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下——至纯

萨格拉斯是为了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然身为最强的灵魂异能者之一，对方又怎么会落入现在这个抛弃了灵魂自主的境地，而且现在还要陪他在这里等死。

“萨茹曼，还记得我20岁生日时对你说过的愿望吗？”用手指勾起萨茹曼的下巴，萨格拉斯的笑容有点黑暗，“要是活着无法跟你在一起，那就让死亡成为我们之间的联系。我，现在其实很高兴……”

萨格拉斯的性格一直喜怒无常，而且极其自我，对待爱情的看法也跟别人不同，独占欲也强得可怕，为了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这样子的性格普通人肯定受不了，但萨茹曼就是连对方这种地方也喜欢得要命……

“……”所以他的回答则是将脸颊亲密地贴在对方的胸膛上。

熟悉的感觉，这是司明睿在离开灵魂之地后生出的第一想法。而耳边忽然想起风扇鼓吹的呼呼声打断了他的念头，司明睿望着前方的景象闷声不吭。

两个完全不同的视角叠加在一起，让他把这个山谷的每个角楼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咳咳……终于醒了？我们真是有够惨……咳咳……”背靠着岩石不停咳血的米迦勒正在说话，而司明睿默默盯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离开。

“喂，你刚才那个眼神……咳咳……真的很讨厌，拉斐尔，你现在跟我一样惨好不好？啧，真想不到那家伙……居然这么厉害，啊……应该说天生就是我们的克星，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乖乖被首领摆弄罢了，哼。”

“是吗？”心不在焉地随口回了一句，此时正使用拉斐尔身体的司明睿对着不远处回过头的安布罗西点点头，然后两人同时向莉娜的方位靠近。

“喂！拉斐尔！你要去哪？”顾不得大声说话会让伤口一阵阵发痛，米迦勒有些焦急地问道，并且想要拉住同伴离去的脚步。

只是轻轻一侧就躲过了米迦勒的手指，司明睿继续向前走去。

一百二十九、结局来临（下）

米迦勒有些不解地望着拉斐尔逐渐远去的背影，到底是哪里有地方不对劲，表情？气质？神态？深深思索了一番，但米迦勒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刚刚才苏醒紧接着轻轻瞥了自己一眼的拉斐尔跟平常绝对存有一些微妙的差别，他同那家伙认识了这么多年，米迦勒自认对对方的了解已经足够透彻了。

所以……米迦勒最后慢慢停住想要跟上去的步伐，就这样深深盯着那位，身上穿着破烂还沾满尘土的白色大衣的金发男人离去。

因为在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米迦勒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正往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

当离莉娜越来越近，一直半抱着这个女人的米伦达警觉地抬起头望着朝他们走来的拉斐尔，至于安布罗西，那则是还没有资格被地狱总督米伦达放在眼里。

“停下。”米伦达皱着眉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听到他说话的莉娜也疑惑地把视线放到一步步走过来的男人身上，“他……不是拉斐尔。”有些迟疑地吐出这句话，莉娜的眉心跟着隆了起来，“你……”虽然还有些不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但莉娜觉得自己隐隐约约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Mas……”已经来到身旁的安布罗西本来想张嘴说话，但觉得现在脱口而出的称呼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就把话咽了下去，只选择静静站在一边。

“你猜得没错……”用着拉斐尔身体，司明睿定立在离莉娜两米左右的距离回答道。

“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你有办法阻止一切对不对？”莉娜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她用手撑着米伦达的胸膛挣扎着站起来，一副打算揪住眼前这个面色平缓男人的领子高声质问一般。

司明睿慢慢转过头，黄泉的身影就倒映在紫色的虹膜上，当然包括那些已经升到半空中的诡异柱子和上面的几位被囚者。

黄泉与那庞然大物比起来只能用渺小来形容的身影，但却给人十分坚定的感觉，司明睿一时间竟有些看到走神。

“你到底还在等什么，再晚就来不及了，现在陛下使用你的身体可以很轻松地进行那个计划……”莉娜被司明睿不温不火的态度弄得有些火大，至于冷静自制什么的早就被她抛到一边，现在可是危急存亡的关头，那些东西等性命无虞的时候再考虑比较现实。

司明睿没有立即回应莉娜的质问，他的视线垂落，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晦涩。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安布罗西看在眼里，他的心颤了一下……灵魂和意识上都跟司明睿有联系的安布罗西能察觉到对方内心掩饰的东西。不能说是不详的预感，但却有种好似无能为力的虚无将他紧紧捆绑住。

真让人不爽……

捏紧拳头，安布罗西突然生出将所有阻碍master的家伙统统撕裂的强烈欲望……

似乎有所感应，司明睿也看了一眼安布罗西，然后转过头对莉娜问道：“你身上有带生命体剂吗？”

