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了草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从事他的本行。

第10章

深秋的傍晚，夕阳早归，留下一片浅红。

学校操场上，张昭带领的田径队正练得欢快。

队员们全都汗水涔涔，却没有一个人停下，11月底的全市中学生运动会就要召开。

偶尔传来的音乐声激励着他们。为了梦想，为了分数，全都在拼了劲的练。

这可苦了井小川，走后门进入这支队伍时，那是相当的轻松愉快。

可真的练上了，那重复得令他发疯的运动，比杀了他还难受。

偶尔还有那种灵魂出窍感，疲累的身子完全不听控制，这半点也不比24小时让奴隶主盯着差。

原来他只是骂景亮是个周扒皮，现在被骂名单里自动增添了张昭的名字。

景亮顶多就是爱当个形式上的主人，精神上压迫他，找点存在感。

张昭是，入了队就得练，练差了一分，赔十分！100米跑慢了，加1000米惩罚！

不跑可以，退队！否则就得坚持完成。

天，他真不知道姜原怎么能给他安排这么难以承受的训练。

每天，井小川都是最后一个达标的队员。

在他以为他快扛不住的时候，景亮还拎着他那个金贵的小提琴来凑热闹。

美其名约是鼓劲，其实就是让他在全校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欢呼跳跃，情感暴突，起伏多变的《帕格尼尼 二十四随想曲》在景亮那灵活的手指下一翻腾，全校的大姑小丫似的女生们就能莫明其妙的从四方涌现出来。一边花痴着景亮那玉树临风的外表，一边仰慕着景亮的艺术震憾力。想想全国小提琴少年冠军啊，百年难遇的在这所学校出现。

开始，景亮只是站在操场前的主席台上俯视着操场上绕圈的井小川，每一次路过他身边，小川都有一种自己是头老毛驴的感觉，那跳动百出的音符，因为临近而刺激着他脆弱的鼓膜。

而景亮却觉得自己就有如那个光芒万丈的太阳一般，被小川这只小行星延边环行。

零星会有几个人从教室窗口向外探看。

景亮那挺拔的身姿，毫无顾忌的张扬表现，以及帕格尼尼曲调的澎湃起伏，自然勾得人驻足观赏。

谢宁一瞧这阵势也不用每天盯着景亮练习了。

赶紧的向学校申请，将校园学生广播线扯过来，直接就等着景亮每日的练习演出。

学校开始不同意，觉得这样有点扰乱秩序，毕竟还有高三和初三的同学没放学。

谢宁就找张昭商量，反正都是毕业班，照顾他们的学业，将井小川他们训练的间安排在同学们的晚饭时间。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露天练习音乐演出。

无愧于全国少年冠军得主，景亮将帕格尼尼的那份风流倜傥，潇洒自如在小小的提琴上演绎得活灵活现。

他的身体似乎天生就是为小提琴而存在，他的肩膀，他的手肘，他的手腕关节都异常柔软。

托在宽阔胸肩上的小提琴被他瞬时拉出如火一般的灵魂。

听者无不陶醉。

除了跑得快没气的井小川，几乎人人都能被那激扬的灵魂所震动。

真TM的受不了，爱显摆的景亮，每每结束，还假模假样的向替他欢呼的人群表达敬意！

你说你显摆显摆就算了，干么还扯上我！说什么小川加油的话！

他这一说就弄得全校师生都能刷的全痛恨井小川同学不知上进！

MB，MB，MB，MB，……无数……

我的生活我做主，MD才不要谁来鼓励！不要不要不要成天跟动物似的，被争相围观！

气得满脸粉红的小川完全察觉不到，景亮的那份得意！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井小川是他的！

