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理想国+番外——冥王府大将军

作者:冥王府大将军  录入:04-12

陈苏木忽然失语。一句简单的问候,不能再平常的语气,却如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般,陈苏木几乎能清晰的看到心底那些一圈圈

荡漾开来的涟漪。

“还好。”

“我看见你的画了,很不错。”

“……谢谢。”

“再见。”

“……拜。”

陈苏木挂断电话,对着电梯门发了半天呆。

当早晨的太阳照射行道树留下的阴影偏角明显增大时,陈苏木觉得刮在脸上的风明显变凉了。

依然每周末去师傅那里学画。老头年逾花甲,鹤发童颜,在书画界享有盛名,由于经常将作品送墨友会进行慈善拍卖,在慈善界

也声名不扉。陈苏木得以拜他为师还是靠NGO一个朋友引荐。

声名在外便少不了上门拜访的客人,或交流,或采访,或求画,个个恭敬礼貌。每每到这时,陈苏木这个没被公开承认的弟子便

只好坐在画室里面,只当自己是个来老师家做客的亲戚,帮忙递递茶水便安静离开。

某天正在画室临一幅紫藤,才勾了个墨线,听见客厅有客人来。不一会师母过来打招呼:“小陈,今天老张这边有事,交待你不

用等他,勾完放这里,他下次给你评。”

师母说话直接,陈苏木笑着点点头,“正好,下午单位有些事,我等会就得走了。”

将勾好墨线的纸吹干,用镇纸轻轻压住四角。陈苏木收拾了自己的笔墨砚盘,便拿起包准备走人。师母送他到门口,没忍住好奇

心,路过会客室时悄悄瞥了里面一眼。

师傅家的会客室三面具是玻璃墙,有私密谈话便将竹卷帘放下来,十分古雅。陈苏木只能用卷帘缝隙间瞥见一个男人,十分放松

的坐着,但那股强大逼人的气场,即使隔着玻璃与卷帘,也仍然让人觉得莫名的紧张。

门外院子里停着辆黑色莲花,没停好,车尾有点擦着一棵扶桑花。师母见状抱怨了一声:“这个宋祁,每次来都搞得我院子里乱

七八糟。”说完对陈苏木笑道,“这次别见怪啊小陈,宋祁是老头子在墨友会的朋友。”

“哪里的话。师母您留步,我先走了!”陈苏木笑着挥挥手。

回家的路上,陈苏木总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40.植物打僵尸

这一年飞快的过去了。陈苏木在无数的结项报告和财务报告里熬红了眼睛。

朱云和洪桥操着电话往各地催命似的催回款,每周周会以计算上周回款量为主。陈苏木将几个结项报告算了又算,成天见的蹲朱

云办公室里,为项目争取成本压缩,争取计入奖金点数,并综合考评分配,然后赶着几个小姑娘满楼飞奔着堵各级领导签字。

直到行政部打来电话,礼貌的询问他们的年会汇演节目,他才反应过来,那通知压在桌面上差不多半个月,愣是没时间看上一眼

下班后拉着朱云一合计,便喊着几个小姑娘,一起筹备年会的事情。简单的头脑风暴以后,李文苏的歪主意得到了全票通过——

COSPLAY植物打僵尸。

于是大家纷纷各自行动,排剧情,列规则,定角色,租衣服。这套流程对于长期做活动的策划部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一群人在午

休和下班之余玩得不亦乐乎,笑声和打闹声随着长廊传遍整个报社,惊得领导层纷纷颔首捋须微笑道:看来今年又能吃上猪肉了

……

广告部没有交换到海边别墅,年会降低规格,在市内找了个高档小区的豪华会所,斯文流氓们响应报社的召唤纷纷从远方游荡回

来,拖着箱子带着电子书PSP。

今年的十佳员工策划部推荐了李文苏。朱云在经营里一反常规,并不鼓励无节制的竞争,反而更重视团队感情建设。业绩突出与

否在朱云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风水轮流转的安心感。今年你,明年轮到我。对于十几个人的团队,这一家庭式管理让他们真正

