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 上——堂桂花

作者:堂桂花  录入:04-04

他走到为首的大汉面前质问,“你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第四七章:仗义疏财

那大汉人虽被制住,但骨气却硬,“你若是心中恼怒,想打想杀悉听尊便,但请不要为难我的兄弟!他们都是

受我指使,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他提高嗓门又对着众兄弟道,“我们完成不了雇主的托付,是我们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但若是有哪个没骨

气的敢泄露半句,我就是化作厉鬼,也决不饶他!”

这人敢作敢当,重信守义,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欧阳璧心生敬意,“净榆,我可否向你讨个人情?这些人虽

然来意不明,但行事还算光明磊落。如此险峻之地,也没有布下什么陷阱暗桩为难我们。正如他们所言,收人

钱财,替人消灾,这也不算违反江湖道义。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只不许再来纠缠你们,如此可好?”

庄净榆一听正合心意,“欧阳公子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那你们可应允么?”

那大汉想了想,“好!我钟大勇及九龙寨上下在此立誓,今后再不找庄公子麻烦!如有违背,让我们天打雷霹

,不得好死!但今日此事还请二位给个薄面,不要对外宣扬。”他报出了真名实姓,以示诚意。

庄净榆久不闻江湖事,不甚清楚,欧阳璧听了却很是诧异。这九龙寨地处陕南,劫富济贫,在江湖上素有侠名

。此次为何要作此盗贼勾当?想必是遇到了极大的难处。

“大哥!”二当家急急想要辩解什么,“那咱们……”

“此事休要再提!咱们回去自己再想法子!”钟大勇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欧阳璧上前一步道,“你们是否遇到什么难题?若是可以,红柳山庄愿助一臂之力。”

“大哥!你就是回头杀了我,我也要说!”那二当家的昂首道,“庄公子,我们对你当真没有恶意。我们九龙

寨素来以行船打渔为生,日子虽然清苦,但也从不作那伤天害理之事!可今年天公不美,暴雨成灾,河水猛涨

,不仅冲毁了河堤,还伤了许多百姓无家可归。寨子里几百口子老弱妇孺眼看就要饿死,没了活路,有人就出

了大笔银子,要我们请你和那小公子回去。具体为何,我们也不知,但今日若是放走了你们,我们回去也是死

路一条!倒不如你给个痛快,一刀杀了我们,咱们还眼不见为净!”

众人听了皆是讶异,青苔忽然插言道,“若是受灾,当地官府有开仓赈粮之责,上报朝廷后,自会拨下银两,

何必受人指使,行此勾当?”

一提官府,那二当家的更是来气,“官府就惦记着逼我们去修堤,他去收灾银!施的粥里净是谷壳沙粒,一粒

米也瞧不着!要不是连树皮老鼠都要吃完了,我们怎肯自贬身份,接这样的活计?”

庄净榆听得愣了,这种事他还真不知如何处理。救一个两个人容易,可要救这成千上万的百姓他可没辙了,就

是杀了那贪官污吏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青苔,这要如何处理?若是报回去,他能管么?”他想起某只混蛋了,那家伙百般无用,只还剩一样,那就

是有权有势。

“可以!”清脆的童音在马车内响起,江陵见没了危险,已经开了窗户,小榆钱儿听了,感觉是他爹“戴罪立

功”的好机会,立马抢着道,“爹爹说过,民乃国之根本,民心动摇,国将不稳。青苔把事情记下,爹爹一定

能管得很好的!”

听这口气,欧阳璧不难猜出,这孩子定是官宦子弟,而且定是位高权重之人,才会有这样的语气。

那二当家忿忿的道,“若要是等官府的人来处理,我们的骨头恐怕早就不知埋哪儿了!”

这倒也是,官府行事有个流程,快不起来,可无数灾民却等不及了。怎么办呢?

“我知道!叔叔来!”小榆钱儿对庄净榆勾勾小手指头,附在他耳边低语一番,直听得庄净榆眉开眼笑,随即

揉揉他的小脑袋瓜,奖励的亲亲,“小榆钱儿真聪明!”

他扭头问九龙寨众人,“你们本来做这差使可以收多少银子?”

钟大勇怔了一下,虽不解其意,仍是老老实实答道,“白银一千两。”

庄净榆将东叔给的大额银票全拿了出来,“这儿一共是三千两的银票,现全交给你们,先拿回去购买粮食施粥

赈灾。但不能仅限于你们寨子里的人,所有受灾的百姓你们都得管,一直到银两用尽,朝廷里的人来救济为止

。你们愿不愿意?”

钟大勇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千两银子,如果全换成粮食,少说可以保证好几千人两三个月内不被饿死了。他瞪

大了眼睛,“庄公子,你这是……”

庄净榆笑得温暖之极,“我现只要你们一句话,九龙寨能不能保证这些银子全都用在百姓身上?”