张昭其实是整件故事里最为兴奋的。

原来姜原托他办这件事的时候，他根本就只是冲着画痴能瞧得起自己一介苦力活的人。

而且姜原还特别交待让井小川多练点长跑，慢点也给带着些。

那正好，没人乐意练很难出成绩的长跑。

张昭也就顺手推舟了，给井小川最低限量的长跑训练安排，在高压下，井小川明显越跑越有耐力！画痴还真没推荐错人。

加上景亮在旁边推波助澜的，这回长跑项目看来有望有个好成绩了。

幕后导演姜原也是非常替小川开心，如果是他继续陪着小川，肯定各式推托耍赖了。景亮也明显找到了新的乐趣，暂时也不会对小川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姜原在学校里仍是以文弱的画痴出现，他沉醉于艺术的海洋，课间十分钟的篮球运动，也没有特别顶尖霸道。默不作声，低调应对同学与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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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在全市中学生运动会上，井小川竟被体校的老师看中。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好名次，但体校老师却已打探到学校，想要说动校长，让他上体校去专业培养。

首先反对的自然是景亮。

“你跟我就屋里跑跑，否则！”他恶狠狠的模样似乎只有在面对小川时才会出现。

他做了一个手砍大腿的动作。吓得井小川牙打颤。

小川自己其实也舍不得离开这所学校，现在总还能偷偷看看，在座位上发痴画画的姜原。

如果离开，还真就什么生活趣味都没有了。他想得非常简单。

他只是知道他真的很喜欢姜原，那才是他最愿意亲近的人。不象现在这个在家里凶神恶刹，出门风度翩翩，披着无害羊皮的狼！

他非常想不通，为什么景亮这样的人会耗上自己这么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要说请人吃饭，景亮家有的是钱，光他那些打扮自己的衣裳就让小川觉得比女生还多还要贵，肯定不会是为了蹭碗饭。

甚至他现在住自己家，还掏钱来着，买一堆自己喜欢的东西往小川家里塞，包括那个讨厌的小眯眼憨头在内也是帮凶！

除了井小川父母的卧室没重新摆置，其他全都折腾过。

有时小川想，难道是他们在宏锦那边得罪了什么人，搁这边躲风头？！

他把这些都悄悄的发给姜原的那个OICQ号。姜原回他，让他安心，只要不搬东西走，他们要往屋里塞，你就用笔记下，等他们腻了好有个对证。

现在他家也装了网线，不能再去网吧刷夜。当然装网线的钱是景亮出的。

他搞得跟地下党一样，搁自己家都不安神。

每次登完OICQ，姜原特别交待过要收拾好，别让景亮给发现了。

回回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急忙将准备好的事通过电脑发给姜原。搞得他电脑也折腾熟练了。

他无不烦恼的想，天才原来都是被逼的！！

早上还得早起给景亮做早饭，幸好他跟着姜原生活了一段时间，否则厨房朝哪边开他都不知道。

小眯眼憨头成天的，不知上哪儿打发时间，也没见上学，但他和景亮应该是比自己年龄要大。

原来瞧到小眯眼还挺后怕，现在似乎因为体育锻炼的原因，自己感觉自己渐渐强壮起来，也不是那么在精神上害怕这么个人在家里出出进进了。

反正他家一直也就象菜园子似的，他的神经也很大条，只当小眯眼空气！

一切的转变，都来源于姜原的指点提示。小川自从和姜原用网络的方式沟通以来，就不知不觉就更喜欢越来越帅的姜原了。闷鸡吃米只点头，不吱声。哈哈哈想到这个小川自己也是乐不可支。

遇事他也都不再那么胆怯。

在操场上受到的痛苦的磨练，似乎变得无了影踪。隐隐的嘴角似乎还有些微笑。

在家里看不到的风景，却能在操场上看到，这令景亮觉得井小川的转变其实是自己的功劳，越发在寒风中坚持着自己的演奏。

哪怕小川现在已经不再有比赛任务，但小川的那股子坚韧劲，又令他觉得他确实从来就没有看错过这个人。

憨头无数次在他耳边骂的那个好哭鬼，似乎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第11章

学校的元旦新年晚会，因为景亮在操场上从没间断过的傍晚练习而未演先火。

不仅是本校，周边学校也来了不少要一睹风彩的同学。

校方也在出示学生证，容纳得下的原则下让这些孩子们挤了进来。

景亮自然是盛装出现，脱下呆板的校服，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挺拔的身材，看上去颇有点温文儒雅的气质。半点不象上了一段时间冲刺课又天天坚持练习小提琴的苦学生。