莉娜被司明睿这个忽然而来的问题打断了默默酝酿的情绪，她怔了怔接着摇摇头，“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

“你不知道吗？生命体剂里有什么？”司明睿打断了莉娜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

“有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莉娜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怦怦直跳，她知道生命体剂的来源，就是那位陛下发明的，但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职位缘故，她从未受过什么严重的伤，所以这种药剂向来只在别人身上注射过，而自己从未使用，况且她也对这个以激发细胞潜力为代价的治疗药没兴趣，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在莉娜心目中这种生命体剂的原理有些杀鸡取卵的意思。

司明睿倒是有些惊讶，他以为至少莉娜是知道生命体剂的真实作用。

“你……难道你是想？我、我还记得你的身体和生命体剂想排斥，不能再注射入血液了，不然身体里已经饱和的细胞反而会爆裂……”莉娜自以为抓到了重点，语无伦次起来，但看向司明睿的眼神却慢慢浮现了一点希望。

“你……”

司明睿大概也能猜到莉娜的想法，虽然这和自己的想法有微妙的差别，但从手段上来说却是差不多吧。

“……我们没有生命体剂，但是，他们说不定会有。”莉娜的下巴一抬，目光落到了司明睿身后不远处奥尔德斯几人站立的地方。

还没等司明睿说出计划，安布罗西已经转身跑了过去，站在奥尔德斯身旁同对方低声说着什么。那个沉稳的男人先是偏头望了望安布罗西过来的方向，而在他的眼里只看到三个本就是自己敌人的地狱首领正秘密商谈什么。

“那些药是为了给他们治疗？”奥尔德斯还没有回答，科恩倒是抢先询问道，但语气有些危险，在他们心目中，就算莉娜几人现在跟自己暂时站在同一阵线上，可就本质来讲，莉娜那拨依旧是势同水火的天敌。

安布罗西心底虽然踌躇，还是先坚定地摇头，“不是的，我……唉，生命体剂对……对我们很重要，但我可以发誓不是为了给他们治疗用的。”

科恩还想开口说什么，奥尔德斯却轻轻抬起手虚拦了一下，“现在哪还有时间废话，把东西给他吧。”

“队长？”科恩侧目，可惜对方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端倪，本着对自家队长的信任，科恩几步回到伦多身边说了几句，对方便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排小分量包装的生命体剂。

“这是高浓缩度的生命体剂，一次最多摄取半试管，用多了反而会产生很强的副作用。”当安布罗西把东西交到司明睿手上后，他说出了奥尔德斯那时提醒他的话，“Master，如果你想做什么危险的事，那还是由我来吧，反正烂命一条……当初要不是你，我早已经死去了，现在正是我可以报答你……”

司明睿淡然地摇摇头，“这件事你做不了，说实话，也许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我也保护不了了，你不阻拦我吗？”取出一支生命体剂，司明睿把它轻轻在手里摇晃了一下，最后眼神与莉娜相接触。

“要是你真的可以让这一切彻彻底底地结束，就算是付出性命，拉斐尔他也肯定不会犹豫半分。”莉娜摇摇头，“我能够想象其中的危险，拉斐尔没有关系，但你……你要保护好自己。”说这句话时，在莉娜身后如同木头桩子一样杵着，沉默不插嘴的米伦达面上透出几分紧张之色，手指蜷缩了一下，似乎想去抓住莉娜的指尖，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要是你出事了，艾奇逊……不，黄泉一定会发疯的，说不定他会变得比现在的陛下更加危险几千倍，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你明白自己在那个人心目中的地位吗？”

听完全部后，站在莉娜身后的米伦达悄悄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他真的不想考虑情敌问题，如此刚好，还有什么比两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变成一对恋人更美妙的事情呢？

真心希望你们可以幸福美满一生……在场众人恐怕谁也想不到面色冷峻的米伦达总督正严肃地考虑这个问题。

司明睿听完只是耸耸肩，手指不住地摩挲试剂管被捏得有些微烫的玻璃外壳，他怎么会有面上表现得那么冷静？莉娜的话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风险确实很大，要是最后功亏一篑，他不知道黄泉会是什么心情，而自己又会如何面对。

问题是现在穷忧虑也没有用，既然决定了，那他就会一直走下去，这是他唯一的坚持了。

眼神坚定地落在手上的生命体剂，司明睿笑了笑，“放心，就算为了那个家伙我也不会有事的。”

其实莉娜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司明睿会突然控制拉斐尔的身体出现，更离奇的，那可是发生在拉斐尔本人没有死亡的情况下，难道这也是他的能力之一？如此恐怖的能力要是随他使用，这个家伙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可现在却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莉娜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疑问。

