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梧桐焰 下——龙涎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楚程等几人极为在意，那就是外生物的体型，与人类十一二岁的孩子相差不远，而通常在战场上遇见的外生物都是要比正常人类还要高壮些许。

“联盟并没有猜错，不是吗？”傅瑶朝几人笑了笑，第一个跨过破开的石壁，踏入了另一洞穴中。

“出生地……吗……”楚程看着那个正咀嚼着什么的外生物，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蜷缩。

“走了，程程。”程焕将手覆上楚程的手，与其一同，跨过了那道破损的墙壁。

与此同时，有人跨过了时间的长河，记起了似曾相识的过去。

“我……我想起来了……”秦鸣风瞪大了眼睛盯那正在咀嚼食物的外生物。

“恩？”走在前方的几人同时回头看向秦鸣风。

“我……我想起来了，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遍地的尸体，以及站在其中的……人类……”秦鸣风的目光有些飘忽，似乎是穿越了时间，回到了曾经的过去。

“想起来就好。”程焕回身走到了秦鸣风的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梧桐……”秦鸣风原本飘忽的眼神落在了程焕的身上，开始聚焦。

“是我。”程焕笑了笑点头应答，“有什么事等到这里的事情完结之后再好好的说吧。”

秦鸣风似乎是重新由过去回归到了现实，他重新环顾了四周，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不远处的程焕身上，“说的也是。”秦鸣风重重点头。

程焕露出了一个状似欣慰的笑容，转身回到了楚程的身边，并让自己的军用匕首出鞘，冷然的寒光在这灼热的洞穴中显得格外的血腥。

“你们还打算站在那边聊天到什么时候？”傅瑶的声音从洞穴更深一些的地方传了过来。楚程这才发现，原本站着的几只外生物已经倒在了人群之外的地方，它们的血液被热气蒸发，一种怪异的味道开始弥漫。

“我们也走吧。”楚程朝着身后的秦鸣风以及小朱雀点点头，朝着傅瑶声音传出的地方走去。

“可是……”小朱雀看着地面上躺着的人们，有些不忍心就这么离去。

“如果你真的想要救他们，那么就继续的走下去吧。”楚程并没有回头，朝着洞穴深处的迈进的步伐却是愈加的沉稳。

如果想要救回这群人，如果想要救那些如他们这般被当做食物的人，那么，就走下去，找到外生物的出生地，并破坏它们！！

在如此的浩劫面前，其实个人能够做的事情，真的很少，哪怕是如他们这般，传说中具有无上能力的异种族，也不可能做到救赎任何一条生命，因此，他们所选择的，是尽力的去救助更多的生命。

如此而已。

有些时候，放弃虽然残忍，但他们必须去做。

“恩？我还以为，你会留下去救那些人。”傅瑶转头看见楚程走在几人为首的位置，挑眉一笑。

“过了这么久，有些事情，我还是明白的，况且……”就算此时就了那群人出去，恐怕也是无法延迟他们离去的时间了……

且不说洞外即将或者正在进行的战争，就是他们本身的体力，都是无法支撑到医务人员的救治之时了。

所以，选择放弃。

“能明白就好，我们走吧，应该就在前方了，我们的目的地。”傅瑶指了指前方，那里散发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是难闻。

“应该是某种有毒的气体，大家注意些，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立即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习泽慎重的吩咐到。

“好。”几人同时应答。

在这种时候，能够不拖累他人就是最好的帮助了，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

“来了！”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白虎徐光熙沉声说道。

几人相视点头，各自握紧自己的武器，微微弓起身体做出可攻可守的准备姿势。

等到通道内完全的安静下来后，楚程听见远处隐隐的脚步声传来，凭借着多次战场上的经验，他知道，数量众多，就算是幼年的外生物，应付起来可能也有些麻烦。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洞穴内传来一阵轰鸣之声，随即一股灰尘从洞穴的那头传了过来，徐光熙眉头猛然紧皱，大声叫道，“不好，是陷阱，快退！回到地面再说！！”

“退！”毫不犹豫的，跟在徐光熙身后的傅瑶与习泽立即下达这样的命令。

“退回去！”楚程立即转过身朝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朱雀吼道。

站在小朱雀身边的秦鸣风在楚程喊出那句话时就拖起小朱雀转头就跑，这种时候，如果他们慢上一拍，很可能就会害了成为后方的徐光熙或者傅瑶与习泽。

几人在通道内尽自己所能，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与此同时，楚程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脚下传来的震动之声，那分明是要比之前听见的大上了好几倍，恐怕是有成年的外生物追击而来，再加之之前听到的轰鸣之声以及那满洞的灰尘……

