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下——至纯(29)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祭坛下方传来的古怪声响，好像是数千万泡沫炸裂的声音。从大地无规则的裂缝中冲出一道道透明气流，伴随着那些同样蹦跳出的绿光。

在这些强烈气流自下而上不断涌出的作用下，司明睿的黑发在风中飞舞着，透过凌乱的发丝，地狱首领扑捉到了那双瑰丽黑眸，跟略带着焦急的面容不同，流淌着平静之色的双眸好像跨过了亿万年的时光捕捉到了此刻的自己。

大地的包容，天空的广阔，湖水的静谧……一切美好的景象似乎从中透露出来，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地狱首领却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无垠的宇宙边缘，望着大千万象。

绿色的光电不断上升着，那双眼睛也在金色的闪光中若隐若现，多么梦幻的景色，让人忍不住沉醉。

“黄泉。”

窒息感聚拢在脑海中，再凝神看过去，他发觉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也慢慢贴合在一起。

这不是在叫他，不是。

“黄泉！！”

司明睿注意到那家伙的脸色开始变得迷茫起来，不由再度加大音量，“我知道你在这里，醒过来啊，你不是说想和我在一起的吗？如果你消失了，那以前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黄泉！”

结界虽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但摇摇欲坠的状况下，却奇迹般地没有崩溃，众人围拢在外面，隔着绿光关注事态的发展。

“不可能的，艾奇逊不会醒过来的。”莉娜握紧手里的武器，笃定地说道，“结局已经注定了……太迟了。”

“怎么会？那家伙明显是动摇了吧？”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出过声的安布罗西第一次强调自己的存在感，虽然问着莉娜，但他的眼神还是没有从司明睿那里移开。

莉娜摇摇头没有回答，面色愁苦。

艾奇逊……他真的能创造奇迹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又该如何做呢？

司明睿将对方的两只胳膊牢牢抓住，眼睛对着眼睛探过去，鼻尖快碰到了一切。

就算无法感知和看到对方身体内部或者灵魂的模样，但司明睿能从某一秒感觉到黄泉的存在，他一定还在哪里等待机会，那个男人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被控制住。

他相信黄泉一定不会有事的。

“黄泉？”银发男人低下头一动不动，司明睿低低地呼唤了一声，眼神中露出一丝丝的期盼。

“莉娜！”本来站在莉娜后方的米伦达低呵她的名字，“时机。”

身体僵硬住了，莉娜垂下眼看到了手里紧捏着的巨大长枪，手指在轻轻的颤动。

“莉娜。”莉娜的沉默让米伦达皱起眉头，上前从背后握住她的手，“快。”

莉娜将目光放在两人相触的位置，然后慢慢抬头，只看到远处的黑发青年正双手抓住银发男人不断在对方耳边说着什么，侧脸呈现出某种混合着各式复杂情绪的模样，蓬勃的绿光将他们的身影遮挡又显现。

下定决心一般抬起手，枪头正对着黄泉的眉心，莉娜咬咬牙打算扣下了扳机。

“你做什么？”安布罗西脸色吓人，跟其他一心一意只看着结界内情况的沙律队员不同，刚刚他感到心头一跳，马上扭过头就留意到了莉娜的举动。

米伦达瞪了安布罗西一眼，“闭嘴。”然后从喉咙里轻声挤出这么一个词来，脸色从平静变得有点凶恶，配合他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恐怖的威慑感。

但安布罗西却完全不吃这一套，“master能成功，你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就这么失败的，现在确实是唯一的机会了，不会有下一次了，不会了，不会了……”不仅是在说服安布罗西，仿佛也要说服自己，莉娜嘴里不断重复着，原先还颤抖着的手也变得稳定起来，即使她的眼眶里盛满了透明的液体。

“莉娜？”米伦达表情显得有些吃惊，似乎为莉娜的表情诧异。他顺着莉娜的视线望过去，那个一直以来就占据莉娜所有思想的男人面色呆滞，但又暗含挣扎之意，只是不知道最后出现的到底是谁……他不会让意外产生的，这是很久以前就订好的计划，绝对不能失败，他绝对会让莉娜活下来的。

将手搭在莉娜修长的手指上，米伦达半圈着对方柔软的娇躯，同她一起稳稳地架起武器。

对不起了……

手指微微用力往下。

“……不行！住手！！！！！”安布罗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得勇气，要是以前的他肯定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现在他却大吼着扑上去想夺过那把诡异的武器。

因为安布罗西的高喝，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自然察觉到了莉娜和米伦达现在的举动。

