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敌 下+番外——枯目

作者:枯目  录入:05-15

裴凌轻出一口气,“你还是不懂,我为何要说离开。”既然不懂,那就永远别懂了。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一总是这样,若是你生气,对我发脾气就好,何必都留在心里?”

“你回你的房间去吧。”

“我……”

“我累了。”

“裴凌,我还没说完。你到底回不回流星寨?”

“不了。”裴凌看着他,口气很平淡,却也很坚定决绝。

司徒流星看着眼前合上的门扉,一阵失落。裴凌向来如此,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是了,当初他也不曾答应过要一直做这个副寨主。

裴凌听着外面的响动。司徒流星在门外呆站半晌,慢慢离开的脚步声一声声敲击着耳膜,在心口留下不能消退的震响,直叫他一夜睁着眼睛,无法入眠。

应无敌回到房中,看着手腕上肿起的伤痕,叹了口气。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合上窗子,直朝浴室里去了。

氤氲水汽中,他快速脱了衣衫泡进温暖的泉水里,一下子便放松了身子,尤其的舒服。

见过顾重霄之后一直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不少。他舒服的哼哼了两声,低声道:“当鱼多好,一辈子泡在水里……也不用劳心劳神。”

“谁说的?”

应无敌睁开眼睛,正对上萧鼎臣那双严肃的眸子,他眯着眼睛笑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语气中隐隐带了些不满和担忧。

“这不是恰好遇见了裴凌么?虽说不想把他们二人卷入,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想要撮合他二人在一起。”

萧鼎臣一愣,皱眉不解,“撮合谁?”

应无敌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澈儿和裴凌。你没发现裴凌喜欢澈儿?”

萧鼎臣想了想,没做声。感情的事,他向来很少纠结,在一起舒服便在一起。何况是旁人的闲事?

他有些不满的看向应无敌,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托住他的下巴,将人从水里提起来。

“哎哎哎!哎哟……疼疼疼!”应无敌连忙跟着他的动作站起来。

萧鼎臣松开手,拿过一旁的衣衫给他披上,视线落在他微微红肿的手腕上,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应无敌眼神闪了闪,“我自己弄的……”

萧鼎臣脸色顿时一黑,“他要强留你?”说完,便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应无敌推开他掰开他腿的那只手,挣扎道:“你以为都像你啊,当初对我用强?他从来没对我动过手!”

萧鼎臣脸又黑了一分,表情骇人。

应无敌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起身道:“我好冷,快让我穿上衣裳。对了,我还没跟澈儿打过招呼!差点忘了。”

萧鼎臣一只手将他逮住,一把齐腰将人扛在肩上,冷声道:“不必去了,明日再见不迟。”

应无敌趴在他背上,磨了磨牙,“我说的可是事实……你可别乱来!”

“唔……嗯……”方被扔到榻上,便是一个缠绵深刻的吻,带着占有和掠夺的意味,几乎侵袭了应无敌浑身上下的毛孔,叫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两人喘息着分开,互相凝视。应无敌想笑,忍了忍,没忍住:“噗哈哈哈……你是不是一天没见我,就想我了啊?”

萧鼎臣用一个比刚才还要豪迈的吻来回答他。

两人闹了一阵,应无敌投降道:“你想要我的命啊?”

“是。”萧鼎臣万分认真的回答道。

后者翻了个白眼,趴在枕头上喘气,“你怕不怕?若是有一日,我也像是离开顾重霄一样离开你?”

萧鼎臣相当讨厌这个假设。

“别这么看着我……”应无敌笑了笑,“你也是一个意外呢。”

“我以为是注定的。”萧鼎臣说完,趴到应无敌背上,将怀里的人紧紧拥在怀里,再不开口说话。

许久,就在萧鼎臣以为应无敌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你想要去什么地方?”

萧鼎臣想了想,摇头。这辈子倒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到哪里,身处何处,从来都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那就全听我的。”

“嗯。”

“你既然不叫萧鼎臣,那就换个名字。”

萧鼎臣睁开眼,抬起身子看着他。

应无敌闷声笑着道:“否则,咱们成亲的时候,岂不是与另一个人结了发?”

萧鼎臣张了张嘴,面上竟现出些慌乱来,“成亲?”

