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红尘 下——望珠玑

“千般天籁，我只喜欢你的。”本源微怔，眼前的少年总有那股迷人的气质，一次次让他神魂颠倒，随即，伸开双手，紧紧的拢入怀中。

“嗤。”本初讪然一笑，听得这言语，透露着本源朴素的迷恋，心里微微一暖。

歌舞缓缓歇去，天空中却莫名的飘起朵朵白色的花瓣，一位白衣少女便是自空中翩然落下。

纳兰青青——众人异口同声的喊到。

白衣少女披着长长的黑发，如璀璨的夜空一般自然的梳于脑后，仅用一根白色丝带束着。

纳兰青青伸出细长的十指，玉指擒握间，赫然露出一截青玉雕制的萧尾。

纳兰箫声随夜去，独倚青阑不语愁。

有多少才子富歌渴望当面听一听她的箫声而愿意付出大笔金钱，最终被拒之门外。

不比与前者舞蹈所带来的波波震撼，这次的高潮却是被宁静所代替，即使是孩提们，在箫声之下，也是收剑了顽劣。

舞能动性，乐能静心。这句千百年前的真理再次被两位不可多得的绝世少女所验证。

“叮——”

就在众人深深沉醉于箫声之中时，一声破空而起的琴声飘荡而出，欢快的节奏番然跳跃于丝丝清鸣的箫声之中。丝丝入扣，更有一番异样在其中。

尚未来的及表现出诧异，众人的脸角再次涌上一抹狂乱的敬仰。四下巡视着这突如其来的琴声出于何处。

“聪格？”

本初骇然回头，或许外面的人听不真切，然而，本初却是清晰的感受到，那琴声——来自于身后！

山坡的顶处，有一块略显平坦的石台，原本那里坐着几个嬉闹的少年，然而此刻却是被取代了。

聪格身穿一身紫色衣衫，盘腿稳坐在石台之上，古朴的琴横幅膝间，纤细的十指飞舞其上，看不真切。然而，他的眼神却是落寞的，充溢着款款深情，满带着思念，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本源？”

天地一阵眩晕。从聪格的眼中，本初真真切切的只看到了一人，便是与他相拥着的少年，而此时后者却是呆滞，一股浓重的冷意不禁让与他贴身的本初放开了攀于其腰间的双手。

眼前的男子，那个与他共度一年岁月的男子。本初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我们走。”躲过本初那哀落的眼神，本源嘴角轻启，若无其事的拉着本初的手离开。

“噌……”

琴声戛然而止，唯独剩下缓缓的箫声飘荡在天宇之间，感觉那么的孤寂，清冷。

石台之上，聪格看着本源拉着本初离开的身影，两抹轻泪便是迅速滑落脸颊。那个他，依旧是如此绝情，转身间不带有哪怕一缕的不舍。

“韩杰！”聪格朗声喊到，声音或许是由于激动显得有些沙哑，然而他眼中闪耀的却是真切的期盼，期盼那人会有一丝眷恋。

海风萧瑟，夹带着涩涩的海盐味道，打在人的脸上，拂乱了衣襟，也是吹散了聪格的心——无论他做多少事，都未曾在眼前青年的心里留下痕迹——韩杰，抑或是现在的本源，走的是那般决绝，不带一丝停顿！

然而，或许只有与他贴身而行的本初才是真切的感受，在聪格大叫的同时，身边的那人牵着他的右手却是不自觉的紧了紧。

事情到底是如何的？ 本初不敢流露出太多，泯嘴间将万千疑惑藏入心间。

回家的路不远，又或许是心里有太多的心事，所以当他们回到酒馆之时，感觉只是短短几息。

本源关上屋门，又是再次动了动门栓，在确信已经关严之后，他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你一定感到疑惑，是不是？”本源低下头去，冰寒的眼神里透露着坚定，仿佛方才失态的并不是他。

