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其实不用说出口——小城

宇文尧听的一愣一愣：“你、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温静又笑出来，“我什么都知道啦！你和叶昭在天纵旗下卖场买衣服那天，我正在卖场的监控室里加班巡检。你们俩一边走，还一边又掐又摸的，招摇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在监控里全看见了，那要是再看不出来才怪呢！”

宇文尧竟傻在了那。心里一大块一大块的抑郁，突然像开化的冰山一样，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冰块，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说话时都有点颤抖：“那，那，那你们——”

“我们什么？”温静挑眉，笑的神采飞扬，“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吧？哈哈！还是叶昭身上的伤，根本就是你揍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宇文尧所有的表情，都凝在了脸上，竟有些恐怖，像恐怖片里的僵尸。温静看见他那样的神情，也一下呆住了：“不会吧？我说对了？”她瞪大眼睛捂着嘴，不敢相信的道：“那叶昭也太傻了！他还在婚礼前后百般讨好董事长和我，希望我们多给天纵支付点首期款呢！你千万别说他不是为了你！”

“你说什么？！”宇文尧几乎是拍着桌子站起来，“你说叶昭在婚礼上，还有婚礼后送你回家，是、是——是？？？”

温静愕然：“你都不知道吗？那你以为是什么？高婕妤董事长扔下一切和顾文储先生去夏威夷度蜜月，现在我是天纵第一负责人。叶昭从那天知道我大权在握，就百般贿赂我，为了那批首期款尽快到位，特意送我回家，还请我吃夜宵。不然你以为怎么样？一下子付70%的首期款啊，那是过亿的资金啊！你以为天纵吃饱了撑的专门照顾破晓？”

宇文尧傻了，傻的彻彻底底。叶昭，叶昭……叶昭！！！

你居然这样将我玩弄在股掌之上。你为了我去跟天纵周旋，去请求温静的帮助，却一点都没有告诉我。你使的是美男计啊？你真当我宇文尧吃白饭的啊？

眼睛突然有点湿润。宇文尧抹着眼圈说：“温静，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

温静的目光早不像刚开始那样神采飞扬，而是有点鄙夷：“我并不是特意来告诉你这些的。今天我是到你公司参观拍摄进度，到了下班时间，莫名其妙被你们那个营运总监钟壁辉请去谈心。本来还以为有什么要事，可谈来谈去都是乌七八糟的问题。最后下楼才发现你坐在花池边上，纯属巧遇。况且要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把叶昭揍成那样，我才不告诉你呢。”顿了顿，温静凝神正色道：“我告诉你，宇文尧，其实我很欣赏叶昭。不然我也犯不上冲他的面子拨给你们70%的首期款。你俩要是不成，我不介意全盘接手叶昭。而你，如果不是真心你就早说，别尸位素餐，不干好事。”

温静说的飞扬跋扈，颐指气使，哪有跟叶昭在一起时那乖顺小巧的样子。宇文尧心里直冒冷汗，得亏叶昭没选你啊。就你这样的彪悍女人，叶昭最后还不得被欺负死！还、还、还尸位素餐！你说的还真含蓄！你就直接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得了！

但想归想，总归对温静这种“女子汉大丈夫”的行为竖大拇指。站到桌子外边向她欠了欠腰：“对不起，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谢谢你为我和叶昭做的一切，日后加倍报答。先失陪了！”

说完，大步跑出去，招手叫出租车直奔医院。心说：钟壁辉啊钟壁辉，你拖住温静闲聊，无非是给我腾出时间去医院找叶昭。不成想我不但没去，还意外遇见温静得到这种结果。你这个精明人，还真TM干了一回精明事儿！

第20章

在车上憋了一肚子的话。嘿嘿，叶昭。你就装吧，装吧。装的跟个圣人似的，对我为你做的一切视而不见；装的跟个空心菜似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愣说我们没有过去；装的跟个和尚被强迫似的，对红尘纷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看看，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背地里为我做的这些个事，当着我还死鸭子嘴硬愣是不出声儿。你以前冲我冷嘲热讽、张嘴就要咬人的小样儿哪去了？你以为我永远被蒙在鼓里？你以为我是瞎子，对你的伪装永远都看不见？