应无敌爬起身来,从枕下摸出一本小册子,喃喃道:“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萧鼎臣一把夺过小册子扔在床榻下,咬牙道:“不需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作参考。”

应无敌翻了个白眼,“你对我的才学这么有信心?那好吧,我想想。”

萧鼎臣黑着脸,这名字不劳他费心了。“睡觉。”

“不要,想好了再睡。”应无敌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看的萧鼎臣直翻白眼。

“不急于一时。”萧鼎臣将被衾掩好,将应无敌按在软枕上,说完,闭上眼睛,再不理会他。

应无敌笑了笑,钻进那人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低声道:“嗯,是不急于一时。”

至此,一夜无话,直至天明。

第二日清晨,萧鼎臣方起身穿上衣衫,应无敌揉了揉眼睛还在赖床,门外便传来侍卫的声音。

“启禀盟主,惜云公子求见。”紧接着,身后便是惜云毫不客气的声音。

“本公子来这里多少回了,熟得很,不必你来带路。我自己进去就是,又不是不认识。”

侍卫似乎拦住去路,为难道:“公子,且稍等片刻。”

应无敌爬起来,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闷闷道:“惜云这个性子到底像谁呢?玄英可是想来文雅,彬彬有礼。”

萧鼎臣理了理衣襟,淡淡道:“说不定像你。”

应无敌挑眉,抓了抓脸颊:“哪里像了?”

萧鼎臣忽然顿了顿,当初在扬州城初遇这少年,确实觉得他与应无敌略有几分神似,行事不羁之处,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歇着吧。”说完向门外而去。

惜云清早离开缥缈峰,恰巧见到裴凌与司徒流星二人出来。李世风正送二人出来。

“李堂主,我也正要离开,日后再要相见怕是不易。”惜云上前道,神色间略有些惋惜之情。

李世风寒暄道:“惜云公子哪里话,日后要见,却也并不是全无机会。”

“那便好。我还记得你的佳酿,他日等我酒量大增,再与李堂主切磋。”

李世风笑容僵在脸上。这倒好,除了应无敌,他那几坛好酒又被人盯上了。

“这两位大侠是?”惜云将目光转向司徒流星二人身上,少年目光灵动,见这二人气度长相,顿时笑道,“这江湖还真是有意思得很,可惜我不能再逗留了。”

“这两位是盟主与应公子的朋友,这位是司徒少侠,身边这位是裴凌裴公子。”李世风转身对对面二人介绍,“这位是缥缈峰的贵客,惜云公子。”

两相拱手,算是认识了。但见司徒流星面色灰败,似乎昨夜不成好睡,裴凌又是一派冷淡表情,惜云挑了挑眉,“这两位也是要下山吗?”

“裴公子正要下山。”

裴凌抬头看了他一眼,惜云心里一跳,这人的眼睛真好看。愣了会儿神,回头看了司徒流星一眼,忽然热络道:“既然都要离开,也算是同路,裴大哥又是一个人,不如同行如何?”

司徒流星正欲开口,身边的裴凌摇了摇头道:“只怕下了山,也并非同路。”

“没关系,反正下了山自会有人保护,只是这之前,请裴公子多多关照小弟!”说着,也不待对方答应,已是对着李世风挥挥手,“这几个护卫也就不必了。”

第九十章:听禅

惜云离开之后,第三日,潇湘送来密信。

萧鼎臣带着墨夕和两个侍卫,于清景城见到了潇湘本人。

潇湘随意倚靠在软椅上,抬头见了流玉带进来的萧鼎臣和墨夕二人,他下意识搜寻那二人身后。除了几位守在外间的侍卫,哪里还有别人?

他收回目光,坐起身来,随口道:“随便坐。”

流玉无奈看他一眼,连忙道:“两位请坐。”说着,拿起一边的茶炉上煮着的热泉水沏了茶端上,这才行了个礼退下。

潇湘又懒洋洋倚在软椅上,做了个请的动作,不急不缓端起茶杯慢慢吹饮。

萧鼎臣抬头打量他一会儿,此时已经天气转凉,潇湘斜靠在软椅上,衣衫却是单薄,雪白长衣外披着一身猩红的绸衣,衬得脸色稍显苍白。

见他打量自己,潇湘笑了笑,“多谢了。还好师劫没有笨到骨子里去,知道替我传信。”

萧鼎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出半月,朝廷的势力多半就要撤去,事到如今,季元君的势力不足挂齿。”

“如此甚好。”潇湘若有所思,“你我认识时候也不短了,我帮你留下当探子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萧鼎臣挑了挑眉,潇湘向来口无遮拦,可是此刻这份闲淡语气,反倒显得严肃认真。

“我要季元君的命,你要帮我。”

“可以。”

潇湘见他答得快,愣了愣,嘻嘻笑着,媚眼如丝看着他道:“我大哥可是回了缥缈峰?”

萧鼎臣低头喝茶,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

潇湘也不恼,但见萧鼎臣此刻神清气爽的样子,丝毫没了当初那时的颓然,心里早已明了。

“关于你要我找的那个人,我已经有眉目了。还有,”潇湘眯起眼睛看着萧鼎臣,“你讲那样重要的线索给我,不怕我将事情的真相隐瞒?”

“你要来无用。”

潇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你这样算不算是骗了他?”

