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上——至纯

“你们往一号出口，你们往二号出口，查到行踪就报告。”

“回报总队，A小队暂无发现目标。”

“回报总队，B小队暂无发现目标。”

“回报总队，C小队发现目标，C小队发现目标，俩人正在往停车场方向前进，重复一遍，俩人往停车场方向逃窜。”

“……”

五个标准配备的警备队在摩尔生命的总部四处搜查，而其他的工作人员已经听从指令回到公共休息室，就在警备队员装备好武器准备冲向停车场，他们个人的通讯器内传出斯科拉特的声音，“不许伤害米切尔森旁边的基命类体，就是穿着实验服的那个生命体，我再说一遍，没有完全把握不准使用热武器！我要那具身体完好无损！谁要是真的伤了他，你们谁要是敢开枪让他中弹，我让那个人永远后悔出生在地球上，我说到做到！”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斯科拉特如此气急败坏，心下一紧，而有些聪明的人已经猜到那个穿着研究服又昏迷生命体是什么重要的试验品了。

司明睿按照脑中的记忆，扛着自己的身体直冲向位于中层的停车室，那里有米切尔森花巨资购置的玛宝速车，最高时速甚至可以达到近次元速度，在司明睿看来这正是居家旅行，杀人必备之法宝，而现在更要加上一条逃命专用。

不是基命而是以指纹作为车钥匙真是司明睿的幸运，顾不得安放好自己的身体，司明睿开启副驾驶门简单把人往里一扔，然后坐进了驾驶室。

“亲爱的米切尔森先生，现在是4000年10月25日下午4点29分03秒，星期三，今天的温度为49华时，风速为……”没有注意智能控制台在说什么，司明睿双手放上，压了一下前面黑色平板，速车的内部程序开始启动，车内的各项数据灯亮起，黑色的平板上显示出地图的形状，整个屏幕呈立体状，旁边还有一列选项。

现在肯定不能回米切尔森的家……就是那了，司明睿在拉伸着地图，选定了目的地，然后使用智能驾车程序，虽然得到了米切尔森大多数的记忆，但他可不想在这种关头尝试尝试新科技的厉害。

“起点，摩尔生命总部大厦。目的地，南部居民区。速度设定四级，行道选择为第三通道。米切尔森先生，希望您喜欢今天的旅程。”

真是没有效率啊，当速车已经开始启动，司明睿发现还没有人追上来忍不住叹息道。

不提惊惧万分的斯科拉特，疑惑的工作人员，还在昏迷中的拉特里奇和卡尔，坐在办公室内的米特面色狠厉地盯着单膝跪在地上的01。“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01前面就投射出全息影像，正是米切尔森扶着某人离开的画面。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家伙不应该好好躺在废体室里面吗？”米特最后控制不住地大声质问道，不是他不想保持风度，而是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这么一个应该死去的基命类体在摩尔生命里走来走去，最后还把7983给带走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一个切断神经基源的家伙居然活了过来，还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保护措施最严密的试验体，从他的眼皮子底下！

无处抱怨的米特只能把这些怒火都发泄在01身上，反正这种身份的存在死一个马上就会有新人补上。

挥手以后，进来一个跟01一样面容过目即望的男子，收拾好地上残破不堪的尸体和四洒的血迹，米特不耐烦地对他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然后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只私人的通讯器，“我是米特·豪斯顿，我命令你们马上把米切尔森·雷菲的一生，从他还是在育成所没成型到今天为止所有资料都查清楚，连他跟几个女人上床过都给我交代的一清二楚！”

＊＊＊＊＊＊

“前面的X8659请停下，重复一遍，前面X8659请停下。”

“该死。”没想到刚一冲出摩尔生命的总部升到第三通道，就有几十辆高级速车围了上来，跟在司明睿身后不断向他发送讯息。

马上就要飞出工业建筑群了，司明睿把车道降到了第二通道。原本略显空荡的通行道多出了许多私用速车。不过名牌就是不一样，拥有极高智能化的速车在这些车辆空隙中间穿插而过完全没有碰擦到别人，但原本井然有序的交通也被这从上方突如其来降落的几十辆速车给打乱了。注意着追击速车的距离离自己越来越近，司明睿连忙调出附近的地图观察建筑分布。他记得这边有一个地形比较奇特的转弯处，他就想在那里把这些家伙甩掉。

“在哪在哪在哪……”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但脑袋猛地一坠，司明睿突然感到巨大的冲击，整个人一下子往前扑去，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自己恐怕就飞到控制台上了。

“我草。”忍不住低声爆出一句粗口，紧接着车内发出警报，“后方安全栏受到撞击，后方安全栏受到撞击。”没给司明睿调整的时间，又是接连几次猛烈撞击，司明睿的速车就这样快被装出第二通道了。智能驾驶虽然方便，但对这些突发事件不能立刻做出反应，瞬间切换程序，司明睿不管自己是第一次摸上速车，马上把速度升高为最大的五级，身体因为跨级加速的缘故紧紧贴在背椅上，被放置在副驾驶室上的身体也别扭地歪坐在一旁。