有大批的外生物如同他们这般，破了洞穴的墙壁，直追几人。

大约估计，外生物的数量要超过两三百，而且，既然算是陷阱，那么必然不会派来那些无用的最为低级的外生物……

一旦交战，可能几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大势面前，个人的力量真的是渺小到不知所踪，所以几人收起了武器全力的奔跑，再次路过那一群人类安歇之地时，也只能是默默的在心中说句‘对不起’罢了。

如果，如果现在那个被被习泽与傅瑶所说的封印解开的话，现在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是不是就不用这般狼狈的逃跑，而是正面直视对方的挑衅？

可如果，只是如果罢了。

楚程摸上自己的心口，他知道，自己无法恢复记忆是因为那里无法承受记忆所带来的冲击，因此一直以来虽然隐隐的能够感觉到什么，却无法记起。

“程程，专心点！”一直跑咋楚程身侧的程焕看见楚程如此的举动，不由的有些担心，他也很明白，这些日子，自己的这个弟弟都在努力的让自己想起过去，无论是在模拟训练室中不要命的训练，还是在特殊观察室中请科研人员用火灼烧自己。

那段时间中，程焕也想过将自己的那段过去说出来，但每每想到楚程那坚定眼神中的所透出的脆弱时，他就怎么也无法开口。

从那最痛的伤口处开始揭开过去的封底，真的是很残忍的事情，这一点，程焕很明白，记得他自己记起过去的契机也是从那里开始……

那弥漫天际的火焰，在满目的红色中那响彻天际的悲鸣，那比自己面对死亡还要痛苦的感受，即使过了千万年，依旧无法释怀。

是的，程焕他恢复记忆的契机并不是自己被火焰烧成灰烬之时，而是那句‘最重要的人被火焰燃烧’的话，而对于程焕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恐怕很多人都能猜得出来。

那个时候的程焕知道自己还是有一个希望，虽然渺茫到无处可循，但那时还是有希望的，一个他清楚知晓的希望。

而那个时候的公子呢？拥有的只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这两者之间虽然只有些微的差别，但对个人来说，却有着天与地的距离。

楚程不愿想起过去，其实也只是因为他在害怕，害怕着那无法看见希望现实。

心思万转期间，众人看见了光亮的来源，看来，出口就在眼前，虽然出口处传来的声响让几人担忧异常，但他们还是略微的松了一口气，至少，地面之上，有着更多的同伴。

只要身边还有他人的存在，那么，就一定能坚持下去。

楚程的小指开始弯曲，准确的将自己的指纹印在了他那特殊的武器开关之上，凤凰翎出鞘，其姿态依旧完美摄人心魄。

“让开！”楚程从小朱雀与秦鸣风之间越至队伍的最前方，与此同时，迈上了地面，‘凤凰翎’也没入了守在洞口的外生物之要害处。

“漂亮！”傅瑶一个跳跃，竟然越过了她前方的程焕、小朱雀以及秦鸣风三人直达洞口外，其手中所握的军用匕首恰到好处的扎进了楚程身后外生物的眼眶之中。

“舞会，开始了。”傅瑶轻声说到。

“恩。”身着赤红色长袍的楚程站在血雨中淡然的点头，两手之上‘凤凰翎’闪耀着鲜艳的色泽一如那传说中美丽大鸟的尾羽，不远处，温热的外生物要害刚刚落上地面。

至此，关系着联盟未来命运的战争，拉开了血色帷幕。

第七十一章：再见程娴

“喂，那边的，他们都安全的出来了！”就在楚程等几人全部踏上地面之时，立即就有人高声喊道。

“收到！！”另一个方向传来应答声。

与此同时，楚程等人看见两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战场中穿过，来到他们的面前。

“等你们很久了，”齐岸站在几人面前露出淡淡的笑容，“里面的情况如何？找到了吗？”

站在洞口的傅瑶与白虎不怀好意的挑眉一笑，同时纵身侧跃，一瞬间，习泽与另一人上古者直接与追赶而来的外生物来了个脸对脸。

好在两人算的上是身经百战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稍愣片刻，接着干净利落的出手将洞口的外生物解决。

“好了，不要闹了。”解决了围堵过来的几只外生物，几人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习泽拍了拍自己的衣衫，环顾四周，特殊军此时算是被外生物团团包围了，“那么开始吧。”

“恩，如果不是等你，早就已经开始了。”上古者抖了抖他那黑色的斗篷，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只水晶高脚杯，其中还装满了鲜红色的液体，此时正随着他吞咽的动作逐渐消失在其喉间。

“开始？”楚程不明所以，本能的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傅瑶。

“全面作战的讯号，”傅瑶嘴中衔着一根黑色的橡皮筋，两手正将自己那头长发重新盘起，“讯号由特殊军三位领军人物发起，由此生效，你也快些做好准备工作吧。”

