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其实不用说出口——小城

拿了身睡衣给叶昭穿上。叶昭看见那身睡衣时，脸色有点不太自然。那是一件宇文尧跟叶昭一起逛超市时买的睡衣，那天买的东西叶昭走时一件没有带走，今天早上宇文尧回家收拾东西，就一起带了过来。看见叶昭的脸色，宇文尧心里也不太舒服，小心说道：“算了，我明天出去再给你买一件。”说着就要把那睡衣卷起来丢掉。叶昭坐在床上笑起来：“你怎么这么浪费啊你？你简直是国家的蛀虫。”说着竟伸出双臂来示意宇文尧帮自己穿上。

宇文尧何曾见过叶昭这边连娇带嗔的模样，早魂飞天外，七手八脚把睡衣给叶昭包在身上，紧张中竟然还穿反了。叶昭笑着说：“还吹嘘自己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呢，你要是当保姆早晚得下岗。”宇文尧故意哭丧个脸说：“老爷，千万别赶我走，奴家出了这个地方，就再没有安身之处了！”叶昭笑着呸了一下：“就你这样的还奴家？你不出去欺负人就不错了！”

宇文尧笑着把叶昭抱到客厅，端端正正摆到餐桌前，叶昭有点嗔怨：“宇文尧，我自己能走。你不能总把我当植物人啊！”宇文尧笑：“没把你当植物人啊。你要是植物人，我就是僵尸，咱玩植物大战僵尸。”

叶昭看着宇文尧忙忙碌碌把菜一道一道的端上来，第一道就是十全大补汤，接着几道是红烧牛蹄筋，酱大骨头，几乎一系列跟腿伤有关的食物全端上来了。叶昭举着筷子都没法下口：“我说宇文尧啊，有没有清淡点的东西？”

宇文尧愣了一下：“要不，我现在给你做？”

叶昭看着宇文尧那个紧张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窝心。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我爱吃肉。”没想到这一句话出口，叶昭总算知道说错话的后果，宇文尧一点点把骨头上的肉，都拆了给叶昭夹到碗里，又把大补汤里的干货都捞出来，把碗堆的像小山。最后叶昭实在吃不下：“放过我吧！我又不是猪。”一边喝汤一边看宇文尧只吃了些饭菜，那汤连动都没动。叶昭心里好笑，心知宇文尧是顾忌自己的伤不能房事，怕喝了流鼻血，于是拿勺子给宇文尧盛汤递过去。宇文尧连连摆手：“我不渴，我不爱喝汤。”

“是吗？”叶昭调笑，“上次我做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不爱喝啊？还是你敷衍我啊。”

结果宇文尧卡壳了半天，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皱眉，心里顶着会流鼻血的巨大压力，脸上挂着慷慨就义的表情，仰头把汤喝进了肚子里。

第23章

吃完收拾完，夜色已经降临。叶昭白天睡了个饱，正是精神的时候，宇文尧却已经实在支棱不住，耷拉眼皮就差栽倒。叶昭叹气：“你去睡觉吧，我在客厅里看电视。”宇文尧说：“我陪你看。”

叶昭说：“不用，我还上网呢，我家就一台电脑。”宇文尧说：“没事，我看你上网。”

叶昭怒：“我上网浏览黄色图片，你也要看？”宇文尧怔了一下：“叶昭，你早说你爱好这一口啊！我家有一大堆毛片儿呢！”

叶昭拿起身后的坐垫就飞了过去：“靠！宇文尧，你就是个人渣！”

宇文尧接过飞来的坐垫，两眼累汪汪：“我靠，你装什么纯情！男人不看毛片，那还是男人么？”说完了看见叶昭两眼放出刀锋般的眼光，说话也酸不溜丢的语气：“是吗？那请问宇文总裁喜欢什么样的啊？男优还是正太？强制系列？多P系列？SM系列？还是，人兽系列？”

宇文尧当场吐血：“叶昭，你还装呢！你懂的比我都多！”

