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愉悦。
「我知道这种感动,偶尔我会在这里站上一整天,从日出到日落,因为黄昏时的感觉,也别有一番滋味。」他笑着面向
前方,原本看似无神的双瞳,此时竟像在远眺,却不似眼盲之人了。
岸光东绪瞧着透雨应该看来无神的眼眸,如今却散发着异样神采,突然有种透雨或许根本没瞎的错觉。
说不定透雨并不是眼盲,而是看透了世间万物,用心眼来感觉周遭的一切,因此才能跨越任何障碍,甚至看见人们双眼
无法见到的自然美景。
看着纯然放松的透雨,岸光东绪发现自己竟看得出神。
不仅是因为透雨生得漂亮,而是透雨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纯真无瑕到令他无法移开视线。
也许闭起眼睛,确实能感受到许多事物的本质,不过岸光东绪此刻却庆幸自己并非眼盲,才能见到如此美丽、惑人的透
雨。
在他看来,眼前的透雨不只是漂亮而已,甚至超越了他早上见到的日出美景。
「很美……」岸光东绪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啊,真的很美。」透雨并不晓得岸光东绪是在称赞自己,只当他也体会到自然的美好之处,和自己成了同好,所以
开心的给了岸光东绪一个宛如春花初绽般的美丽笑容。
毕竟能够找到与自己有相同兴趣的同伴十分不易,遇上岸光东绪也算是他难得的好运气吧。
霎时,岸光东绪发现自己居然陶醉在透雨的笑意当中。
不管是如画江山或是美艳佳人,抑或是耀目珍宝……都没有他眼前透雨的那一笑来得令他震撼。
彷佛要将他的整颗心都吸引过去,吞没他的思绪,让他的脑海里只记得透雨的笑靥。
「能够体会这种美好,足见你也是心灵开阔的人。」透雨没察觉岸光东绪所受到的震撼,只是云淡风轻的继续与他谈笑
,「我想有了这样的心境,日后你会过得更加坦然自在,而且无拘无束吧。」
岸光东绪忍不住在心里自嘲起来。刚才他几乎就要被透雨散发出来的魅力所引诱了,像这样的他真的是心灵开阔的人吗
?
不过这样的感觉还是别对透雨说比较好吧,不然可就枉费透雨带他赏景的一番心意了。
「东绪?」由于岸光东绪只顾着思索,半天没出声回应,透雨只得开口探问,并伸手确定一下岸光东绪的状况。
「啊?」岸光东绪愣了下,才心虚地干笑了几声。「对不起,我……我想我是真的看傻了吧。」
是啊!他是傻了眼,不过为的居然不是动人景物,而是个男人。
很复杂的感觉,可却又让他挂怀不已,甚至希望能够将透雨的身影牢牢刻画在眼底。
「那我们就慢慢享受这天然美景好了。」透雨没再多问,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拉了岸光东绪到附近的草地上坐下。
「既然会看到入迷,就表示喜欢,如果你不排斥呆坐在这里一天,慢慢感受天地间的变化,我可以明天再动手修复青藏
,如何?」
东绪的心愿,但或许是在山里优闲度日久了,他已经习惯事事可以慢慢来,而最重要的是享受当下。
然而顾及对方的心情与想法,还是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自己好好吹上一天风,一起听听虫鸣鸟叫。
「嗯……好啊。」岸光东绪毫无异议地接受了透雨的邀约。
虽然他最初是想早些将青藏送回已逝友人的墓前,但现在请容许他小小的私心吧。
他想跟透雨在这浑然天成的美景里慢慢度过一天,这算不算得上是种奢侈?