叶昭，这次我见你面，你要是再敢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就直接把你打包扛回家，用锁链锁床上永远别下地！

心里是熙熙攘攘，喧嚣冲天，一肚子话只怕见了叶昭还说不上一句，就要冲上去直接拿嘴啃他。可等到了医院，竟发现简陋的单人病房里一个人没有。宇文尧扫视了一圈，敏锐的发现，上次来时叶昭床边有一对铝合金腋下拐也不见了。

上厕所去了？叶昭住的是医院最低等的病房，房间里并没有内置厕所。公共厕所在走廊的另一端，叶昭拄着双拐，脚底下再遇上水什么的……再说双手架拐怎么解裤子？种种的不方便不言而喻。宇文尧一愣，随着心里一紧，冲到走廊那头的厕所里，满厕所找了一圈。可是，还没有见到人。

从厕所里走出来正茫然思考，夜间空荡荡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了有点熟悉的女音：“叶昭，慢一点，注意脚下。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

宇文尧在墙的拐角处探头一看，是谢芷琳扶着叶昭正从电梯上走下来，叶昭拄着双拐抬着一只伤腿，走的有点艰难。宇文尧恍然大悟，原来，是到楼上的高级病房看池鸣去了啊。心里动了一动，鬼使神差的没有走出去，想听听他们说什么。一直跟在身后，看叶昭进了病房躺下，又把腿高悬起来，宇文尧才听见谢芷琳长叹了一声：“就你这个样子，明天出院谁照顾你？不如，还是我跟公司请几天假吧。”

叶昭的气息有点微喘，淡淡说道：“不用了。你的工作也不容易，现在丢了工作再找一个得心应手待遇高的，可就难了。小鸣那边也要你费心照顾，我这边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谢芷琳哀哀的声音有些焦急：“那怎么能行呢。你回家了自己做个饭烧个水都是问题。要不……你再住几天院吧，好歹有医生护士照顾着，我也放心一点。”

宇文尧透过略开门缝往里偷看，叶昭正闭着眼摇了摇头：“算了。我这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下地的事儿，再住下去无济于事。再说我在破晓的工作还不一定有准儿，别说我一时半会上不了班，就是能上班我估计也做不了多久。还是把钱剩下给小鸣吧，一天没找到肾源，就得多给他准备一天的费用。小鸣这孩子虽然坚强懂事，可你看见刚才他那个样子，明显也有点力不从心了。我们恐怕还要多加点力度，再想想其他办法联系肾源。算来算去，这都得是钱啊。”

宇文尧的心里哗哗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咸涩，就是没有甜味。在车上心里憋的那些话，此时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叶昭，竟在为了钱的事着急。还有，这么缺钱的时候，竟然为了跟他的事，已经考虑要辞去自己的工作。

屋里的谢芷琳此时说话已有哭音：“咱们这是怎么啦？先是老师没了，寸土没了，小鸣全靠透析活着，现在你又这个样子……全是被——”谢芷琳哭着把头靠在叶昭的胸腹之间，却因此挪开了位置让叶昭看见宇文尧站在门口。叶昭皱眉轻喝了一声：“芷琳！”

谢芷琳戛然止住了哭泣，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回头看，竟看见宇文尧轻轻走了进来。谢芷琳淡然擦擦眼泪，强装成没事儿的样子，轻轻说：“叶昭，你好好躺着，我回去看小鸣。”

叶昭点头：“恩。你也早点回去歇着，明天打起精神上班，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谢芷琳也淡淡应着，走了出去。路过宇文尧的时候，宇文尧晃然觉得谢芷琳悄悄的敌视了自己一眼。宇文尧有点愕然，但随即恍悟。是了，谢芷琳恐怕是知道叶昭受伤的真相，由此怀恨自己吧。