萧鼎臣抬起头来,“这与你无关。”

“你忘了?他是我大哥。”

萧鼎臣沉默着。

潇湘叹了口气,嘲讽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虽然方式有些冒险,但却是一劳永逸。”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交给萧鼎臣,“地图的解法不难,只不过要花些时间,不过有一点,我想应该告诉你。这地图是我重新画出来的,很有可能,我大哥早就已经知道地图的事。”

萧鼎臣盯着地图,半晌,低声道:“须弥山……”

“对,须弥山。”潇湘耸耸肩,“若不是知道了地图的秘密,我也不会派人去查须弥山的事。须弥山上只有一座须弥寺,香火不算鼎盛,但是住持苦尘大师却是一位绝世高人。这次要找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虽说不敢贸然确定他的身份,但是对多年前的事,恐怕只有大师知道了。”

萧鼎臣站起身来,快步朝外走,走到门边,忽然停下脚步,“我已收师劫为徒。”语罢,快步离去。

墨夕转身拱手道:“告辞。”

潇湘怔愣住,想着萧鼎臣话中的意思慢慢出神。收他为徒,多半是应无敌所为,但特意提及,究竟是打的何种算盘?

“莫非是要将烂摊子交给师劫?”潇湘猛然一惊,咬牙切齿。这个老狐狸,竟然如此精于算计。

萧鼎臣直接动身前往须弥山,一路快马疾行。

须弥山山势平缓,只一条蜿蜒小径通向山顶寺庙,山上绿树苁蓉,山脚下稀稀落落几户人家,倒是显得逸事安宁。

上了山顶,入眼便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古旧寺庙,依外表来看倒有些年月,显得古朴而又清幽。

庙门前有着大片的竹林,小道被干枯的竹叶掩埋,意境独特。寺庙内礼佛之声依稀可闻,檀香味随着山上清风徐徐而来。

寺庙门口,一个小和尚正在打扫庭院,见一行江湖打扮的人过来,有些害怕。

萧鼎臣上前一步,对身后人道:“你们留在寺庙外候着。”

小和尚见他上前来,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施主是来听禅的?”

萧鼎臣低头看他一眼,“烦请通报一声,我是来见贵寺住持苦尘方丈大师。”

小和尚立刻会意,“施主请进寺庙静候。”

寺庙里打扫得很干净,萧鼎臣在一间禅房坐定,片刻之后,小和尚进来,“施主请到佛堂来。”

萧鼎臣起身跟上前去。佛堂中立着一个老者,须发皆白,见萧鼎臣进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便是苦尘方丈大师?”萧鼎臣开口道。

对方手握佛珠,摆了摆手,“老衲苦心,并非师弟苦尘。”

萧鼎臣顿时皱眉。

“施主不必焦心。只是要见方丈,须得回答老衲几个问题。”

“请问。”

“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既是如此,老衲也就不问别的。施主可知,何谓生灭?”

萧鼎臣皱眉看着那老和尚,面容慈善,只是口出之意,绝非是欢迎之意。

若说礼佛,萧鼎臣不会,也对此毫无兴趣。他向来杀孽深重,即不求佛法救赎,亦不求上苍泽被。

不过方才这句,却不由让他想起应无敌当初曾在他耳边念过的经文,他从未在别处听过,也不曾刻意铭记,可是脑海中仍是清晰浮现。

“生灭为二,法本不生,今则无灭,得此无生法忍,我我所为二,因有我故,便有我所,若无有我,则无我所,垢净为二,见垢实性,则无净相,顺于灭相。”

老和尚缓缓点头,“善不善为二,若不起善不善,入无相际而通达。”

“明无明为二,无明实性即是明,明亦不可取,离一切数,于其中平等无二。”

“色色空为二,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色性自空。”

萧鼎臣静静看着苦心大师,面上淡然,没什么表情。

片刻之后,老和尚竖掌叹道:“有言于无言,未若无言于无言。一切法皆二也,默然无言,犹是二也。施主答对了。”

萧鼎臣拱手道:“请大师带路。”

“施主虽能言,且句句珠玑,能点名佛法,可是其中真意,施主不曾体会一二啊。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如此,老衲便将这首诗赠与施主,忘能多加体会,悟得大道。”语罢,苦心大师低头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不过既然施主能应答,便请跟老衲去见主持方丈。”

萧鼎臣对那句“悟得大道”不置可否,却仍是道了一声:“多谢。”

寺院之后有一处庭院,随处可见落叶,不若院前洒扫得干干净净。但置身其间,萧鼎臣便能体会其浑然万物之间的大气,任其生灭。

后门外一条曲径,直通一间禅房,青竹搭成,屋前竹廊上,一灰袍老僧静坐于蒲团之上,身边几只雀鸟环绕,争食廊下谷粒。

闻得生人造访,鸟雀四散开去,落在禅房外的竹林中。

老僧睁开眼,向二人行了个佛礼,这才缓缓开口道:“施主可要听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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