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笙歌 今宵雨落 下+番外——雾影缭篱

“哎~不愧是当过皇帝的人，还真像那么回事。”白帅嬉皮笑脸地将两个眼角拉下来，最鬼脸道：“小皇帝，乖宝宝~”

李谨然咬咬唇，努力抑制不让自己发火。只是默默瞪着他。

大概是被李谨然的目光看毛了，白帅停止了恶作剧，撇撇嘴道：“蔚瑶逃出来了。”

“瑶瑶她……”李谨然一愣，随即道：“她让你来的？”

“她才没那本事呢！”白帅不屑道，“不过是主上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你不会真以为她能煽动顾作之造反吧？”

“顾作之反了？”李谨然听得一头雾水。

白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你不会吧”的样子。

“韩唯一点都没跟你说？”

“他跟我说这个些干嘛？”李谨然一扭头，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哦。其实我今天是来告诉你的，顾作之谋反，已经率兵逼近都城。估计过不了多久圣旨就会到了，宣九王回宫。主上要我告诉你，绝对不可以跟他回去！”

“这……”李谨然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我没办法。我……还是九王府的奴才，怎么能不听他的命令呢……”

“这有什么难的啊！”白帅晃晃脑袋，故作神秘地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李谨然被他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挣扎了半天他才长吐一口气，慢慢靠近白帅。

白帅忽然坏坏一笑。

还没等李谨然反应过来，白帅已经迅速将李谨然压倒了树上，然后开始疯狂的吻他！

李谨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下意识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可是刚伸出去，便被白帅抓住，紧紧按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上。李谨然越发混乱，却感觉到白帅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然后慢慢伸了进去。

白帅的手冰冷，紧贴在李谨然的肌肤上，引得他的身体一阵战栗。推又推不开，躲又躲不掉，李谨然只能挣扎着扭动身子，这却让他看上去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白帅看着身下那个人一张精致的脸庞上微微泛起了潮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半睁着，还有紧贴在自己唇上的柔软，心里不由得震动了一下。

果然是冷艳不可方物，难怪……

忽然，白帅的眼底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他又往前蹭了蹭，更紧地贴住李谨然的身体，使两个人仿佛契合在一起一般。手下也微微用力，扯开了李谨然的衣服，使他的胸膛几近半裸。

有沉重的喘息声传来，李谨然骤然明白了白帅的用意。他只觉一股寒意自脚下涌起，瞬间袭遍全身。

他睁开眼，自白帅的肩头望去，只见韩唯正站在不远的地方，怒视着这一切。

第五十二章

打雷了，那种闷闷的雷。风中携裹着潮湿扑面而来，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韩唯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样。有一种情绪灌注了他的全身，是失落，是惊讶，还是愤怒？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全身都在这潮湿的风中颤抖着，抖得不能自己。

白帅仿佛才发现韩唯，他松开李谨然，转过头看看韩唯，挑衅似的抬起李谨然的下巴，又一吻印了上去。

李谨然没有动弹，他只是直直地看着韩唯，那个眼神里，什么也没有。

白帅见成功挑起了韩唯的怒火，他的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拍拍李谨然的肩，凑近他耳语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完，他竟然一撩衣摆，轻盈地越过了庭院的围墙。那身手，岂是一个欢场卖场之人所有的？

韩唯的眼神猛然凛冽起来，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戏子给糊弄了。果然是对李谨然过于在意，警惕心放低了。若果白帅是来行刺的，估计自己小命难保。可是现在，韩唯倒宁愿白帅是来行刺的。他不想让自己去相信，刚刚眼前的一幕幕是真实的。

使劲地闭上眼睛，过了很久才睁开，可是看到的依旧是李谨然站对面，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

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韩唯心里在呐喊。你告诉我刚刚不过是我的幻觉，你告诉我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啊！

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韩唯心里的愿望，李谨然忽然缓缓开口，道：“王爷……”

韩唯立刻抬起头，热切地注视着他。

可是李谨然却是话锋一寒，冷冷道：“九王爷不必怀疑了，一切都是真的。”

……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李谨然咬咬牙，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韩唯慢慢走近他，满脸的受伤，“难道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

“……是。”倒也不算骗他，那一天碰巧白帅在玫湖开唱，也确实是因为他知道韩唯带着李谨然在游湖。那艘船上的小厮也是白帅派去的，本意是吸引韩唯的注意力，后来才发现韩唯还是……相当的好骗……

“你说来玫湖，就是想见他？”

“……是。”

那一刹那，天翻地覆。

在韩唯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扯下了树上的一根枝条，狠狠抽在了李谨然脸上。江南的树木柔软，有韧性，那一下不啻于皮鞭的威力。一道血痕迅速浮起在脸颊，李谨然被打懵了，顺着力道直接栽在了地上。