不管是不是,只要能和他待在一起久一些,岸光东绪都是乐意的,因为跟透雨在一起的时候,彷佛融入自然美景之间那
样美好、轻松,甚至还有着甜蜜与温暖的感觉……
从气候变化到四季的不同风情,以及随处可感受到的风声虫鸣,透雨将自己所知的月城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岸光东绪
。
岸光东绪静静地听着透雨的诉说,看来专心,可事实上他专注的地方不是双耳,而是双眸——他直盯着透雨的脸蛋,以
及笑起来的各种角度,不管是柔笑、浅笑,或是时而夹杂烦恼的各种模样,岸光东绪都想知道。
不管透雨和他说了些什么,他都以简单的应声来回答,事实上他完全没把透雨的话听进去,因为他的心神根本就不在这
些内容上,而是停留在透雨浑身所散发的魅力。
宛如风铃一般的清亮嗓音随着阵阵微风不停地渗入岸光东绪的脑海里,直到透雨突然拉着他躺下。
「咦?」岸光东绪被这一拉,立刻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透雨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们就在这里睡一下好了。」透雨躺在草地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笑道。
同意?岸光东绪忍不住错愕,他什么时候同意要在这里睡了?有些心虚地搔搔脸颊,他心想八成是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想
,就随便应了话吧。
看见透雨真的闭上了眼,不动、不笑,又没了说话声,真的睡起午觉来,岸光东绪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唉!他本想多听听透雨的声音的,怎么反而弄巧成拙了。
不过……透雨的睡脸看起来和平时空灵又超然的模样,可说是截然不同,闭眼时的脸蛋虽然少了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却多了点稚气而可爱的味道。
嗯……或许这样也不错,毕竟与透雨同住时,他是不可能在半夜跑去透雨房里看人家睡脸的,现在这情况反倒是让他偷
得美景啊。
尽管透雨因为疲累而沉入梦乡,但岸光东绪却反而精神抖擞地享受着透雨的可爱睡脸,直到太阳慢慢偏西。
进入黄昏后,晚风渐凉,不再像正午那样艳阳高照,四周的温度也跟着降低,让睡着的透雨下意识地缩起身子,想要寻
求一些温暖。
「这样会冷吧……」岸光东绪瞧见透雨蜷缩着身子,再抬头看看四周,只见夕阳的余光已渐渐没入山头,暖意不再,倒
有阵阵凉意窜入袖口。
脱下身上的外袍,岸光东绪挨近了透雨,将袍子往他身上轻轻盖住,想多少替透雨增加一点暖意。
只是外袍似乎不够暖,在睡得迷迷糊糊的状况下,透雨本能性地开始索求温暖,所以他往岸光东绪散发热度的身躯靠去
,贴在他身边汲取人类身上特有的温度。
柔嫩的脸蛋贴上了岸光东绪胸前,细微的呼吸规律地起伏着,由于靠得太近,所以岸光东绪几乎连透雨吐出的气息都能
够感觉得到。
「透……」岸光东绪反射性地想叫醒透雨,可是他的双眼却直盯着透雨的脸庞,定住不动。
他舍不得叫醒透雨,见他睡得如此甜、这么沉……
原本想推醒透雨的手臂停在半空中,岸光东绪思索了许久,终于轻轻地放下,替两人将外袍拉高了些,并顺势覆住透雨
纤瘦的肩膀。
一抹笑容泛开在岸光东绪的唇边,虽然他并不知道原因,但这样的贴近、如此略带亲昵的感觉,却让他打从心底里得到
满足。
枕着手臂,岸光东绪凑近透雨的脸庞,笑得煞是幸福,好似他得到了全世界的珍宝。
如果能够,就让他望着这张动人脸庞的时间,再多一点吧……
第三章
脑袋昏沉、身子发冷,全身不但又酸又痛还使不出半点力气,这肯定是染上风寒才有的状况。
不过……生病躺下的人不是看来纤细瘦弱的透雨,而是高大挺拔的岸光东绪。
连连发出不甘心的呻吟声,岸光东绪只觉得头昏到想吐,可令他感到更无力的,是透雨没病、他倒有事。
原本还怕透雨在山上会受不了冷风,担心透雨染上风寒的他,索性将外袍分给透雨盖上,哪知一个下午过后,倒下的居
然是自己……
这彷佛在嘲笑他外强中干啊!
