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安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见到了生平所见的,最为精致的横梁。
整条横梁雕着盘绕的五爪金龙,龙身上逼真的盖了片片金箔作为鳞片,四周围点缀着翠绿的碎玉,每一块,都是价值连城,却这样轻易的,镶嵌在这横梁之上。
当然,这是东皇的御书房,自是要多华贵,就有多华贵。
横梁上的金龙显然经过了侍人们不时的擦拭,依然光华如新,只是构成这横梁的红木,却在历经多年的风雨后,早已朽败不堪。
当日里螭吻所化的龙形无意间刮过,便已造成了这不可挽回的裂痕。
「说到底,还是这红木的质地不牢,即便镶金嵌玉,到底内里早已腐朽,再精致华美,细心养护,也终有崩塌之时。」
张屏之以他专业的目光,为这损毁的横梁做下来结论。
「终有崩塌之时吗?」望着那摇摇欲坠的横梁,白辰安思绪依然留在临昼与南华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上。
「那我等着,彻底崩塌的那日。」他轻声道。
像是踩着柔软的棉花堆,深一脚浅一脚,再度的走回了寝殿,多年习惯使然,见着这也许会塌下来的御书房,第一个念头,依然是想找到临昼,告诉他这件事。
踏入寝殿之时,正遇见拢着衣襟,匆匆而出的南华。
错身而过之时,那明显还带着少年青涩的身影畏惧的轻缩了一下,避着他的目光,赤着脚,低着头快步的走了出去。
像是怕他迁怒般,慌张得连鞋都顾不上穿。
胆子这样的小,到底是鼓起了怎样的勇气,才敢在暗度陈仓的帮着临昼脱离禁锢后,再度不知死活的爬上临昼的床?
难道他不知一个从小修习仙法,不择手段到连君王都敢禁锢的人,若是对他这小小侍人起了杀意,便如踩死蝼蚁般,轻易就能得逞吗?
还是这天真的侍人自以为救了东皇,便是立了大功,又成了他的枕边人,临昼便会一门心思的护着他了?
真可笑,那方才又何必摆出畏畏缩缩的姿态?不是该一副得意洋洋的面孔,向他这个失败者好好的炫耀一番吗?
他怎么敢?怎么敢用着这畏缩的姿态,一而再,再而三的……
白辰安的心头,泛起了深深的怒意。
明知这是迁怒,明知这一切不过是出自东皇的授意。
明知这南华,不过就是临昼手底一件工具,正在旁边,便顺手使来,用来驯服他白辰安的棋子而已。
南华是第一枚棋子。
而第二枚,此时此刻,正一脸媚笑的依偎在这男人的怀中。
「嗯,讨厌,吾皇怎么可以当着辰安公子的面欺负妾身?」那水蛇一般的美人扭着腰,躲开了作势要捏她酥胸的大手。
「你不喜欢?若不喜欢,刚才还叫得那么欢,孤王还以为你就爱这粗暴的调调呢?」调笑的声音出口,倏地两指用力,夹出了指尖的红缨,换来一声疼痛的嘤咛。
那美人却整个的腻了上去,檀口送上香吻,双手自行解开了半敞的衣襟,娇美的胴体露了出来,似乎并不在意殿中多了一个人,只一心一意的取悦心爱的君王。
白辰安定住了上前的脚步,几乎是木然的望着这一切,清波碧幽的心湖像是陷入了永夜般静默如死。
『辰安,你要习惯……』蓦然,那如死的静水中,像是有什么潜伏着,低低的响起了幽魂般的劝诱声。
『辰安,你要习惯……』
『辰安,你要习惯,他本性便是如此……』
『辰安,你要习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辰安,你要习惯,你要学着像那张屏之,当个傻子……』
『辰安,你要习惯,只有你慢慢的学会习惯,只有你接受现实,才有幸福……』
那游荡的幽魂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最深处冒出来,一声声的劝诱着,要他习惯,要他妥协,要他接受现实。
他所爱的男人,生来便是用情不专的性子,那么爱上他的人,便只有习惯,只有妥协,只有接受现实。
