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恙——直立行走

作者:直立行走  录入:06-18

这个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吐来实在没力气了就靠在马桶边休息会儿,胃要是抽抽就转个身抱着马桶君再接再厉。反正是吐补什么了,尽是干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动静太大,吵醒了周畅。

当周畅问我怎么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时候,我正抱着马桶吐得欢天喜地。

好容易得了个间隙,向后挥了挥手,傻不愣登答了句,没事儿,晨起,害喜呢。

周畅想都没想估计,几乎是立刻就接了句,要不要这么快啊!

我被噎了个好歹。此刻,我发现我特别的不待见他。

我吼了句,看见你就烦,死边儿上去。接着转身继续呕心沥血的吐。

周畅一边帮我顺背,一边问我究竟怎么了。我没力气答他。我真是什么吐不出来了。可是胃和喉咙还是会抽,相当的不舒服。

这真是个力气活,我被自己折腾来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哎!

周畅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纸杯,装满了水递到我的面前。

我连抬头都觉得费力。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瞟了眼周畅,示意他凑近点。

他很上道的把水杯往前伸了伸。我就着周畅的手,含了口水,漱了漱口,然后一口没含住就吞了下去。

周畅骂了句你傻呀。走过来扶着我的背,喂了我半口水,又沿着我的头让我吐掉。如此重复了两三次。然后我看他站起来,把纸杯放洗手台上,想扶我起来。

我不想搭理他暂时,所以闭上眼睛偏了偏头,表示我的拒绝。自己靠着马桶喘了会儿气。然后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床的方向走去。

周畅一路跟着,想上来扶我一把,又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摸样。

我确实是没力气和他计较了。我跟周长说,别再我眼前晃了,看着头晕。你自个儿出去玩儿吧。让我休息会儿。

说完就拉过被子,连人带头整个罩在里面。

周畅大概在我床边站了会儿。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立着耳朵使劲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很轻的叹气,很轻轻走动的声音。

还是会习惯性的胃部抽动,我都咬牙忍住想要跑到厕所去的冲动。

可能真的是体力透支太多,身体本来也算得上虚脱。在床上硬撑了会儿,居然有点迷糊了。

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周畅给总台讲要延迟一天退房。依稀仿佛有听到开门关门的响动,后来意识就一片黑暗了。

睡着了也好,不用不由自己的去想些有的没的,也不用与马桶相亲相爱。

再次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因为蒙头大睡,出了我一身的汗。周畅开着无声的电视在打瞌睡。我也就懒得叫醒他了,找了身干净衣服去冲澡。

出来时,周畅已经醒了,冲着洗手间的方向,盘腿坐在床上。他看我出来,很殷勤的迎上来,扶我坐下。我觉得自己跟老佛爷似的。一边服侍我,一边还很贴心的问我,好点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还说他让总台给我买了些药,吃点东西就可以把吃药了。

我白了周畅一样。说你知道我什么症状吗?你就让买药?话可以乱说,药是可以乱吃的吗?

周畅陪着笑脸说,不是就反胃想吐吗?

我就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人。我说都是肚子疼有生孩子的,有生不出孩子的,这能一概而论吗?

周畅喔了一声说,那什么,要不你吃点东西吧。你都吐成这样了,好歹吃点。

我更是没了好语气。我说你明明都看见我吐成这样了,你说还敢吃东西吗?

周畅大概没料到我语气会这样冲。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

周畅像做错事儿的小孩一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问了剧,那你好点儿了吗?这句总没错了吧!

45.

我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想起高中那会儿,周畅惹火了我,也是这么处处赔小心的。其实都是些多大的事儿啊。我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像个高傲的女王,欺负了农夫家的小儿子却尤不自知。有了这样的想法,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大赦天下一样的说到,还行吧!具体情况有待观察。

周畅还是很不放心一样,说要不去看看吧。你那吐法太惊天地泣鬼神了。

我答他说没事儿,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心情旅游观光了。周同学现在小心翼翼的看护着我。我说我的回学校准备答辩的事情了,你们页差不多了,要不咋们收拾收拾回吧。周畅就尽职尽责的收拾行李去了。

在周畅的强烈要求下,又睡了一晚上的饱觉之后,返程了。

说实在的,周畅的态度让我有点点费解。既没有大胆假设,也没小心求证。好像我是个病人,关心我是应该的。关于之前的事儿,他既不像完全明了,也不想彻底失忆。看这个造型,彼此也没要要进一步或者退一步的意思。他葫芦里究竟有药没药,我还真猜不着。如果他打算让这都成为一笔糊涂账。我倒也愿意配合。说真的,要是让我厚着脸皮跑去问他,那晚的事,你记得没。我还真做不出来。

周畅先陪着我回的学校,在我们学校溜了一圈儿,领略了一下食堂的伤心又伤胃之后,才打车去的机场。

哎,这有钱人家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周畅走之前我还是不是的有反胃的征兆。周畅再次发挥了他周奶奶的本性,苦口婆心的劝我去看看。我把他塞进出租车,说,你前脚走,后脚我就能不药而愈。