闹到最后，叶昭电视也没看成，上网也没上成，乖乖跟宇文尧上床去睡了觉。叶昭瞪眼看着天花板数数儿，只听宇文尧在耳边迷迷糊糊说道：“叶昭，以后别看毛片儿了，他们哪有我身材好啊。想看，我演给你看。”叶昭心说，那成啊，你拍片儿我就看，破晓总裁亲自演毛片儿，销路指不定多广呢。但看着宇文尧困的根本睁不开眼，心想还是别说话了，一说话又耽误他睡觉。

叶昭家的空调自然没宇文宅的好。气温不低，两个人睡觉时都裸着上半身。叶昭被宇文尧搂在光滑的胸膛里，感受着两个人的体温，杂七杂八把这些天的事想了一遍。想着想着终于有了点睡意，身边的宇文尧却弹跳起来，捂着鼻子冲出了卧室。叶昭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想宇文尧回来的时候帮他解决一下吧。毕竟过了这么多天，年轻人经不起这么流鼻血啊。

可是过了好半天宇文尧都没回来，叶昭皱眉，心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刚想起身架拐去厕所看，宇文尧已经回来，慢慢躺回床上，却没有再去搂叶昭。叶昭觉得异样，伸手去摸宇文尧，宇文尧还有点躲他，可叶昭到底发觉了宇文尧的体温冰凉。叶昭恍然大悟，原来宇文尧去冲了凉水澡。

叶昭叹气，慢慢靠近宇文尧，伸手去摸宇文尧的底裤。却在这时宇文尧制止了他。重新把叶昭抱住，用下巴顶在他的银发上，宇文尧轻轻说：“好好睡觉。等你好了再说。”

叶昭轻轻说：“宇文尧，你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事事迁就我。该怎样还怎样，就好。”

宇文尧也叹息，用手摸着叶昭的银发，止不住的想要去吻他，可明知吻下去就把持不住。宇文尧克制住自己，淡淡的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的身体还不行，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隔天宇文尧醒的时候，叶昭竟不在身边。宇文尧抽冷着从床上爬起来，心想自己怎么睡这么死了。叶昭去厕所了，还是干什么去了，要是摔到了怎么办？过个门槛怎么办？脚下遇见水怎么办？

冲出卧室，竟一眼看见叶昭在厨房里，架着双拐，正慢手慢脚的热饭菜呢。宇文尧一下子就有点急了：“你干什么呢？饿了就不会喊我么？”

叶昭见他起来了，也怔了一下：“我不饿。我这不是怕你起来还要上班，时间不赶趟么？”

宇文尧心里抽了一下。走过来，轻轻把叶昭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闷声说道：“我来做饭，你回屋歇着。我昨天去公司安排完了，最近都不上班。等你好了再去。”

叶昭怔了怔：“天纵的项目谁来替你负责？这么大的案子扔给别人去做，你放心么？”

宇文尧低头去调微波炉的时间：“都安排给钟壁辉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不能交给钟壁辉替我，剩下的我都可以扔给钟壁辉一走了之。”

叶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事已成定局，宇文尧说过的话轻易不会更改，多说无益，于是只得勉强笑道：“我都说了，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宇文尧转过身来，定定的凝视叶昭的眼睛。叶昭有点叹息，慢慢想转身回卧室。宇文尧没有让他离开，轻轻走过去把他抱进怀里，淡淡而忧伤的语气：“叶昭，你只是还不信我而已。”

三天后，宇文尧突然收到不明人士寄来的快件。那个人竟知道他住在叶昭家，听见敲门的声音，宇文尧问：“谁？”那人回答：“送快件，给宇文尧。”

宇文尧隐约猜到缘由，开门把快件收进来。打开看时，没有信件，只有四张照片，依次是那四个鸭舌帽断腿时的情景。宇文尧禁不住赞叹大蛇青办事真是干净利落，到底在道上小有声望。心内虽有些沉重，却总算为叶昭报了仇。看毕正想把东西收起来，避免叶昭瞧见，但此时叶昭却正架拐从卧室里走出来，问了一句：“是什么？”

此时宇文尧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了怕叶昭疑心，不收又怕叶昭担心，顿了几秒不知如何反应。看出宇文尧的疑虑，叶昭更感蹊跷，架拐就要走上来。宇文尧怕他摔倒，把心一横，走过去将叶昭扶到沙发上坐下，乖乖把照片递过去给他瞧。