地上的泥土很凉，李谨然畏寒地打了个冷战。他想起来，可是身上一下接一下地痛着，痛得他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被撕烂了。为什么呢？为什么每一次，都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他不反抗，静静地蜷缩起来，任韩唯将愤怒发泄在他的身上。他不怨，这一次，是他自找的。他亲口毁掉了，韩唯对他最后的一点怜悯。

雨终于下起来了，噼里啪啦的，是场雷阵雨。被压得黑沉沉的天空被闪电撕裂，轰隆隆的雷声震彻在耳边。一下，将韩唯从噩梦般的混沌中惊醒。他大口地喘着气，眼中的血红慢慢退去。他看到李谨然俯卧在雨水和泥土中，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抽搐着。那件他很喜欢的白色衣服已经被血染红，破烂地贴在李谨然的身上。散乱的发丝看不到表情，唯独那紧攥着的拳头才能表现出他在忍耐着多大的痛苦。

即便是这样伤痕累累，李谨然还是不曾发出一声讨饶。韩唯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堂堂一个九王爷，得不到喜爱之人的心，此时却更像个怨妇一般。他不想伤害他的，可是后来才发现，李谨然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却都是出自他手。这叫爱么？自己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是爱着他的么？

他丢掉手里的树枝，俯下身去想要看看李谨然的情况。

可是当他的手刚刚碰到李谨然的身体时，李谨然立刻缩的更小了，他使劲地抱着头，不再看任何东西。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全无半分生气。

韩唯叹了口气，强行掰过李谨然的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来人，放热水，去把药箱拿来！”他吩咐了一声之后，将李谨然抱回了屋子。

闻讯而来的侍女们看到这样一幅光景，全都噤若寒蝉，手脚麻利地干着自己的任务。韩唯将李谨然抱到床上，小心地解开他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整个过程中，李谨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膝头。

热水烧好了，韩唯让侍女们都下去，自己拉开了屏风，将只裹了一层薄纱的李谨然抱进了澡盆中。水温适宜，并按照吩咐加了疗伤的药草。李谨然身上的伤口一碰到水更加的疼痛，他紧皱了眉，咬住了自己的唇。

韩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说话，只是取了毛巾，默默帮李谨然清洗身子。李谨然白皙的身体上，留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有的深，有的浅，但无疑都是刑罚带来的。韩唯看着心疼，却也什么都说不出。

皇上下了调令，命韩唯火速回宫。他本来是想告诉李谨然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走进李谨然的小院。他本想，借着这次江南的休息来补偿自己对李谨然做的错事。不奢求他原谅，只想让他能敞开心扉便好。可是今天，他又错了……

对于李谨然，相处的越久，韩唯心里越放不下他。这是一种毒，一种无药可解的毒。再放任李谨然留在身边，或许有一日，自己会亲手弄死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韩唯不由得手下一颤。碰到了李谨然的伤口，李谨然隐忍地呻吟了一声，扭过头去。

韩唯轻轻叹了口气，忽然一笑。

清洁完了，韩唯将李谨然抱回床上，为他的伤口细细抹了药。洗澡的水中为了减轻李谨然的痛楚，放了少量麻药。李谨然躺下后，便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意识朦胧中，只听到韩唯坐在床边，轻轻地跟自己说着对不起。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握得很紧，生怕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的感觉。李谨然心中苦笑，一顿打换了你韩家的江山，这样的交易到底是谁比较值？

终于，李谨然再也无法抗拒，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当中。

韩唯看出李谨然是真的睡着了，他这才松开了李谨然的手，将被子为他盖好。然后，他俯身，轻轻在李谨然的唇上印了一吻。

抚摸着李谨然脸上的血痕，韩唯温柔笑道：“睡吧。睡醒了，我给你自由。”

第五十三章

“影子？”

韩叶隐几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诧异地重复了一遍，带了点好笑的意味。

齐默不吭声了，只是低下头，算是默认。

他是认真的？原来这小子这两天脑子想的……都是这么一回事？

韩叶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那次事件之后，齐默就总是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可是，这到底算是什么嘛！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那么他又是怎么想出来的？

韩叶隐忽然有点无力，他咀嚼着茶水中的一根茶叶，嚼出了苦涩的味道。看着床上的齐默，一副怎样也不理的样子，更是让他心里添堵。

一个李谨然，一个齐默，怎么都跟那个什么的什么似的，又倔又硬！

韩叶隐“噌”地站起来，喝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左右宫女太监们纷纷施礼鱼贯而出，齐默在床上皱起了眉，他不知道韩叶隐这个“都”，包不包括自己？

看着韩叶隐慢慢向他走过来，齐默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他不由自主往床里面缩了缩。可是还没等挪动窝儿，韩叶隐便大手把他拽到了床沿。然后，韩叶隐扯掉齐默身上的被子，扔到一边，又将一个枕头塞到了齐默的小腹，把他摆成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姿势。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在齐默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韩叶隐已经快手扯掉了他刚刚偷偷提起来的裤子。