周畅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我,确定最多努力还是一样白搭周后终于绝尘而去。

而我,也松了口气。他倒是让我去看看。可是我怎么去看啊我总不能跟医生说,因为我被人上了,然后想起这个上我的人以前上过别人,我他妈的就恶心想吐吗

真这么说了,还不如让我吐死算了。一了百了。

不药而愈肯定不是真的。

以前我老妈就教育我,人长大了会慢慢明白很多事情。很多道理。我现在的情况,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好端端的在路上,走着走着,胃就开始抽。恨不得找个地方吐个痛快。我以我未来有可能有的所有人民币发誓,我当时什么多余的都没想,专心致志的走路呢。有时候是同学朋友走在一起,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的,突然就发现我掉队了,回头找我的时候,发现我一手撑在路边的小树苗上哼哧哼哧喘气呢。这种情况多看两次,大家都可以使打趣我说不会真有了吧。

饭也没办法好好吃。饿的感觉还是会有,也没有绝食厌食的情绪。可是吃点东西胃就会不舒服。只能像以前养胃病那样,少量多餐。但是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我答辩的那天,几乎就是白着一张脸去的。师兄有来旁听。那天看见我师兄的形容词是,整个一仙风道骨啊,即将位列仙班啊!

我自己倒没有意识到,后来有跑去称过体重,瘦了10斤多。当时我还跟师兄说,恩,减肥很成功。

答辩完毕的时候,师兄彻底的发扬了他的室友爱,师兄爱,把我拉无人的偏僻角落,是反复审问。开始我还想说就是这两天吃坏了肚子给糊弄过去,结果不晓得这个包打听一样的师兄是从哪里听来了传言,说旅行回来就一直不正常。还贼兮兮的问我,旅行中是不是有艳遇。

看来八卦也不仅仅是女人的天性啊。

结果我还是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师兄。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对我来说已经算是相当难以启齿的了,我居然就这么告诉师兄了。

师兄也算够可以的了,听完我的陈述后的第一句话居然说还好还好,还好当初你没稀里糊涂跟我上床。

我勒个去。师兄,您这是在幸灾乐祸还是怎么滴。

不过师兄总结说,我还是应该去看看,吐的这么严重,胃肯定是有一定问题的,不管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还是发神经的,还是都先去看看。胃得先保住。心理问题,咱慢慢调整。

拧不过师兄,还是被押解着去了医院。病情含糊带过,做了一大堆的检查,拿了一大堆的药,花了我一大堆的人民币。得出个结论,以后找工作,一定的找个有医保社保的。不然这病,没几个人看得起。

师兄说心病还得心药医。我点头说是。可是没药铺卖这新药呀。师兄白眼看我说你不会去找你内个谁谈谈吗我说,我要是能找他,我用得着这么折腾自己吗

师兄很是不屑我的说法,问我为什么不能。

我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不知道。

我换来师兄的摇头加白眼说,你就别扭死吧你。

我只能默认了。

46.

后来师兄问我,是不是还是宁愿有些事不明不白的。

我想了好久才明白师兄这句话的出处,于是回答师兄说其实是越来越糊涂了。

师兄彻底无语后送了我一句好自为之,我回了师兄一句与君共勉。

结果师兄大步流星的走掉了。我自嘲的笑了笑以后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学校规定7月中旬所有的毕业生必须全部离校。寝室里几乎没有我的东西了,我需要收拾的行李都在我的出租屋内。满打满算,这个小地方也算住了有3年了。要走了,发现还是很舍不得的。

进门的时候我特意闭上眼睛在屋里走了一圈。我走的很缓慢。脑袋里慢慢勾画出这屋子的地形,家具的摆设,摸索着前进。一切的一切在我脑海里,都很清晰。我甚至可以一点不费力的想起哪里的墙被撞掉了一小块,哪里的墙有积年留下的污渍。

我的室友看到我的行为还大大的嘲笑了我一吧,说我很有浪漫主义情怀。我也不和他争,他就在这里住了一年不到的时间。

除了衣服和书本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东西需要我特意的带回去。书太沉了,我已经托运了。衣服除了一身换洗的,也一并运走了。晾衣架热水壶棉絮什么的,都送给了下面的师弟,反正男生寝室这些东西经常弄丢。电脑我不打算搬回去了,就地二手处理了。价钱都谈好了,等到我上火车的前一天我再把电脑给送过去。

在这边的身后事几乎算是料理完了。等拿到学位证就可以拎包袱卷铺盖走人了。

最后去吃了顿散伙饭。真个是真正意义上的散伙饭了。以后大家要是再想聚在一起,可能就难了。好多女生都哭了。男生也喝的一塌糊涂。

大家都知道我最近胃不好,也就没有灌我了。除了大家碰杯的几次,我都没怎么喝。正好清醒的看大家群魔乱舞。有站在凳子上乱跳乱叫的。有趁机乱拉着别人的手告白的。也有依依惜别的。也有在地上撒泼打滚的。

