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新娘已经等候多时了。”李衡拍了拍李越萧廋的肩膀,顺势抓起他的右手便往屋外走去。
黑夜下,李府门外的两只石狮子胸口也挂着一个红色的绣球,铜铃大的眼睛怒睁看着前方的大红花轿。
八人抬的花轿停留在李府门外,前后跟随着几十个人,两人并列的排在那里,皆是等待着新郎的出现。
突的,李越的身影在一大群客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顿时,乐声再次响起。
“请新郎踢轿门。”喜气的媒婆甩动着兰花指站在花轿外嬉笑成风。
“去吧。”李衡用力在李越背部一推,今天是他李家的大喜日子,李衡面带笑容。
“新郎官……”媒婆见李越踉跄着走了过来,顿时迎了上去,牵着李越的手走到轿门前。
“新郎迎接新娘下轿。”媒婆高喊一声,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众人都笑看着李越。
“咳咳。”李越轻轻咳嗽一声,无奈的伸腿在轿门前踢了两下。
于是,在媒婆欢天喜地的迎接下。新娘随着新郎走进了屋内。宾客也都随着走了进去。下一个便是拜堂了。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道顿时安静了下来。一阵风过,彩纸满天飞舞,似乎在做最后热闹的挣扎。
“走吧,已经结束了。”在李府对面的暗巷内,一声叹息声飘荡而出。
赫然间,两个清秀的少女在烟火下显现出来,是金茗与龙珏。
此时,龙珏不断的落下眼泪,双眼呆滞的看着远处空落落的街道,就像她的心,少了一块。
“唉……”一边,金茗再次发出一声感慨,爱越深,伤越痛。
“越哥哥。”龙珏双手紧扣,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虽然轻轻说了一句,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
“这是我也帮不了你。”金茗苦涩的摇头,一直疼爱她的爷爷竟然在那次宴会之后将她狠狠的责罚了一顿,并再三警告她不许再去碰触寒熏。
“那个该死的寒熏,不知去了哪里。”金茗摇头,怒气不打一处来,事情是如此的让人意外。
那次之后,寒熏消失了踪迹。李府却传出消息李越已经与恒城的秋家订婚。
一切都如同是晴天霹雳,一阵阵打在龙珏的身上。
一份少女的痴情在尘世的命运下化作点点相思泪。
“走吧。”金茗拉了拉龙珏的衣袖,仍是她多么不舍,一切已成定局,多看不过是徒增哀愁。
清风吹过,冷夜下的温情岁月里满含着他人的悲泪。
李府之内,却是张灯结彩,歌舞升天,热闹非凡。
媒婆凭借着她那三寸不烂金舌一次次将气氛抬至最高点。
宾客间满带笑意,李衡也是面泛春光,笑意连连。唯独李越,一如既往的低沉而衰败。
“新郎新娘拜堂了。”媒婆走到高堂前,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停的摆动。
于是,新郎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来至堂前。
“一拜天地!”媒婆嘴角大咧。
李越呆若木鸡一般,转身便是机械的鞠躬。
“二拜高堂!”
李越转身,躬身对着端坐堂上的李衡一拜。新娘随上。
“夫妻对拜!”
最终的高潮带着宾客们满怀的期待终于结束。
李越没有一丝挣扎,仿佛任人摆布的木偶。不笑也不哭。
“送入洞房。”在媒婆欢天喜地的述说下,她的嘴咧得更开了,礼成,价值百两的红包便是装进了她的口袋。
“呼……”媒婆心中暗暗出了口气,“都说这李越公子喜欢男人,脾气爆虐,今日一看跟个行尸走肉一般,倒是可怜了一朵鲜花。”
就在媒婆感叹以及暗至窃喜的时候。下人却是惊了神色的跑了进来,附耳在李衡耳边哆嗦了几句。李衡脸色也蓦然变化。
“各位还请去后堂用宴,老夫有事,先行告退。”说着,不待众人反应,急急的在下人牵引下离开了。
就在李衡离开瞬间,李越转过头来,一抹惊疑浮上毫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恢复了点情绪。
“公子,入洞房了。”一边,秋翎的陪嫁丫鬟适时提醒李越。