缓缓低下头颅，本初缓缓后退一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眼前如同冰山的男人根本未曾对他打开过心扉。与他相守的一年，本初只知道，他们是恋人，由于一次事故，本初失去了记忆。如此而已。

他甚至不谈及他们的过往，仿佛那片曾经也充斥着冰冷，让他不愿企及。

然而，真是如此吗？本源第一次感到疑惑，发自内心的想探究自己的，或者是他们的曾经。

就在本初退后的刹那，本源紧步跟上，修长的双臂如同烈鹰的翅膀一般笼罩而下，强行将本初拖入怀中，双手箍的很紧，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

“请相信我，我会把一切都跟你说清楚，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便将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好吗？”本源的声音是诚恳的，低缓而急簇，在他的心里，是怕本初有所误会的吧。

“韩杰是谁？”良久，经过心里千百次的挣扎，忍不住那股好奇，本初终于还是脱口问道。

在这句话流出的刹那，本源身体便是一颤，很轻微。但是却流传到了本初的心里。

“你是韩杰？那本初又是谁？聪格呢？我又是谁？”一连几个问题，仿佛是一条绳子上的结一般，连在一起，解不开。

“什么韩杰，聪格。我不知道，我是本源，你是本源的本初，我们是一对的，天生一对。”本源摇头，语气坚定。

“是吗？”本初不置可否的轻笑。那丝笑，是清冷的。

“不要怀疑，好吗？我对你的付出一切都是真心的，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来证明。”本源抬起头来，双眼洋溢着无限的柔情盯着本初。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双唇便是紧紧的印上本初的唇。

这个吻是迫切的，然而在本初的心里却是冰冷的。

韩杰是谁？本初是谁？本源又是谁？离去时聪格那满带情感的嘶喊以及本源不自禁的颤抖在本初平静的心里丢下一块又一块石头。

本源的爱是疯狂而不带一丝温柔的。

半夜，街道已经宁静，蟋蟀的声音响彻夜空。本应该是安然睡去的时刻。然而，原来静静闭着双眼的本初却是突然的睁开双眸。

漆黑的房间里弥漫着交姌后的气息。

本初缓缓的侧过头去，身边的那个冰冷的爱人在一夜的欢愉之后便是缓缓睡去，或许是太过劳累，不时间还能听到微微的鼾声。

轻轻的拿开搭在自己胸口的手臂。本初轻声下床，双腿在离开的刹那，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从下身处传来，不禁在他双腿一软。

这次的本源是粗鲁的，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顾及。然而这背后是有什么缘由？

毅然的咬牙坚持，本初艰难的拿起地板上的白衫，轻轻的覆盖自己满是红绿块的身体。

再次回眸望了一眼床头熟睡的青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转头间却是朝着楼下走去。

古朴的街道上冷的可怕，本初第一次发现，这完全皆是由石头堆砌的地方竟然有一种说不清的凉意。

紧了紧单薄的衣衫，抬眼望了望天际，洁白的明月孤独的攀在空中看着底下落寞的他。脚速却是不减，朝着城的最中心走去。

镜城，城主府。那个无论白天抑或是黑夜都不乏人气的地方，即使是黑夜，依然有人来往，哒哒的马蹄从本初身边呼啸而过，显得周围更加安静。

“请问，城主在吗？”本初缓步上前，两个门卫便是起身将他拦住。

“你是谁？”门卫中气十足的问道。

“我叫本初，劳烦通报一声。”本初躬身说道，在这高高在上的地方，他不得不放缓了姿态。

“走走走，什么本初本来的，城主哪有空见你这些小人物。”门卫朗声说道，同时伸手将本初推开。

“那请问从京城来的聪格先生住这里的吗？”本初上前一步，问道。

“你还知道聪格大人。不过知道归知道，我也告诉你，聪格大人今天确实就在府里，不过你想见，不可能。夜深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门卫语气稍许硬了，有些不耐烦的甩手说道。