“你们要做什么？”奥尔德斯皱皱眉头，心底有些不忿也疑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意外情况，刚才的他似乎完全被黑发青年夺走了注意力，完全无法留出多余的精力考虑其他东西。

“快。”松开莉娜的手挡住了冲过来的安布罗西，米伦达将众人都挡在自己身前。

莉娜差点没抓住武器，望了望米伦达宽阔的背脊，她终于死心一闭眼，接着转头扣下了开关。

“啊……”

就在那一刹，莉娜的身体被重重地推了一下，手一打滑，射击方向自然也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只是击中了旁边一块巨石。

“贱人！”耳边响起一抹还只能用稚嫩形容的孩童声，但声线却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狠，莉娜惊恐地回望身后，只看到一双鬼火闪动似地的碧绿眼眸。

“不可能，你……”

“差点毁我大事，果然，我对你们这些白眼狼太好了。”站在莉娜身后的正是身形还站立不稳的玖艾，跟语气不符的是对方脸上却露出的是一副怯懦模样，似乎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非常害怕，这足以骗过其余没有听到她先前说过什么的众人。

不顾面临着的危险，莉娜扭头朝着司明睿的方向大喊道：“小心……啊！”高亢的语调戛然而止，莉娜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米伦达回头就看到莉娜不知生死躺在地上，而那个不清楚何时从昏迷中转醒的小女孩双目含泪地站在莉娜身体旁边，在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后也跟着倒地晕了过去，霎时间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司明睿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安布罗西的声音，下意识他就像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却突然敏捷地从原地蹿离几米远。

那些本来轻柔的绿光这个时候像是凝固了一样，在他刚刚的位置变成了几十簇尖细的利刃，牢牢钉在地上。

“黄……”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差点就被你得手了呢。”重新恢复神智的银发男低低嗤笑几声，感叹地耸耸肩，这让司明睿的心沉了下去。

“啊哈，作为回礼……”一边说着，地狱首领突然消失，接跟着出现在绿色结界旁边。

司明睿有些吃惊地问道：“你想做什么？”而他看到那属于黄泉的脸庞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认为呢？”说着便朝结界外迈出一步，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开始还重伤了触碰它的迪拉罗的结界只是像水波震荡了一下，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地狱首领已经站在结界外，他与其他人之间没有了任何阻碍物。

应该是对司明睿变得有些震惊的表情很满意，地狱首领斜瞥了一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某个地方，“这些人对你而言肯定比加百列重要一点吧。”

也不害怕结界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司明睿同样一伸脚就迈出绿色光幕，因为位置的缘故，他现在反而离沙律众人更近一些。

“太傻了，你以为你可以保护所有人吗？”

地狱首领眯眯眼，表情危险又诡异。长剑抬起遥指的方向居然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玖艾？

“那个小女孩似乎对你有很深的感情呐。”语调虽然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但司明睿觉得自己就是听出了隐藏在下面的浓重杀意。

来不及细想，在地狱首领晃动长剑之前，司明睿冲了过去，挡在众人跟前并竖起了护盾。

“还杵在我身后做什么？”其他人貌似被现在峰回路转的剧情走向给弄懵了，竟然没有做出有效的抵抗，司明睿不高兴地朝他们喊了一句。

立刻就反应过来的几人匆忙使出自己的全部招数，这下司明睿也能够专心致志对付地狱首领。

眼神一敛，地狱首领抿了抿唇，看到这一幕司明睿忍不住恍惚，因为这个神态跟黄泉平常会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不再理会沙律作战队和米伦达，地狱首领径直朝着左前方冲过去，他的眼神直接落在玖艾身上，司明睿心跳快了一拍，抢在对方靠近玖艾之前奔跑过去，先是将倒在附近的莉娜使巧劲往米伦达那个方向踢去，而高大男子则把莉娜飞过来的身体牢牢地抱在怀里。

接着司明睿便一把捞起玖艾瘦弱的身躯退后两步，通地狱首领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父亲……？”可能因为剧烈晃动的缘故，玖艾慢慢睁开了眼睛，青色的眸子里还满是迷茫之色，似乎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没事了。”司明睿只是轻轻安慰了她一句。

地狱首领一直没有动作，半晌后冷笑了一下，“一个人就很勉强了，还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你对自己很自信嘛？”

“玖艾才不是拖油瓶！你这个坏蛋！快点从大哥哥的身体里出来！把大哥哥还给父亲！”

