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一部 下）——夜葵

此后几天，南无煌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有转机出现，可那只信鸽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无声无息再也没出现，就连玉函琼都不禁怀疑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循迹而来

玉函琼和南无煌所住的山谷外，几个外来人已经驻足停留了许多天。叫做康顺的小厮双手插在袖子里倚着门框朝进山的小路张望，不一会儿小路上隐隐出现几个归来的人影，康顺一见，脚底抹油般的朝那几个人跑去。

“有消息了么？”见康顺小跑过来，领头的曦雍问。

“回爷，他们回来了，不过离歌还是没消息。”康顺回答。

曦雍皱了皱眉，心情有些焦急。见他不是很好的情绪，康顺小心的开口问：“爷，今天也没进去么？”

“那阵着实厉害不是我的专长，我对付不来，必须要离歌来弄这东西才行。”曦雍说。

几个人朝暂住的小院走去，房内已经做好了饭。

“你们跟这附近的人打听的如何？”曦雍坐在桌子边问。

焦月盈坐在丈夫管虎旁边开口道：“他们说这山里不久前确实来了一个人，听他们描述的样子应该是玉函琼没错，村民说山谷中的人每月会出来一次，用山里的草药和他们交换些米面等食物。”

“只有玉函琼一个人？南无煌呢？”曦雍问。

“不清楚，他们只见过玉函琼一个人，不过他来这里时是驾着马车来的，没准主子在马车里没现身。”焦月盈说。

“爷，咱们的人昨天去稍大一点的城镇打听，听说离歌确实已经死了，是被烧死的。”管虎说。

“仔细说一下。”曦雍道。

“听说离歌是在刚入广丘境内的回龙镇外十里地出事的，好像是被困在郊外的客栈里，那晚整座客栈失火，里面住的三十几号人一个也没逃出来和客栈一起被烧个精光，第二天火灭之后进去搜，正好三十几具烧焦的尸体不多不少。”管虎说。

曦雍有节奏的用手指敲着桌子，眼中尽是思索的神色。

“爷，那离歌……”

“他不会死的。”曦雍说道。

虽然没有证据，但曦雍还是相信离歌不会死。如此聪明的男人怎么会一点防备都没有？暗算泰默龙，广丘境内和他三番五次的斗智，心思镇密毒杀玉函倧，胆识过人朝南无煌要官做。这样一个男人会死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客栈中，还被烧的面目全非，若别人相信曦雍也不会相信。

但是派出去查找离歌下落的人每次都带不回有用的消息，丰原钱庄也没收到过任何联络的小木牌，离歌真的像石沉大海一般消失无踪。

“爷……爷！有生人进村了！”在门口把风的康顺飞一般的窜进屋子嚷嚷道。

“生人！不会是玉函倧找来了吧？”焦月盈惊疑不定的说。

曦雍带头走出屋子，身后一群人也跟随而至。果然山下村口处有几个身影在树枝的遮挡下忽隐忽现，看着那几个身影移动的方向正是朝这边而来。只是距离较远又有遮挡，一时间难以看清是什么人。

“爷，怎么办？”曦雍身边的护卫询问。

“别张扬，全都藏好。”曦雍一声令下，众人立即隐匿起来。

可怜了唯一一个不会功夫的康顺，好不容易爬到床底下觉得不安全，蹭了满身灰出来后又想朝衣橱里躲，无奈衣橱狭小装不下他。康顺急的直冒汗，无奈小屋子就那么点地方，藏也藏不到哪去。

躲在房梁上的众人看着热锅蚂蚁般的康顺在下边打转，心里又着急又想笑。管虎实在看不下去，飞身跳下抓着康顺又跃上房梁。不堪负重的房梁发出吱嘎一声，吓得康顺狗熊上树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的趴在房梁上。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打听路的声音。

“你说这山谷里啊，这山谷里最近确实来了一个人。”住在隔壁老大爷的沙哑声响起。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人又问。

“眉清目秀跟神仙似的好看。”老大爷又说。

接着，那人又仔细的向老大爷打听玉函琼的事情，所问的话基本和曦雍他们打听的差不多，都是询问玉函琼什么时候出谷一次，有没有一个高个子的英俊的男人和他在一起，老大爷的回答也和曦雍当初询问时一模一样。当那个人听到山谷里有法阵谁也进不去的时候，打听事情的人好像朝旁边走了几步跟什么人窃窃私语，之后那人又回到老大爷身边。

“除了山谷里的人外还有外人来过么？”那人又问。

“你们不就是吗。”老大爷指着他乐呵呵的说。

“除了我们呢？”那人一阵无语又问。

“这家就是，跟你们一样，半月前来了三个，昨天又来了六个。”老大爷指着旁边曦雍等人暂住的房子说。

“那他们人呢？”那人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立刻问道。

“刚从山谷里回来，应该都在里边。”老大爷用手里的烟杆一指，外面的人都惊异的将头转向房子。

房梁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屏住呼吸，曦雍暗叫糟糕。若外面的是玉函倧的人，今天恐怕不好办。就算他们收拾掉，玉函倧一旦不到这些人的消息立刻就能断定这个地方有问题，他现在还进不去山谷，长时间停留在这里必定险象环生。