李越瞥了她一眼,她顿时感觉如同进入了冰窖一般,浑身发寒,不禁退了一步。
“走吧。”李越冷冷说道,音色低沉。
今夜的喜宴基本落幕……
“老爷,大人就在前面。”下人指着前方酒楼低声说道。
“嗯,你退下吧。”李衡吩咐一声。脸色沉重的转身走上楼梯。
第二十四章:神秘贵人
楼梯的转角,一袭红衣劲旅笔直的站在门外,脸色肃穆,一股萧杀之气无形间弥漫在走廊之上。
当李衡走上来时,一众人齐刷刷的朝他看去,眼中警惕之色跃于脸上。手不知觉的按于腰间的佩剑。
“来者何人?”一个领头人上前一步,脸色正然的问道。
“在下李家家主李衡,受大人命令前来相会。”李衡恭敬的说道,语气谦卑。
“稍等。”领头人手臂一挥,示意手下,原本站立门前的人顿时离开,领头人推门而入。
李衡不禁抹了一把汗水,如此阵仗,看起来却是官家人没错,须得小心对待,免得出了纰漏,不得好过。
良久,屋门打开,一袭红衫的领头人走了出来,对着李衡点头道:“大人吩咐,你进去吧。”
“多谢大人。”李衡恭敬的弯了弯身体,起身进去。
走进屋内,其分内外两室,外室摆放着一个大大的酒桌,供宴请时用。内室则是聊天场所,只有几个木桌椅。
“大人。”李衡见外屋空无一人,猜想大人应该在内屋,故站立在门帘外恭敬的喊到。
“进来吧。”李衡依稀记得这少年的声音。
“是……”轻轻撩起帘门,低首走了进去。
在内室中,台前坐了两个青年,一个一身黑色长衫,一个依旧是黄衣。旁边也是林立着几个红衣士兵。
“李家主,好久不见了。”黄衣少年举起茶杯,轻轻泯了一口,笑着看向身前低俯的中年。
“额,承蒙大人抬爱,小人不胜荣幸。”李衡跪下身来,磕头喊到。
“呵呵,我是给了你特权,不过你倒是没有按着我的意思去办啊。”黄衣少年微微一笑,语气突然转冷。
“这……小人不明,望大人明示。”李衡心中一顿,脸色猛然一变。
“今日你李家大喜,可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黄衣少年沉声说道,言语尽是责备。
“大人折煞下人了,小人怎敢违背大人的意愿。”李衡低头不停叩着,惶恐不安。
“凭你的智慧,难道不知我的用意?”黄衣少年冷冷一笑。
“这……”李衡额角不自觉的流下汗水,双手无力的支撑在身前,怕自己不慎瘫软下去。
“哼!”黄衣少年一拍桌脚,声音徘徊在屋内,让李衡不由一颤。
“大人恕罪。”李衡磕头。
“哼,逆了我的意,下场你应该想好了吧?”黄衣少年冷冷说道。
李衡听得少年不带修饰的话语,知道自己今天怕是掩盖不住什么。
“大人,小人愿接受惩罚,请您饶过李家。”李衡重重的磕着响头。
“这就是你打的算盘?”黄衣少年嗤笑一声,摇头笑道,“冒犯我你李家或许还有活路,但你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
阴恻恻的声音带着不容否定的宣判,就如地域的判官笔,一点,生死不由人。
“大人!”李衡抬起头来,近乎绝望的看向黄衣少年。
“够了!”
突然,身侧一直沉静的黑衫中年打断了李衡的求助,声音低沉粗犷,却是铁血汉子。
“哦。”黄衣少年扁了扁嘴,脸色一变,乖乖应道。
“大人。”李衡惊疑的看向黑衣男子。能够让拥有禁宫令牌的黄衣少年都对这黑衣青年彬彬有礼,这人是何来历?
“我问你,寒熏在何处?”黑衣男子脸色沉的如同能挤出水来,不悦的看向李衡。
“寒熏?”李衡瞳孔猛地消散,一抹记忆浮现心头。
是那个被我赶出禹都的少年吗?他的名字就叫寒熏?冬天里的火星?为什么李衡却觉得他如同冰窖一般,让人不得安生!
“你若是敢有什么虚言,今夜过后,李家将在禹都除名。”黑衣男子冷冷的说道,轻描淡写。
“大人!”李衡双腿一软,再次叩头。
“别做这些假惺惺的。如实交待吧。”黄衣少年催促道。
“是,是。”李衡轻轻叩头,脸色惨淡的说道,“小人遣人将他送到了单尘岛。”
“单尘岛!”
黑衣男子与黄衣少年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声。
“是的,大人。”李衡唯唯喏诺。
“真是个好地方啊。”黄衣少年感慨的说道,意味深长。
“闭嘴!”黑衣男子冷冷的喝道,却是满脸不悦。
“哦。”黄衣少年吐了吐舌头。
“你说的可是真的?”黑衣男子双眼盯着李衡问道。
“小人不敢欺瞒。”李衡叩头说道。
“哼,谅你不敢。”黑衣男子轻哼一声,低头问道,“他已经离开禹都多久了?”
