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向来心如止水的透雨,竟然破天荒的留个陌生人过夜,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搞的,明明人家是要名刀匠铸刀,却
硬拉着人家去登山,害得对方在山顶上冷到皮皮挫,还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然而这个意外的访客,却让他第一次尝到爱情的甜蜜,莫名其妙刀还没铸好,心却是一面倒,只要对方愿意陪他欣赏一
辈子的良辰美景,他可是准备好要以身相许、夸你识货啦!
若不是迷路,谁愿意深夜在山上兜圈子?岸光东绪随口问路,没料到竟遇上传说中的名刀匠,是男人都知道,路边的野
花不要乱采,偏偏这朵空谷幽兰让他看着就浑身不对劲。
朋友间的嘘寒问暖,不知何时已经变质,直想把人家生吞活剥,活脱像个思春少男,虽说刀匠开口闭总要他看清事物的
本质,但他却比较想了解彼此是否爱情速配指数百分百……
序章
「上好的玉钢……」
一名年轻人蹲在满地的碎铁中,用手一个一个捡着小铁块,碰上质地差的,便往旁边一丢,让只能铸成厨刀的材料在一
旁堆成了小山,偶尔寻得可以打造武器的玉钢,自然是开心地放入手边的篮子里。
他专心又仔细的捡着碎铁石直到黄昏日落,天色暗了也没停下动作,甚至连生个火,才好借着火光继续寻找质地较好的
铁块这样的打算都没有,只是摸过一块又一块的小铁石,挑着他需要的铸刀材料。
为何他能摸黑工作?只要见了他无神的双眸与没了焦距的瞳孔,便能明白——这名年轻的铸刀师傅是个瞎子。
不过眼盲并未影响他对铸刀的爱好与执着,而且正因为见不到四周的景物,自然就少了干扰,让他更能心无旁鹜的工作
,所以年纪轻轻就已经学会铸刀的好工夫,成了享有盛名的刀匠。
而透雨这名号,也就随着刀在月城山一带传开……
第一章
夜风轻拂,林叶作响。
月光透不入林间,只得几许微亮,若不借助手上的油灯,要想走在山路上根本是妄想。
不过,这名在入夜后依然提灯穿梭于山林内的武士,却是努力地辨识周遭的景物,一边寻路。
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半夜摸黑上山的?
既无金银财宝,也无绝世美人,究竟所为何事?
人人来访,皆为名满四方的铸刀名匠而来,因此在这山上,瞥见武士上山求刀是很平常的事。
这位身影几乎没入黑暗中的武士来自石方城,名唤岸光东绪,上山不为别的,一样是想求访刀匠。
当然了,能够的话谁都不会想在夜里上山,若非途中遇上些小麻烦、耽误了时间,不然岸光东绪也不会直到入夜才抵达
这座传闻中住著名刀匠的月城山。
而现下,最糟的情况发生了。
由于天色已暗,他迷失了方向,再加上不知道刀匠的居所,连个大概方向都没有,因此……
要说寻人嘛,他不识路径;下山找旅店投宿嘛,他寻不着方向。
正当岸光东绪为此感到烦恼时,前方林子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下意识警戒起来。
「谁?」岸光东绪反射性地将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大半夜的,理论上是不会有人在外边走动,除了他这个迷路的外地人,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山贼了。
一手提灯、一手握住刀柄,岸光东绪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不时透出诡异声调的黑暗林间。
可是他静待好半晌之后,不仅树丛里没人响应,而且林间依然不停地发出细碎声响,再配上夜风与虫鸣,四周的气氛变
得更加诡谲难辨。
通常遇上这种情况,一般人的正常反应该是赶紧离开、避过危险,但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武艺有自信吧!岸光东绪只是
带着警戒的心情慢慢挨近,想看清楚树丛后到底藏着什么。
不过,就在他跨过草丛,转入林子深处,并提起油灯往前照之后,才发现藏在林野间的是个年轻人,而且对方还在几乎
没有光线的情况下,蹲在地上捡着石头。
看着这一幕,岸光东绪稍稍卸下心防。
居然有人大半夜的在捡东西,眼前的景像实在不合常理。
但是瞧这年轻人似乎不带半点攻击性,只是认真地摸着地上的石头,想来应该不是山贼盗匪之流,倒是不用太担心。
「如果你是强盗,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你抢的。」只顾着捡碎铁石的年轻人率先出了声,他站直身子,提起篮
子让岸光东绪看看里头的东西,不过是一篮满满的黑石头罢了。
「如果你是迷了路的外地人,往那边走就可以寻到樵夫们下山的路径。」伸手一指,透雨为这个陌生人点出了明路。
「我是上山寻人的,不是强盗。」岸光东绪听着年轻人的指引,在放心之余,也引起心里的疑惑。
这名年轻人看来是山上的居民,说不定他知道刀匠的住所在哪,但是当他瞧着对方一身淡然的气质,以及摸黑寻物的怪
异举止后,原本盘算的问题却全数被吞回肚子里去。
「倒是你,大半夜的在找什么吗?我瞧你手边没灯,这样看得见吗?」岸光东绪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弄清楚这名年轻人