我有一点点的惆怅。我发现大学生涯过得是这样的快。我都还清楚记得当时我刚刚来到的样子,而现在,已经在说着离开的话题了。而眼前的这些人儿,我发现,我和他们并不熟悉。离愁别绪在我心中并不那样深刻。是我变冷漠了吗这四年,我拼命的告诉自己要成长,要自立,要变坚强。我把自己关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面,强迫自己学习了很多东西,却发现也忽视了很多的东西。

我并不是说我的大学生活不快乐,但是他这样的单调。现在这些哭着闹着笑着的人,他们离我是这样的遥远。虽然我不是故意冷漠,不和他们产生交集,可是,在大家应该是很亲密很亲密的四年里,我发现我和他们有很深的距离。我原来寝室的室友是爱来我屋里蹭饭的,要熟悉一点,但是其他的,男生还好,能说上几句,女生就完全不行了,我连名字都叫不全。

我在这本是四年来最惆怅的时刻,得出的最伤感的结论是,原来,我还不够好。原来我还是因为一个人而在拒绝整个世界。这个人还是我生活的主题。不管是靠近他还是摆脱他。我的努力,我的挣扎,原来都还是为了他。

我曾经那么苦口婆心的劝解自己,原来一切的理由,都是他。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他。我以为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了他。我以为自己天天向上,到头来发现,他在,一直都在。只要我愿意,他就在那个地方。从来没有离开。

我以为我会创造自己的新的生活,会在这生活里遇到新鲜的人,发生新鲜的故事。我会为这新鲜欣喜,着迷。

可事实是,我没有,我一直为着这故旧的人,故旧的事,在拒绝整个世界。我学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自己准备好,有一天能为这个人付出,并且不计回报。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我就应该已经明白这个问题。

那时候我的家乡地震,往那里的电话死也打不通。短信也无法发送成功。好几天过后,才有其他的友人辗转告诉我当时的情况。据说地震发生的时候周畅正在洗澡。大家都慌忙逃命去了,周同学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才慢悠悠的走下楼。其他同学都吓坏了,说周畅是个不怕死的。结果周畅笑嘻嘻的说,就算房子塌了,他也不能让救援的人员从废墟里面挖出一具裸男来。

当时我听说的时候,电视正在播放某处重灾区一幢4层楼的房子倒塌后的救援情况。4层楼的救援就这么费力,又何况是学校的宿舍呢最少也是7楼的。于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虽然整个过程,周畅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跟我报过平安。可是当我辗转听到周畅依然活蹦乱跳的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是踏实的,甚至是兴奋的。

在与家乡切断联系之后再听到家乡传来人人都平安的消息的时候,我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在乎的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我别无所求。

我做再多努力,我付出再多,无非,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家人也好,爱人也好,朋友也罢。只要你们都好。

为了让你们好,我会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很后来很后来我和周畅谈过,我的观点是,一个人只有顾好了自己,自己好了之后,才有资格对别人好。达才能兼计天下,穷就只能先独善其身。周畅给我白眼说我乱用成语。

不过后来倒是很认真的问我,所谓的这个达是金钱的意思吗我也很认真回答他说,是实力。

周畅说他还要不耻下问,实力和金钱有什么区别,我说,一个是有钱了但是仍然觉得空虚,一个是有没有钱都不觉得空虚。于是周畅乖乖闭嘴了。

47.

6月底的时候周畅打过一个电话来问我,7月之前能不能回去。

7月2号是周畅的生日。我假装不知情的说,不行啊,学校这边事情还没忙完呢。

这个是实话。学位证还没发,一些离校手续还没办。都是些拉拉杂杂零零碎碎的小事,要想回去一趟参加一下周畅的生日会,然后再回来,倒是不耽误什么事儿。不过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周畅有点失望的说,哦,那就算了吧。

说实话吧,周畅的这个电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底。很多年的情形开始重演。我开始去猜测周畅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弥补什么吗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打击。或者,这小孩想负责什么的,这个就不必了吧。如果是道歉,这个,还挺伤人的。如果说还想再做朋友,周畅就真是天真到头了。那么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是周畅想和我发展点什么呢

我觉得能这么想的自己也有点天真到头了,可是忍不住又有了那么点点的期待。如果我们两个能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境况呢

我不想为了因为周畅生日就特地赶回去。在我不能明确周畅的态度和想法之前,我不想让自己太主动。我已经习惯于被动的等待了,说我矫情也好,懦弱也好,别扭也好,什么都好。我就想周畅能明明白白的说一句话,然后我就可以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是我也不敢这么明着去问周畅,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我倒不是怕结果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再怎样也不过就是从此是路人的结局,我只怕两人都难堪。

有时候糊涂账也好,时间久了,记忆模糊了,大家也就不怎么能想起当初的种种了,就这么个囫囵过去了,也好。

虽然我想不明白这些事儿,不过时间倒是不会停留,总算结束了这边的所有,不得不打包行李和自己,回家去了。时间真的是好无情的一个东西。

走之前还是专门和师兄吃了一次饭。那会儿我有点把师兄当成指路明灯的意味。我觉得师兄活的比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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