此时，外面不知何时也没有动静，仿佛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般。一切安静的诡异，就连爱打哈哈的老大爷也没了声音，空气慢慢凝滞，自己呼吸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千百倍。

几个提着兵器的影子被映在地上朝屋内走来，若他们没在房梁上面看到影子，一定还以为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康顺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看见地上的影子后全身抖得不行，手脚力气一松整个人朝下边栽去。掉下的同时，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猛然从他口中发出。

一阵巨响，康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摔得后背一阵剧痛，让他痛的直打滚。先机已失，曦雍等人不再耽误，清一色的从房梁跃下。门外的人先是被康顺的出现惊了一下，缓过神时正好曦雍等人也出现在眼前，两方人马兵刃相向的僵持起来。

短暂的一瞬间，两边都看清了对方是何人。

“你——”曦雍看着对面领头的人心中大骇。

山谷内的南无煌和玉函琼还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无……无煌……”玉函琼用胳膊撑在南无煌胸口，稍稍转着头祈求的轻声道。

南无煌搂着他后背和腰的双手又紧了紧，低头在他耳垂上厮磨了一阵才低声开口道：“这次我不会对你粗暴。”

玉函琼心中还是畏惧担忧，但他又怎么能推得开南无煌，躲不开又求饶不得，玉函只好尽量紧缩身体。

南无煌的吻还在星星点点的落下，一路从耳边轻啄到面颊，顺着鼻尖滑向柔嫩的双唇。怀中的人没有拒绝，又或是不敢拒绝，南无煌轻巧的撬开他的唇在里边游曳戏弄，玉函琼的丁香小舌架不住他的攻势只好与之一起纠缠。

南无煌感觉到怀中的人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这么颤抖害怕，自己的深吻起了安抚的作用，他又一边吻着玉函琼一边褪去他的衣服。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玉函琼感觉有些冷的朝南无煌靠去。南无煌顺势将他压在床上圈在自己臂弯中，继续用温柔的深吻安抚他。

玉函琼原来惊慌的心渐渐平复，随之而来的是身体难耐的燥热和渴求。南无煌一寸寸的开发着他每一处身体，让他更加意识迷乱。口中轻吟微恙，眼中朦胧雾色，浓而不熏的体香也随着体温的升高渐渐飘散出来。

再次俯身去吻上玉函琼的唇，他也本能的回应着南无煌。见他完全放松下来，南无煌这才更加亲密的深入。

这一次，没有疼痛也没有恐惧，南无煌十分体贴珍惜的怜爱让玉函琼忘记了前几次的痛苦，以前那个温柔的人又回来了……

南无煌纠结思考了很久，他还是没办法一直对玉函琼冷漠凌虐下去，就算这人是他灭族夺位的深仇大恨之人的亲弟弟，就算他也在这次毁家灭族的仇恨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南无煌还是无法做到绝情绝义。

将近三个月的相处下来，南无煌已经冷静不少，如今就算他能顺利出去也不会贸然去找玉函倧送死。想要复仇就要有缜密精心的策划，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当前排在第一位的绝不是找玉函倧。他一定会复仇，并且会让玉函倧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所以他现在必须隐忍。早晚有一天，玉函倧会尝到他今日的仇恨和羞辱，并且更胜百倍。

回头看了看熟睡过去的人，南无煌穿衣起身到屋外，风吹过树木带着一片沙沙声。南无煌迎着风漫步在树木边缘，心里一边猜测着那只信鸽的去向一边思考着他和玉函琼还有玉函倧的纠葛。

心情就像这片被风吹乱的树木一般，南无煌越想越混乱，索性不再去思考。总之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而玉函琼也不会忍心看着他三哥死在自己手里，如此纠缠不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忽然，树木里传来另一种声音，绝不是风吹的沙沙声。南无煌立刻警觉的朝树木中望去，正巧一队人马狼狈不堪的穿过树林出现在他眼前。

忽然出现在对方面前，南无煌和那队人同时愣在原地。

第一百四十七章：再次聚首

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路人，南无煌轻笑一声开口对着七八个人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破阵之后自然就进来了。”曦雍嘴里说得轻松，可满身的狼狈相却出卖了他。

“你果然还活着。”南无煌又转头对离歌道。

离歌没有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他被困在火场里，让烟熏了嗓子，还要几天才能恢复。”曦雍指着离歌对南无煌道。

“皇上！”跟随曦雍离歌一起进来的东贤立刻来到南无煌身边。

“我已不是皇上，你们叫声‘主子’就行了。”南无煌说完又问东贤“怎么就你一人，当初你不是和段逯景衍在一起吗？”