“能!”地上三十几条汉子异口同声答应,声震半天,他们眼里都焕发出了神采。本来做这勾当就够窝囊的,

现在有个机会明目张胆的做好事,心中的热血和侠义心肠自是无限激发了出来。

“庄公子,我钟大勇代九龙寨所有兄弟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分贪念,就让我们千刀万剐,不得好死!”他眼泛

泪光,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极是有力。

庄净榆微微颔首,“欧阳世兄,请解了他的穴道。”

欧阳璧拍开钟大勇的穴道,也取出身上银票道,“不好意思,我这一路花费不少,现在手里剩的不多。这一千

两银子,就算我们红柳山庄略尽绵力吧。”

“这不用了!”钟大勇拉下面罩,露出真容,“有庄公子的慷慨解囊就足够我们渡过难关的了。”

“拿着吧!”欧阳璧硬将银票塞他手里,“就算替我们欧阳家做点好事,行善积德。”

钟大勇感动不已,“多谢二位公子慷慨解囊,我们之前还……在下真是惭愧!”

行啦,满天乌云化作云彩,庄净榆很是高兴能做了件好事。小榆钱儿瞧他高兴,也自欢喜。反正这银子使了他

也不心疼,回头找皇帝叔叔要去!爹爹教过,为朝廷做事可不能吃亏。

青苔跟在尉迟睿身边多年,办事很是老练,他将钟大勇他们所属的郡县,地方长官,遭灾及赈灾事宜一一询问

清楚明白,准备立即传回京城,请侯爷定夺。

事情既然说清楚了,也就没有久留的必要。钟大勇心急火燎的就要采购粮食赶回去救人,众人都是江湖儿女,

没那么多客套,就此分道扬镳。

小榆钱儿有些好奇,为什么不再问问钟大勇到底是什么人出钱要抓他们?都替他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作为

知恩图报,他们也该说的是不是?

庄净榆一听就知道这是尉迟睿教的道理了,敲了他的小脑袋一记,告诫他道,“九龙寨迫于无奈才做了此事,

本身就够为难的,若还要利用这一点,逼他们做不信不义之人,那就太过分了。再说,咱们在有能力帮助他人

的时候,帮帮别人有什么不好?你想想,今日因为你出的主意,让那么多流离失所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

哥姐姐和弟弟妹妹们都有了一口饭吃,不被饿死,那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他们都不知道是我做的好事啊?”

“做人若是施恩图报,那便不是真心施恩,而是目的交换了。咱们做好事只图自己心安理得,要那虚名做什么

?别学你爹爹的歪理,咱们男子汉要心胸开阔,俯仰对得起天地良心,别小肚鸡肠的斤斤计较。”

欧阳璧听了连连点头称赞,对美人的倾慕又加深了一分。小家伙儿却皱眉不太明白,这跟爹爹教的完全是两码

事嘛,该听谁的呢?

庄净榆知他还小,受他他爹“荼毒”太深,一时明白不过来,教训完了再慰劳慰劳,“小榆钱儿今天出这主意

,叔叔很高兴哦!我的小榆钱儿真棒,既聪明心地又好,以后常常做这样的好事好不好?”

当然好!小家伙儿立马把那纠结的思绪抛诸脑后,拱进他怀里撒娇讨好。小心眼里模模糊糊的产生了个新主意

,爹爹的话要听,叔叔的话也不能不听,那跟谁在一起就听谁的话吧!

他倒是很会取这中庸之道,日后行事亦正亦邪,忽正忽邪,令人捉摸不定,连他老子都甘拜下风。这幼儿教育

啊,还真是个大学问。一不小心,就象这样,种南瓜却得西瓜了。

第四八章:天机泄露

折腾了半日,等一行人终于进了县城,天都黑透了。

寻了客栈住下,大伙儿都是饥肠漉漉,这个时候,也不拘什么,只让老板快些上饭就行。

进入西北,青菜渐少,牛羊肉却是常见。之前庄净榆吃了也不觉得什么,不知为何,今晚又累又饿的,闻到牛

羊肉的那股腥膻之气,却是极不舒服。勉强吃了两口,胃里一阵翻腾,实在忍耐不住,冲出去全吐了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青苔动作最快,跟着出来,扶着他道,“公子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庄净榆摆了摆手,拿清水漱了口后,感觉好了许多,肚子虽饿,可看着那食物,实在提不起胃口。

欧阳璧道,“可能是饿过了伤了胃,这油荦还是不要吃了,让店家熬点米粥来吧。”

庄净榆就着一碟咸菜酸萝卜,喝了一大碗粥,方感觉胃里好过了许多,便也没放在心上。

他当然不知,自己体内早已出现某种奇妙的变化,而现在,只是正式给他发出一个信号而已。

此时,远在京师的尉迟大人终于康复了。刚一能动,就不得不面对案牍劳形。

礼部的事情好说,那些老学究小学究成天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去繁文缛节里消磨精力也是维护朝廷稳定的重

要一环。

但暗卫的事情却无法假手他人,看着案头堆积得如小山般的密报,尉迟大人哀怨的叹了口气,逐本过目。等这

些料理完了,还是得赶紧安排人去找找净榆和儿子才行。

还没瞧几本,就听得书房外传来吵嚷之声。

“我们要见侯爷!你们凭什么拦着?”是那些姬妾。

她们最近的日子可当真不好过,被庄净榆砸坏的房间,一直没人来管。要找侯爷吧,却听说他也病了,只好先

让丫鬟婆子们收拾了就这么住着。院子里被挖了花木,弄得坑坑洼洼的,找了东叔好几回,都应得好好的,就

是不见人来修,弄得她们想散个步都没地方,更别提想出门逛逛了。自小榆钱儿中毒后,府中管得极严,所有

人都被禁足,想派个丫头出去买点东西都不成,整天关在屋子里,可把她们闷坏了。这不,一听说侯爷醒了,

马上一窝蜂找来了。

尉迟睿眼光顿时冷了几分,转头对身边小厮吩咐,“说我忙着,没空!再要喧哗,家法伺候!”