『是这样吗?应该这样吗?只有这样吗?只能这样,才能获得幸福吗?』
『是的,只能这样,只有这样,才有幸福。』生怕不能说服他般,徘徊的幽魂争相恐后的点头,个个带着温柔的眼神,安抚的笑意。
这熟悉的,温柔与安抚,带着顽固的坚持,那是属于他所爱的人,临昼的坚持。
『那就这样吧!』在这温柔的眼神与安抚的笑意中,心口的疼痛慢慢的淡了下去,涌上的,却是深深浓浓的疲惫。
「好累好累,我打算妥协了,我会试着去习惯。」像是着了魔一般,白辰安喃喃自语着,慢慢的走上前去。
像是要让自己更努力的习惯般,漆黑的瞳眸睁得大大的,一步一步,走到那交缠的人影前,倏然伸手,有力的五指抓住了正努力的爱抚着君王的纤白藕臂。
一使力,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四肢都缠在男人身上的半裸佳人扯下了床。
「你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丢你出去?」属于兽类才有的诡异倒竖的瞳眸冷淡瞥过来,那美人瞬间的惊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那么辰安,你赶走了这侍寝的人,是打算自己替代她吗?」被打扰了好事的东皇依旧懒懒的靠在床头,漫不经心的询问着,丝毫未曾露出半点不悦之色。
白辰安立在床头,沉默不语。
回应他的,是再度笼罩了整个寝宫的青色焰蟒。
炽烈的焰蟒边缘镶嵌着金色的涟漪,一圈圈的扩大,丝丝缕缕的渗入到青焰中,直至整片整片的青色,都熔成了灿亮的绚金。
见状,临昼的神色间那一丝漫不经心,终于整个的褪得干干净净,「住手,辰安,收起这冰炙术,它会耗尽你所有的灵力。」
顾不得几乎渗入骨髓要将整个人都扯碎到不剩一点残渣的极度森寒,他着急的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心爱的小鬼头施展这致命的法术。
冰炙术不是普通的仙法,这法术极为耗费灵力,这个法术一旦施展,修仙之人若是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那么最后用来维持的,便只有施法者的元神。
看着青色焰芒燃起的一瞬镶着金边,便可知道白辰安早已没有了过多的灵力,眼前这燃烧的整片金色焰芒,本是白辰安的元神。
『我也想,使尽全力说服自己去习惯。』
『只是就如你怎样都没法专心对我一人,我亦无法眼睁睁的放我所爱之人去拥抱别人。』
『我们就这么耗着吧!耗到我死之时,是否,你就能回心转意?』噙着冰冷的微笑,静默的看着这炽烈的金色焰蟒,呼啸着,席卷上探手过来的东皇。
疼吗?临昼?
很疼吧?
但不要紧,它马上就会过去。
待这金色的焰芒燃尽,你就不疼了。
待这金色的焰芒燃尽,你便可心无旁骛的,与你看上的美人自由自在的尽情缠绵。
待这金色的焰芒燃尽,这世上便再没有任性阻拦你的白辰安。
临昼,你会将我葬在哪里?
我不是皇族,当然不会葬在那二十里之远的皇陵。
你说你爱我,会不会就将我葬这宫中某处,想起来,便搂着新来的美人,来看一眼那孤零零的坟墓。
我不要,不要死后还要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还是把我送回赫连山脉吧!姐姐会把我埋在幼时住过的木屋边的老榕树下,让我待在族中,慢慢的遗忘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金色的焰芒越来越盛,对于法术的控制也越来越薄弱,到苍青色完全褪尽之时,没有半点灵力维持,便只有魂飞魄尽的下场。
从此再看不见绵延起伏的赫连山脉,相亲相爱的族人们,再看不见童年的玩伴,亲爱的姐姐,和似乎很严厉其实却很慈爱的老父。
真想,再看一眼山边盛开的野花,再听一听那森响的瀑布,还没跟爹、跟姐姐、跟螭吻他们道别啊!