屋里又剩下了两个人，居然和是上次一模一样的沉默。宇文尧脑子里光剩下叶昭、钱、辞职几个关键字，其它话仿佛已被搅碎机卷了去。

还是叶昭先说话：“你这么晚来这干什么？快回去吧。”声音淡漠如同路人。

宇文尧心里发酸：“叶昭，你明天就要出院是么？别出院了，我给你出钱。”

没想到这一句话，倒把叶昭惹毛了，杏目圆睁眉发竖起：“宇文尧！你什么意思？拿我当什么？还当你包养的鸭？”

宇文尧连连摆手，心里的酸涩一个劲的上涌：“不、不是的！叶昭你听我说！”

“你还要说什么？！你给我出去！”叶昭怒目而视，眼内喷火。

宇文尧吓了一跳。与叶昭相识多年，温良如玉、彬彬有礼、腹黑毒舌的叶昭他都见过。甚至这半个月来，多种神色的恍惚，工作认真的严肃，还有床上咬唇的羞耻，他也一一尝到了。可叶昭真正气到怒发冲冠勃然变色，宇文尧还是第一次得见。万没想到叶昭已经恨他恨到牙疼，连一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可是宇文尧不能放弃。得知叶昭为他做了什么，他就更不能放弃。就这么一次机会，抢着也要把话说完。宇文尧挺直了站在叶昭面前，快速飞语：“叶昭！你听我说！我真不是像你想的那个样子，只想玩弄你报复你！温静的事我都听说了，寸土的事我也想过了！是，寸土的事我是忘不掉，可我们不能总这样只对死去的人负责！我是认真想要跟你好好的，重新开始！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相信我，我会做到的！”

“啪”一声，一巴掌打在宇文尧的脸上，宇文尧呆住了。叶昭正举着右手，咬着牙根道：“你能忘掉！可我忘不掉！你、给我滚！”

宇文尧再次失魂落魄走在小巷里。心情比上一次更沉痛了。

找叶昭两次，两次都以失败告终。第一次他没准备好，冒然而来冒然而去；第二次，他准备了万全的心态来面对叶昭，想要补偿他的一切。可是，叶昭居然打他……

叶昭居然打他。认识叶昭这些年，他自认对叶昭还算了解。要不然他也不能胸有成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叶昭的底线。一直以来叶昭虽然嘴上不饶人，办出的事来也让他七窍生烟，可叶昭毕竟从没认真挑衅过。就在那天晚上，两个人打到你死我活，叶昭也还对他手下留了情，用钟壁辉的话说：“嗨，打人还真没往脸上打。”而今天叶昭居然打他，那得是气到了什么程度，叶昭才能伸手打他！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忽略了？当真是为了自己把他打到骨折住院，才生气到顾不得自己素日作风，伸手打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上一次温静在时，叶昭就应该打他了。何至于还把寸土搬出来将他赶走？今天看叶昭那个样子，明显是积压了很久的怨气，这中间，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事？

想着想着，宇文尧的心里真格像掉进了冰洞里。如果这个怨结始终解不开，他和叶昭，可能真要就此分道扬镳了。

忽然，宇文尧在前方看见了几个人影。影影绰绰，举着棒子来势汹汹。宇文尧龇牙，妈的，又是你们几个小子。你们以为拿着棒子就是爷的对手了？正好爷今天心情不好，拿你们几个开刀耍耍。一冲动就往前上，身后却突然冒出一只手，嗖一下将他拽到身边更黑更深的一个小胡同里。

被押着蹲在垃圾筒旁边，宇文尧扭头一看。嗯？竟是大蛇青。

大蛇青冲比了一个“嘘”的姿势：“别出声！”

宇文尧皱眉，亏你还是黑道大哥呢！怎么着也得有点英雄气势吧！他不无鄙夷的说道：“不过是几个小混混！用的着这样么！”

黑夜里宇文尧只看见大蛇青两眼瞪得溜圆，当真像蛇眼一样发光，面有怒气嗓音低沉怪诞：“几个小混混？那几个人能把叶昭打到骨折住院！你却说只是几个小混混！”