的来历。
反正他已知道下山的路在哪边,要先下山等明天问清楚路线再上山寻人也没有问题,但是这年轻人异样的行为却着实令
他感到好奇,进而想一探究竟。
听着岸光东绪的问话,透雨只是轻笑,然后彷佛理所当然似地应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回答──
「看不见。」
轻声带点笑意,让岸光东绪感到错愕。
「看不见的话,你要怎么找?」他举起手上的灯往前凑近了点,「不然……我帮你找吧,好歹我手边有灯。」
就当是感谢这年轻人帮他指路,替他找找东西倒也无妨,不然林子这么浓密,就算找到天泛白了,说不定都还没找着。
「有灯是方便点,不过我找东西用不着灯的,倒是你,既然要点灯,就表示天色已黑,所以你还是早点动身去寻人比较
好,不然入夜的山林很容易让人迷路的。」透雨对着岸光东绪笑了笑,虽然不需要外人帮忙,不过眼前的外来客肯放下
自己的事点灯帮他捡铁石,就表示岸光东绪是个亲切的好人,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拖延了他人的时间,害热心的
他得在大半夜的山里跑来跑去。
「你……」岸光东绪听着透雨的回答,心里的疑惑更深。
什么叫做「既然要点灯,就表示天色已黑」?天早就黑了啊!一个正在找东西的人怎么可能没发现?这除非……
举高灯火,岸光东绪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在视线对上透雨失神的双眸时,岸光东绪赫然惊觉──
「你看不见?」
原来这人是个瞎子啊!怪不得对于天色变化完全没感觉。
「是啊。」透雨没太大反应,只是随口响应,接着又蹲回地上,摸着一个个的碎铁石。
「那你怎么找得到东西?」在岸光东绪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找东西,不一定得用眼睛的。」说着,透雨捡了两个小石子便往岸光东绪丢去。
岸光东绪反射性地伸手接住,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两颗黑压压的小石块。
「这是……」
「这两颗石头你分得出差别吗?」
透雨丢给岸光东绪的石子,一个是质地较差的普通铁石,一个是能冶炼铸刀的玉钢,就外形看来其实没什么分别,但同
样大小的两个铁石,在重量和表面的触感上却明显的有所不同。
对眼盲的透雨来说,捡选玉钢要的是经验和细心,眼睛就派不上用场了。
「差别?」岸光东绪掂了掂石头的重量,再摸摸表面,发现它们确实有点不同。「我知道它们不太一样,但是……你捡
这些石头做什么?」
就算明白了透雨可以摸黑寻物的本事从何而来,但是他的目的还是教岸光东绪感到不解。
「铸刀。」透雨继续捡着石头,语气淡然的回答了岸光东绪的问题。
他是个刀匠,还是个看不见东西的瞎子,所以周而复始的规律生活对他来说是最简单的,不用去适应新的环境变化,只
须专心一意过自己的生活。
炼钢、打铁、铸刀,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铸刀?」这个答案令岸光东绪的心口些许震颤。
他是特地上山找刀匠的,而这年轻人却说他在铸刀,还在夜里摸黑找石头……
「难道……你是住在月城山上那位名刀匠的徒弟吗?」想来想去,岸光东绪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瞎眼的年轻人会是名刀匠,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透雨的模样太过年轻了。
「月城山的名刀匠?」透雨停下动作,将脸转向岸光东绪。「你是说透雨?或是还有其他刀匠住在这座月城山里?」
老实说,他一直待在山里,虽然常有人来找他铸刀,但他不确定自己算不算有名,也不晓得偌大的山野间,是不是只有
他一个刀匠定居,所以还是问清楚,确定一下名刀匠到底指的是什么人再来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妥当。
「透雨?是的,就是透雨。」岸光东绪听见这个口耳相传的名字,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看来这趟不算白跑啊,因为他就快找到人了。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的啊。」透雨没能感受到岸光东绪的热切情绪,仅是就事论事地回应。
「你?」岸光东绪微愕。
这个年轻人说了什么?莫非他……
未待岸光东绪思索完毕,透雨已经轻声响应──
「我就是透雨啊。」
「你找我有什么事?」
透雨带着岸光东绪回到自己的住处,虽然他用不着光线,但为了客人,他还是点起难得用上的油灯,还替岸光东绪倒了
茶水。
「如果是想买刀回家收藏,我是不会答应的。」
其实在岸光东绪之前,已有不少人上山找过他,其中不乏冲着他的名气,想买一把由透雨所铸的刀,好对外人炫耀的富
商,透雨对这样的情况向来是敬谢不敏。
「收藏?不,我不是为此而来。」岸光东绪一愣,他还真没想过有人是在收藏刀子,对他来说,刀是伴身随行的物品,
是保命也是防身的重要物品。