“皇……”齐默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开口呼唤。可是一个词还没出口，臀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啪！”巴掌着肉的声音很清脆，生生将齐默的话堵回了喉咙里。齐默想挣扎，可是韩叶隐的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背上，竟让他使不出一丝力气。

没多久前刚受了杖刑，齐默臀部的肉本来就是一片青紫，不碰都疼的要命，更何况是韩叶隐这一下没收力道的拍打？扛刑抗习惯了，身体自主做出了反应，齐默迅速咬住了自己的小臂，生生受着。

韩叶隐其实也没多想，只是一时生气想给他点教训，手下没留情连着打了十来下，打得自己手心直发麻。在看齐默的臀，又有小伤口裂开，流出血来。韩叶隐一愣，不由得松了手。

齐默一直在心里默默忍着，这时竟趁着这丁点功夫，囫囵滚下床，伏在韩叶隐脚边。他没敢提裤子，只是颤声道：“皇上，皇上要打，不必亲自动手，传唤太监即可。千万不要为了奴才，伤了龙体。”

韩叶隐乐了，坐下道：“笑话，我打你两下，就能伤着龙体了？换个借口。”

齐默心下一凉，他竟然以为这是借口？

齐默略微抬头，在房中扫视了一下，看到一旁摆放花盆的地方竖着一把鸡毛掸子，他咬咬牙，速度爬过去，将鸡毛掸子取下，又爬回韩叶隐脚边。跪好，将鸡毛掸子高举过头顶。

韩叶隐眯起眼睛，不接鸡毛掸子，也不说话。

齐默深喘了一口气，说道：“请皇上用这个打吧。”

“呵，你倒没直接给我扛个板子进来？”韩叶隐嘲弄道，“挨打就那么舒服？”

“我……”

没给齐默解释的机会，韩叶隐抓过鸡毛掸子，站起身来。冷冷道：“趴好。”

齐默任命地低下头，双手撑地，由背到腿伸成一条直线。这个姿势，一般用于主上亲自教训下人的时候。韩叶隐绕道齐默身后，看着他五颜六色的臀部还真有点下不去手。可是……

他踢踢齐默的脚，道“叉开。”

齐默脸一红，但是还是乖乖叉开了双腿。韩叶隐看准了齐默大腿的内侧，一掸子呼啸着抽了上去。

大腿内侧本是人体极敏感的地方，只一下，齐默便疼的全身一颤。这个姿势也没办法咬东西，他只能狠狠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出声。

韩叶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下不留情向齐默两个大腿内侧轮番抽去。每一下都用了力气，只抽到齐默再也忍不住，手臂一软，重重摔在了地上。

“怎么，撑不住了？起来！”韩叶隐用脚尖踢着齐默的大腿。齐默抹掉额上冷汗，用颤抖的手臂再度撑起了身体。

唇已经被咬出血了，浓郁的血腥味在口里蔓延。冷汗模糊了视线，沿着脸颊掉下来，仿佛泪水一般。

大腿内侧不能再打了，韩叶隐又将目标转为小腿。每一下下去，都让齐默的身子颤抖不已。他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大脑开始阵阵发白，快晕过去了吧，他想。

这时，他听到了韩叶隐在抱怨。

是的，抱怨。

“你为什么总喜欢揣摩我的心思？想知道的话老老实实问不就好了？你一颗百转千回的七窍玲珑心又让我该怎么去应付？影子？你以为我拿你当李谨然的影子么？你错了，你不是当他的影子。他是李谨然，你是齐默这点我还是分得出来的！老是逼我打你这样好玩吗？你心里舒坦了我心里怎么办？你总是觉得你在为我着想可是事实上更我为难了知道吗？我……”

韩叶隐说着说着，忽然扔掉了鸡毛掸子，一屁股坐在了齐默身边。

齐默吓了一跳，刚想回头，牵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韩叶隐看着他，忽又重重一巴掌拍下去，这一下没有防备，让齐默再次着实地趴在了地上。

“别起来了。”韩叶隐命令道。

齐默没敢说什么，乖乖趴在地上。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清楚韩叶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他有些困了，好像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啊。

韩叶隐盘着腿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仿佛在想些什么。过一会，他忽然道：“从今天起，我收回你任性的权利。”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的，齐默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

“从今天开始，我不许你再以任何借口惩罚你自己。”韩叶隐继续说道，“不管你在想什么，你要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不必揣摩我的心意，我会尽量把我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你。收了心神，做回你自己吧。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我留你在身边，只因为你是齐默，我想留下的，也是齐默。”

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齐默赶紧再度咬住手腕，只觉得一颗心疼的不行。他的幻想，他的奢望，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现实。原来，在韩叶隐心中，还是有他存在的。原来他齐默也可以，被人如此郑重地放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