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寒熏面无表情的收过衣裳,心里却是惊讶,一贯冷酷的韩大厨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既然你是我的邻居,那么也就好办了。”韩大厨突然说道。
“什么好办?”寒熏疑惑的抬头看去,满脸不解。
“如果你不准时前去用膳。我下次一定会来叫你。”韩大厨略带威胁。
“你!”寒熏缓和的脸色再次塌了下来,面前那个人再一次强迫寒他。
“对于我来说,膳食是最重要的,必须对其有足够的尊重。”韩大厨严肃的说道。
“这不过是你的观点。”寒熏摇头,“我没必要根据你的喜好来办事。”
“你说的对,所以我也不需要根据你的喜好来办事。”韩大厨嘴角咧起一丝弧度,得意非常。
“随便。”寒熏耸了耸肩膀,不愿再与他谈论下去。
“对了。”突然转身的寒熏转身过来,问道,“不知你屋内的浴盆从哪里买的?”
“嗯?”
韩大厨疑惑的看向寒熏。
“额,若是你能告知,感激不尽。”寒熏脸色尴尬,他竟然要低声下气的问眼前那个盛气凛人的人。
“单尘岛没有这种东西卖,你最好也别去问。”韩大厨摇头说道。
“为什么?那你的右手从哪里来的?”寒熏满色疑惑。
“我的身份与你不同。全单尘岛的人都只能去公用的浴室。因为单尘岛是个给人机会的地方。”韩大厨摇头解释道。
直至今天,寒熏才深入的了解了单尘岛这个地方。
在单尘岛,永远只有男人。而单尘岛作为一个同性者躲避凡尘的港湾。也是一些单身寻求真爱的地方。
在这里,凡是住户都必须参加公共的活动。这便是增大了他们露脸的机会,从而也能更大几率的找到伴侣。相对的,浴室更是一个好的交汇场所。彼此间坦诚相对,没有一丝隔阂。
“不知道单尘岛是谁建立的,真是与众不同的地方。”寒熏不禁赞叹,如此集娱乐与交流与一身的地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一个有钱有势有鬼主意又无聊的人。”韩大厨冷冷的说道,仿佛对那人了解很多,但却不含好意。
“你认识他?”寒熏问道。
“不认识。”韩大厨否定的摇头,说道,“若是你不想去浴室,可以来我这里洗,有空我跟荣老板说声,让他下次出海帮你买一个来。不过估计要半年后。”
“多谢。”寒熏摇头,面对那座冰山,他情愿去那个嘲乱的浴室。
“哦?”韩大厨看了一眼寒熏,嘴角却再次抹起一丝阴冷,“原来你也是个需要慰藉的人。”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屋内走去,留下独自一人脸色难看的寒熏。
“真是个难结交的人。”良久,寒熏失望的摇头。
回到自己屋内,月已高高悬挂。
寒熏放下手中的物件,一抹孤独油然而生。
离开禹屈指难数,远方的那个少年是否有留心自己。
“还是忘了吧。”寒熏苦涩的晃动着脑袋,企图将少年的身影从脑海中甩去。
一切都已成七月的朝露,在梦醒时分化作一缕水汽,不在被人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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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茫茫然的相隔断却了相思。思维中的男子也淡去了身影。
寒熏端坐在如意酒楼大堂之上,一曲委婉的琴声饱含着浓浓的相思,徘徊在宽阔的酒楼中,打动着看客的心怀。
如今,每当如意酒楼寒熏公子演奏之时,永远是高堂满座。更是在楼外不远处,有些未曾订到位子而不愿放弃的人站在门外,只愿听其一曲。
“寒熏公子的琴声越发成熟了,这声音,我都要落泪了。”荣老板肥硕的身体趴在柜台之上,肥厚的双手托着下巴,眼角微微泛泪。
“老板,莫说是我们。就连韩大厨也有些动情了。”老丁默然点头,斜眼看了看远处静静站立的韩大厨。此时的韩大厨,满脸温柔,迥然不同于往昔。
“呵呵,也只有在寒熏公子弹琴的时候才会如此。”荣老板意味深长的抹嘴一笑。
是留恋人,还是留恋琴声中的那缕熟悉?
“好!”