别怀疑，地狱总督之间总有些秘密的联系，莉娜会坚信拉斐尔没有死也肯定自有她一套方法。

莉娜的表情掩饰得很好，但司明睿随便一看也能猜到七八分。

说起来这还要庆幸当时自己的决定，虽然起先还会奇怪为什么曾经在地狱首领身上留下的意识分驻会转移到拉斐尔灵魂内，但自己进入这具身体后，所有疑惑便迎刃而解，通过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和画面，司明睿知道了原来自己在地狱总部见到的黑影根本就是拉斐尔假扮的，目的好像也是为了今天的计划……

司明睿现在只在三个人身上留下过意识分驻，分别是安布罗西，久艾还有就是拉斐尔，从理论上说，只要对方的灵魂力量不强过自己，他便可以很轻易地强行控制这三具身体，而有关于灵魂强度，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找到真正能从这一方面完全超越自己的人。但司明睿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身体，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曾经一度使用安布罗西的身体。

“你的计划是什么？”莉娜斟酌了两下还是轻声问了一句，要是可以，她绝对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忙。

没有回答对方，司明睿叹了一口气，“先等着吧，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时机？”莉娜不解地重复了一遍，都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了，为什么这个家伙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等待所谓的时机？

司明睿不再跟莉娜透露什么，扭过头呆呆地望着那边黄泉所在的位置。

那几具被困在柱子上的身体已经不再挣扎，应该是没有力气再动弹了吧，他们背后的圆柱似乎正在吸收他们身体里的一切能量，有种灵魂被残忍地剖开然后一点点分解蚕食的酷刑……或者，他们已经步上死亡的道路。

雪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痛苦使得他的神经非常脆弱敏感，身为一位年长的灵魂异能者，他肉体上的力量本就不强，先前被三番四次折腾过后也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份，而现在他连这样单单保持神志都是一个难题，明明痛苦劳困到不行，生理上却无法自动缓解这种压力。雪不得不承认，自己恐怕快要死去了。

也许能如此解脱也是一件好事吧……活了这么多年，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可这种折磨对雪来说实在难捱。可老天看起来还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脑袋无力垂到一旁的雪猛然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感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右腹部的意志之藤正在慢慢离开身体，虽然衣物的遮蔽让雪不能观察实际情况，但拥有意志之藤多年，他对自身能力的了解程度可不一般。意志之藤正在被身后的圆柱吸收，很明显这巨大的器械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刚才那种单纯的灵魂力量了。

不管雪怎么沟通意志之藤，对方都没有给予他回应，他肩膀有些抖索，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雪曾经认为自己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就是他天生附有的意志之藤，但事实就是如此……好像属于自己的半身被硬生生地抢走，雪开始痛哭流涕起来，“不行！……啊……不行啊……”胡子被鼻水和眼泪弄得一塌糊涂，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形象问题了。

“前辈，雪前辈……”耳中突然插入一个突兀的声音，雪立刻从有些崩溃的情绪中脱离开来，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他只是一下子无法接受当时的情况，现在反应过来便强制让自己冷静。

雪抬起头，发现让他清醒的人正是灵魂异能者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格莱。但对方现在的情况显然也不怎么样，额前的发丝全部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脸色呈现出病态的青白，嘴唇上似乎被格莱自己咬出血了，显然他和雪一样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你也是吗？”雪压下想要嘶吼的欲望急切地问道，格莱皱起眉头点点头，看来他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非常明白雪想要知道什么。

雪陡然吸了一口，他清楚地看到格莱左脸上的黑色图腾一点点褪去，黑色纹路在剧烈地翻滚扭动，表现出一副非常不情愿移动的模样，可应该是有什么更加强大的力量正拽住它，使之不得不从格莱身上离去。

“怎么……会这样？”活了七八十年，雪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情形，他开口向格莱询问，但心底里，他却对于对方能不能回答这个疑问根本没抱多大信心。

格莱的眉心越来越纠结，轻轻喘了几口气，“……这个装置正在夺取我们身上的意志之藤，恐怕另外几人的遭遇也是……”话还没有说完，格莱就诡异地沉默下来，先不提失去意志之藤他们会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家伙想用意志之藤做什么？

格莱看向站在装置正下方的黑发青年。

对方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自己曾经交谈过的那位了，黑眸覆盖上淡金色的薄膜，时常闪现一抹冷酷的精光，脸上的表情也是比阴暗更加令人不快的残忍，在格莱看来，这实在是太违和了，那张有过温和笑意的脸庞不应该被残暴所笼罩，记忆里，对方站在绿光深处安详的背影还不曾褪去，如今就被如此粗暴地打碎了，格莱心头无法抑制地涌上悲哀……是他们，是他们造成今天的一切，还害得不相干的无辜者也被一同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