有老师说，只要是金子怎么都能闪光。

人们完全忘了，他留级生的历史，被他现在的幻象所迷弄。被他名校的曾经蒙住了眼睛，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自毁前程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仅仅只是觉得他只是个犯小错的好孩子。

扶一扶，仍能走向光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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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就已习惯了人们羡慕的眼光和莫明其妙的期许，他就是他，不需要别人来评判。

自从找到井小川的根据地，他的时光就变得比火箭还要快，不知不觉。

他喜欢看着小川吃他全新创造的半生不熟的饭菜，喝他胡乱调配的难以下咽的茶，然后满脸酸涩难挡又不敢倾吐而出的滑稽表情。

那青涩的肌肤上由粉红转白再转粉，显得井小川格外可爱。比他曾经驯养的任何一只小宠物都要可爱万倍。

偶尔瞧小川努力写着感觉总也不能写完的作业，神态严肃认真，他就会扔下心爱的游戏机手柄，挤过去，扯着小川的脸皮就是一翻揉捏，非要小川发自内心的与自己欢笑才肯罢手。

每每小川都为自己笑得不真而苦恼。

再不然景亮实在吃饱饭没事干，晚上俩人睡在他给订购的大床上，扯着小川的手给自己打灰机.窘得小川那叫一个万般无奈，憋屈难受，满脸通红。

第一次拉小川的手时，他能明显感到小川的极度紧张。

黑暗里，小川的手抖得跟通了交电流源似的，一摸就发触，扭过来，他还哑着嗓叫了声。

景亮也使坏，明明就黑得什么都辨不清，还警告小川不许睁开眼，虽然看不到小川紧闭的眼睛，他却能听到小川咬着牙关咯咯响，跟抗日电影英雄就义似的，特好玩。

当时还一个劲逗小川，如果偷看就罚他在景亮面前自己摸自己。

小川听了，那自是绝对服从，气都不敢出，空气里散出怪怪的味道，也只当没嗅到。

折腾完，景川抱着小川一个劲的蹭来蹭去，就象小川是床被子，很温暖也很舒服。

景亮不断打破小川的承受底线，让小川多少很难承受。于是，小川想借着长跑训练来让自己越跑越远，越跑越累，直至将精力消耗殆尽。

他想景亮不会对一个精疲力尽的人没有兴趣了吧。

但他完全想错了，他越是如此回避，景亮就越是变着法的要折腾他，觉得以后可能还能做些更破格的事也不一定。

那股子对井小川在做这类生理运动上的好奇也是增无减。小川显得越稚嫩，他就觉得越好玩。

还问小川什么时候出的第一次。瞧小川当时刷的一下红透了脸，景亮就更加好奇，根本就否定了小川回答的“完全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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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旦前二天，景亮逼着井小川和自己理了一个同样清新的发型。

配了全套阿迪的运动装给小川，活脱一个体育休闲版的自己，看在景亮眼里得意得不行。

他哪里知道，小川偷偷和姜原在网上互通有无，才将生活里的小麻烦给渡了过去。

在姜原面前，小川有着无限的信任，什么都说。

哪怕是玩小鸟的事，和姜原说后，他在终端的另一头狂笑，小川都觉得有点开心。

嘴上却跳起脚来骂姜原不通人性，这种事关耻辱的事也能笑得出来。

姜原回：你能赶他走不能？

小川答：不能，怎么办怎么办

姜原问：那你想摆脱这个无赖么

小川答：当然，我才不喜欢被人玩小鸟的，谁知道他这么喜欢被人家玩

姜原问：你恶心他么

小川答：没有，就是很讨厌，他自己又不是没有手

姜原问：他要是爱上你的手了，你怎么办？而且还轰不走

小川郁闷：不知道啊，我要疯了！！

姜原回：或者你让他帮你释放一下，省得你吃亏

小川怒：我自己有手不需要第三只！

姜原笑：这样的么？一周几次啊，不要过量啊！

小川上当：滚！你一周几次啊，成天就只知道画画画

姜原即回：2次，周三和周六。

小咱晕：你！！！！

姜原回：你什么？你也别老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长跑要适量，这个也可以适量，而且他长得还不差，学校里那么多女生为他发疯！

