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段逯跟着南无煌走进屋内。护卫们立刻让出一条路恭顺的站在旁边,南无煌坐到唯一一个完好的椅子中打量着地上的一群人。
“你们是何人?”段逯端上一盏茶,南无煌轻轻饮着。
几个人面面相觑的抬头,在他们的印象里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男人,可再看段逯恭恭敬敬的态度,这人八成是不得了的人物,该不会是……
看着他们脸色的变化,南无煌赞赏的点了点头,身手差劲脑子还挺好使。
“我家主子问你们是何人,还不快说。”旁边一个护卫见他们几人都不出声,怒斥道。
“我……我们都是受人蒙蔽才会冒犯各位”一个贪生怕死的小贼急不可待的解释“是……是这家伙蛊惑我们来对各位大侠下手的,他是邪魔妖姬的相好,八年前邪魔妖姬死后这死人妖就一直想报仇,今天就是他和苗一唆使我们来找麻烦的。”
“吴老三,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当年你快饿死时我就不该救你。”被指名的一个半男半女的人怒斥。
“呸,是你自己当初要救我的,我又没求你,也没答应今天跟你一起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都是你逼我的。”那人马上还嘴道。
“你……你这无耻之徒!”那人气的全身发抖,要不是被绑着他一定会跳起来将那吴老三当场掐死。
“你是邪魔妖姬的情人?”南无煌将视线转移到这个阴气十足的男人身上。
“不错,当年你杀死邪魔妖姬的时候我就躲在暗处偷看,就算过了八年我也记得你这张脸,你就是鹄橪!”那男人咬牙切齿的大喊。
绑在地上的几人同时一惊,果然眼前这人就是鹄橪,他真的没死,苗一说的没错,段逯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之前的那套说辞都是骗人的。
“你可知道你这句话一出,今晚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南无煌眼色一沉说道。
地上的人立刻躁动起来,纷纷指责苗一和这邪魔妖姬的情人,并立场坚定的保证不会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求南无煌放他们一命。南无煌一个眼色下去,所有人立刻噤声。
“你们为何要刺杀段逯?”南无煌又饮了一口茶不急不缓的问。
侧面一个小贼抢着说道:“是苗一说的,他说虽然鹄橪贼子——哦不,鹄橪大侠下落不明,但当年坐山豹之死和段先生也有关系,所以他要杀段先生报仇,杀了段先生后我们几人名声也会提高,还答应我们事成之后可以得到不少赏钱。”
“所以你们今晚就来了?”南无煌又问。
“是”旁边另一个小贼抢着说“苗一和这人妖还说了,段先生身着不俗一路上肯定带了许多珠宝银两,抢下来之后大家可以平分。”
“哦?那苗一现在何处?”南无煌耐着心思问。
“我们在城北的边门客栈住店,商量事情也在那里,苗一还有两个师弟,但是今晚没有跟来,只在客栈里等消息。”地上的小贼老老实实的回答。
“主子”段逯上前说“现在事发,苗一定不会再回那间客栈。”
“你觉得他会去哪?”南无煌也想到这个可能。
“如此大事必定连夜出城以保身家性命。”段逯说。
南无煌还没等开口下命令,在一边龇牙咧嘴的痞子勇率先发话:“别叫我去抓那苗一,他武功可了不得,要不是我今夜在屋里藏了几个机关又耳朵好使,你这位大管家早就见阎王去了,我现在全身又酸又痛还泛着困必须要休息休息。”
“你是三朝机关御千敌,未到天明恨长夜的机关贾士——贾长勇?”这时俘虏里才有人认出痞子勇来。
“呸,什么机关贾士,爷爷我叫‘机关独侠’。”
“是是是,机关独侠,机关独侠。”那人立刻附和。
“管虎,你带几个人去查一查,他们原来落脚的地方也别放过。”南无煌立刻下令。
“是。”管虎一招手,几个兄弟和他一起离开。
“主子,这几个人要如何处理?”段逯问。
“不必留了。”南无煌起身掸了掸袖子准备离开。
“鹄橪大侠,您答应要放我们一条生路的!”
