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当我不敢了!”乔胥将下巴往上一昂,朝着楚宴就扑了上去,“我咬死你这个混蛋!”
楚宴抱着乔胥,笑得可乐呵了,等乔胥闹累了,才凑近他耳畔柔声道:“阿胥,真的是你对吗?”
乔胥迷迷糊糊间,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真的是我。”伴着那句话,突然有人冲入洗手间,楚宴扭头一看,才发现进来的人竟
是楚非,而在他大哥身后,还跟着迟蔚与少顷。
那一瞬间,楚宴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
45.女王表哥
他们抱在一块儿,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那一幕,落在迟蔚的眼里,总觉得格外刺眼,眼睛涩涩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连忙转过身,不去看那令人心碎的画面,只是抬起脚步往外走。
楚宴想要追出去,然而才迈了两步,却又被乔胥抱住,那人醉得厉害,这会儿压根就没弄清自己在干什么,只一个劲地叫着楚
宴的名字。
楚宴略显为难,眼看着迟蔚已经走远,奈何自己被乔胥攥着根本走不开,反倒是少顷瞧他这反应,一气之下也转身去了,楚非
拉住他,却反被甩开了手。
少顷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却全撒在了楚非身上,“管好你的三弟吧,这烂摊子是摞下了,我看他怎么收场!”言下再不顾
楚非是何反应,快步追着迟蔚而去。
迟蔚走得也快,少顷一直追他到店外,才在前方瞧见他的身影。
“小蘑菇!”他跑上前一把抓住了迟蔚的手腕,可就这个动作之后,他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又把手缩了回来,略显拘束
地站在迟蔚身后,“抱歉,我忘了,你是迟蔚。”
他这句话不说倒也罢了,一说反而使得迟蔚更加难受,尽管他心里全都明白,自己是迟蔚,不是沈珞,自然也没资格当少顷的
小蘑菇表弟,可明明清楚得很,却依然难以抑制内心的悲伤情绪。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心里好苦,仿佛诸多的情绪同时涌了上来,一点点击碎他伪装的坚强。
少顷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望着迟蔚的背影,直到看见那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数秒后,一声轻微的啜泣漏了出来,少顷这
才意识到,迟蔚是哭了。
他走上前,绕到了迟蔚的面前站定,看着那个和他表弟长得一样的人哭得满脸泪痕,他伸出手替他擦了擦,然后说道:“你看
你,哭成这样可真丢人。”带着宠溺的话语,少顷的嗓音柔柔的,就像是在和他的小蘑菇说话。
迟蔚怕自己忍不住,立即拿手捂住了嘴,同时眼泪又滚了下来。他也觉得自己没用,以前都不怎么哭的,最近却连着两天哭成
了泪娃,可昨天那个人分明还在他边上,今天楚宴却已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而那个别人,竟然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少顷看迟蔚掉眼泪,也是心疼得很,那一刻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拉起迟蔚的手走到路边,扬手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让迟蔚坐进车内,随后他自己才坐进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迟蔚听着少顷给司机报了个他从没听过的地址,很是茫然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少顷说:“我带你回去,过会儿我就替你去请假,最近这一个月你都不许去公司。”
迟蔚注意到少顷用的是“不许”这个词,即是没得少量的意思,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说话,“可是我……”
然而话才起了个头,少顷则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可是,我说了不许,如果你要坚持,那么现在就给我滚下车去。”
迟蔚从没见过少顷这样强势的一面,一时间竟有些着懵,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算作妥协,心里却想表哥真有女王风范。
少顷此刻整个人都冷冰冰的,那表情摆明了就是一副“生人勿近、闲人勿扰”的姿态,迟蔚挣扎了片刻,才决定试探一下,于
是小声唤道:“哥……”
少顷别过头,看向了窗外,沉默了须臾才终于开口,“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而已,你别想太多。”这句话才出口,少顷就恨不
得抽自己两嘴巴,他什么不好说,偏偏说这个,想必迟蔚更加难受了。
而迟蔚听着少顷的话,却是低下头自嘲地扬了扬唇角,他已不再哭,可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那表情显得无比狼狈,“的确,我
很可怜,原来……”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继而才笑道:“同时被两个朋友背叛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的。”
少顷猛然回过头,死盯着迟蔚双目一瞬不瞬,他一直没说话,迟蔚便也由他看着。
虽然迟蔚用了“朋友”这样的词,但少顷心里却是明白的,迟蔚与楚宴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
大概过了半分钟,少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会后悔的。”
“嗯?”迟蔚没太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歪着脑袋表现出满脸的困惑。
少顷又道:“是他先做错了事,男子汉大丈夫,总要为自己的作为承担起责任。”
那时候迟蔚还不是太明白少顷的意思,直到少顷接了个楚非打来的电话。他就挨着少顷坐着,楚非在电话那头说什么,其实迟
蔚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
“你现在在哪里?你表弟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伴着楚非的问话,少顷却是轻声笑了笑,“怎么?你三弟现在知道着急了吗?