“额,一年。”李衡犹豫了下,终于如实说道。
“一年……”黑衣男子长吸了口气,眼神中一抹担忧油然而生。
“叔叔,不过一年,而且是在单尘岛,应该不会有事。”黄衣少年安慰道。
“哼! 若不是你,又岂会有此麻烦。”黑衣男子冷冷的说道。
“我错了。”黄衣少年低下头来,如同承认错误的孩提一般。
黑衣男子冷冷一哼,转头看向低首叩拜的李衡,吭声道:“你回去将你儿子李越叫来。”
“越儿?”李衡脸色一惊,刷的没了一丝血色。
“放心,我不会拿你李家如何,我有事与他说。”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提醒道。
“是……”李衡幽然一叹,无奈应允。
今天算是李家的悲喜日。一段欢天喜地的喜事却是遭逢如此大劫。若是官家人一声怒气,李家或许真的将不复存在了吧。
“唉……”李衡苦涩的发出长长的叹息。虽然一年前便想过后果,但是他从未预料到后果是这般严重。
“老爷。”下人见李衡出来,上前恭敬喊到。
“你去请少爷过来吧。”李衡说完闭上双眼,整个人满含失落。
“少爷?”下人疑惑。
“让你去便去!”李衡怒然甩袖喝道。
“是……”下人唯唯喏诺的退步快速离去,唯恐慢了半拍又是一顿责骂。
……
此时,李家府上,宁静的后院里。
李越端坐在屋内十年香檀桌上,双手交叉。
秋翎则坐在百年鸳鸯床上,头盖红盖头,看不清表情。想来应该是满怀期待的等着伴侣为她行完婚礼的最后一步吧。
“少爷。”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下人无礼的叫喊打破了后院的宁静,端坐鸳鸯床的少女身体猛地一颤,手指紧扣。
“什么事?”李越低声问道。
“老爷让公子前去。”下人站立门前,高声喝道,生怕里面的少年漏听一句。
“哦。”李越微微点头,起身推开房门,瞥了一眼床前的佳人,点头对着下人道,“走吧。”
说着,李越不带一丝留恋的将佳人抛之空房之内。
他还是介意。虽说有约定,但是到了最后一刻,那个虚浮的身影永远会萦绕在他身边,提醒他曾经的誓言。
在下人的指引下,李越远远便是看到远处急切的四处踱步的中年。
一夜之间,他仿佛禁受了莫大的折磨,失去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越儿!”李衡上前几步,急切的看向李越,眼中满是担忧。
“父亲,有何事?”李越疑惑的问道,心里却硌噔一下,眼前的父亲在今夜显得那么无助。
“黄衣官人又来了。”李衡叹了口气,满带后悔,若是当初不冲动,或许事情并不会如此棘手。
李越瞳孔猛地一缩,一年前的景象再次回来,一抹残笑升至嘴边,显得煞是阴冷。
“是他?”李越轻语,仿佛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一般。
“唉……”李衡悠叹一声,却是无语。
“我上去看看。”李越点头轻笑,提身便欲朝酒楼走去。
“此次前来的还有一个黑衣男子,关系与寒熏非同小可。你说话自当小心。”李衡转身看着李越的背影,提醒道。
漆黑的酒楼,袅袅的轻烟带起一抹熏香。
李越被带领着走进屋内,高堂上坐着的两人,黄衣人却是记得,而黑衣男子,再三寻思也不不得其所。
“大人。”微微躬声一笑。并不显得多么卑谦。
“这就是李越?”黑衣男子脸色深沉,上下打量李越良久,瘦弱如骨的对方哪里有吸引寒熏的地方?
“嗯,一年前不是这样的。”黄衣少年摇头,满是不解。
“大人难道是来欣赏下人的?”李越抬起头来,双眉一撇。
黑衣男子看着浑然不怕的李越,赞赏的点头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比那李衡到好多了。”
“呵呵。”李越点头一笑,嘴角带笑。
“我问你,你可认识寒熏?”黑衣男子静静的问道。
“寒熏……”那是几时的佳人,“记得。”李越颤颤巍巍的说道。
“当初我外甥一番好意,却是被你如同粪土一般随意丢弃。真是浪费了一番苦心而冷落了两个人。”黑衣男子深沉的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越脸色一冷,双眼折射出一抹寒光盯着黑衣男子,似乎要逼迫着将他的话语收回,“我没有辜负寒熏。”
“呵!”黑衣男子讪然一笑,“你未曾辜负,难道是寒熏自己离开的?”
黑衣男子蔑笑的看着李越,竟然鄙睨。
“我……”李越嘴角抽搐,摇头说道,“你又是什么人,纵使身份特殊,但管的也太宽了。”
“喉!”黑衣男子大笑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越,连连摇头,“不知道寒熏看到你这副样子,是否会后悔认识你。”
“你是柳烨!”
突然,李越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爆起一抹残光,冷然指着黑衣男子说道。
“你认识我?”黑衣男子双眉一撇,问道。
“你果然是。否则你又怎么会那么关心寒熏。”李越摇头,心底里升起一丝失败。
一年之前,寒熏醉酒时,心中嘴里想念的喊着的不就是这个名字吗!
“好了。”黑衣男子摇头,“今天我找你不是为了其他,我只想问你,在你心里,可还曾想着寻寒熏而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越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