“您是大侠,不能做这样不义的事情。”
南无煌闻言兴味索然的回过头看着他们说:“你们来取我亲信的命还要我守道义吗?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的?”
众人一阵错愕,仔细想来南无煌什么也没保证过他们。
“鹄橪大侠,我对天发誓,今夜之事绝不透露半句,如有食言不得好死。”立刻有人发毒誓。
“我——只相信死人。”南无煌说完转身离开,留下一地绝望的人。
段逯一个示意,其余的护卫立刻点了几人周身大穴让他们失去意识,随后每人拖着一个人翻出窗户朝客栈外的密林而去。
屋内只剩下段逯和痞子勇,望着满屋狼藉段逯还在打算今晚要怎么凑合,紧接着就听到南无煌大声叫他的声音。段逯和痞子勇相视一眼觉得不妙,立刻飞奔到隔壁。
只见南无煌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屋中,而玉函琼已经不知下落。
“一定是那苗一暗中又潜了回来,发现南无煌后知道玉公子独自在隔壁,所以趁他身边没人才下手掳人。”痞子勇说。
南无煌不语,眼中的怒火仿佛如地狱业火般可怕,苗一这两个字被他深深刻在脑海中恨不得碎尸万段。
第九十八章:逼供手段
一刻钟后,管虎等护卫抓着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回到客栈。
“主子”管虎将那人往前一提启禀道“我们去的时候苗一的两个师弟正准备逃走,其中一个见逃生无望自尽而死,这一个还没来得及。”
“你们约定的汇合地点在哪里?”南无煌充满压迫性的沉声问道。
想不到那人还有几分骨气,虽然被他的气势所迫,但还是故作冷冷的瞪了南无煌一眼后将头转向一边。见他如此嚣张,南无煌冷笑。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具全尸了,既然如此……”
“且慢!”出声的不是跪在地上的俘虏,而是站在一旁的焦月盈。
管虎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其他人也都疑惑的望着她。
“你要说什么?”南无煌问。
“主子,这种硬骨头就算用了刑也不会说半个字,看看他那位自尽的师兄就知道了。”焦月盈不慌不忙的说。
“哦?那你说要如何?”南无煌问。
焦月盈笑了笑继续说道:“主子,我们镖局有一套很管用的办法,专门用来处置手脚不干净偷吞镖货的伙计,哪怕是嘴在硬的人只要走过这么一遭,不管偷了什么东西都能坦白的一清二楚。”
“什么办法?”南无煌来了兴趣。
“主子先让人把他的嘴堵上,免得一会儿叫起来打扰客栈里的人,然后您就看我的本事吧。”焦月盈撸了撸袖子自信的说。
南无煌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护卫立刻照他的吩咐做。堵上嘴后,焦月盈又让护卫将那苗一的师弟成大字型按在地上,脱去鞋袜。随后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针线包,里面密密麻麻整齐的排满了不下百根的细钢针,有粗有细有长有短。随着那晃眼的钢针一起拿出的还有一个深褐色的小瓷瓶,土里土气的一点都不打眼。
“你现在说还来得及哦!”焦月盈蹲在地上对那人笑嘻嘻的说。
那人一个白眼瞥过去不再看她,焦月盈轻笑一声,一边回头抽出一根细针一边对众人解释。