一语琴罢,远处餐桌上,一袭白衫的青年猛地站起身来,全然无视周围屏息的众人,激动的拍手,大声叫好。
“嗯?”远处,韩大厨听这极其不和谐的声音,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当清晰的看清那吵闹声音来源后,脸色更是如同一月的冰霜。
寒熏却是对着那喧闹的人微微一笑,由衷的喜悦滑上脸颊。那个白衣男子是他今年遇到的好友,其实他们认识的最早,那人便是云离。
寒熏起步走到云离身前,微笑的坐了下来。
“我越来越觉得你们不像一对情侣。”寒熏轻嘬一口清茶,是春节时采摘的西湖龙井。
“呵呵,我们不像情侣,难道像兄弟?”云离坐了下来,挽起身侧黑衣男子的手臂,嬉笑道。
“我也说不出。”寒熏摇头,却是没有往心里去。
“过几天便是单尘岛的出海日了,你不回去?”云离突然抬头看向寒熏。
听及此,端着的茶杯不禁一抖,昔年的记忆浮上心头,寒熏摇头苦笑:“单尘岛挺好的。”
“那太好了。”青年猛地一拍手掌,苍白的脸色中带起一抹潮红,“那今年六月的‘明月祭礼’就能参加了。”
“明月祭礼……”寒熏眼神一阵恍惚。
几天前的记忆重新翻了出来。那个管事的弱小青年再次拍起他的屋门,和煦的微笑面对寒熏。
“恭喜你,想不到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名满单尘岛了。”青年微微一笑,泛着血丝的右手伸了到了寒熏面前。
“你是管工作的?”那只手背是如此的让人记忆深刻。
“呵呵,想不到你还记得我。”青年微微一笑,努嘴指了指自己的伸着的手臂,寒熏却是未曾回礼。
“对不起。”寒熏不好意思的回之一笑,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握上。
青年的手很凉,甚至可以说是冷。
“手指纤长,握之如柔痍。”青年收回手,意味深长的自语。
“不知公子来此何事?”寒熏眉头微皱,青年的话语里满是轻浮。
“呵呵。”重整了下表情,少年尴尬一笑,“失态了,此次前来是想跟寒熏公子商量,不知寒熏公子是否愿意成为每三年一度的单尘岛‘明月祭礼’?”
“嗯?”寒熏满带疑惑。
“‘明月祭礼’是单尘岛每三年一度的盛大活动,当天所有住民都会在天区的广场载歌载舞直至黑夜散去。而我们想让你去做今年的乐师助兴。”青年解释。
“对不起。”寒熏摇头。什么祭礼,什么活动寒熏都不想参加,既然是商量,那便有权拒绝。
“这……”青年顿时哑语。多年来,似乎未曾有人拒绝如此大的殊荣。
从那天起,寒熏便没在见过那个少年了。寒熏差点将此事忘记,如今却是重新被提及。
“或许吧。”寒熏微微一笑,却是淡笑而不语。
“嗯?”云离两人眉头皆是一皱。
“这种盛世你可一定得参加。”云离摇头郑重的说道,“那天可是帅哥,富商云集,没准便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呢。”
“呵呵。”寒熏不语。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眼泛花丝的。”冷冷的声音突然不协调的出现在众人耳中,打断了云离的话语。
“又是你!”云离看着来人,眼角微眯,一抹寒光闪烁,正是那一脸寒冰的韩大厨。
“若是不想见到我便不要来这如意酒楼。”韩大厨冷冷的说道,根本不将对家看作一个顾客。
“韩杰,你有至于老来扫兴吗?”云离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不悦的看向韩大厨。
“若是你们别来打扰寒熏,我自是懒得计较。”韩大厨摇头。
“我们来找寒熏,与你何干。你又不是他男友。”云离撇了撇嘴,嗤笑道。
“额……”两人的恶语相向,原本和谐的气氛被打破。远处的荣老板也是不愿多看的闭上眼睛。
许久,一切重新归于宁静。
“老板,结束了。”老丁拍了拍荣老板肥大的手掌说道。
“结果怎么样?”荣老板拿开挡住视线的手掌,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桌面问道。
“云离公子两人被气走了,寒熏公子与韩大厨回了屋子。”老丁仿佛看惯一般,摇头恍脑的述说。
“又是这个结局,没个新鲜的。”荣老板满带希望的眼神顿时无味的塌了下来。
“这两人,关系到底怎么样了?”荣老板揉了揉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十三章:禹都之境
六月的阳光将天地变成了一个烤炉,耀眼的光芒直射在两个游人的背上,即使隔着衣衫也能够受到那种热辣辣的温度。
“昨天大管事来了如意酒楼。”淡淡的言语,韩杰率先打破了宁静的僵局,语气缓和,仿佛是对刚才的无礼表示道歉。
“那个单薄的青年?”寒熏转头,疑惑的问道。与他有过交集的单尘岛管事也只有那个不知姓名的白皙青年了。
“不是,是个老头。掌管单尘岛一切事务。”韩杰摇头解释道。
“哦,月棱管事。”寒熏点头,在单尘岛权利最大,可以说运行单尘岛规矩的便是这个人。不过,以他如此大的身份,怎么会驾临如意酒楼。
“他是来找荣老板商量‘明月祭礼’的事宜的。”韩杰说道,“每三年的祭礼,各大酒楼都会拿出所有食物,美酒,还有乐师。”最后两字,韩杰几乎加大了声响。
“哦。”寒熏应声不语。
“荣老板已经答应了月管事,你会当做一级乐师在黄金时段演奏助兴。”韩杰缓缓到来,眼神朝着寒熏看去。心里却是无奈,这种事情自己为何会答应月管事由他来说?