把叶昭打到骨折！宇文尧刷一下就要站起来，却被大蛇青死死按住脖子才没有动。“你说什么？”宇文尧急的直咧嘴，就差把大蛇青按到地上严刑逼供。

这时那几个举着棒子的小子，正迅速从他们身边窜过。宇文尧这才看清了，并不是上回几个小破孩，而真正是戴着鸭舌帽的几个混黑道的，一行四人，气色不善。搜索了一阵，其中有个人说道：“刚才还在这，可能往那边去了。”说完，几个人又迅速追往另一个方向。

大蛇青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也放开一直按着宇文尧脖子的手。宇文尧此时神色才恢复正常状态下的严肃，凝神问：“那几个人什么来头？”

大蛇青冷哼道：“你得罪了谁你不知道？听说你在什么婚宴上泼了燮少一身酒，燮少当天就雇了批兄弟修理你。只是最近你出国，才没捞着下手。”

宇文尧疑惑：“你怎么知道？”

大蛇青随即咧开嘴笑的那叫一个贱字：“兄弟，蛇哥可是道上混的！道上的事，有什么能瞒得住你蛇哥！”

可是，还有什么不对劲。宇文尧愣了愣，两眼直勾勾射出凶光，直问道：“你认识叶昭？”

大蛇青闻听此言也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开怀大笑，就差嘴里吐蛇信子：“那还能不认识？你和关兜参加散打比赛之前，叶昭可是连着三四届的全国冠军！”

宇文尧一下子呆在原地。少年总裁终于发挥了天才机敏本色，在脑子迅速把大蛇青的话窜起来过一遍。呵，原来叶昭的腿伤不是自己打的。那天在高婕妤与顾文储婚宴上，自己趁怒惹毛了孙燮，孙燮虽然碍于面子当场没有发作，可是背地里却非要报一箭之仇。找了几个人暗伏在自己家楼下准备夜袭，没想到竟撞错了人，打伤了恰巧从自己家离开的叶昭！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宇文尧的心情已经说不上什么滋味。叶昭，那个死鸭子嘴硬的叶昭！这么多年，还头一次听说他是连着几届的散打冠军，就看二人那天打架的那个身手，宇文尧心里也对大蛇青的话信了个十成十。可是，就凭宇文尧自己现在的实力，单挑两三个人还不成问题，就算打不过，撒丫子就跑总可以吧？叶昭可是冠军啊！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就凭冠军的身手，如果不是因为被自己又打又虐待又操的，叶昭绝不至于落到这几个人手里，最后闹了个住院骨折。

宇文尧的手攥成拳几乎捏出水来，心里的抽痛一波一波侵袭。他看大蛇青，阴恻恻冷笑：“蛇哥，最近手头缺钱么？”

大蛇青一愣：“兄弟，你要干什么？”

宇文尧的双眼阴森出血：“找几个人给叶昭报仇，我要他们一人折一条腿。十万，明天划到你帐上。”

第21章

趁夜，宇文尧又返回了医院。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叶昭。那天晚上他离开自己家，遇上这几个鸭舌帽，有没有机会退回自己家中？或者干脆打个电话，再不就咣咣砸门，把自己叫出来一起战斗。是当时情况紧急，一点机会都没有？还是叶昭死要面子，死都不肯回去求助？再或者，根本是哀莫大于心死，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向他宇文尧低头。

可是，你知道我今天得到这个消息，你被人打到断了腿，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你居然还能在那装作若无其事，守口如瓶，打算把真相咽在肚子里，烂成灰也不让我知道！宇文家的人，从来天生傲骨。如果是我把你打到骨折，我任你恨我，我可以跪你地下求你原谅，如果你想出气我可以自断一腿；可是你如果是被别人打到骨折，我，绝不放过。

几乎是飞身进了医院，宇文尧面沉若水，心事如潮，万千翻涌。叶昭，你到底为了什么把我拒之门外，是因为我对你的不能信任，还是因为我你被牵连受伤，你到底，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