“队长，您在做什么？斯科拉特博士下了命令不许我们伤害第一目标，现在第一目标正在前方的速车内。”坐在副驾驶控制室上的男子想要制止自家队长的野蛮行为。“放心，那种牌子的速车抗击能力不错，再说难道这样一直跟着就可以把人捉回去了？当然是先出手为强！”嘴里咬着烟头，粗犷的五官配上从额头拉到左颊的伤疤，这个被称为队长的男人显示出不一般的气势。

“可是……”“好了，就看着我吧，好好学学，小子，这样才是用速车追击敌人的正确方法！”说着把速度提升了一档，然后右手贴在控制屏幕上猛地一晃，整辆车如同一颗巨大的子弹直冲着前方刚被撞得偏开直道的速车射去。因为加速度和惯性，眨眼间就追上了本拉开不少距离的速车，驾驶室一侧的车身狠狠击中了对方的后翼，那里马上发出巨大的金属碰撞声，然后左边的喷气道报废了，司明睿所在的速车整体往右倾斜。

“警报！警报！左喷气道功能丧失，X8659无法维持假使平衡，根据速车法规，讲强制降落。重复一遍……”

混蛋，不顾疼痛，司明睿用力敲击了一下发出红色警报的控制平台，还想启动驾驶程序，但被米切尔森这个怕死的老头设定为安全至上的指令依旧让车停在了破旧的大街上。

二十一、断臂

“队长，是第二目标的速车。”

“闭嘴，我已经看到了，上去检查一下那两个家伙还在不在。”几分钟后找到米切尔森速车停落的位置，那个脸上有刀疤的队长从刚落地的速车驾驶室里跳出来，随意拉了拉衣摆，吐掉嘴里的烟屁股，摸出塞在怀中的电磁枪指向对方速车驾驶室的方向。

“现在吗？还是等别的队员……”一掌把身旁犹犹豫豫的副手推开，队长直接走向前方被悄无声息的速车。

“队长！”在副手的惊呼声中，他一脚踢飞了速车车门。侧着头往里看了半天，然后狠狠朝里面开了几枪，没有安装过专业消声器的电磁枪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已经给他们跑了，速度倒是挺快的。通知所有队员，目标在普尔次区。”

司明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电磁声，强迫自己加快脚步。米切尔森身体的体能看来已经到了极限，再加上还背着几十公斤的'负重'，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转进一条阴暗的小巷子，找到角落掩藏好身体，压低从喉咙发出的急促呼吸声，侧耳听着四周的响动，貌似没有追到这边来。司明睿终于撑不住滑坐到肮脏的街道上，现在还是先赶快恢复一点体力，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有空闲观察附近的情形。

闭上眼睛，释放出自己的意识，这种事情之前他在摩尔生命里尝试过几次，司明睿认为意识观察法比肉眼观察的效率高上许多，而且自己的能力似乎升级了，由原本黑白的意识世界变为彩色的。

确认自己来到的是这个时代的贫民区，跟原本设想的南部居民区差了十万八千里，再加上已经丢弃了速车，司明睿只能计划在这里躲藏一段时间了，现在这样子出现在摩尔生命监控势力最强的市区简直是找死。

垂下脑袋，汗水从苍白的额上滴落到地面，在奇特金属色的街道上染出一个黑点，但立刻消失不见。

被搁在身边的人一动不动，司明睿转过头盯着自己的身体看，已进入实验室就看到被剥光了的自己塞在玻璃缸里给人观摩，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惊喜，更恐怖的是还变成了不择不扣的小白脸，当摸到身上光滑细腻的皮肤，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具身体狠狠踢开。

突然巷口出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司明睿赶紧把身体往后靠，企图遮掩住自己。

“就是这里了，这个地方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来。”

“就把他丢这吧，哈哈，没想到这么不经操，看上去还挺壮实的。”

“白痴，他壮实的地方在前面呢。”

“不过这样爽死也太便宜他了”

“怎么，刚刚你没有上够吗？”

几句没有意义的对话，然后就是一团黑影被抛了进来，落在前面的垃圾堆里，巷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司明睿没有随意放任自己的好奇心，继续背起旁边的身体从小想离开，现在他的麻烦够多了。

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详细方位，拖着自己的身体在阴暗的巷子里潜行的司明睿思索着现在必须先找到一个可以安心休整的地方。

巷子的另一头是一片空地，虽然只是非常狭小的空间，但这样没有丝毫遮掩物的地形对司明睿来说太危险了，不知道那些正在追击他的人有没有用空中势力搜寻。再次放出自己的意识，司明睿发现自己可以探查到的面积正渐渐变大，确认了百米之内没有任何可疑生命，他小心翼翼的拖住自己的身体离开小巷。

“厄！”就在他走出藏身处两步，脑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清脆鸣响，后勺感到有风拂过，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是肩上一热，司明睿听到了液体滴答滴落的声音，然后被搬着的身体重重掉落在地，伴随着身体掉落的还有米切尔森的右臂。片刻后剧烈的疼痛从断口处传来，血猛然从那里喷射而出，来不急管其他的，司明睿一脚把自己的身体踢回巷子里，然后捂住伤口倒退回去。