一个没名气的人想见城主？门卫一天不知道要赶走多少。

“多谢。”本初点头，转身离开。只要知道聪格在这，就会有见面的机会。

“慢着！”

一声稚嫩而冰冷的声响打破了宁静的夜空，同时吸引了离开不远的徐铭。

黄衫及身的白皙童子昂扬着脑袋，大步走来，没有少年的稚嫩，多了一份冰冷。童子径直走到本初面前。

“公子便是本初？”童子恭敬的问道。

“你是？”本初疑惑，侧头打量少年。

“小奴栾玉，聪格公子让小奴在此等候公子。说是请公子进府一叙。”童子平静的说道。

“聪格知道我来？”本初惊讶的抬起头来，满带惊讶。

“公子说今夜必有贵客到访，让小人出来迎接。请公子随我来。”栾玉说道。随即转身朝着朱门走去。

带着些许惊讶，本初跟随而上。

转过一片玲廊，童子在一座孤立的院子外顿了一顿，回首看了一眼本初便是推门而入。

满地盛开的牡丹如同团团烟花，一下让得本初想起了今夜的那股灿烂，然而，随即脸色却是暗淡下来。

抬眼处，远处是一个竹寮，在竹寮之内，一个孤寂的背影合身站立在窗口，抬头望着天空中唯独耀眼的明月。似乎是门启的声音打断了他欣赏的念头，青年低头，双目紧紧的注视着刚刚进入的本初。

“欢迎！”嘴角轻启，聪格露出一缕微笑，如六月微风般浸人心脾。

第三十二章：韩杰？本源？

迎着目光，本初踏上木质的阶梯，咯咯的声响如同他充满疑虑的内心，深深将焦躁潜藏。

“只有你一人吗？”带着一抹失落，聪格黯然的将眼神划过本初的胸脯。

“你难道不是等我？”本初惊讶，随即，却是渐渐明了，是了，他等的应该是那个韩杰。

“呵呵，有朋深夜到访，自然欢迎，请坐。”聪格伸手一揽，率先曲膝坐在了低矮的竹制桌前，双眼含带微笑的看着本初。

泯嘴，本初强压着急切的心情对着那一袭白衫的少年微微一笑，也是端坐了下来。

“笼统算起来，我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总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觉。”聪格倒满一杯清茶，推至本初面前，莹莹笑道。

“是吗？”本初莞儿“那倒是我高攀了。”

聪格摇头轻笑，眼神迷离间再次看向本初，询问道：“不知道你是否会弹琴？”

“弹琴？”神智一愣，本初疑惑为什么聪格会有此一说，当下摇头。

“不会？曾经堂堂禹都凌苑的当红艺人，如今却说是不谙琴艺。”聪格摇头，满脸不信。

“什么禹都？又是凌苑？”本初摇头，零碎的记忆再次从脑海中隐隐而现，然而他却是怎么也捕获不到。如此奇异的情景不禁让本初一怔，眼前的那个英俊少年似乎知道自己空白的过往，而且还知晓本源的一切。

聪格漠然起身，转眼从屋内取出一把古朴的琴，端放在本初面前。

也是今天，本初才近距离观察这把琴。琴身不知用什么木料制成，单单用眼看去，光滑的面部在灯光下闪耀着奇异的金属光泽，琴弦紧绷，条条间如同少女柔软纤细的发丝，漆黑如屋外的夜空一般。

本初不禁伸手抚摸。

冰冷的木质质感，光滑而带着古朴的气息。五指轻轻摸上琴弦，丝丝颤动至指间传出，有股异样的熟悉从脑海中传来。一首悠远的琴声想荡而起。

“五指修长如同白玉雕铸，也是学琴的一把好手。”聪格看着本初的双手，不禁心中暗道。

“咚……咚……”

