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妃?”柳晚纯被她这一搅,倒立刻觉得放松许多,只觉好笑,“女人家就是爱聊这些个,也不想想王上多大岁
数,也那么愿意去服侍他?”见那丫头不语,又笑道,“你们真愿意,我倒也可以荐你去宫中服侍呢。不过王上刚
纳了妃没多久,也不知什么时候你们才得如愿以偿。”
“咦?”小丫头见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说话也仿佛玩笑似的,便也大了胆,“将军不知道罢?前天便是选妃之日
。”
“前日?!”柳晚纯大惊,自己确实毫不知情。转头去看蓟令,只见他也一脸惊讶。
第二十三章
柳晚纯惊讶于自己的消息不灵通,便是发生在青州城内如此的大事,自己作为将军且又是王妃的兄长,竟一无所知
,还得通过下人才得一点消息。去问樊捷,才发现他也是略知一二罢了。打听得选妃是宫中秘密进行,前日已结束
,一下选了三百来号人,头几个正义王还一一起了名字,看到后边不耐烦了,干脆以数字记作名字。又因命令下得
急,因而此次只选了青州一城的女子,还说将来要在全国内选妃,说来实在荒诞得很。
因为如此,朝中有人反对。却被那土将军李全训斥了王上带着大家打江山许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一时安稳,难道
连享受片刻也是不许,那还要这江山做什么之类的话。因李全是正义王揭竿而起时便一直追随的,很得正义王信任
之人。因而众人也不敢惹他。于是只得默认了此事。
柳晚纯想自己妹妹此时一定不好过,却又想到上次柳茜菱到府上来闹,因而犹豫着要不要进宫劝慰。好不容易决定
进宫,却在宫门外见了内待,得知柳茜菱已往樊捷火将军府去了。虽心下奇怪,茜菱中什么时候跟樊捷关系如此亲
密了。但此时妹妹也确实需要人陪伴,于是柳晚纯并不多说,又回家去了。
这些事闹了几日,还未完全平静,柳晚纯和樊捷就带着军队向东边的王屏山区行进了。因青州本在纱罗江南边,所
以军队自然先到王屏山南峰区域驻扎。
派了探子去,发现南峰几个要塞并没驻扎太多朝廷军。柳晚纯和樊捷一商量,觉得其中有诈,于是不敢轻易行动。
不想双方如此相安无事了好几天,正义军实在摸不透镇安王爷在想什么,难道他想守株待兔?粮草有限,虽然此地
离大本营不远,但也不能无限地拖延下去。于是樊捷和柳晚纯一商量,决定趁夜冒险行动试试。
是夜,正好没有月亮。柳晚纯带了一队人马,绕到南峰北面偷袭。王屏山双峰都不高,说是山,不如说是坡。虽然
也减少了爬山的难度,但也因此更容易被居高临下的敌人发现。柳晚纯的部队全穿了夜行衣,身影在夜色中隐隐约
约。不能持火照明,只得在草丛中摸索前进。
因为北面临江,而且敌军又在北峰已布置了兵力,他们大概也想不到正义军敢从北面上山,因而想来防守会相对较
弱,出于这样的打算,柳晚纯和樊捷才下了决定。当然,即使如此,从北面上山也是极危险的。樊捷十分放心不下
,但柳晚纯坚持要他留在西面带领大军。一旦偷袭部队打开了关门,大军再一鼓作气冲上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减
少伤亡。樊捷知他说得有理,只得万般交待了柳军副将杨飞明要保护好小柳,见机行事不要硬撑等等,才叹着气送
了他们出去。
此时樊捷站在军队最前,抬头看着南峰关卡。不知道小柳他们怎么样了……
众人已等得几乎不耐烦,怕偷袭已失败了,却突然听见军中忽一人大叫道“快看!”。众人再抬头,看到南峰关卡
顶部有人高举火把,用力摇晃。全军立即振奋起来,大声喊杀冲了上去。
柳晚纯看着从山脚涌上来的人潮,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舒了一口气。
第二十四章
占领了南峰,就形成了与北峰对峙的局面。因为探子来报说北峰上有大批兵力,所以正义军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
士气大增,不少人提议直接从南边绕行到泽州,只要攻下泽州,离岚都和宣王朝的覆灭也就不远了。但樊捷和柳晚
纯却始终不同意,认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柳晚纯和樊捷几次带兵想要攻下北峰,都以战败而归。坐镇青州的正义王终于等不下去了,一道军令要求他们绕过
南峰直奔泽州。樊捷和柳晚纯还在犹豫之际,第二道军令又已到来。正当两人惊讶时,又两道军令连接而下。士兵
们也纷纷要求直接进攻泽州。不得已,柳晚纯决定再带小部队前去泽州探探形势以决定大军的去向。
连续夜樊捷辗转难眠,心中总有疑问挥这不去。王屏山为要塞之地,南峰怎么会如此轻易攻下?更多的是为小柳担
心,泽州几乎是都城的最后屏障,他此去,朝廷岂会放任不管。所以他此行必定异常艰险。但是,假如泽州的形势
也如同王屏山呢?不,不会那么诡异的。也许朝廷真的已腐败到这样的程度,抵挡不住起义军了。
正想着,便听到军号,得知天已大亮。忽听外面有人来报,樊捷招了那人进来,却看到是小柳部队的传令官跟着副
将李先容光焕发地回来了。
“怎样?那边兵力如何?小柳要没要说要多少人过去最适宜?”樊捷不安地问着。
“火将军不必忧心。咱们将军已将泽州拿下。”传令官自豪地说道。
“什么?!”好像是不安印证了,樊捷几乎跳了起来,“怎么如此轻易?!”