“听闻离大人的母亲儿子深陷玉函倧手中，段逯和景衍又折返回殇国了。”东贤说。

站在一旁的离歌脸上流露出担忧急躁的神色，曦雍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既然在这里怎么不联络我们，我这一路找你找得辛苦死了。”曦雍对南无煌抱怨。

“我行动都没自由又哪有本事去找你们。”南无煌苦笑一声。

“怎么回事？”众人一阵纳闷。

“这事说来话长，要从我和函琼偷偷离宫说起。”接下来，南无煌原原本本的将他们所经历的事情讲给众人听，不过自然是省略了逆天丹的事情。

众人听完一阵唏嘘。

“幸好你那天突发奇想秘密出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曦雍也一阵后怕的说。

“主子，这么说玉函琼还和您在一起？”东贤戒心满满的问。

“太上皇和皇太后虽然是被玉函倧所杀，但玉函琼无形之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从引荐玉函倧在朝中供职到给他城防机密的分布图……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曦雍严肃的问。

“他做的一切是事实不假，我当初也确实恨他入骨，但冷静下来想想，函琼其实也是蒙在鼓里并不知情的，他虽有错但也不能将所有的错都推在他一人身上。”南无煌说。

“就说你舍不得了。”曦雍撇撇嘴说。

“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南无煌问。

“一共十七人，进山谷破阵来了八个，剩下的都在外面等消息。”曦雍说。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南无煌饶在兴趣的问。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南无煌的身后。南无煌回头，木屋门口正是睡意朦胧的玉函琼披着衣服走出。本就潜眠的玉函琼听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所以才出来查看。

看见忽然出现的一大帮人，玉函琼愣在原地，转瞬又看见离歌和曦雍后，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有本事进到谷内来。原来想打个招呼，但玉函琼发现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自然，转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凝滞，玉函琼被这些并不友善的目光看的手足无措。时隔几日，曦雍离歌等人再见到玉函琼时他已经瘦了一圈，显然受了很多苦。

“进屋再谈吧。”南无煌开口解围。说完他就转身朝木屋走去，来到门口圈住玉函琼的纤腰带他进屋，曦雍等人只好跟着进去。

众人落座后，南无煌才又继续和他们打听一些外面的情况。玉函琼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玉公子想问什么？”曦雍忽然看着玉函琼说。

所以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玉函琼身上，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曦大哥将函游和麒箜安置在哪里，自从出事之后我一直都没见过他们。”玉函琼关切的开口。

“对了，东贤你不是和段逯景衍一起带走了函游和麒箜吗？那两个孩子呢？”南无煌转身去问东贤。

“主子，是属下保护不利。”东贤叹了一声继续道：“我们劫持玉函游出来后刚找到时间休息一下，没想到玉函游以为我们真的对他不利趁大家松懈之际将二少爷骗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函游和麒箜？”玉函琼大惊失色。

“只有他们两个在外。身份特殊功夫不强，江湖阅历又浅，而且还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南无煌心中也是一阵急躁。

“我们在附近反反复复找了许多次但都一无所获，他们两个连踪迹都没留下。”东贤有些愧疚的说。

“我要去找他们。”玉函琼说完就起身朝外面走。

“等等。”曦雍的一个手下拦住玉函琼“你不会是去给玉函倧报信吧？”他话一落，离歌身边也有几个人站出来拦住玉函琼。

“阿古，退下。”曦雍开口训斥。

玉函琼站在那里一阵错愕，想不到自己已经这么不被信任，心中不禁有些凄楚。

“外面危险，你手无缚鸡之力就别去冒险了，要是再把自己赔进去岂不更糟糕。”南无煌走到他身边将他带回座位。

玉函琼没有说话，他脸上的急躁神色却溢于言表。

“玉公子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搜了，一有消息立刻会告诉你。”曦雍开口道。

玉函琼只好点点头坐在那里，也不再提出要出谷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这群人十分警惕他，担心他出去叫玉函倧的人过来对付他们。可能从今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被这些人监视着。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南无煌问曦雍。

“我九死一生后就听说殇国出了大事，偷偷潜回来想联络熟悉的人，却发现大家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谁也找不到，就更别提你们的下落。”曦雍开口对南无煌说“后来我得知玉公子的太傅尚仲诀还在自己的府邸住着，也没有士兵看守，所以半夜就潜了进去。”

“是太傅告诉你这个地方的？”玉函琼立刻猜到。

“正是。”曦雍点了一下头又说“尚老头一把老文股禁不住吓，而且我觉得他也很惦记玉公子，所以向他打听所有玉公子可能去投奔的地方，尚老头一连说了七八个，都是姜国灭亡后你们暂停过的地方，我回去后立刻派人兵分几路去一一寻找。后来来这里的康顺给我飞鸽传书说，这里的山民提过有一个陌生人来过，而且时不时就能看见一只信鸽在这进而出入。而且康顺的信上还说这里有一座很厉害的五行八卦阵，山谷里也没有能进的去，我当时就断定在这里的一定是玉公子，所以一边联络寻找离歌的人马一边朝这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