拧成了一股绳。

谢沉钩依然拿奖到手软,陈苏木坐在台下,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但他清楚的捕捉到每次听到他的名字被总编念起时,心底涌起的

隐秘的自豪感。

为我们共同的记忆干杯。晚宴时他给自己敬了杯洋酒。

第二天傍晚,等陈苏木他们换好服装浩浩汤汤开向主会场,那边临时搭建的T台上已经有北京站的姑娘们跳起了nobody,台下群

魔跟着乱舞,气氛相当热烈。

然而,音乐忽然被切换成“闪电战”,欢乐动感陡然转为紧张的节奏感,充满战斗的张力。众人正在错愕,会场大门忽然洞开,

冲进来一群五颜六色的怪物,向日葵在满场乱跑,喷菇、豌豆、大坚果、玉米们纷纷从口袋里掏出绿色的网球紧随其后,向日葵

搂到谁,众植物便掏出网球一气乱砸……领导层们作为平时众人敢言不敢怒的对象被首当其冲的作为发泄目标,数个向日葵将他

们团团围住,网球每砸过去一个,便有无数人欢呼起哄,还有人淡定配音:“僵尸吃了你的脑子”……

蹂躏完高层,今年的获奖者便成为第二批众矢之的。向日葵们带着巨大的花盘跌跌撞撞的横冲直撞,整个会场笑闹成团,躲避的

,浑水摸鱼的,背后黑手的,起哄的,跟着打砸抢的,抢劫并殴打植物的……

作为向日葵之一,陈苏木顶着沉重的头罩,从咧开的弯弯嘴下方狭小的视窗里辨认着方向。忽然耳边有人兴奋的大叫:“谢沉钩

!砸谢沉钩!砸这个拿奖的!”他不由得脚步一滞。

在狂欢的众人看来,这一株向日葵显然有点体力不济似的,茫然停在那里,微微晃动着脑袋。这短暂的停滞显然让他们极度不满

,于是一群人拥上来,嘻嘻哈哈的挟持着向日葵撞向谢沉钩所在的方向。

当满桌子人拍着大腿狂笑起来时,谢沉钩狐疑的一回头,被眼前硕大一个向日葵花盘给震慑了。

向日葵上用毛线缀着夸张的表情,迫在眼前的巨大笑容让谢沉钩心中森然发毛。

众人大叫:“砸!砸!砸!向日葵!上!”

不知是谁猛的一推,陈苏木往前踉跄了一步。

谢沉钩眼看着巨大的金黄色植物忽然往前一扑,随后摇晃着站稳,诡异的做了一个“花儿朵朵向太阳”的动作,然后——他被向

日葵抱了个满怀!

哗啦一声,四面八方的网球开始了群众们喜闻乐见的定向人身攻击。

大概只有谢沉钩感觉到了向日葵在自己背后那微微颤抖的手。

快到年边时,谢沉钩的年假终于批了下来。领导层考虑这几年他的工作强度,破天荒的坏了制度,将过往未休的年假给他累积到

一块儿,加起来一共28个工作日,吓了谢沉钩一跳。

谢沉钩开着PSP边玩边寻思着去哪里。

桌上的固定电话喊冤似的响。他接起来,转过来的新闻热线,里面一个人压低了声音爆料。

他耐心听完,记录了报料人的电话和相关的线索关键词,摸出烟点开搜索栏,皱眉看了良久,最终通过内线叫来了张勇。

“刚才的报料。”他将资料推到张勇面前,“看看怎么做。”

张勇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资料翻了翻,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你确认要做?”

“至少我们应该做。”谢沉钩随意的点着鼠标,淡淡的说。

张勇的眼睛猛然一亮,“我们?”

