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级台阶 下——指尖霜

我无奈的收下了礼物，又和华菲菲说了声谢谢，把礼物塞到了口袋。

“拆开来看看嘛！”华菲菲没有理会韦德刚才那句阴阳怪气的话。

“好啊！”我一点点剥开包装纸，看到里面放了一盒香水，Dior的华氏，50毫升的包装，估计得三四百。我呆呆的看着华菲菲：“这，太贵了，我不能要。”

“给你就给你了，几百块钱我才不放在眼里。”华菲菲摆了摆手，然后说，“我记得你说这是你最喜欢的香水，所以刚去买了。”

什么时候说过？我在工作的时候，她过来聊天问出来的？但是她居然这么有心，记住了。不过我又想到汤敏和他的相识，心里总也觉得别扭，别是又要引诱我来了。当下心里开始警觉，对她又道谢，又和大伙打了招呼，这才走了。

路上，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汤敏，汤敏证实了我的想法，那个华菲菲的确似乎对我有点意思。汤敏劝说我不要行动，他说这样的女人，不适合。我自然知道不适合，因为所有的女人都不适合我。

回家后，我告诉鸡哥这件事情，鸡哥听了哈哈大笑，他说，男朋友找不到，女的倒是送上门来了。我说，那我就去找她结婚。

下午的时候，小梓笑嘻嘻的站在了我的门口，一把扑进了我的怀里，开始乱摸我。我立刻把他拉了进来，然后关了上门。免得他这样亲热让对面的邻居大婶看到了。

“想死了了，我上次要过来玩，你为什么不准啊。”小梓问我。

“当时没钱，我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你了。”我解释。

“那你应该告诉我，我有奖学金，可以分一点给你啊。”小梓有点赌气，一把推开了我。

“反正都过去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小梓这下真的生气了，刚才那句话好像是点着了火药桶，小梓的火气一下子炸开来。

我看见他鼻孔一张一张的，显然是在气头上，所以不敢再说什么话惹怒他，只是讨好的笑笑。

“其实鸡哥给我寄了钱了，不过我舍不得用。”我说，“再说弄得你好像很有理，你小子上次生日到现在都三个月了，电话也不打一个，也不问问我最近好不好，今天上门来耍横，你也太狠了点吧？”

小梓本来愤怒的脸色一下子蔫了，他小声的解释，说这段日子一直都和沈菁菁在一起，虽然时时想和我联系，但是鉴于他国庆做的事情怎么都不光彩，几次想联系，拨了我的号码，又立刻挂断了。本来那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过来，还被我拒绝了。其实我也没有责怪小梓的意思，毕竟他距离我那么远，而且我也没有主动告诉他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想着要压一下他嚣张的气焰。免得到时候他不知宾主，又爬到我头上来搞七捻三，至于上次我和他说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们就分手，这种话完全是用来吓唬他的，我真真实实没想过这种事情。

不过小梓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才内疚了十几分钟，又开始活跃了起来，缠着我问这问那。然后我装着很困，说想睡觉，他这才住了嘴。

我忽然想起来鸡哥还在镜头前裸睡，张口叮嘱：“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看你的聊天对话框，你和鸡哥在视频，鸡哥现在裸睡，如果要看就看你。对不对？”小梓把头转过来，无奈的看着我，“鸡哥再怎么风骚的姿势我也看过，而且，我对他没太大兴趣，你放心了。”

我不好还嘴，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谁知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人老话多，耳朵都听出茧了。”

这我可不干，我一下坐起来，对他吼：“我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老了？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按下来干一个下午？你说我老？”

“好好好，你最年轻了，我是你哥，行了吧。吃了呛药了。”他嘀咕着。

我心里还是有点愤愤不平。为什么他都说我老？我拿起手边的隐形眼镜的盒子，打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甚至连衣服里面都照了一圈，根本就不老，黄口小儿。然后心怀不平，就睡过去了。是的，我害怕变老，但是如果有人能够牵着手，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我们可以去荷兰登记结婚，看看风车和郁金香，然后我再也不会害怕变老，因为有人陪着我，不会厌弃我慢慢变老的容颜，就算我的脸布满了皱纹，就算我的眼睛已经没有神采，就算我双鬓全白，他依然愿意和我坐在阳台上，喝着茶，相视一笑，追忆已经过往的岁月，然后，他扶着我躺在他的腿上，也许他的腰已经无法再弯下来给我留一个吻，那也不要紧，因为我们的手，会一直牵到无力为续。我并不害怕变老，我默默的对自己说。

一觉醒来，小梓这家伙不在，不知道跑那里去犯浑了。我去洗了个脸，深呼吸了几口，午觉带来的微微的头疼好了许多。然后我坐在电脑前面，打开视频，想看看鸡哥，我很奇怪的是，居然有小梓的qq也在这里登陆了，然后我看了看他打开的聊天窗口，居然是和他哥在聊天。

