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红尘 下——望珠玑

“你恨我？”柳烨看着寒熏规避的动作，不禁皱眉。

“不……”寒熏摇头，“只是时隔三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来看你。”

“我是柳烨，仅此而已。”柳烨提声说道。

“柳烨？”寒熏自嘲一笑，一年前，他也希望柳烨只是柳烨，可是如今呢？

“你是那个个性张扬，心思怪异的柳烨，还是那个权力通天，随心所欲的柳烨？”寒熏耷拉着眼皮，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柳烨久久注视着寒熏。他发现，这个原本天资聪颖却有单纯的人如今已经变了。变得多愁善感，前瞻后顾。

“你还是恨我啊。”柳烨仰头苦笑，心里却是轻松惬意。

“我是该恨你，不是吗？”寒熏摇头，“你不辞而别又大费周章的行事，最终却是伤害了一片人。”

“你是说李越？”柳烨低头问道。

“不止，你永远想不到，你还害了一个年轻的少女。”寒熏默然摇头，心中回忆起那个白衫少女失落，哀愁的眼神。

“你不应该把所有事情都推在我身上，这对我不公平。”柳烨说道，身影再次逼近，将寒熏逼直角落。

“一切不都是那么的吗？”寒熏轻笑，笑的疲惫而僵硬，双眼直视着近在咫尺的柳烨。

“我没做错，李越也没有后悔。即使我不阻止，那段婚姻也不会长久，因为李越会不顾一切的追随你。”柳烨闭上眼睛，缓缓的说道，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大肆贬低自己而抬高情敌，这不是个好现象。

寒熏浑身一抖，脸色霎时露出慌乱，一切如柳烨所言，只是他一直都不愿如此认为。他只是一味的将自己归于罪人。

“你早就知道。”柳烨突然一笑，心里顿时松了一半，“你会老实的来单尘岛，不过是对自己的放逐，你这个傻瓜。”

“或许吧……”寒熏心中苦笑，闭上双眼。

是啊，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一直的退让与成全而已。

“你还爱我的。”柳烨贴近寒熏的耳边，柔情说道。

寒熏撇过头去，耳的酥痒让他恨不得离开，可是，为什么却又有一丝不舍？

未见面时，一切怨恨只在心里，压一压便消失殆尽。而一见面，万般心结涌上却又止于喉间，欲语无言。

爱？不爱？

脑海里无数次的回转着在凌苑的点点滴滴，身体已经再次背叛了挣扎的心灵。

“你还爱我的……”那不羁的声音不断萦绕在脑海之间，破坏着寒熏最后一道防线。

就在失神的刹那，柳烨湿润的红唇触不及防的盖了上来，香舌微动，强行打开寒熏紧闭的贝齿。

“嗯……”

寒熏举起柔弱的双手想要推开眼前的身体，却是被柳烨迅速的抓住，挣扎不动。

香舌纠缠，久违的温情再次涌上心头。曾经的那番美好，如今佳人仍在。

寒熏渐渐放弃了抵挡，双手无力的被柳烨紧紧的握着，五指交叉，交换着彼此的温存。

“嗯……”

一吻似过了三秋般漫长，当柳烨离开寒熏的双唇，寒熏依然留恋着失神。

静静的看着寒熏，直至他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

“你还是爱我的。”柳烨升起一丝微笑，肯定的说道。

“那又如何？”寒熏摇头。

“跟我在一起吧，一生一世。”柳烨认真的承诺道。

多么庄重的誓言，寒熏曾经便是为了得到这么一个誓言而在凌苑守身。

“对不起。”寒熏再次摇头，闭眼断然拒绝。

“为什么？因为李越？还是那个韩杰？”柳烨疯狂的问道，双手用力的抓住寒熏的肩膀。

“你什么都知道？”寒熏疑惑的看向眼前的青年，他似乎将他看得通透。

“是他们吗？”柳烨再次问道。

“不是。”寒熏毅然摇头，微微叹道，“你这么说，我都认为自己是个烂情的人了。”

“呵呵，如果你承认喜欢他们，我还高兴呢。”柳烨咧嘴。

“就算我喜欢他们，你又能如何？”寒熏问道。

“杀了他们。”柳烨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真是……”寒熏摇头，无语。

“开玩笑的。”柳烨微笑，突然脸色郑重道，“我希望你幸福，不管你是否还爱着其他人。”

“够无私的啊！”寒熏摇头一笑。

“这样，才不至于把你吓跑。我真的很担心，若是下次你再不见，我该如何去找你。”柳烨苦涩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该接受还是放弃。”寒熏苦笑，内心迷茫。

“你永远都有那么多的顾虑和牵绊。”柳烨无奈的直起身来，伸手拢了拢发丝，“一年吧，一年之后我来给你一个彻底的交代。”

“一年？你还要离开？”寒熏问道，一点点失落从心中升起，其实，他是多么希望有人能陪伴着他。

“现在我有事在身脱不开，一年之后，我将解决所有事情与你长相厮守。”柳烨坚定的说道。

“长相厮守？可以信吗？”寒熏看了一眼认真的柳烨，心中暗暗想到，“此话若是出于李越之口怕是会深信不疑吧。”

