,阿果在他怀里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嘴里发出含糊的呻吟。
“立贤哥哥……嗯……立贤哥……哥……”
“嘘,别说话。我让你舒服。”
阿果的反应让张立贤浑身如火烧一般,热汗浸湿了衣服。他使劲拉扯,把衣服扯下一半,然后三两下把阿果的衣服剥个干净,唇舌在赤裸的皮肤上游走。
他听阿果叫得动情,微微抬起头,问道:“舒服吗?”
此时,他白玉般的脸庞已经染上一层艳色,黝黯的墨瞳中闪着一点灿金,犹如碎星。他的声音更是低柔而微哑,带着飞扬的质感。
阿果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中的那根弦瞬间崩断了。他尖叫一声,释放出来。
张立贤捏着他的鼻子,取笑道:“真差劲,那么快。”
阿果失神地呢喃道:“立贤哥哥……真好看……”
张立贤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洞房吧。”
他的声音似是诱惑,又像是绝美而芬芳的酒浆,一滴一滴,入脑入心。
阿果意识模糊地道:“洞房?好。”
张立贤的身体在那穴口顶弄,哑声道:“会疼。”
阿果似被诱惑,心里如被一个大火球翻搅,翻出灼化般的滚烫,烧得他要融化一般。只紧紧攀附着眼前的人,扭来扭去,想为体内的火焰找一个出口。
“不怕。我不怕疼。”他低低地叫着。
叫声刚落,下身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惨叫一声。刚叫到一半,却触到张立贤狂乱痴迷的眼神。他硬是把声音忍回去。
阿果疼得牙都要咬碎了,眼泪直往外冒。透过氤氲的泪雾,他看到张立贤迷醉的神情。
他想,这么美的媳妇在镇上都是没有的,却愿意和自己在一起。想给他最好的东西,可是自己吃饭的钱都要他付,自己怕是最没用的丈夫了。如果能让立贤哥哥觉得舒服,痛一点有什么关系。
他疼得快要昏过去了,可是心里却是喜悦的——那是一种类似献祭的满足。只因为那人快乐,他也就快乐了。
张立贤在紧致温暖的包裹中忘我地律动。这是甜蜜的束缚,是全然的接纳。飘飘荡荡的心仿佛找到了着落——从此这世间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么想着,他更觉得心火沸腾,用力撞击着,想要更深更深进入阿果的身体。
渐渐的,甬道内变得湿润。张立贤稍稍回过神,低头看时,两人结合处有鲜血流出。再看阿果,一张脸惨白,扭曲得变形,嘴唇被咬出一道血印。
张立贤吓了一跳,随即一阵阵心疼自责涌上来。他停下动作,温柔地亲吻阿果。
“是不是很疼?对不起,我没忍住。”声音温柔如水,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
阿果抖着嘴唇道:“没……没关系……你……舒不舒服……”
张立贤顶开他咬唇的齿关,轻舔唇间的血痕,“阿果,阿果,我们再也不分开……”
听着张立贤的温柔蜜语,被他一遍又一遍小心有不失热情的舔吻,像温水冲刷过肌肤,熨帖着疼痛,烧烙般的感觉得到了缓解。阿果慢慢放松身体。
张立贤开始缓慢地摆动。他努力克制自己欲望,尽量保持灵台的清明。只要阿果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便停下来抚慰。
两人都是第一次,青涩而毫无技巧,可是那种想让彼此快乐的迫切心情竟让他们的初次云雨分外美好。到后面,阿果也渐渐有了快感,不再是一味忍耐。
高潮如浪般扑来,把他们一起送到极乐的峰巅。
短暂的失神过后,阿果抱着张立贤的脖子问道:“立贤哥哥,我们洞房了,那你以后都是我的人了,对不对?”
张立贤慵懒地抚摸着他,懒懒地应道:“嗯。”
“你就是我媳妇了?”
“嗯。”
阿果喜滋滋地坐起来,才半直起身体就怪叫着倒回去。
“疼!疼!”
张立贤急忙在他身上查看。
阿果见他紧张的样子,像喝了蜜一样甜。
“媳妇,有件事要你和商量。”
“什么事?”
“那个,以后,嗯,家里的事是不是应该我做主啊?”
张立贤悬在阿果上方,目光锁住他的脸。
阿果被他看得心虚,咽了口口水,嗫喏道:“我们村里都是这样。家里是男的做主。”
“我是女的吗?”张立贤危险地眯起眼。
阿果知道说错话了,被他盯得直冒白毛汗,结结巴巴道:“不是,我是说老公做主。”
“你确定要做主吗?”
阿果马上摇头道:“我只是说大事我做主,其他事都听你的。”
张立贤阴测测地问道:“那什么算是大事?”
阿果苦恼地道:“我不知道。暂时没有吧,等遇到大事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张立贤暗忖,我们之间怎么可能发生所谓的“大事”,就是真发生了,我也要让它变成“小事”。
他勾唇哂笑道:“好吧,答应你。”
阿果乐开了花,抱着张立贤激动地道:“媳妇你太好了!”
张立贤和阿果洞房后的三天,秋狩开始。
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倾巢而出。宝马良驹,雕鞍锦服,晃花了路人的眼。
这是骠骑国上流社会最盛大的活动,不但聿皇亲临,皇后、妃嫔、皇子、公主都随伺伴驾。只是这次皇后身体不适,后宫才没有人同来。
年轻的贵族们都想趁这机会好好表现,如果运气好的话,能获得聿皇的赏识,说不定就得个官职,甚至招赘为驸马也是可能的。
聿皇带着皇子行在皇家队伍的前面,神情颇严肃。只有逸王身着花哨的锦服,满面笑容,桃花眼四处乱转,时不时引来一阵女子的笑声。章文龙跟在聿皇身后,在假胡子的遮掩下看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