“嗯。”谢沉钩认真看着张勇,沉声问:“以你为主。有胆吗?”

“……坦白说,心里没底。这事儿抖出来,不知道会扯出来多少麻烦……但是……”张勇嘴里说着没底,手里却不由自主的摩擦

着桌子边。

谢沉钩微微笑起来,“不急,线放长一些,多想些办法。我们分析一下,然后争取周一选题会上拿出一套方案。”

张勇兴奋之余还有些犹豫,“这个事情……你想好了?”

谢沉钩迎面看着张勇眼里的狐疑,平静里带着几分坚定,“不是你就是我。总有人要去做。”

张勇一愣,仔细再翻了翻资料,扭头看着谢沉钩,迟疑的开口,“但是老苏已经……”

谢沉钩温和而坚定的做了一个手势,“跟他没关系。慈善基金会的这些事情总有一天需要被公众知道。征原那边,有时间去看看

他。”

张勇脸上闪过一丝羞愧神色,“老苏他……”

“不提这些。朋友一场。”谢沉钩淡淡笑道。

张勇笑了起来,眼底是欣然的释怀。

41.时代的空子

本着保护线人的原则,张勇与线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单向联系。然而仅仅依靠线人毫无预期的爆料远远不足以支撑新闻调查所需的

线索。

周一选题会上谢沉钩提交了选题,僵持和争论过后,总编最终敲了敲烟斗:“做。”

一个编辑建议说可以找找原来《笔锋》的人,他们05年深访过华藤。

谢沉钩与张勇心照不宣的对望了一眼。

苏征原下来之前就是《笔锋》的执行总编。

晚上谢沉钩一个人在公寓里抽了半天烟,还是给苏征原拨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原由。

苏征原在那边闷声不吭了半天,断然说:“我不认识。”

“征原!”谢沉钩沉声道。

苏征原依旧沉默。

谢沉钩抽着烟,僵持着一言不发。

“沉钩……我求你,别淌这个浑水了。”

“这不像你苏征原说的话。”谢沉钩磕了磕烟灰,将手边的钓鱼灯调亮。

“沉钩,你以为上次那稿子能发出来,你逃过一劫以后就能无法无天是吧?”苏征原骤然发怒,“我告诉你,上次那事儿没动你

是老头子给你顶的!你那点小聪明,绕着弯写,认点字的都能看出来!你别以为真有什么无冕之王?!”

谢沉钩啪的打燃火机,又将其轻轻吹熄。

“这个事儿你别动,我告诉你!华藤我认识,不仅认识,我也知道这条线上挂着多少人!墨友会是个什么背景?里面牵扯着多少

艺术家?我知道你胆子大,你父母在国外,无妻无子的没有后顾之忧,你能折腾,但这次你能把你自己折腾出事儿来你信不信?

“征原,”谢沉钩一下一下玩着火机,“我后来听说,你是因为这条线,才出的事。”

他声音低沉有力,暗含着某种危险的东西。

“……”苏征原沉默了一会,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哀求,又仿佛警告,“别碰,沉钩……宋……”他吸了口气,“宋祁在里面

。”

谢沉钩玩着火机的手微微一滞,晃动的火苗烫了手,他被突然的灼热惊得身体一僵。“宋祁?”

“沉钩,算了。”苏征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你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不要意气用事。每年那么多新闻……这事儿又不事关

国计民生,大家都心知肚明,非要抖出来做什么?”

“什么为之国计民生……你下来才几天,就老成这样了?”谢沉钩忽然勾着嘴角轻笑,紧抿的唇角浮现一丝冰冷的刻薄。

苏征原闻言,长久的沉默,这才以一种苍凉的口吻叹了一声,“或许是……沉钩,当你失去过你就知道怕了。或许是我老了……

当年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宋祁再有什么纠葛。”

谢沉钩将灯拉灭,握着电话整个人向沙发里陷下去,窗外的微光斜斜照着,勾出一条疲惫却冷峻的影子。

“征原,当时动你的是宋祁?”