“我能拒绝吗?”寒熏眼神微眯,一缕精芒一闪而过。
“可以,而且如意酒楼不会为难你。”韩杰点头郑重的承认。
“好吧,我同意。”寒熏摇头轻笑。
“嗯?”韩杰疑惑的看去,原本以为寒熏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连你都无法拒绝,更何况我呢?”寒熏讪然一笑。经过一年的磨合,寒熏对韩杰的态度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朋友。
韩杰这人除了脾气有点臭,性格有点冷,倒是很体贴细心且有原则的一个人。
“我跟你不一样。月管事的事情我多少得给他些面子,可是你没必要。”韩杰长长的呼了口气,言语中满是无奈。
“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说起来反而是我的不识相了。”寒熏摇头。
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一年的时间,原本傲然不屈的眼前人也在不断的被世俗所改变。磨了棱角,改变了自己。
“今天晚上,来我这里沐浴吧?”韩杰突然回身对着寒熏说道。
“嗯。”默默点头,寒熏想想,自己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去公共的浴室,而是借用韩杰的浴盆。那个杂乱而没有人气的地方,众人异样的眼神仿佛是一头头猎豹寻觅着食物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只一次,寒熏便不愿再去。
“我给你放好热水。”韩杰缓缓说道,就像是在与一个爱侣说话。
“多谢。”寒熏微微欠身,除了感激没有任何其他感情。
韩杰眼神黯然一伤,苦笑摇头,转身朝屋内走去。
寒熏抬起双眼看着韩杰颓然的身影,一抹不忍流于心间,却是被关在了里面。
“对不起,我不想再容纳他人。”寒熏微微摇头,这一年,寒熏明显感觉到韩杰的关心超越了对其他人。不过寒熏不能也不想去接受。因为他的心,刚刚愈合。对爱,他冷了心情,灭了心思。
转身,两人虽然距离极近,但是彼此间却有着众多的隔阂。
一个人神迷,他与天绝,与单尘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个人冷漠,一切的伤痛都只藏于心间,任何想法都不会流露出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当然,单尘岛本身充满迷幻,而岛上的人也有权隐盖自己的过去。
******
六月的禹都,气温比远在海域中的单尘岛不知道高了多少。远远从远处往街道看去,滚滚的热浪将青石路蒸腾的看不清模样。
而配合着这个气氛,远处一个豪华的大宅里张灯结彩,处处挂红。
细细看去,朱红色大门之上,一块被红色喜球包裹的匾额露出两个字“李府”。
今天,整个禹都都沸腾了。禹都堂堂大家族李家唯一一位公子终于要成婚了。李家家主大摆宴席,几乎是举城同庆。
至于这次的新娘,不是龙家小姐,据说是外省的千金小姐,传其冒美似芙蓉,粉黛微施,隐隐有倾国之色,肤质若凝雪,腰如柳,曾折服万千男子。
秋翎,那个风名传于野的女子。其真正让人折服的是她的才气。十五岁托起家族担子,将近乎枯竭的家族硬生生的扳回了生局,更是用了五年的时间把家族的生意扩张发展,如今年已二十,却是当嫁之龄。
今晚注定不会宁静,禹都的天空如同白昼一般,烟花不停的在天空中发出喜庆的光华。
或许,禹都唯一宁静的地方就是李家的后院了吧。
急急来往的奴婢都噤若寒蝉的避开那里,甚至压低了呼吸的声音。生怕鼻息间的急促也会惹怒后院屋内的少年。
“哒哒……”
一声声清脆的木履声不停歇的穿过后院门内,急匆匆的踩在青石板上,声音传荡在后院之内。空洞而让人心悸。
“少爷,新娘来了。”木履停在房屋门口,无视屋内的黑暗,轻扣房门喊到,丝毫不怀疑里面是否有人。
良久,屋内一片宁静。
“少主,新娘已等候多时,莫要让其等太久了。”声音再次响起。
“咯——”
房门开启,发出痛苦的摩擦声,好像常年没有人居住的古屋,不自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个少年身穿红色喜装出现在门口,在烟火火光照耀下,脸色苍白低沉,一副死气的站在门口。
“少爷?”侍者担心的问道。
“走吧。”少年喉结滚动,无力的发出一声微语,起身朝院外走去。
“唉……”侍者远远看着少年蹒跚的步伐。深红的衣衫如同一团将要熄灭的火焰一般。
一年的时间,憔悴了这个曾经多么阳光的少年。
侍者眼角沾湿,却是无奈的叹气。这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脾气自然清楚。一年前的变故,确实让他失去了信念。 那个少年便是李越,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
少年踏着轻浮的脚步穿过走廊,来到了大厅之上。
琐呐,鼓,以及嘲乱的声音侵入耳膜,引得少年脸色一白,眉宇深皱间向后退了一步。
“越儿,你来啦。”远处,与宾客交谈的李衡瞥见角落里的李越,顿时朗笑一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