尼玛！为什么他是哥哥我是叔叔啊？

玖艾刚才冒出的这句话仿佛一根针插进了安布罗西的心里，当然此时此刻没有人会留意到安布罗西古怪的表情，自然也不会有谁去安慰安慰他了。

“小心……”因为分神的缘故，有人拉了一把安布罗西，将他向后扯了几米。

因为那绿色的结界竟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大，有目的似地重新把地狱首领司明睿及玖艾三人圈了回去，又一次同其他人隔离开来。

糟糕……

心下一紧，司明睿确实没有空闲和余力来保证玖艾的安全。

但地狱首领明显不会为了司明睿考虑，他一甩手里的长剑，一道飞旋着的恐怖气流就毫不停歇地朝司明睿冲了过来。

无法，司明睿只好抱着玖艾躲避攻击。几个回合下来，故意猫捉老鼠一般玩弄着司明睿，地狱首领只是远远发动不轻不痒的袭击，但司明睿已经被逼迫到了祭坛边缘，没有了退路。

环视一周，司明睿考虑着接下来的退路，最好是能够将玖艾送到什么无法被直接攻击的地方，可结界里除了祭坛上的不明器械就没有其他遮蔽物了，而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什么阻拦作用。

“……”

古怪的声响，司明睿往下瞄了一眼，发觉自己站在了祭坛正中央，脚下正是坛池。

“父亲……”玖艾猛地勾住司明睿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拉近。

“你……”司明睿瞪大了眼睛，玖艾那双如同夏日清空一样清澈的眼睛慢慢覆上一阵阴翳，令人心底发寒。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父亲？”

司明睿还来不及多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手和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然后便是思绪坠入黑暗之中。

“终于……我终于得到这具身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合上眼睛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司明睿，玖艾居然爆发出畅快的笑意。

“是啊……我的理想终于要实现了。”回答他的是正在使用黄泉身体的地狱首领，而那个人正快步走过来。

“很快，很快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两个居然同时说话，重合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一样。

“完了……”

面对如此场面，不远处半跪着的米伦达猛地将怀里还昏迷不醒的莉娜更加用力地抱住，不甘心地喃喃自语道。

一百二十六、最终战役之预言成真？

黑暗之中，司明睿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时而左摇右摆，时而微微上下起伏，就像随波逐流的浮萍，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不知何时才能停下来。一时间他心里感到几分无助，但却无法升起任何挣扎反抗的念头，反而颇有些就这样下去的微妙意愿。

因为……

好累……

司明睿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这个词，真的好累，身心疲惫的感觉不停冲刷着他的意志，一点点蚕食他的灵魂，把那仅剩的一点疑惑给吞噬干净。

就在这时，一股暖流从四肢慢慢涌入司明睿的身体。从每一节手指，甚至每一根毛发进入，缓缓的，轻柔的，没有任何侵略或者强制的意向，司明睿也就这样平和的接受了它们的降临，任由这种感触将自己全部包裹，因为这实在是太温软、舒服了。

他就像在母亲子宫里等待降生的孩子，得到了最好最完美的庇护，不用去思考任何问题，不要去面对任何危险，因为有好似慈母般爱怜地抚触，这是他缺失很久的东西，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得到。司明睿脑中有一抹强烈的睡意席卷而来，他也被这种睡意搅得失神，真有股长睡不醒的冲动，而这种冲动马上就变成了确实的想法，不想再多费劲了，让他那就这样睡下去吧……

心里不断如此反复念叨着，司明睿的身体开始有了下沉的倾向，他发觉自己在慢慢降落，这是要将他带去哪里？降落究竟有没有尽头呢？

啊，没关系的，其实不用多想了，因为司明睿心里奇怪地笃定着，那个地方一定是他真正的归宿，不用再颠簸流离，不用再为未来忧愁，这就是他的沉睡之地。

“小子……！”

别吵我。

“喂，给我醒过来啊！”

说了别吵我，我要好好睡一觉……

“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好烦啊，说了别吵，我不要醒过来……

玖艾和控制黄泉身体的地狱首领分别站在司明睿身体两侧，两人半跪下身，抬起右手轻轻放在司明睿的额头上。

这似乎是一个什么仪式，玖艾和地狱首领正慢慢闭上了眼睛，就在完全闭合之前，两双眼睛默契地望了莉娜那个方向一眼，两道相差无几的嘴角弧度刹那扬起，让所有人的心沉得更深了。

“……”

沉默蔓延开来，现在谁都知道恐怕无人无法制止那个可怕的家伙了，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迪拉罗甩开奥尔德斯的搀扶，眼神是如此平静，显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