传令官看他的态度,又素知樊捷对下属从不摆官架子,于是便笑:“火将军岂不知咱家将军本事?还是火将军怕咱
家将军抢了头功不成?”
“胡说。”樊捷的副将李先喝道。
“那怎么将军看起来倒不高兴呢?”
是啊,自己应该高兴的。到底担心什么呢?也许真的宣朝已经腐朽了,不堪一击了。“将军,我们便进驻泽州吧,
供给可得以补充,且也完成了王上的几道紧急军令。”李先劝道。
樊捷心上如一团乱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实在一时想不出究竟出了什么差错,而且进驻泽州是众望所归,又是
王令所在,于情于理都应该如此。或许真是自己想太多了。于是大手一挥道“往泽州去。”
柳晚纯和樊捷在泽州刚安定下,却忽然接到了青州来的消息。这个变故令他们始料未及,樊捷终于明白自己所担心
的是什么。
“什么?!白礼云从北峰往青州去了?!”樊后惊得一拍案几,木制的案几上竟出现一条裂缝。他急忙回头看柳晚
纯,“咱们速速回师!”
柳晚纯思索片刻:“恐怕王屏山一带已被朝廷军控制了吧?”
“正是,”传令官回答,“下官来时王屏山双峰已被占领,纱罗江面也被控制,连绕行的小道也有人把守。故来时
的十几人,如今只剩下官一个。”
樊捷顿时全身无力地摊在座位上。柳晚纯虽看起来镇静,但其实四肢已在打颤。“他这是请君入瓮啊……”柳晚纯
喃喃道,“只怕再不久,北面岚都也会出兵了吧。”事情发展至此,他已经完全明白白礼云的用意了,只可惜已经
晚了。
第二十五章
“青州也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只要攻不下青州,他们自然调转回来袭击泽州。”樊捷想到了什么,心中又燃起一
丝希望,转头看向柳晚纯,“只是恐怖到时得请小柳同我一道血染沙场了。”
柳晚纯点点头,无力地微笑道:“樊兄,晚纯得与你并肩一战,纵使身死沙场也无憾……”只怕,到时求死也不能
……
“下官实在担心青州。如今几乎已无人守着青州了,两位将军如何还以为青州可守得住?”传令官忧心惙惙问道。
樊捷和柳晚纯不约而同地望向传令官:“怎么是没人守着?”“我义父在,总还是有希望顶住的。”樊捷道。柳晚
纯也接道:“何况还有李全,两支部队都在,要打进去并不容易。”
“两位将军还不知道?!”换成传令官惊讶了,“雷将军和土将军已不在了。”
“不在了?!如何不在了?!”这对于樊捷和柳晚纯无疑是晴天霹雳。
传令官才确定两位将军确实还不知情,只得细细道来。原是土将军李全一日在宫中喝了酒,不知发的什么疯,带了
人冲进雷将军府乱杀一气,竟把雷将军袭德忠也砍死在乱刀之下。而正义王知悉后,大怒,便斩杀了李全。因而两
个留守青州的将军在几日之内全死于非命,正义王又已有年纪,这些日子又荒于酒色,体力不支了,如今青州是有
兵无将。
樊捷听后,手脚发凉。再看柳晚纯,已是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得如痴呆了一般。
军中也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如今沸成了一锅粥。人心支援之时,又听闻宣朝皇帝御驾亲征,带着军队开往泽州来了
。柳晚纯倒一脸镇定,想是已料到了。
眼看着樊捷急躁的样子,柳晚纯渐渐明白了什么。他向来在战场上镇定自若,即便是死亡,樊捷也不惧怕。如此,
大约只为意中之人。“樊兄是担心青州?”
“小柳,青州看来是守不住了。王上还在城中,茜菱……”说到“茜菱”二字,话语生生顿住了。樊捷心虚地看了
看柳晚纯,又声道,“王妃也在城中,要是朝廷军攻了进去……”
“既然如此担心,何不领着人回去救她?”柳晚纯心中已了然。不知为何,好像心脏被人割了一刀,血生生流出,
刺痛隐隐。
“可是如今被敌军自身难保,如何回得去?只有心能飞回去罢了!”长长叹了一口气。
柳晚纯苦笑道:“樊兄岂是怕死之人,为了心上人,冒死突围难道不值?”