「嗯……我想你也不是拿刀子当饰品、不会用刀的人,不过……若你的目的是想请我离开月城山为城里的军队铸刀,我
也不会同意。」这是透雨第二个避之唯恐不及的要求。
他虽是刀匠,愿为武士铸刀,却不想为战争出力。
「看来,你遇上不少问题啊?」说实在话,岸光东绪还真不知道名刀匠的身分会给透雨带来这堆琐碎的麻烦。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请你接好一把断刀。」望着身边的包袱,岸光东绪的声调突然一沉。
「断刀?」透雨秀气的脸蛋在听见这句话时,眉心不禁为之深锁。
对刀匠来说,刀等于生命!而一把断刀,在他眼里看来,便是一个殒落的生命,不管是否出自于名师之手,他就是心疼
这把断刀。
「让我看看吧。」可以的话,他希望能接回这把断刀,延续这把刀的生命。
「在这里。」岸光东绪将断刀取出,递到透雨手上。
「青藏……」透雨握了握刀柄,再掂了掂断刀的重量,并以指尖轻敲刀刃听听它发出来的声响,然后说出了断刀的名号
。
「百年宗师的名作,没想到居然断了啊……」像是感叹与哀悼一般,他低下头,细细地抚着手里的名刀,甚至还将手指
滑过锋利的刀刃。
「小心!」由于刀刃依旧锋利,岸光东绪见透雨作出此举自然被吓了一跳。
只不过,就在他想上前阻止免得刀刃割伤透雨的时候,透雨却突然将刀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光,刀尖指向了岸光东
绪。
岸光东绪的脚步因这道闪光硬生生地停下。
青藏明明已是把断刀,但是刚才那一瞬间夹杂而来的气势,却凌厉的彷佛刀身已被修复;或者该说这刀在透雨的手上,
就像是从未被损毁过。
看着锐利的刀尖指向自己,岸光东绪不自觉的顿住脚步,直到他眨了眨眼、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之后,才发现青藏仍是断
刃,而自己停步之处,以及与透雨之间的距离,正好就是刀身原本的长度。
霎时间,冷与热的感觉在同时攀上了岸光东绪的身躯,令他感到一阵口干,心里却又热切地想对透雨倾诉些什么。
那股冷意来自青藏宛如重生一般的锋利和气魄。
热……则是岸光东绪确定眼前这人果然是他找寻的名刀匠,而且确实不负威名,令他欣慰至极、感动不已。
「刀匠铸刀,赋予刀剑灵魂;武士仅懂得用刀,却无法辨出兵器的适性,如此一来,最清楚刀剑的,自是刀匠本身。」
将脸转向岸光东绪,透雨像是明白他方才见到什么样的景象,又为何呆愣在一旁似的,浅笑着续道:「如此了解刀剑之
人,怎么可能被刀剑所伤?」
「这倒是了。」岸光东绪苦笑道:「不过,人总免不了被双眼蒙蔽,想想,你虽双眼失明,反倒能见到事物的真谛。」
正因为他看得见,所以直觉地认定刀匠不可能是瞎子,更不可能年轻,而且透雨有可能被割伤;若是他什么都见不着,
反而不会被这些既定的印象所束缚啊。
听着这番像是夸奖的话语,透雨依然保持着平时的柔笑。
「只要能认清事物的本质,就不会被双眼蒙蔽,我想……有一天你也能见到事物真谛的。」
虽然岸光东绪说自己被双眼蒙蔽,但在透雨的感觉中,岸光东绪应该是个心思细腻又宽厚的人,所以要跨越被眼前事物
迷惑、影响的障碍,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那我一定要加紧脚步,免得将来后悔。」
岸光东绪望着透雨的笑容,那清清淡淡的感觉看来犹如晶莹剔透的水滴,怪不得会取「透雨」这样的名字。
像雨滴一般清亮、透彻,又宛如不为人知、藏在深山幽谷里的瀑布所溅起的水花……
「欲速则不达啊,还是照你原本的步调来吧。」透雨笑着朝岸光东绪伸手,在触碰到岸光东绪的手掌后,便拉着他在自
己身边坐下。
「你可以在这里住些日子,慢慢弄清楚自己看见了什么,或是应该看见什么……至于青藏,我会趁这段期间重新接好的
。」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了?」岸光东绪没想到透雨会邀他住下。
原以为名刀匠大多是上了点年纪的中年人或老先生,既会拒绝金钱利益就表示个性有些顽固,所以岸光东绪本是抱着忐
忑不安的心情而来,却没料到一切的事情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
「如果是你,我想是不会打扰到我什么的。」透雨摇了摇头。
就如岸光东绪方才所说,他因为眼盲,反而不会被表相所惑,因此看出了访客的本质。
透雨感觉得出这名男子是懂得礼数、古道热肠又细心体贴的人,这样的个性自然是不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地打扰了,若有需要帮忙之处,请你尽管开口。」透雨都这么表示了,岸光东绪知道自
己再推辞就显得可笑,于是点头答应。
更何况,他很想体会认清事物本质的感觉,不管是人、是刀,抑或周遭的事物,还有……他自己。
「说什么打扰,若不是你,我也没机会见到青藏啊。」摸摸手里的断刀,虽然青藏损坏一事,免不了让他心疼,但能与
这百年名刀见上一面,对透雨来说,却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不过,青藏不是你的刀吧?」虽然是由岸光东绪亲自上山,把刀交到他手中的,但透雨却不觉得岸光东绪是青藏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