”
楚非太了解少顷,听他这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少顷铁定是生气了,“这事不怪小宴,怪只怪我当初对他有所隐瞒。”
闻言,少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还真是个好哥哥呀,这就护上了。楚宴要是真有本事,就让他来找我啊,我倒也想听听,这
一回,他准备拿什么样的花言巧语来先说服我这个表哥。”语毕,他也不顾楚非是否还有话说,直接挂了电话。
可没过几秒,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倒也洒脱,接起来就问:“怎么?还有话说?”
楚非的声音听上去略显低沉,“我知道你心里也不痛快,不过不管怎样,回来好好说行么?你这样带着沈珞离开算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带他离开?”少顷的话锋突然一转,变得冷硬了许多,“敢情就允许你们姓楚的欺负人?我告诉你楚非,老子
可不是好惹的,别以为小蘑菇好欺负,我也一样会受你们的气!”
楚非可是委屈得很,“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别迁怒我啊!”
“呵!当然跟你有关系,瞧瞧你宠出来的三弟,多么有本事啊,连我都不舍得欺负的人,竟然叫他给欺负了去。”少顷笑起来
,可声音听着却越发阴冷了,“这笔账咱们回头慢慢算,楚非,先管好你自己吧,防着点你身边的人吧,那个乔胥横在你们兄
弟之间,一边是好哥们儿,一边又是旧情人,”他言辞间多是讥讽,“他日你们兄弟反目,必是因为他。”
这最后一句虽是假设,却也实在阴毒,说完少顷就给挂了电话,之后楚非再打来,他就直接关机。
这两通电话完了后,少顷的火气被彻底挑起,而迟蔚却感觉释怀了许多,少顷刚才的那一句“连我都不舍得欺负的人,竟然叫
他给欺负了去”虽不是正面对他说的,但他听了还是觉得心里很暖。
“哥。”迟蔚又叫了一声,继而对上了少顷的眸子,“谢谢你。”
……
少顷在浦东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如今就他父母住在里头,他很少回去,又不曾向迟蔚提起过,所以迟蔚并不知道。
这天他们俩一块儿回家,迟蔚才头一回见着了少顷的父母,也是他的姨夫和姨妈。那二老瞧着都挺精神,见着他们表兄弟一起
过来,高兴得不得了。
迟蔚那人挺羞涩,虽说也算是亲人了,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多少有些怕生。他们四人坐茶几边聊了会儿天,迟蔚也就不紧张
了,那二老也确实客气,一会儿给他上茶一会儿又拿点心出来给他吃,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大约四点多的时候,江妈妈去做饭了,江爸爸去楼下看人下象棋,少顷则带着迟蔚回了自己房间。
他卧室不大,和沈珞的那栋小别墅比起来实在差远了,但迟蔚却觉得这屋子整理得还蛮温馨的,让他感觉特有人情味儿。
少顷一进房间,就在大衣橱里翻找着什么,迟蔚坐在一旁看着,不解地问道:“你找什么呢?”
“找被子,天气冷了,我这被子单薄,晚上容易冻着。”少顷本也是随口一说,怪只怪迟蔚联想力太丰富,他通过被子想到了
床又想到了睡觉,最后猛然反应过来,这里就两间卧室,一间是伯父伯母的,而剩下的只有这一间房一张床,这也就意味着,
今晚,他要和少顷睡一块儿了。
思及至此,迟蔚的脸突然烧得滚烫,少顷抱着被子一转身,就瞧见迟蔚红彤彤的脸颊,他愣了愣,问道:“你发烧了吗?”
“没、没啊!”迟蔚结结巴巴地说道,迅速低下了头,等少顷把被子扛过来,他才小声问道:“今晚我们睡一起吗?”
他这一问,少顷才意识到迟蔚刚脸红什么,他含笑望着那傻小子,眼梢略微向上挑了挑,“难道,你要我打地铺吗?”
“呃?没有。”迟蔚的脸又烧了几分,少顷好笑地摇摇头,把被子在床上铺好,“你瞎想什么呢?”
“啊……没有啊……”迟蔚的声音越来越小,那样子就好像少顷欺负他了似的。
顿时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少顷正想开口缓解一下,不料迟蔚的手机竟然在这时候想起来了,他拿来一看,才发现是楚宴
的来电。
少顷坐在床沿,瞧迟蔚那表情,就猜到了电话是谁打来的,“这时候才想起给你打电话,看来他也不怎么重视你嘛!”