我其实,只是想要临昼后悔,想要他终于改变心意,肯一门心思的和我在一起,只和我在一起。
不不不,这个愿望还没达成,我不要死。
「乖,别动,不要挣扎,你不会死的。」安抚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竟有着很深很深的无奈感。
带着生机的暖流,缓缓的从头顶的百会穴慢慢的灌入,同时,室内游动的焰芒慢慢的褪去了金色的光亮,逐渐的被游动的苍青色火蛇取代。
『是那颗夜明珠。』从元神涣散得昏昏沉沉,到灵力恢复神完气足,白辰安终于想起了先前整个寝宫的结界被临昼破解时,遗下的那颗法术结成的珠子。
此刻,那青色的珠子正在临昼的手中滴溜溜的旋转着,随着珠子的转动,里头蕴含着的原本属于他的灵力,再度的被释放了出来,充盈了整座寝殿。
临昼竟在他使出冰炙术之时,跟着使出了与他同样的方法,用的还是他之前施法时残留下来的灵力。
这些灵力虽然不多,但那贴满了整座宫墙的符咒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这些符咒挡下了所有散溢在宫中的残余灵力,使得它们一星半点,都未曾流出宫外。
「别忘了,螭吻和蒲牢之前在宫中大闹过一阵,残留下来的灵力,加上那颗珠子,足够替换出你元神。」
「那如果这些还是不够呢?」不过是些残留的灵力,他一个未曾修炼的凡人,还真敢使出来。
「怎会不够?若还是不够,孤王就拿自己的元神跟你换。」对着他不敢苟同的眼神,临昼如是道,一面继续的任由手中的珠子旋转着。
这是个十分冒险的举动,便如白辰安先前灵力不足,法术最后的支撑需要他的元神一般,这次赌上的,是临昼的性命。
但幸好,那珠子一点一点的变小消逝,金色的焰芒转变成了苍青色后,只染上了点点深红,那是属于螭吻和蒲牢先前残留的龙族灵力。
侥幸逃过了一劫,两人在冰炙术反噬下,都被冻了够呛,临昼紧拥着他的手臂甚至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到底他是凡人,即便爹先前渡了口仙气,强行施展这耗费灵力的法术,还是力不从心,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短寿之类的后遗症。』
白辰安有些担心想着,抬头瞥了死抱着他不放的东皇一眼,这一看,浑身上下的汗毛霎时都竖了起来。
临昼的手臂的确是在微微的颤抖,但那压根儿不是受了法术反噬的关系,而是因为他气过了头,控制不住力道的缘故。
那紧箍的手臂像是要将他拦腰掐断一般,以这男人幼时就力能扛鼎的传言来说,他这么一用力,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呆了一会儿,白辰安开始挣扎,但这些时日来耗用灵力太多,何况纯靠蛮力,他从来就不是临昼的对手。
深吸了一口气,正待化作一阵清风逃逸,对他的举动了若指掌的东皇却先一步的取出了暗藏的定身符。
小小的符咒印上了额头,立刻剥夺了他所有行动能力,白辰安望着临昼的眼神颇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是一向都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信心,喜欢枕边人主动,既不愿,也不屑动手强迫别人的吗?怎地今日……
「辰安,孤王本想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的习惯,但你如此胡闹。」收紧手臂,临昼俯下身亲吻他,眼底罕见的蓄满了风暴。
「我不愿意。」动弹不得的被撕开衣襟,扯断腰带,剥下亵裤,赤裸一如初生的婴儿,白辰安依然力持镇定的表示了他的拒绝。
这双手,抚过多少如玉的肌肤,这炙热的吻,又曾落在多少甜蜜的芳唇上,这有力的拥抱,又到底给过多少自荐枕席的美人。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才刚从这男人手中,扯下了缚在他身上的妖娆美色,再之前,是那个坏他事情的讨厌南华。
如今全然不管不顾,就仗着他救了他,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强迫他,这算什么?