「喝点热粥吧。」就在岸光东绪觉得不甘心时,透雨替他端了食物进房。
「谢谢你……」岸光东绪连忙起身,想替透雨端粥,只是这一翻身,原就昏沉的脑袋又更晕了,让他不得不倒回床上去
。
「躺着吧,如果勉强起来,反而会用掉更多力气。」听见岸光东绪倒回床铺时发出的呻吟,透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候就是要多吃、多喝、多休息。」他笑着将餐点端到床边,为了让岸光东绪养病,菜色比平时丰富了些,不只粥
里加了鱼干和他特地出门挖的山菜,还附上山里摘的野果子。
「我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岸光东绪瞧着营养丰富的食物,心里升起了歉疚之意。
虽说透雨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生活,但是要他多准备东西照顾自己,这就让岸光东绪感到不好意思,而且……还有一点
舍不得。
毕竟透雨看起来一副瘦弱的模样,想到因为自己生病,害得透雨要费尽心思照料自己,就让岸光东绪感到更加自责。
「真要说添麻烦,是我给你添麻烦吧?如果不是我拉着你上山顶,还在外头睡着,你也不会染上风寒啊。」倘若论起责
任归属,透雨觉得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那怎么会是麻烦?要不是因为有你拉着我上山,我也不会发现那般美景。」说着,岸光东绪又想起了透雨的睡脸,以
及柔美的笑容。
那纤细的彷佛要与清晨的朝阳一同散发光芒的笑靥……
蓦地,岸光东绪突然觉得自己面颊上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光是想起透雨的美、透雨的可爱之处,他就忍不住心跳加速起
来。
「是麻烦、不是麻烦都好,总之你不怪我害你生病,我也不介意照顾你。」眼前的状况就是如此,不过两人不断将过错
往自己身上揽,一个劲儿的向对方道歉,这样的画面在透雨看来,似乎有些好笑。
「既然我们都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也不嫌对方麻烦,那你就安心住下,好好养病,让我照顾你吧。」拿起汤匙舀了热
粥,透雨先替岸光东绪吹凉了,然后才将粥送往岸光东绪嘴边。
「这……我自己来吧,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喂我?」这带着几许亲昵之意的举动,令岸光东绪感到一阵心跳加速,他连忙
伸手想接过热粥,免得自己光看着近在咫尺的透雨,就发呆到连饭都忘了要吃。
「你发烧了?」
老实说,透雨并不在意岸光东绪要自己吃还是由他喂,所以任由岸光东绪把碗和汤匙取走,只是这样的动作,免不了令
两人的肌肤相触,而这一碰,便让他察觉了岸光东绪身上的高温。
为了确认,他想也没想就将手掌轻贴上岸光东绪的额头。
「还挺烫的……」瞬间,担心的情绪锁住了他的眉头,让他的表情沉了下来。
「我没事的。」看见笑容霎时退去,岸光东绪连忙放下碗,握住了透雨的手想安抚他的心情。「我只是刚才蒙在被里太
久,所以才一身躁热,你别担心。」
「就算是蒙在被里,也不应该会这么烫啊。」透雨没因为这样的安慰就松口气,反而直接捧起岸光东绪的脸,倾身让两
人的额头相触。
「透,透雨……」岸光东绪瞧着那张脸蛋瞬间与自己贴近,甚至近得足以令鼻尖相碰,就连彼此的吐息都可以感受的到
,霎时脸上的高温竟变得更加炙热起来。
「你果然发烧了,额头真的很烫。」感受到岸光东绪身上传来的热度,透雨不禁紧张起来,却完全没想到这看似风寒发
烧的症状,根本是自己引起的。
「你好好躺着,我马上去摘退烧的药草回来。」因为怕岸光东绪的病情恶化,所以他连忙压着岸光东绪躺下,还拉了被
子往病人身上盖。
「等等,你别忙,我真的没事。」岸光东绪怕透雨真的跑去找药草,结果是白忙一场,所以赶忙伸手拉住他。
「我……我自小染上风寒时就是这样,你真的不用操心。」为了防止透雨再多花无谓的心思,岸光东绪只得扯了个谎。
怎么说他这场热度都是因为他见了透雨的丽容才引起的,根本就不是风寒,怎么能让透雨这样辛苦奔波?