可是，李越有他自己的生命路线。

“不管你信不信，一年之后，我定给你个交待，李越，韩杰，我，都会等你的选择。”柳烨点头说道。

“选择。”寒熏苦笑，曾几何时，他也有选择的权利了。

“我先走了。一年后我会来找你。”柳烨俯身吻在寒熏额间，随即转身离开。

寒熏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才叹出一口重气，终于，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柳烨，李越，韩杰？”寒熏苦笑的挠了挠脑袋，貌似自己却是挺花心的，每个人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

柳烨，那个神秘的人，背后有太多的离奇，总让人不放心交给他。

李越，那个翩翩公子，会有自己快乐的生活吧，娶妻生子，掌管李家大业，与自己无关。

韩杰，似乎只因为自己与天绝琴的关系才会如此对待吧，而且，自己也没有再去接受多余感情的力量。

“好痛苦！”寒熏摇头，心里疑惑为什么他永远要想那么多，而不肆意的去放纵自己的感情。

“或许，我一直对自己的感情要求严格吧。”寒熏想到，“一个可以真正长相厮守的男人，没有负担的活下去，游历大江南北。”

无言，带着无尽的痛苦，寒熏疲惫的躺在床上，今夜，注定无眠。

在寒熏屋外，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柳烨离去的方向，光芒摄人。

“哼！”黑影发出一声怒吼，紧紧尾随着柳烨而去。

……

远处，柳烨自离开寒熏屋子后，却是脸色落寞。

原本，他来这里是希望让寒熏跟他远赴塞外的。

可是，看着寒熏那犹豫不定的样子，他知道，寒熏根本不放心他。

“希望一年后能挽回吧。”柳烨摇头，心里却是没底，若是寒熏选择了没有负担的李越，或是那个冷冰冰的家伙怎么办？

杀？柳烨摇头，若是这么做，寒熏更不会接受自己吧。

一向自诩风流的柳烨却不知道，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寒熏的感情所左右。若不是有人回报寒熏失踪，他不可能急匆匆的抛下军中事务赶回来。

“我真的陷进去了。”柳烨摇头，不得不承认。

独自行走在回行宫的途中，月光洒下，在不远处却是站立着两人。

“嗯？”柳烨疑惑的看向来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烨！”白衣男子惊喜的扑到柳烨的怀中，双手紧紧的箍着他的腰。

“云离？”柳烨不知所措的双手停在半空中，怔怔的说道。

“呵呵，你果然还是记得我的。”白衣少年闻言开心的笑道，头不停的在柳烨怀中蹭着。

“烨。”另一个青年也从远处走了过来，声音颤抖。

“柴骏？”柳烨看向青年，惊讶的说道。

“三年不见了。”柴骏点头，脸色却是狂喜不已。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柳烨双手搭在云离肩上，缓缓将他推离了怀中，疑惑万分。

“当然是找你。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了你三年了。”云离并没有察觉柳烨的变化，依然开心的说道，显得那么单纯。

“找我？”柳烨脸色一顿，摇头道，“找我做什么？”

“当初你不辞而别，我需要个理由。”云离满脸希翼的说道，“你是因为公务缠身所以才离开我们的，是不是？”

柳烨看着云离，眉头深深的皱拢，转头看向沉静的柴骏问道：“难道连你也那么天真？”

“呵呵。两年前也是那么觉得，不过现在，只不过是陪他来看看你的真面目而已。”柴骏摇头笑道，英俊的脸庞上满是心酸。

“既然看过了，那就走吧。”柳烨摇头，脸色不悦的饶行。

“烨。”云离满脸不信的再次扑了上去，紧紧的抱着柳烨的背，“你还爱我的，是不是？”

“对不起。”柳烨摇头，转过身来，再次推开云离道，“三年前，我便不再爱你。”