不给她们吃点苦头,还真以为这永安侯府是她们为所欲为的地方了!

外面呜呜咽咽了一阵,不久就清静了下来。

尉迟睿继续专心处理着手上的事务,当看到一份密报时,他的眉头纠结了起来。

陕南今夏暴雨,灾民无数,但当地官府却只申请朝廷拨款,却并不赈灾,灾民几欲暴动抢粮。而据埋伏在那儿

的暗探所知,官仓根本就是徒有虚表,里面早已十仓九空,私卖给城中富户囤积高价出售。

岂有此理!尉迟大人虽谈不上忧国忧民,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很清楚。此事要立即禀报宣帝,否则非酿成民变

不可!

再看那县官的名字,青河郡守杨幼安,如果记得不错,该是杨碧玉的二哥吧。尉迟睿轻点着这份密折,心中颇

费一番思量。

报是一定要上报的,但要在宣帝面前怎么说却值得好好商榷。他对那些姬妾虽然没多少感情,却也不想赶尽杀

绝。但是出了小榆钱儿的事,若是小惩又怕不能大戒,尉迟睿眼中慢慢透出寒意。

“侯爷,罗大夫来了。”东叔陪着罗怀仁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哟!你终于能出门了?看起来精神不错嘛!”尉迟睿戏谑着老友,命人倒茶看座。

罗怀仁的脸皮可不比他薄一分,满不在乎的道,“彼此彼此!你快让我瞧瞧,要是没啥事,我就去瞧你那堆小

老婆了!”

上回那班姬妾的预约,排到如今才有工夫,罗怀仁正好出来走走,也看看老友。

“她们?哼!想吃药那还不好说,给她们加些上好的材料,千万别客气!”尉迟睿说得阴阳怪气。

“行啊!各种规格,童叟无欺,你想要什么效果?”罗怀仁这大夫可不是白当的,不仅医人,还包括整人。要

人性命的他不干,但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却是乐此不疲。

“让她们难受几天,没工夫来烦我就行。”

罗怀仁稍加琢磨,“那行,我让她们上吐下泻,出几天疹子吧。对了,净榆他们怎么样了?你倒也放心!”他

心里还有句话没问出来,难道不怕他怀上了?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小榆钱儿跟他一起,可安全得很!”尉迟睿故作姿态。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毕竟儿子长这么大,可从来没离开过他身边半步,心中着实挂念得紧。

东叔脸色慎重的递上信道,“侯爷,恐怕事情有变。”

尉迟睿一目十行匆匆看过青苔寄来的书信,脸色越来越阴沉。

“啪”地一声将信把桌子上一拍,“太不知好歹了!简直无法无天!”他生气不是因为灾民作乱,而是那家伙

居然胆大包天的雇人绑架儿子和净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侯爷,您也觉得这事象是二爷做的?”东叔瞧过信后,也觉得象是侯府二少爷尉迟鼎的作为。他人现就在豫

西的尉迟老家,正好临近陕南。除了他,没人能这么清楚永安侯府的家事,又那么迫切的想抓到侄儿用来要挟

大哥交出侯位。

尉迟睿如此精明,当下就想了个透彻明白。这个骄纵任性又肆意妄为的二弟,别说给他个侯爷,就是给他个王

爷当,不出三月,也能落得个满门抄斩。

“看来府里还有人一直在给他通风报信,东叔,注意查一下。”

“这个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东叔还有一事,正待回禀,罗怀仁却听得他们议论家事,准备告辞了。

“咦?这是小榆钱儿画的么?”罗怀仁无意瞥见被尉迟睿反放在桌上的信纸背画了个小人,那姿势很有些古怪

尉迟睿低头一瞧,脸上的表情松了几分,“是,他画的是净榆。”

“你怎么知道?”稚拙的几笔勾勒,粗枝大叶的,除了勉强看得出是个人,哪里瞧得出是张三李四?

尉迟睿当然知道,这画小人还是自己教儿子的。

小榆钱儿画的小人永远只有他们三个,只能用头发来区别。要是头上有个小圈圈的,那就是戴着金冠的爹爹,

要是有一竖,那就是扎着独角辫的他自己,现这画上的小人却用一道弧线代表披着的长发,那就是净榆。

可净榆低头在看地下一滩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尉迟睿也不明白。

罗怀仁身为大夫,理解事情当然与常人不同,但却说到了重点,“才还想说你来着,你也真是放心,瞧他这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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