我很久没有和小鸟聊天了，也不知道他的近况，所以我就偷偷的看小鸟和小梓的聊天记录，我知道这样有些卑鄙，但，反正我睡着的时候，小梓都干过我了，有什么了不起。

前面一大段都是两个人聊聊家里的事情。然后小梓问小鸟，最近部队生活如何。小鸟说，最近机房开了，还可以上网看新闻聊天什么的。等到过一段时间，还可以在宿舍装宽带，到时候买个机器，回来就可以上网。然后他说不用辛苦的军训了，开始正式接触一些事务。只是忙的时候周末总是加班，有时候还要通宵监测。接着，他们就聊到了我。

“哥，我在卿卿哥家里，他马上过生日了，要不要帮你带个祝福啊。”这是小梓说的。

“我知道他生日，记得清楚着呢。祝福就不用了，他现在肯定很不爽我，就这样吧，不要让他再烦心了。对了，给你汇的钱收到没有？”

“收到了。”

“拿个一百块钱给卿卿买个生日礼物吧，就说是你送的。”

“好，不要让他知道是你送的，对不对？”

“能让我看看卿卿的样子吗？很久没见他了，他连照片也不给我一张。”这是小鸟说的。

“等等，我先把这个视频关一下。”

“别。”

“已经关了。”

“他还在和鸡哥每天视频？”小鸟问。

“是啊，鸡哥好帅啊。好了，你接受一下。”

“睡得很熟啊。”

“哥，你还想他吗？其实卿卿哥还是很喜欢你的，你不必这样，哪怕和他发条短信也好。我觉得你们在我眼里真是算得上是大人了，你们做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能理解。”

“小梓，这件事情，我和你解释了好多遍了。”

“可是，你知道吗？卿卿哥之前，好像很穷，手机都停机了，他不愿和我说，如果是你，他一定会和你说的。”

“那现在？”

“现在好了。”

“算了吧，好不容易我们两个人的生活都平静了，我也能摆正他的位置了，更何况，他和他最爱的男人每天都有联系，就这样维持下去吧。”我看到小鸟这样说，心里却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吧，随便你们，我说的话你们总是不听，总是拿出老大哥的样子来压我。卿卿哥，为什么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跨在自己身上，是他不信任别人吗？”

“不，他最信任别人了，他自己总是想要做滥好人，不希望把自己的麻烦带给别人而已。”这是小鸟说的。

“我最近和女朋友……”我刚刚看到这里，就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慌忙的把窗口最小化，尽量恢复成为原来的样子，关了屏幕，躺回了床上。

第八章：机关重重

我听见客厅里面发出了不少的响声，然后是钥匙扔在桌上。我认为这么大的声音足够吵醒我，所以我爬了起来，到了客厅。

“卿卿哥，你起床啦！我出去买了菜，晚上做给我吃哦。”小梓指了指桌上的菜，“我顺便去订了一个生日蛋糕，刚才店员问我写什么好，我就说，写上陈诚和张书卿两个名字，然后画一个心。”小梓对我说，然后拿了一张订蛋糕的单子给我看，还真是这么写的。

“你小子，狠。”我伸出大拇指，把他赞扬了一番。

“问你个问题啊。”

“说吧，想问什么。”

“你恨我哥吗？”

“恨？我不知道，也许曾经是有那么一点。不过你后来告诉他，他想要忘了我，我也不会再去恨他。我也和他一样，想要忘了他，仅此而已。”

“那你现在忘了吗？”

“差不多了，而且，就算现在偶尔想起了他，我可以找得到事情来做，让我不再想他。我想我们现在，真的只能算是朋友了吧。”

“那好，我哥说，祝你生日快乐。还有，”小梓拿了桌上的一个小小的塑料袋，“这个是我们俩给你买的礼物。”

我从塑料袋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是一幅耳机，当时我对这些东西了解的还比较少，我只知道这个耳机名字很难念——到现在，我拼这个牌子的英文还是老出错，叫森海塞尔，型号是MX550，近两百块。我有点为难，到底是收还是不收。

“本来我想，我和我哥两个人各买一个礼物给你的，后来，快递送来了鸡哥给你的礼物，不好意思，我拆开了看了，所以就决定把我们两个的钱合起来，买了这个耳机。”小梓和我解释。

“鸡哥的礼物？在哪里？”

小梓拉着我的手进了房间，然后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小柜子。上面放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上印了一个ipod的图片。我吃惊的看着这个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个ipod，我立刻把ipod翻了过来，背后也刻着字：Loveyouforever.Leo。

我抱着盒子，惊讶地差点就要跪在地上。再去翻翻盒子，看到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张贺卡。钢笔写的，一笔一画，还是那么认真，字依然不是怎么好看：

卿卿，算下来，差不多能够按时寄到你那里了，希望你喜欢。你说让我送你个macbook，我想这个再说吧，不过可以先送你这个，一样是苹果的经典设计，和你很配。而且，里面还可以放照片和视频，你懂我的意思吧？