说完，柳烨头也不会的走了。

“不，这不是真的。”云离近乎声嘶力竭的朝着不回头的柳烨喊到，泪流满面。

“呵，他依然还是这么的冷酷。”柴骏上前一步，右手轻轻的拍了拍云离颤动的肩膀，微微而笑，不知是喜还是悲。

（这便是红尘吧？有喜有悲。五味成杂的乱世，永远蕴含着喜怒哀乐。爱若柳丝，依依随风飘荡。真爱难寻，最终却是冷落了婉婉痴心。）

第二十七章：暗示

两天，如同明月般冷清的岁月。

今夜，月影高悬。

单尘岛的天区，一片灯火通明。红色的喜帷横挂在任何一处地方，装饰着节日的喜庆。来往的客者都是面带笑容，手中端着夜光水晶杯，红酒注满，华贵非凡。

“我今晚必须跟着你，否则你非得被别人哄去不可。”一个翩衣男子紧紧怀抱一位轻柔的公子，娇笑着说道，万分溺爱。

“呵，你看着我？我倒还得把你盯紧了，免得你贼眼乱瞄，指不定就把我给扔了。”怀中公子抬头微笑，却是不服气的说道。

这就是陆续来参加明月祭礼的公众。

明月祭礼作为最隆重的交友盛会，被众多单身所重视，往往在一夜之间，你便能寻得爱人。

当然，明月祭礼也不缺少一夜情，是那些浪荡人士的珍爱。

总而言之，明月祭礼吸引着所有有目的的少年来到这里，寻求他们的目标。

远处，两位绝美的青年急行而来。

左边那位面容清秀可人，固有倾城之貌，怀抱一把朱红色镶珠琴，脸色却是低沉。

而其右侧，一个比他更冷的男子，双眼耷拉，与世间格格不入。不过他白皙的手指纤细修长，却是绝好的一双手。

此二人便是一起朝着明月祭礼出发的寒熏以及韩杰。

“昨天？”韩杰突然发话，言语慵散，仿佛随意一说而已。

“怎么？”寒熏微微一怔，摇头。

“没什么。”抬眼轻看一眼寒熏，韩杰最终鼓不起勇气，重新拉下眼皮说道。

“哦。”寒熏不语，心中却是摇头苦笑，昨天？难道惊动了他？

这并不是件好事。

两人无言，场面显得异常冷清，不过寒熏倒是适应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并未深想。

然而，韩杰却是微低着头颅，让人看不真切表情。

不久，两人便是来到了天区。方才踏入，五光十射的灯光绚烂的交织在整片大地之上，远远看去，甚至连天空中也镀上一层梦幻。

灯光下，人头涌动，唯美的音乐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表达着节日的喜庆，中心广场上，多对情侣翩然起舞。

“够乱的。”寒熏抬眼，不禁皱眉，无限的热闹在他眼里却是说成了吵闹，想来他是喜静的。

“我先走了。”沉默几许，韩杰叹息了一声，从侧面饶了进去。

作为单尘岛最大的聚会，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即使是一向心高气傲的韩杰也莫名其妙的低下了身段。以一位如同的厨师为众人准备点心。

“寒熏大人。”

就在寒熏迷茫，该如何进去时，一个白发老者信步而来，遥遥对着寒熏喊到。

“月管事？”寒熏皱眉，那副殷勤的脸色不是他想看到的。

“寒熏大人。”月棱走至近前，客气的说道。

“月管事找我有何事？”寒熏问道。

“大人，主人已经离开。他嘱咐小人将公子接到行宫去。”说道主人，月棱语气更是恭敬了。

主人？柳烨吗？

“他走了吗？”寒熏问道，虽然他早已知道答案，却仍是不禁问道。

“嗯，主人前天夜里便坐船离开，他让小人接公子入住行宫。”月棱再次提到。

“行宫？是岛主的行宫吗？”寒熏疑惑，那个月棱尊称为主人的柳烨，也是被单尘岛夸为神人的岛主？

“自然。”月棱说道。

“嗬！——”寒熏深吸了口气冷气，这该是个怎么样的身份。

“对不起。”寒熏默然摇头，“我住得挺好的。”

“这……”月棱点头，却是会心一笑，心中暗叹主人料事如神。

柳烨曾吩咐月棱接寒熏入住行宫，但如果寒熏不乐意便随他去，让他好生照顾。

“浪费了您一番好意了。”寒熏客气道。

“哪里哪里。”月棱连连摆手，正色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仅管跟我说，我会吩咐荣老板，一切满足你的需求。”

寒熏苦笑，这柳烨却是想的贴切，要把自己束缚住吗？自己不在，却是让整个单尘岛的人都看着自己？

“一年。”寒熏心中暗叹，“若是一年之后，我是否真的该接受你？”

对于这个答案，寒熏心里没底，他的心是不完整的。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有人冲进他的心里。

柳烨如此，李越如此，亦如韩杰，也正是在他孤寂时才出现，对他关怀倍至。

“我什么都不需要。”寒熏摇头，“希望月管事也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在下有事，先告辞了。”

夏风吹过脸颊，暖暖的，穿过寒熏修长的五指间。用力握了握，空空如野。

这就是寒熏的心境吧？明明有感觉，但真要去面对时，总也把握不准。

人群鼎沸，一个个舞动的人影在看见寒熏后皆是宁静了下来，屏息注视。

五光十射下的寒熏，眉宇微皱，神色清冷，如同九天之上的神人，庄严而美仑美奂。背后一把五彩迷人的琴，昭显出寒熏的身份。

那个以一年时间红遍单尘岛，姿色与技艺双绝的男子。曾迷恋过多少男士的追寻。

“寒熏公子，您来了。”老丁看见寒熏，跑过去殷切的说道。

“嗯。轮到我了吗？”寒熏问道。

“没呢，现在是红衣馆的红衣先生演奏，下一位就是公子了，公子先去旁边坐会吧。”老丁一笑，指着远处空出的桌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