突兀的，在这宁静的竹屋之内，几声轻缓而低沉的琴声至本初指尖响起，然而后者却是眉宇深锁，仿佛满带疑惑。

“嗯？”聪格一惊，脸色顿时爆起一抹狂喜，眼前的本初似乎在显示他隐藏的一面，“那就是属于寒熏的一面吗？”聪格掩嘴，静静的守候着。

琴声一顿一顿的响起，往往在本初皱眉间可能安静几分钟，然后继续弹奏。

原本的琴声是杂乱的，断断续续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初的眉宇缓缓的平缓下来，而琴声也在他的十指间渐渐成行。与他脑海中的琴音吻合了起来。

就在这段时间，仿佛抓到了什么，本初的嘴角抹起一丝兴奋。琴音仿佛帮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朋友一般。渐渐，他沉醉于琴中而忘却了自己今夜前来的目的。

一边，一直静观的聪格在本初的变化之中，原本微笑淡定的脸色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化。

从容——奇怪——惊讶——震惊！ 甚至于在听到那流转的琴声之时，他却是按奈不住的站立起来，满脸不可思议。

“离尘！”不带掩饰的惊讶在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终于爆发出来，清凉的响声带着无限的惊颤。

“嗡——”琴声顿敛。

本初满脸疑惑的抬头看向对面失态的少年。

“呵。”聪格尴尬一笑，收剑了神态再次坐了下来，身体轻移，摇头笑道，“原来你一直都是深藏不漏，难怪韩杰会喜欢你，原来，你就是燕牙，不，是第二个燕牙。”

仿佛是喃喃自语，聪格的声音轻细，脸色迷离，带着些许失落与释然！

“韩杰？就是本源吗？”本初看着失神的聪格，终于难以压抑内心的疑问。

“本源？”聪格轻轻一笑，眼前再次回复清明，伸手端过茶杯，轻泯一口，却是对着本初笑道，“伊始之源，天地之初。看来他真的在守护你们的感情，如同守护当初的燕牙一样。”

“燕牙？”本初疑惑，到底有多少的人横亘在他与本源的中间。以前由于彼此的默契而没有什么疑问，如今却是如同打开千万年前的宝盒，疑惑声阵阵响起。

“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连禹都也忘了？”聪格上下打量着这个消息中突然蒸发的少年，再现时又像是忘记了一切一般。

“禹都？那是哪里？”本初摇头，更是露出一丝苦闷，“说实话，我甚至连自己的过往都不知道。”

“呵。这就是失忆吗？”聪格轻笑，眼眸轻转，“你是一年前来到镜城的，难道你的记忆只在镜城？”

“嗯。”本初点头，随即双眼看向聪格，眼神凌厉，说道，“你似乎知道我的过往，也清楚本源的过往，你到底是谁？与本源有什么关系？”

本初追问到。

“我？”聪格手指指着自己，苦笑道，“难道你真的想知道的那么清楚？”

“不知道。”本源摇头，“最近的脑海里总是凌乱的闪现一些奇怪的东西，一直在召唤我。而且，本源在见到你之后就要离开镜城，这……”

烦恼的抱头，一切的疑虑像千百条丝线将他紧紧肋紧，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帮他。

“离开？”聪格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顿时涣散，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伤心充满心间。那个人，果然不想见到我。

“告诉我，我是谁？韩杰是谁？你又是谁？”本初痛苦的抬头，眼白只是在刹那间竟然红透。

聪格轻轻一笑，那笑容是凄惨的，仿佛是暴风下的蔷薇，虽然坚持着那份美丽，却是不知，在风中，他早就残破不堪。

“告诉我！”喉间发出一丝粗吼。

“你真的想知道？你难道不考虑一下，当你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你的本源将不再如同开始一般，你也不会再是起初那个无忧的人。你们的生活也不可能再回到现在这样宁静。”聪格看着眼前憔悴的的青年，英俊的五官在痛苦之下有着别样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