迟蔚抿了抿唇,重重地按了挂机键。
少顷见他这动作,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去看看我妈有没有要帮忙的,你要是累了就躺会儿。”
望着少顷远去的身影,迟蔚突然觉得心酸得很,也许表哥并没有说错,错的是他自己太天真。
但迟蔚却不知道,楚宴给他打来这通电话之前,才刚和他大哥吵完一架,也当真应了少顷之前的那一句“兄弟反目”。
46.兄弟反目
楚非没想到楚宴真会跟他发那么大的脾气,迟蔚和少顷走后,他这三弟便将矛头全指向了他,楚宴那会儿的声音听上去很阴沉
,带着些隐忍,“哥,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个解释吗?”他攥着乔胥的手臂使劲将他往外拖,直至到了楚非跟前,才又挑高声问
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却会出现在这里?”
楚非很冷静地望着楚宴,沉默了片刻却不答反问,“阿胥没死,难道你不高兴吗?”
闻言,楚宴突然笑了出来,“高兴,当然高兴。”言下他收起笑意,换上一张冷漠的容颜,“可是我更想知道真相,这两年他
跟你一直有联系,但你们却合伙瞒着我,好玩吗?”
楚非听得出楚宴话里的愤怒,将目光移到乔胥身上,那人依然醉得糊里糊涂,他轻叹一声,走过去帮着扶住乔胥,“先送他回
去吧,然后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楚宴抬高了下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OK!不过你要先替我打个电话给江少顷,问一下迟蔚的情况。”
楚宴之所以不亲自打电话过去,就是考虑到如今那二人都在气头上,他不想自己撞人枪口上去,而他哥脾气好,又和江表哥交
情匪浅,这通电话由他哥来打,效果肯定会比自己打要好得多。
但是楚宴没有想到,那江少顷也是个狠角色,他压根就不听楚非的劝,直接把姓楚的人一并迁怒了。
劝说无果,楚非也没办法,只好带着他三弟和醉得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乔胥一块儿上车,途中楚宴一句话都没说,显然还在生气
。
等到了乔胥家,楚宴瞧着他哥熟门熟路地将乔胥送进卧室,顿时觉得自己太傻了,竟然就被这样骗了两年,而且骗他的人竟然
还是那个他最在乎的大哥。
楚非安置完了乔胥方才走出来,楚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很不好看。
楚非倒了杯纯净水端到他面前,楚宴接过后一口气就喝了大半杯,继而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明知道阿胥的死对我打击
很大,为什么还要一直瞒着我?”
楚非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默了许久,久到楚宴差点以为他哥要跟他装哑巴,可就在他打算再追问的时候,楚非却突然出了声
,“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如果那时候让你知道他没有死,你是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其实算不上刁钻,却把楚宴问得顿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楚宴才回答道:“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他。”
楚非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你知不知道,当年的那场车祸差点害他没了两条腿,今天你看到的阿胥确实能走能跳,但两年
前的他却只能依靠轮椅。”
“所以我更应该陪在他身边。”楚宴声线一挑,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眸中闪过一抹极为深刻的自责。
“陪在他身边,然后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是吗?”楚非的嗓门也大起来,这一句吼过,他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不够成熟,不够理智,要是让你知道阿胥没死,但是却残废了,你一定宁愿牺牲自己也会守着他一辈子,或许对你来说这
叫赎罪,但我作为你的哥哥,不允许你做这样不负责任的事。”
“不负责任?”楚宴不明白地反问道:“的确,如果当时我知道阿胥没死,我绝对会一直陪着他,但我不觉得自己不负责任,
就是因为要承担起责任,我才会这么做。”
楚非的眼底渐渐浮起一片阴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看你整天过得不开心,又是什么心情?”这句话以后,他也意识
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长吁了一口气,平复下情绪才又说道:“而且你根本不爱他,为了赎罪而留在他身边,这对阿胥也不
公平。”
“那么敢问哥哥,什么叫公平?难道在我明知道他是因为开了我的车才出车祸以后,对他不理不顾才叫做公平?”楚宴很不认
同他哥的观念,其实他想做的很简单,不过是为自己的过错担负起应有的责任罢了。
楚非依然耐着性子同他讲道理,“如果真要追究责任,当年的车祸也不是你想的,谁都不知道车子会被人动了手脚,阿胥只是
正巧在你之前开了那辆车,而凶手两年前已经抓到了不是吗?”
“是!”楚宴的脾气一旦上来,就变得口无遮拦,“但你不能这样自私,要知道,假如当时在车上的人是我,或许我已经死了
,阿胥是代替你弟弟我经历了那场车祸,你非但不感激他,还阻止我赎罪报恩吗?”
“我只是从最理性的角度对这件事给出了一个正确的判断……”楚非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楚宴打断,“够了,别太自以为是,
你觉得正确,不代表这个判断真的正确,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也是当事人,你凭什么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