「自小就是这样?」岸光东绪的好意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反倒让透雨更加焦急。「这么说你的底子并不好了?真是的,
我以为武士应该都是身强体健的,才没想到也有这样的情况……」外强中干这词,指的大概就是岸光东绪这样的人吧,
虽然看起来健壮魁梧,但其实身子虚弱又禁不起风吹。
「不成,除了退烧,我得再找找其他药草替你养身子。」透雨自言自语似的念了两句,一边在脑子里思索着,月城山上
有什么药草能改善岸光东绪的体质。
「咦?」岸光东绪错愕地瞪着透雨沉思的面容,他没料到自己扯出的借口会换来透雨更多的担忧,一时之间真不知如何
是好。
可是……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见着了透雨的笑容和睡脸,所以才会身子发烫,这怎么听都奇怪啊!
「你别担心,我知道这种药草对身子很好的,我这就出门找找,你把热粥喝完就好好休息,别起床乱动浪费了体力,知
道吗?」像是在哄孩子一般,透雨轻声安慰着岸光东绪,甚至起身拿了竹蓝和镰刀,打算立刻出门为病人挖药草去。
「这……」岸光东绪这回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见透雨要出门,他一颗心像是悬在透雨身上跟了去,令他霎时
落寞许多。
少了透雨陪伴,这四边屋宇竟让他觉得空洞。
「透雨,你等等,我这热度其实并不是因为风寒,而是因为……」为了不想一个人在屋里独处,也不愿透雨出门找药、
徒做白工,岸光东绪顾不得又晕又胀的脑袋,掀开被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还伸手拉住透雨,免得他真往深山林野里去
,只不过引得他全身发烫的原因,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老实招供。
「因为?」透雨等了老半天,岸光东绪只是拉着他的手腕,支唔半天说不出理由来,他虽然觉得这样的情景有些奇怪,
但既然岸光东绪生病发烧属实,那起床拉住他的动作,势必耗去病人不少体力。
「东绪,你身子不好,先回去躺着吧。」拍拍岸光东绪的手,透雨想把病人送回床上再说。
「我……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岸光东绪见透雨没再往外走去,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也渐渐能将自己
先前的思绪整理出来。
总之,打从他们自山顶回来后,他就很难面对着透雨而不全身泛热,可却又希望能有透雨在身旁微笑相伴!
「你怎么又道歉了。」听着岸光东绪的歉意,透雨苦笑了下。
虽然他猜不透岸光东绪的心思,但直觉知道岸光东绪有事瞒着他,现在正卡在说与不说的烦恼上。
「先回床上躺着吧,我可以陪你把东西吃完,等你睡了再出门。」简单的说,透雨打算给岸光东绪一些时间,让他平静
自己的思绪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出门?」岸光东绪回到床边无心地舀着热粥,一口口地喝下去,还整理着自己的想法,可一听见透雨的话,却又让他
忍不住疑惑起来。「有事要忙吗?」
「不就是……」原本透雨想说,不就是替岸光东绪找药草吗!可回头一想,岸光东绪或许是觉得太麻烦他了,才会拉住
他,不让自己出门,免得他如此费心。
「不就是打铁吗。」为此,透雨决定改口,反正等岸光东绪睡了,他出门究竟是打铁还是找药草,岸光东绪都不会知道
的。
「你要去寻修复青藏的材料吗?」透雨的话让岸光东绪忆起两人初会的模样,当时透雨趴在地上寻着石块的身影,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