电话那头的沉默如墨,浓黑得令人窒息。

苏征原的声音再响起时,依然如同多年的老大哥一般亲切温厚,他说,“要做就做吧……沉钩,我还是那句话,保护好自己。”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说了几个人和电话号码,“可以联系他们,就说是我苏征原给你的。”

然后电话被挂断。绵长忙音仿佛一个人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长夜才过了一半,街灯亮的孤寂,对面高楼上还亮着的那些窗口,明亮的光里不知道上演的是幸福还是罪恶。

谢沉钩靠在沙发上歪着头一个个窗淡淡看过去,忽然觉得冷。

夜晚的光极微妙,仿佛半空里悬停着一些微光的颗粒,又仿佛触摸不到的烟。他在梦里打了个寒战,冻醒过来。迷蒙睁开眼睛,

恍然觉得屋里的一切看上去有些陌生,仔细在脑里转了几圈,这才慢慢清醒。仍是自己熟悉的公寓,仍是自己的沙发。钓鱼灯将

一个巨大的白纸灯罩悬在头顶,仿佛一只空寂的眼睛在俯视自己。

你看着我干什么?

还看着我。

还看。

……

谢沉钩看着钓鱼灯无声的笑,想起那个年轻人嘴角包不住的孩子气。

那个慢慢吸引着他的、好像长了开关的孩子。

看似漫不经心的乖巧精明着,却始终在无比坚定的追逐着另一个与他的现实完全无关的方向。

他人为的将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守着喜爱的东西,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骄傲矜持;另一半又野心勃勃的要工作上业有所成。

仿佛一个浓缩的少年与成年的集合体,在往成熟的路上飞奔,却还有一半留在青空下的时光里。

他想起梦里那个蜷缩起来的身影,像被罩在一盏温暖的灯里。谢沉钩分明没看到光源的存在,却有一团光微微笼着熟睡的孩子,

她的嘴角轻轻蠕动,仿佛梦里还吃着一颗甜蜜的糖。

那副寥寥几笔的画,仿佛就此种在心里。

所以才不应该。

还年轻的才华不能就此埋没,一时的情感冲动只能成为不应该蔓延的火,最终连带爱一起湮没。在陈苏木的往事里,他本该比自

己更清楚这一切。

他想给双方一个暂时的冷处理,初始的感情如同寒冬过后刚萌生的芽,幼嫩却不脆弱,适当的寒风反而能刺激它更加坚韧的生长

。当那些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的年岁过去,他渴望更理智的爱。感情的双方能对自己的生活与情感完全的负责,没有一开始的相互

纵容,没有后来的相互推诿。

两个人并排如舒婷笔下的树,在各自的枝叶繁茂里交织着,支撑并扩大着对方的边界。

虽然……谢沉钩记得年会上那最后一次的见面,巨大的向日葵呆呆的懵懂着,摆了一个搞笑的姿势,然后猛的扑过来。在众人的

哄笑里,那个拥抱决绝又哀伤。

后背上仿佛还留有那一刻颤抖的力度。

他起身冲了了个热水澡,明天一早会有人送来机票,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还来得及好好睡一觉。

张勇这边进行得并不顺利,有几位熟悉的墨友会艺术家听闻此事纷纷划清界限,表示自己早已不在书画界多年。有一个起初说可

以谈谈,隔两天再联系,手机便已关机,最后干脆变成了空号。

一想而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方的速度比他们要迅猛得多,清洗、封口……来自金钱与名望的巨大诱惑使他们从艺术家、鉴赏家、收藏家、慈善家……变成

无所不用其极的敛财者,人心之变令人咋舌。

张勇给谢沉钩邮件告知情况。谢沉钩握着电话躺在农场外的草地上,对着冬日天空变幻的极光微微眯起眼睛:“先做几个擦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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