“不行！队长！您在做什么！”

“让开，你这个毛头小子，要给他逃走了！”

“队长！请记得你的责任！”

几百米外一幢在贫民区里看来颇为突兀的高楼天台上，刚刚用远程模式射出一发电磁炮弹的队长被自己的副手用力推了一下，而那必中米切尔森身体脑袋的一枪也微微偏离了预定轨道。

一直以来对队长言听计从的副手还不肯罢休，看到对方还有射击的意图，上前就想夺过队长的武器。而队长只是随意伸出右腿，刹不住脚的副手面朝下狠狠地摔倒在地。因为鼻子的酸痛，眼眶里充盈着因为生理泪水。

“小子。”头顶一片阴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副手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你这样子可是永远离不开预备队的，真甘心一辈子都当我的小助手？”居高临下的男人勾起嘴角，配着伤疤的五官更显得狰狞，看着脸色突变的青年，队长帅气地把电磁手枪插回自己的腰间，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咬在嘴角，“刚刚是我教你的第二课，面对目标应该怎么做。好了，那个中年人受的伤不轻，跑不掉的。赶快叫人去把他们带回来，等着让那些贫民区里的黑色势力捡便宜吗？”

司明睿撕下米切尔森身上穿着的衬衣衣摆，随意把伤口包扎了一下，他知道这样子做没有任何意义，他能感觉到精神力在不断变弱。

其实伤口已经不痛了，很简单的事，只要把那里的神经元输出处切断就可以了。

这是司明睿刚刚发现的，他可以控制身体里所有的感官，只要下达切断指令，被控制的那部分就会失去和身体的联系。原因不值得赞赏，司明睿是个痛觉神经比别人敏感许多的家伙，就算使用的是别人的身体，可他心理还是会不自觉加深痛楚。

很玄妙，被剧痛折磨得脑子一团乱的司明睿只有不要再痛下去的想法，要是可以让那里失去知觉就好了，这个念头刚滑过脑袋，他就实现了愿望。

下意识使用内视的司明睿发觉了有趣的现象，自己所控制的蓝色气团切断了右臂伤口处与脑内红色不明物体相连的神经元。真可惜，现在知道还可以这么控制身体也没有用了，没有感觉，不代表他就不会死了，失血过多一样会要他的命，而回到自己的身体上逃跑更是痴人说梦，他现在的身体虚弱得不成样子，恐怕连爬都爬不动。

难道自己又要被抓回去了，逃出来之后再关回去恐怕自己再也找不到机会了。肯定有人会猜出这一切和'至纯'有关系，之后就不是被当作标本这么简单了，心里一阵憋屈，但却又没有任何途径发泄，司明睿不想自认倒霉。他要活下来，拥有米切尔森记忆的他对这个世界不再感到迷茫，他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最后人类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一觉睡到2000年后醒过来就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一遭吗？

二十二、安布罗西

抬起头，映入司明睿眼帘的是碧蓝的天空，要是除去那些时不时飞过的速车，这倒是和2000多年前没什么两样。

自己已经算是4000多岁的人了，想到这，司明睿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居然还有心思考虑这些。

身上的白袍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跟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对比起来的是他脸上冷静的表情。

用仅剩的左手扶住墙面，墙体冰冷的触觉让司明睿刚微微恍惚的意识又集中起来，可是手指却在不住的颤抖，司明睿觉得这是因为远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带起的共振效果，又或许是耳鸣而产生的错觉。

再怎么理智也不能让自己突然精力充沛，背靠着墙借力一点点站起身，可还没有踏出一步，这具如同血人一般的身体轰然倒地。

慢慢阖上眼睛，司明睿混混沌沌中又一次释放出自己的意识，大概是受伤太重的缘故，探查的范围与之前比小了不少，只剩下三十米左右的距离，而且还在继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减面积，现在到了只能观察巷口的距离。

正在逐步缩退的意识扫到了之前被那些陌生人扔进来的黑影，小心翼翼地拉近距离，发现是一个蜷缩着的人，或者应该入乡随俗地称呼他为基命类体。

看起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体内的神经元没有存在活动反应，司明睿有些失望，那时候进入米切尔森的身体就是因为他的精神力还没有完全消散，让自己找到了位置进而控制了米切尔森。尝试了几次用意识与对方进行连接，可惜都失败了，司明睿打算再来一次，就在他刚进行一半，意识突然一晕，整个巷子里再也没有动静。

过了几分钟，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跌跌撞撞摸了过，打横抱起司明睿的身体，一瘸一拐的离开，没有看米切尔森一眼。

而当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后，'就是这里，你们几个去小巷另一头守住，你们几个原地待命，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进去，没有我的指令不准擅自行动，都给我听明白了吗？'站在小巷斜对面一个拐角的队长比划着特殊手势下达命令。

虽然看上去胸有成竹，但他心里还是有不安的感觉，击中第二目标之后的寻找过程中遇到了不小麻烦，队里的人对这块区域都是一知半解，火速前进中好几次差点迷路，而空中的巡逻速车因为普尔次区的特殊原因而更本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