“我家祖父年少时得到一位高人教导,学得了一身点穴施针的本事,这人体的穴位呀,有些常常刺激一下对身体有好处,有些却是一点都碰不得的,更别说用针去刺,一旦不小心说不定就断了胳膊的筋骨毁了大腿的血脉,那种痛楚和平常的刀伤剑伤还不一样,明明感觉不到胳膊腿的存在却还能感觉出那施针位置的痛楚,针虽小但痛楚却直通心脏,比起针扎手指还要疼上百倍,而最辛苦的就是你明明痛的忍无可忍却又没力气喊出来,空张着嘴连换口空气都困难,这针一时不拔出去就一时痛得没完。”焦月盈循着那人脚跟骨的位置缓缓扎入一根针,见那细针慢慢消失于皮肤表面,甚至都让人觉得是不是已经扎进了骨头里。
那人先是没什么反应,等焦月盈扎完这针后他猛然的痉挛起来,额头刷的一下冒出涔涔冷汗,眼睛也瞪得浑圆。焦月盈又从针线包里取出一根同等大小的针扎进他另一只脚中,这次那人抖得更厉害了,眼中血丝遍布。似乎无关意识,只是本能的在因剧痛而颤抖。
这时,焦月盈又拿起一根稍长的针在那人脸边比划起来。
“要知道,这人的头颅是最脆弱的,脑袋上的穴位也密密麻麻非常多,在你后脑与鼻子齐平的位置有一处大穴,平常人只要被人死死捏住这个穴道不管别人问什么都会老老实实回答,因为剧痛的感觉已经没有让你思考的余地,一切只是凭着本能而已,想要一瞬间的反抗能力都是奢求。”焦月盈说完一针扎在他脸的侧面,随后将他嘴里的破布取下,这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将那土里土气的小瓷瓶打开,焦月盈掰开那人的嘴灌进去不知什么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这是蛆线虫,细长且无骨,它们最容易被人体内的精气所吸引,我将你的精气定于双脚下,这些虫子便会咬破你的内脏穿透你的肌肉慢慢蠕动到那里,等你精气被它们吞尽也就快死了。”
那人面色明显露出恶心加恐惧混杂的神情,旁边众人听得也是一阵反胃纷纷皱起眉头,管虎有点惊诧的看着焦月盈好像第一次认识了她一般。焦月盈拔掉三根针,将那人抓起。经过一番折腾后,那人早就气力全无精神也萎靡不堪,还不时的干呕两下。
焦月盈四指抓着他的头,拇指一弯紧扣那人后脑出,他立刻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哀号,面部也因痛楚而变得扭曲可怖。要不是经过这番折腾,想必他的声音会大很多。
“说,和你师兄汇合的地方在哪里?”焦月盈厉声问。
“城……城北驿站一里处的……凉亭……里。”那人的身体痛苦的扭动着,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这一刻大脑里什么念头也没有,只是本能的回答着不知是谁提出的问题。
南无煌听完刷的一起身翻出客栈朝城北方向而去,管虎带了几个身手好的立刻跟随而出,不出几个呼吸功夫,这几个人影就消失在夜色下。
客栈瞬间恢复了安静,地上的俘虏虚脱的像个死人一般昏了过去。段逯不惊不讶的找了个椅子坐下,痞子勇站在一边好奇的研究着那昏迷不醒的倒霉鬼。
“啧啧,小丫头真是深藏不漏哇,看你样貌平平想不到手段这么阴狠,我刚刚看管虎瞧你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你可把你相公吓得不轻啊!”痞子勇怪声怪气的嚷嚷。
“哼,你说谁样貌平平?小心我给你来一针。”焦月盈晃了晃手中的针佯装威胁。
“是天仙,你是天仙行吧!别把那东西拿我眼前来,还有那个瓶子也拿远点,我看着就渗得慌。”痞子勇一个激灵退后两步。
“瞧把你吓得那熊样,我这东西都是吓唬他的,居然把你们都唬住了。”焦月盈开心的大笑。
“吓唬人的?”痞子勇怪叫“你那针刺穴位和恶心的虫子都是骗人的?”