小川哭：我是男生！

姜原骂：这不废话么！你那让自己疲劳的办法不管用，你得想点别的法子占领主动，你个猪，完全忘了怎么行军布局了是吧？

小川叹：没忘，但是太难了……

姜原骂：容易了，你就不是小呆猪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小川泄气：MD我干脆跟他说，跳个楼还他！

姜原怒：你个笨家伙，你以为你这样管用？和无耻之人比无耻？和无赖之人比无赖？亏死你！

小川低眉：那怎么办，我欠他了，还有欠你的……

姜原回：瞎说啥，你不欠我什么，更不欠他的！和他拼拼看谁更无耻无赖就对了！哈哈哈我瞧他就是觉得你和他很般配，反正你俩都好整什么对对装之类的。会有腻味的那一天的。

小川问：真会有那一天么？我喜欢和你般配！

姜原回：肯定有，你别又偷懒放弃长跑哦，你潜力不错，将身体练好了是要务！怎么你总跟个豆芽菜似的只长个子不长肉？

小川答：我，，现在是奴隶生活……哭……

姜原回：你快长胖点，我好好画画你，瘦得跟个猴似的，越来越丑了。

小川笑：你才是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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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整天的太阳，寒潮还没走远的新年夜，气爽天高，星光点点。

摇着自制彩灯的学生们，期待着景亮的压轴大戏。

景亮大方从容的走上台：感谢学校，感谢校领导，感谢同学们在寒风中的期待！

和缓的架起手中的小提琴。

第一个音符跳出，全场寂静，是的，那不是慷慨激昂的《帕格尼尼 二十四随想曲》，那是《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温柔如春风将至，轻快如秋高气爽，美妙的生生不息，通过景亮手里的音符传遍全场。

每一个人都体验到了现场古典浪漫音乐给人的愉悦，当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景亮那优雅的举止，再次迷倒了一众师生。

姜原听到，也生出许多的钦佩，这孩子确实不简单。

新年的晚上，在娱乐了众人以后，景亮拉着小川去了一家清吧玩。

憨头也在那里，身着服务生制服。小川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大到可以工作了。

几瓶啤酒下肚，三人一同晚归。

路上，景亮看着呆呆的小川被灌得有点眼神迷蒙，不禁当着憨头就轻轻的吻了一下小川鲜红娇嫩的嘴唇。

小川仍是愣愣的，不知所措，呵呵地笑着，没心没肺的指着景亮说：你不是姜原一，我还以为是他呢。

气得景亮差点在新年夜给他上道竹笋炒肉（用竹鞭打屁股）。

憨头在边上瞅到景亮生闷气的样子，眯起来的小眼，隐隐闪出一抹讥讽。

第12章

人类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进化了几千年，都不如其他物种安生。

人类不会如普通物种那么历来顺受，明知许多事殊途同一，却仍要奋力一搏，不蒸馒头，争口气。

新年夜碰了钉子的景亮，情绪当即暴燥，醉眼惺忪的小川完全没有知觉。

到家也没洗漱就歪在沙发上呼噜阵阵。

奥恼的要爆棚的景亮，也不知道该拿这个毛孩怎么办，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却只换来这么一句真心话！

他知道井小川怕自己，而且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不会永远怕自己，更不会因为那些威吓而臣服于自己。

为什么他就不能想想自己为什么和他黏糊得这么紧？

为什么他的一句真言就能让他的心情如此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