“准备？”楚程看了看站在自己另一侧的程焕，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需要准备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小朱雀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越过楚程，一脸正色。

“那就好，等会儿可是不能喊停的哦。”此时青容已经来到的傅瑶的身边，正将傅瑶背着的那个包拿到一边，应该是在准备武器。

“那种事情谁会去做。”小朱雀不屑的侧身，眼角偷偷的去瞄站在他后方的楚程，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的心中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次会出什么事情。

“怎么了？”察觉到了小朱雀的视线，楚程问道，“如果害怕的话，等会儿离我们近一些。”

“哼，这句话该是我说才对。”小朱雀转过身去。

“秦鸣风，等会儿你与小朱雀暂时做一次搭档吧，”检查了自己的武器，程焕向秦鸣风建议道。

“你只要照看好自己和……他，就好。”秦鸣风看向楚程，他眼中的东西，恐怕只有此时的程焕才能了解些许。

“我知道。”程焕的眼帘微微下沉。

“都准备好了吧。”习泽带着微笑环顾了周围的众人，与他相对而站的另外两人相视点头。

齐岸与上古者将手搭在了习泽的肩上，习泽深吸一口气，而后轻启双唇，似乎是发出了什么声音。

但与习泽距离很近的楚程却并未听见什么声音，或者说习泽其实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突然，一个激灵闪过，楚程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而后竟然能够听见习泽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他说。

他说，为了这片土地，战斗吧。

就在这时，楚程感觉到一股庞大无形的力量以那三人为中心猛然的扩散开来。

于是，以习泽为首的东方异族，以上古者为首的西方异族，以及以齐岸为首的特殊战斗军，在这里，与外生物全面战争正式铺展开来。

在这场战斗之前楚程以自己的阅历证明着‘无神论’的正确性，然而这场战争却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因为此时在他眼前所展现的，是超越现实景象。

如果不是在这之前楚程亲眼见过自己的哥哥以及小朱雀等人凭空变出来的树干以及火焰等，那么这场战斗中，楚程将要浪费很大一部分时间与精力来观赏眼前的奇景。

楚程面前所展现的绚烂的景象，已经不是语言或者文字能够形容的。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习泽是能够唤醒我们这些人身体中休眠基因的特殊种族，有他的帮助，我们的力量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不过是短时间内的事情。”虽然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但傅瑶依旧是在做她还未完成的准备工作。

“恩？有这回事吗？”楚程用脚尖在地面上磕了两下，转过头去，很是疑惑。

“当然，而且我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的记忆就是被他呼唤而醒，可即便如此，你的记忆，他一样是束手无策。”傅瑶原地跳了两下，“好了，你们还不走吗？”

“如果不是与你说话，已经开始了。”楚程咧嘴一笑，却被傅瑶身后的青容吓了一跳。

“怎么了？”见楚程没有跟上，程焕停下脚步回头询问，“那……”

“哦，我的武器，你们第一次见吗？”傅瑶轻巧的从青容手中接过那超过三米的巨型镰刀，其造型也同样很是怪异，有着繁复且奇怪的镂空花纹，整体来看倒是有种诡异的美感。

“很特别的武器，哈哈。”楚程干笑两声转过身去朝着程焕所在的方向走去。

“要说奇怪，你的不是也一样吗？”傅瑶低低的笑着，拿着那把巨型镰刀，凝神，目光直视更远一些外生物密集的地方。

楚程低下头看着属于他的武器‘凤凰翎’有一瞬间的失神，无论是他自己的‘凤凰翎’还是之前看见的白虎的大锤，以及傅瑶手中的巨镰，每一样都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吧。

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那么，为了感谢人类为他们所做的事情，特殊军的存在们将以热血来予以回报。

“哥。”

“恩。”

低等的外生物对于楚程与程焕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事，麻烦的是其中夹杂的高等的外生物，不过两人一直配合默契，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眼前，楚程正借助程焕弄出的张力十足的枝桠高高的向空中跃起，因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极难对付的巨大的外生物，这一只较之前所遇见的那只，各方面的能力都有着显着的提升，尤其是那防御力，程焕的短匕几乎不能破开其表皮，因此他们此时算的上是进入了一种困境。

楚程在跃入了此时的最高点时，突然听见了一阵优雅的笛曲。

对于战场上突然响起的笛声，楚程与程焕都很熟悉，或者说，他们此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这笛声的主人，只有找到了那个人，他们才会有更大的找到程娴的可能。

因为笛声的突然响起，楚程本能的朝周围环顾了一圈，身在高空的他很容易就发现某个方位外生物的异动。

“程程！！”位于巨大外生物下方的程焕见楚程分神，立即高声提醒，因为此时的巨大外生物注意力全放在了半空中的楚程身上，似乎是想等到楚程落到了它伸手所及的范围内就将其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