“虫子是骗人的,钢针刺穴可是货真价实的”焦月盈笑着解释“我这针尖上沁了迷魂散能扰乱神智,刺进穴位后剧痛折磨之下还顺便加快药效,再加上虫子的恐吓让他心神松动,他心里防备减弱自然就有机可乘,等他身心俱疲时扣住后脑穴位他就什么反抗都顾不上的全招了。”
“乖乖,你这丫头了不得呀!”痞子勇啧啧称奇,又对旁边的段逯讽刺道“你看看人家这逼供的手段,在瞧瞧你们那五大三粗的严刑拷打,皮开肉绽了都不见得能问出什么,人家这招不拆皮不流血的本事什么都问的出来。”
“你这么喜欢不如试一试。”段逯眉毛一挑玩味的说。
“我才不试呢,要试你自己试。”痞子勇立刻拒绝。
焦月盈在一旁看他们斗嘴津津有味。
城北驿站一里处,一个八角形房顶的凉亭孤零零的矗立在夜色下,奇异鬼魅的影子看起来有些可怖。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站在凉亭边上朝城中方向眺望,他的身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伏在石桌上失去意识,一阵萧瑟的夜风吹过带起那人几缕纤细的长发,露出的后颈上有一条横亘的淤青,像是刚刚被人一掌劈过。
苗一转头看了看玉函琼,见他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又回头看着城中。
“不会是被抓住了吧!”苗一喃喃自语。
心中稍稍挣扎了一下,苗一决定放弃两个师弟,毕竟再等下去会十分危险。那鹄橪竟真的没死,还和段逯在一起。江湖上传言鹄橪是个锄强扶弱的大侠不假,但这位大侠的行事作风可不全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只要能达成目的,这位大侠一点都不介意用什么威逼利诱暗箭伤人的手段。依照他的本事,恐怕再过一会儿追兵就要到了。
苗一一转身,抱起昏睡的玉函琼上马离开。路程颠簸,夜风寒冷,马背上昏睡的人发出一声叮咛慢慢醒来。苗一暗叫不妙却迟了一步,玉函琼猛然想起自己晕倒前眼前出现的黑影又发现已身在客栈之外不禁大惊失色,从醒来到明了目前的状况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玉函琼想也没想的伸手到袖子中抽出一付小巧的连环努架在苗一的脖子上。
“停下。”玉函琼冷冷的说。
“吁——”苗一被锋利的弩矢割破了皮,一个嘘声将马停住。
“你不会武功,能跑到哪去,这么美的人做这种狠辣的事情可不好。”苗一说。
“下马。”玉函琼用弩矢指着他命令道。
苗一双手高举脚一蹬立刻飞身下马,还没等他脚落地再反身去制住玉函琼,玉函琼就先一步的催动马匹转身奔跑。苗一冷笑一声使劲吹了个口哨,那匹马一个急停险些将玉函琼甩下去。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玉函琼就被后赶上的苗一一把抓下马,那小巧的弩矢也脱手掉落在地。
“机关贾士做出这种外形小巧杀伤力巨大的东西也保不了你,更何况你一点武功都不会。”苗一冷哼一声道。
玉函琼立刻摆脱他捡起地上的弩矢,苗一也没阻止,只是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美人慌乱的样子。也难怪鹄橪会迷恋他,真是个俊逸貌美的人。
苗一顽劣的神情在玉函琼发动弩矢射进马头的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想不到这美人还颇有心计,马死了他赶路自然会降下速度,那鹄橪也会立刻追上。
“好一个聪明的人,不过我施展轻功也能奔袭上一夜,等我逃出这里在慢慢调教你。”苗一抓过玉函琼的手腕一用力,玉函琼手中的东西就因为疼痛而掉落。
不等他在反抗,苗一点了玉函琼的穴道,带着晕过去的人准备施展轻功离开。
不料这时树林间嗖的飞出一只飞镖,柳叶形状的金属在夜色下闪着寒光,煞是刺眼。
第九十九章:汇合于夜
“这个人你不能带走。”一个顽劣的声音从树林中传出。
苗一躲过那只飞刀,幅度过大的躲避动作差一点让玉函琼脱手,但他还是紧紧抓住了怀中的人,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筹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