一系列动作都在无声中进行，叶昭也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出声。

宇文尧坐在叶昭身边，看他只是慢慢捻着那几张照片，没有表情，也没有叹息，出了半晌的神。宇文尧有点心疼，慢慢把叶昭搂进怀里，摸着他的银发，轻声问：“想什么呢？”

叶昭缓缓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么莽撞呢？”

叶昭并没把话说破，但宇文尧却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怕孙燮恼羞成怒，更加不能善罢甘休。宇文尧把唇顶在叶昭的额上：“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接着没有听见叶昭的回应。宇文尧更加哀哀叹息。叶昭啊叶昭，你是把孙燮想的太强大，还是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呢？

接着是谢芷琳上门。宇文尧开门的时候，谢芷琳手提着两大包菜蔬和日常用品，站在门口实实愣了一下。本来脸上还有温婉贤淑的微笑，在看到宇文尧之后，就变得凝结而冷漠。叶昭站在宇文尧身后，微微笑道：“进来吧。”谢芷琳这才慢慢走进玄关，重新在脸上挂了些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清淡而虚伪。

谢芷琳没有进屋，只是站在玄关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淡淡的说：“本来想看看你怎么样，既然你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叶昭也淡然的微笑，回应道：“你照顾小鸣就够了，不用来看我。”

谢芷琳和叶昭二人对视，宇文尧没有插话，却明睁眼漏看见那二人的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流。谢芷琳知道叶昭在想什么，叶昭知道谢芷琳在想什么，只是碍于他在面前，话虽没挑明，却心照不宣。

宇文尧叹息，想走回屋去。却只听见谢芷琳低低的叹气声：“小鸣那边也挺好的，你不用担心。费用也有人交了，往小鸣在医院的户头里预付了一大笔钱，还加了一个有经验的高级特护过来。我想应该是宇文尧做的吧。”

宇文尧于是在原地没动，轻轻向谢芷琳笑了一下。谢芷琳正望向他的笑容里，有不知名的哀伤。宇文尧说：“小鸣那边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过来告诉我，我会尽力的。”

谢芷琳点头淡淡答应，垂着眼帘道：“叶昭，那我走了。”

叶昭依然微笑，声音里却夹了些让宇文尧费解的歉意。叶昭说：“芷琳，对不起。”

谢芷琳点头应着，转身的时候似乎有点啜泣，宇文尧没有看清。他明知道叶昭的话里有话，却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隐藏了真相。等到谢芷琳出了门，宇文尧看向叶昭，叶昭却在他面前，突然一脸疲惫。

那是叶昭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疲惫。多年来宇文尧认识的叶昭永远都是以坚强示人，唇锋齿快气人也好，默默不语抵抗也好，叶昭永远百折不摧，从不露出弱态。可今天突然露出这样的脆弱，宇文尧霎那慌了手脚。

宇文尧走过去，想要抱他，可却看见叶昭的眼里明晃晃有泪光。宇文尧心里大恸：“叶昭，你怎么了？”

叶昭却只是不动声色转过身去，想要回卧室避开他。宇文尧一把从后面抱住叶昭，有些急切的低吼：“叶昭！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帮你做我帮你解决！你不能永远把所有事都自己扛在肩上！现在你有我了，你可以依靠我！叶昭，求你！信我一次！就一次！”

还是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宇文尧感到全身无力，满心满肺的心酸和疼痛无处发泄。怀抱着一个重要的人，却无法抵达他的心，这个世界怎么突然这么灰暗，像素描画的半成品。

宇文尧被这种无处发泄的感情逼得有些颤抖。叶昭在他怀中慢慢转过身来，用手去抚摸宇文尧的脸。宇文尧看着他的眼睛，看见他眼里有比这个世界更灰暗更无望的真实。叶昭却淡淡笑了：“宇文尧，我们做吧，我们做吧。”

这样的性事宇文尧不想要。他想要拒绝，想要叶昭把真相告诉他，不想让叶昭再这样逃避自己。可是他却在叶昭眼底看见渴望。宇文尧突然明白，有什么原因，什么压力，已经把他的叶昭压的受不了，把他向来顶天立地的叶昭压的想要逃避。而这样一个男人，不能说出口的困难，用性来发泄是最好的途径。