救命之恩这样廉价,还不如袖手旁观,直截了当让他去死了算了。
「还不如让我去死,届时,你爱去抱谁就去抱谁,不要拿刚碰过别人的脏手来碰我。」太过气愤,不知不觉的,就将心底话说出了口。
「住口。」不知为何,这近乎赌气的话,却仿佛踩中了临昼的痛处,噙着脚踝的指掌用力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一般,分开紧合的双腿,不再有温柔爱抚前戏,临昼挺身闯入他体内。
柔软的入口,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蛮横的进出全然是在发泄怒气,却偏生精准而恶意的,次次都撞到了最为敏感的那个点上。
连日来在床笫间被调教过的身体,却违背了意识,在这疼痛中,渐渐的有了异样的感觉。
「不,我不愿意。」无力的瘫软在床头,定身符的禁制让他只能微弱的摇头表示拒绝,却抵抗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
狂风暴雨般的抽送中,身下雪白的肌肤渐次染上了情欲的红晕,漆黑的双眸满是羞耻的泪意,看都不敢看底下被唤起的挺立欲望。
雪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咬到唇边溢出了血丝,却依然抵抗不住体内深处涌上来的愉悦感,就在这被近乎强暴的对待下。
像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般,体内的凶器却在这个时候停止了肆虐,只缓缓的进出着,摩挲过体内的每一处,不再碰触那要命的一点。
白辰安浑身颤抖着,放弃了挣扎,只在心中努力的回想着临昼与别人在床上的模样,试图让身体冷却下来。
临昼却没有给他这个走神的机会,就在他放弃抵抗的一瞬,几下凶狠的进出,转瞬间就夺走了他所有的心神。
尽管满心不愿,习惯了情事的身体依然被逼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你不愿意?嗯?」嘲笑的轻弹了一下那高高挺起,迫不及待想要喷射的欲望,临昼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那孤王就来帮你一把吧!」
他伸手,按住了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的顶部,带着邪恶的笑意,低下头,开始用舌取悦着身下这副明明不情愿,却不得不朝他敞开的身体。
胸前的两点红缨早已在放才的粗暴对待中被拧揉得又红又肿,高潮之时却被强行封住了出口,此刻所有轻微的碰触,对于白辰安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
更遑论这男人恶意的吻遍了他全身后,犹不知足的再度进入了他,狂烈的进攻,每一下,都激起了体内巨大的浪潮,却偏生,又不给他发泄的余地。
「放……呜……放开……」张口逸出的呻吟早已带了破碎的泣音,却丝毫没有引起向来疼爱他的男人半点的同情心。
「难受吗?辰安?可是你不愿意,孤王也不愿勉强你。」掠夺者毫无心肝的说着不负责任的话。
白辰安只觉得整副神魂都几乎要在这剧烈的情事中被融化,逼不得已,只好求饶,「臣知错,放、放过我。」
「你错在哪里?」
「不、不该寻死。」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临昼一生最恨,便是挚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
他少时留不住相继驾崩的双亲,数年前没能阻止懿王自尽,如今自己竟然当着他的面以死威胁,想来这男人绝不会让他好过。
果然,接下来任由他如何啜泣求饶,那个男人依旧执拗的将他的惩罚进行到底。
「饶、饶了我。」不管在他的体内泄出了多少次,那执意堵住出口的手指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辰安,记得吗?孤王刚碰过林美人,才抱过南华,现如今,它在你体内。」浸透了毒液的声音,像是冰冷肮脏的冷水,将火热的情欲压了下去。
「但辰安,那不要紧,你会习惯的。」下一刻,那可怕的唇舌依然游走着,撩动身体的欲望,体内的凶器依然不安分的移动着。
「看,这就是身体的反应,与感情一点关系也没有。」恶魔般的声音劝诱着,「再多的美人有什么关系,孤王最爱的只有你一个。」
「来,辰安,告诉孤王,你会习惯。」指间微微松开,满溢的欲液缓缓的流了出来,劝诱着陷入欲望中的人。
「不……不要……」拒绝的声音带了哭腔,像是不肯同意这恶魔的说辞,又像是抗议着松开了一下下,立刻就堵上的手指。
「不要吗?」覆在他身上的男人状若遗憾的摇了摇头,埋在湿热的内部刚发泄过的欲望再度在内壁的收缩下挺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