“小柳你……”樊捷惊慌地解释,“我和王妃……”
“樊兄和茜菱的事,不必多说。”柳晚纯越笑越苦,仿佛立刻要滴出泪来,“你只管带着最精锐的一支小队去援救
,敌方大军,有我在这拖着。至少皇帝和镇安王爷的军队有我拦着不能汇合,你的机会也就大一些。”
“可是这样,泽州迟早会沦陷。”樊捷道。
“只是迟早,泽州,甚至于青州,整个起义军,也许都要灭亡了。”淡定的语调中,有些微颤抖。柳晚纯那鸦羽般
的两排找睫毛也在微微颤抖着,“你如今能做的,不过是保住正义王和我妹妹。”
“可是小柳……”樊捷还在犹豫。
“速速动身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你此去,一定要保护好茜菱。有朝一日能带她走便好了……一定好好照顾她。”
柳晚纯说着,一滴泪已划落,“怕是后会无期,只恨如今再要举杯话别也是不行了。你即刻起身去吧……”
第二十六章
樊捷看着队伍前行,直到最后一名士兵从他面前走过,他不得不跳上马背。回头看那人,正抬着头对他笑。“去吧
,樊兄,保住起义军最后的力量,只能凭靠你了。”
“小柳……”樊捷声音低哑,心脏好像一点点裂开来,“我……对不住你……”
“世间之事,何来对得住与对不住。你且去吧。”柳晚纯已经坚定了心意,此时已全然淡漠了。
樊捷最后看了他一眼,忍着心痛,“驾”的一声,打马而去。只剩下柳晚纯他们,还站在原地,直目送到那支部队
消失在地平线上。
半月后——
“准备开城门吧。”柳晚纯披着盔甲,却已无战意。
“将军?!”副将杨飞明大吃一惊。
“你以为,我们还有胜算?”柳晚纯挑眉。
“可是至少还可拼死一博。”杨飞明略带激动,“即使投降,皇帝也不会善待我们。不如战死沙场来得光彩!”
“光彩?光彩值几个钱?那么多人的性命,难道就不及‘光彩’二字?”柳晚纯说着,扔了手中的剑,缓缓地踏上
城楼。一眼望去,城外密密麻麻全是来势汹汹的敌人。
白礼风就穿着战甲,骑着枣红的战马在队伍最首。他也在抬头看着他——只有这个时候,他是抬头仰视自己的……
柳晚纯微微地笑了。白礼风也对他笑,笑中饱含控制一切的快感和猎物即将到手的兴奋。
“皇上,”柳晚纯幽幽开口了,“如果您攻下了这城,您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皇帝一听,收回了笑容,眼中全是暴戾:“叛动暴民如何处置,柳近侍应该知道的。”
“那我呢,皇上要连同我一起斩首?”柳晚纯仿佛镇定自若。
白礼风邪邪一笑。他的纯儿,他怎么舍得呢?他只想把他压在身上,好好地占有,要他知道谁是他的主人!柳晚纯
又道:“我和他们总是一起的,他们是暴民,我自然也是。既然都是死,不如就死在这里,也好过被俘。”
“你大可以倔下去试试,看朕能不能活捉了你回去。”白礼风笑。
“皇上的大军何等威武,我等如今岂是对手。不过,柳晚纯是个胆怯之人,要面对不可能战胜的敌军,说不定即刻
就从这里跳下去更好些。”说着,向边上跨了一步。
白礼风看他不像说笑,惊得微微失色。“你要怎样?!”
“皇上,我说了,我和他们总是一起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只有这些人都活着,他才活。独活于世对于他来说,
是不可能的。
“你难道要朕放过他们?”白礼风讽刺地笑。
“皇上,兵不血刃夺回一座城,对您来说难道不好吗?青州已破,正义王已被王爷就地斩杀,起义军对您来说还是
威胁吗?”柳晚纯说着,手不停地颤抖。但他极力掩饰住,只有他身边的杨飞明看得清。“他们也是您的子民……
”
杨飞明心中大惊,之前传令兵来,柳晚纯独自接见。也许他是早已料到青州失守,却为了不动摇军心而不肯告诉众
人,直到泽州确实无法守住了,才道出真相。果然柳晚纯此言一出,正义军中一片骚动。
白礼风略考虑了一下,冷哼一声道:“朕可以承认你们都是良民。不过柳近侍,良民是应该听君令的吧?”柳晚纯
不回答,他又道,“不听君令即是叛臣暴民呐。”
柳晚纯只得冷冷答道:“皇上要草民怎么做?”
“你还不清楚吗?”白礼风顿时心中大悦。
柳晚纯轻轻皱了皱秀丽的眉,缓缓脱下战甲递给杨飞明,眼睛却是定定地望着白礼风:“皇上,君无戏言!”
第二十七章
白礼风悠闲地骑着马,带着众多将士班师回朝。不时回头望望那受缚走在自己马后的美丽人儿,心中不由得一阵激
动。纯儿,你可是我的了,再逃不掉!
走在后面的柳晚纯自然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若是从前,他一定会拔腿就跑,再从前,他会不顾一切打那人一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