宇文尧心里渐渐起了悲哀。却慢慢把唇覆上去：“好，叶昭，我们做，我们做。”

那一刻，狼烟四起，乱世淫靡……

第24章

宇文尧把叶昭压在床上，用手摩挲他身体的全部。他们之间仅有的几次性事，从来没有这样细致过。宇文尧用尽所有心力，想让叶昭愉快，想让叶昭满足。

吻着叶昭，从眉到眼，从鼻到耳，从颈下到锁骨。用手掌上细微的茧，让叶昭的身体发热，从背到腰，从腰到腿，最后才是细致的臀。每摸一下，每吻一下，宇文尧都能感到叶昭的胸膛起伏。宇文尧慢慢凝眉，用舌撬开叶昭的口腔，想要开启他的声音。不期然叶昭瞬间把双臂围了上来，将宇文尧的头部压向自己，两个人的舌卷在一起，结结实实吻了个毫无缝隙。

从没见过这样如火的叶昭。虽然隐忍，但是却在燃烧。宇文尧的眼睛红了，被大火烧的熊熊如炬。他红着眼，低低问叶昭：“我让你上吧，这一次。”

叶昭愣了几秒，慢慢的在他身下笑靥嫣然：“不用的，尧，不用的。”

宇文尧喘息着用双臂紧紧环住他：“叶昭，求求你，相信我一次，我是认真的。”

叶昭慢慢摇头，用舌去舔宇文尧的嘴唇：“上我，尧。上我就好。”

宇文尧妥协了。所有的坚持全线崩溃。坚持着为叶昭做了润滑，然后挺身进去。

世间所有的愉快突然呼号起来，扭曲了所有空间。叶昭在他身下低叫，呻吟，抓紧他的肩膀，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宇文尧的汗滴在叶昭的额上，他低头把汗吻去。他盯着叶昭的眼睛，看叶昭叫的时候眼色迷离。他一遍一遍的问：“叶昭，我是谁？我是谁？”

叶昭高昂着头，一遍一遍的回答：“宇文尧，你是宇文尧。”

就为了这一句话，宇文尧用了一生中宇文家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没有让自己一溃千里。驰骋，驰骋，再驰骋，在叶昭如诗般的吟叫中，宇文尧坚持坚持再坚持。然后随着叶昭的骤然昂头紧缩，宇文尧感到小腹上一片湿滑。再也坚持不住，宇文尧闷哼着停在最深处。

喘息慢慢变淡，宇文尧摸着叶昭的脸，看他微微垂着目光的眼睛。宇文尧轻轻问他：“还要吗？”叶昭慢慢把双臂再次环上他的肩头：“要，尧，我要。”

宇文尧低低叹息着，把叶昭轻拥在怀，细吻他的额头：“叶昭，你记着。从今以后，无论什么，只要你说要，我都会给。”

一个月后。宇文尧还没有放下心，叶昭却非要撇了双拐去拆石膏。宇文尧气的龇牙咧嘴，却舍不得跟他争吵。最后无奈，带叶昭去医院找主治医生。不料医生诊断的结果让宇文尧喜出望外：由于叶昭长年散打的体质属上上之乘，近期又被照料得当，恢复速度惊人。医生亲手去了叶昭的石膏，嘱咐拐还不能扔，但已经可以适当的做些轻度复健。叶昭对宇文尧睥睨而视，意思是：看见没？用你瞎操心啊？

宇文尧陪着笑连连点头，多一句话也不敢说。心想钟壁辉真让你说对了，我这地位真是成级数下降啊。我这都不是妻管严了，我都变成了小媳妇儿了我。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两个人都轻松起来，可这种轻松还没维持十分钟，等叶昭去楼上病房看到池鸣后，所有的愉快就都成了沉重。

池鸣正在沉睡。身体瘦弱，脸色灰败，状况大不如前。叶昭在门口定了好一会，才艰涩的架拐挪进病房里。宇文尧看着叶昭的脸，始终没皱一下眉，始终没叹一口气，始终没有一丝脆弱。可是满脸满眼怎么就写着明晃晃的心痛，宇文尧在一旁生生纠疼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