生日快乐哦，又成熟一岁了，很想亲手帮你过个生日，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回来，希望你原谅。记得，生日宴会要放在中午办，这样我能看得到哦！

再次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我仔细的看了看贺卡，居然是鸡哥用自己的照片做的贺卡，照片上是一个大门，鸡哥双手交叉在胸前，很神气的看着镜头，放出他带电的笑容。这个应该就是伯克利的校门了，其实这个校门和今日中国很多大学的校门比起来，是如此的小，但却这样的古朴，也看不清楚到底本来就是蓝绿色的装饰，还是铜锈，不过那些花纹，显得很华贵大方。这个就是鸡哥平时学习的地方了。其实我也很羡慕，也曾经梦想能够去这样国际知名的学府，可惜，我没有能够珍惜我的大学时光，到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小梓翻出了他哥哥给我的照片，然后放在鸡哥给我的贺卡的边上，比较了一下，小梓摇了摇头，默默的把小鸟的照片放回了原位。

贺卡里面无非也写着生日快乐这样的话，我又有些感动。他在我身上花费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我觉得已经数不过来了。应该怎么报答他，好吧，以身相许好了，哪怕以后他喜欢蜡烛皮鞭什么的，我也认了。

等着鸡哥醒来的时候，我对他说了好多次谢谢。

“不用谢啦，弄得这么见外做什么，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订婚戒指不都挂脖子上了吗。”鸡哥说。

“到时候你回来，我就反悔，我去找个富婆。”我说。

“好啊，到时候我们偷情，你来养我，多好。如果你敢不养我，我就把你的照片和视频贴到bbs上。”鸡哥威胁我。

“我也有你的啊，你要是敢贴，我也贴，鱼死网破。”

“到时候就向整个学校宣布我们是一对了啊。”鸡哥好像完全不把我的威胁看在眼里。

我接下来使劲翻他白眼。

“真的蜡烛皮鞭什么的可以吗？蜡烛可以试试看，但是皮鞭听起来很痛。”

然后我们就一直聊这些无聊的事情，小梓听得一直在旁边吐气不止。聊天聊到一半，小横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后天就是我的生日，要不要什么礼物。他打这个电话过来，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谢了他，想着要不要邀请他过来玩，我毕竟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我的生日，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请他。

系里面记得我是同性恋的人也许很多，但是记得我生日的人很少。

“嗨，我们系的小帅哥，生日快乐。”大米打电话给我，这么说，“有没有生日party什么的？”

“有啊，明天中午。”

“中午？为什么不是晚上？”

“呃，一言难尽。”

“带了个小礼物给你，所以，饭菜要做好吃一点。”

“要不要你来煮？”

大米现在在学校读研，平常我们在游戏里面你来我往，倒是也玩得不少，平时倒是没什么太多联系，最多也就忽然打个电话或者是发个短信胡诹两句，也就过了。

接着以前宿舍玩的很好的波斯猫，居然也从遥远的北京给我打了个长途电话。还有小师弟居然也贴心的祝我生日快乐，让我意外的，还有几个大学不太接触的人，说是qq上看我生日到了，顺便祝福我一下。

我的生日，并不打算写多少，因为生日是给别人庆祝的才好，而我今天从早上开始做菜，到了吃饭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毫无力气了。生日最快乐的时候，有两个，一个是拆礼物，一个是吃蛋糕，所以我只是喝着啤酒，然后我们一帮子人聊聊天，让鸡哥也分享一下这里的气氛。

大家的礼物准备的别出心裁，大米甚至给我送了两本同志写真杂志，他说，那个是他元旦去香港买的。

吃了饭之后，我们稍稍整理了一下桌子，然后开始点蜡烛什么的——这一套程序吗，必须要做的。我闭着眼睛，许了一个一定会实现的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大家鼓掌，鸡哥在屏幕上也显得特别高兴。

没有了各种各样的烦恼，日子自然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春节，和去年一样，发了无数的新年祝贺短信，和去年不同的是鸡哥在读秒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

回首这大三到现在，这两年不到的日子，我的生活已经面目全非，都不敢相信，我撑了过来。很高兴我能够撑到了这一步，终于让我看到了希望。

过了年，小鸟和小梓一起回了南京，我们见了一面。

他们来的前一天，小梓就打了电话给我，说了一大堆话，然后说一定要让我来接他们。南京的冬天很冷，我那里又没有足够的被子，想起来正好上次帮客户订房，汉庭送了优惠券，所以我在汉庭订了个房间。我怕鸡哥不高兴，所以准备了一大段的说辞，要和他解释我和小鸟见面的事情，没想到他倒一下子就答应了，说这是我的朋友，自然应该要见见。

第二天下午，我在出口出等了半天，小梓过了检票口，就呼啸着扑到了我的身上。小鸟拉着一个行李箱，微笑的站在我的对面。在这一刻前，我以为自己忘了他，忘了我们以前所有的一切，但是他这样一个笑容，击破了我所有的防御。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是朋友，就算是他也愿意，都不应该再跨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