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上——至纯

‘这俩个小子是谁，是你的朋……’老人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司明睿突然释放出的强烈杀气吓了一跳，本来已经降低到无形的气势陡然提升起来，司明睿站起身，屏幕在他的控制之下静止下来，画面上是几个中前排的买家坐在位置正上倾听对拍卖品的介绍，司明睿死死盯着某处发出几下意味深长的笑声，然后掉头离开这间屋子，安布罗西也看到一点不寻常之处，怔了一下急忙跟上已经离开之人的步子。

加快脚步使得自己不要被落下，安布罗西心里回想起了了昨天发生的一件事。

[请问你见过一个长相俊美，皮肤白皙，五官轮廓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男子吗？可能是黑发黑眸，也可能不是，身形大概比你小一号。]那个在普尔次区里的生面孔没头没脑的问话清楚浮现在安布罗西的脑海里，除去其他多少有点模糊的线索，安布罗西只凭借黑发黑眸这一点就可以确定那个中年人要找的人必定为Master。

斯科拉特百无聊赖地盯着台上的拍卖品，任由女拍卖师如何巧舌如簧或者台下热烈激荡的气氛一浪高过一浪，斯科拉特都没有任何意动，棕色的眸子里不时闪过几丝厌恶以及不耐，对极喜静的他来说，这里就如同菜市场一样嘈杂。要不是凑巧得知了有大量生命体剂将在今晚拍卖的消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进来的。

耐着性子，斯科拉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突然一个机灵，斯科拉特扭头看向自己左方，眼中见到一身黑袍的人站在拍卖会场的边缘地带，对方的视线越过重重人影落在自己的身上。在这里，这种装束并不显得醒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让周围的竞争者知道自己的身份，场上也有几个类似装扮的顾客。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斯科拉特，当黑袍人离去，他也跟着站起来匆匆离开位子，比起那些生命体剂，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显然对斯科拉特更有吸引力。

而另一角落正在闭目养神地黄泉突然睁开的眼中精光飞逝而过，然后黑影闪动，座位上已空无一人，而奇怪的是挨坐在黄泉附近的人居然没有任何吃惊的反应，仿佛那里本来就是一个空座，只有迪拉罗皱起眉头，不过依然待在原地没有动。

当斯科拉特走出拍卖所，刚好看到黑袍的一角消失在街道对面的一条巷子里，迟疑了几分，但斯科拉特依然追了过去。

跑进巷子，可惜黑暗的尽头只有一些翻倒在地的废弃垃圾桶，一股恶心的霉味挥之不去，仔仔细细在巷口观察周围，斯科拉特敢肯定自己看到黑袍人走进了这里，可现在除了他，什么生命体存在的痕迹都没有，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倾听四周的动静，可惜响着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斯科拉特疑惑地隆起眉心，但怕节外生枝的他还是离开了小巷。

在他走后不久，一个黑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可他身上那种毫无存在感的淡薄气息会让人不由自主忽略过去。

‘乖徒弟，你在这个男人身上意识分驻干什么，以你现在的实力，分驻一个人已经很勉强了吧，不要仗着自己的精神力胡乱使用能力。’

‘无碍，两个人我还可以承受。’司明睿心不在焉地表示自己没有关系，其实那一刻他很想直接出手抹杀斯科拉特的意识，然后控制身体，可惜理智告诉他这不可以。

感觉得出徒弟今天不对头，老人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他进行各方面的深入沟通。‘现在只能跟某个生命体近距离才能使用这个能力，以后是不是就不用考虑远近的因素了？’还没有旁敲侧击一下，倒是司明睿问起了关于能力的问题。‘恩，你现在的精神力虽然强大，但根本不懂得如何分配使用，最好后面几天你能好好进行一下特训。’似乎有点不满司明睿先下鼓捣出这些事情，老人认为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我明白，导师。’听到导师像小孩子一样别扭的语气，司明睿笑着回答。

安布罗西站在无限拍卖所后门的一个偏远位置，看着那个引得Master心神大变的中年人追着前者进入那条无人小巷，然后不一会儿又毫发无伤地出来返回了拍卖所，心下有些疑惑Master的举动，就在他猜测时，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一种可怕的感觉瞬然涌上心头，全身毛骨悚然起来，但自己被杀意锁定，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安布罗西把眼珠缓缓向左下方移去，他看到一只套着皮手套的手正五指并拢呈手刀之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脖颈旁。

“你是谁？”冷漠到让安布罗西想要抽身逃跑，男人比平常凌厉十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在这个充满威压的语声下，本来还隐约传来的吵闹声被隔离在了这片空间以外，安布罗西无法控制地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个人，心中不住哀叹自己倒霉，可又不敢回话，他不清楚Master接下来的打算，说不定自己的举动会破坏他的计划。

可惜别人并不给他考虑的机会，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安布罗西直直地半跪下去，当膝盖敲在地上，安布罗西脸色青白，他刚刚没有反抗，不仅是因为他了解这个突然出现之人是如何的强大而心里根本提不起任何抵抗情绪，更是因着自己的反应完全跟不上男子的动作，只能在心里祈祷Master赶快出现，他真的不想这么倒霉地这样死去。

“你……”男人鬼魅一般从身后移到自己身前，然后声音从上方响起，安布罗西牙齿打颤，声音大到可以让附近的人都听得见，虽然视线集中在地上，但他老早魂游天外，意识在极度紧张之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可就在安布罗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身上死死压住的气势猛然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精神的大起大落让安布罗西拼命喘着气，这下才发现全身酸痛地好像跑了上万米一样。

眼眶热了起来，劫后重生的感觉深深让安布罗西知道，活着果然才是最美妙的事。

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放过自己，控制着瘫软的身体站起来，安布罗西一瘸一拐地向自己的Master站立的地方走去。

四周灯光明亮，可这块地区从有种异常昏暗的错觉，空气凝重。

左右两边都是一身黑衣的人对峙着，仿佛什么大战一触即发。

‘喂，徒弟，你不是想和这个家伙打一架吧？’老人的声音第一次如此低沉。

‘怎么了？’司明睿一边盯着对方，一边偷偷在意识里问道。

‘找机会赶快溜，萨茹曼之戒能隐藏你的气息，他不是你现在可以对付的，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我也没有把握击败他，那个小跟班就别管了。’语气迅速，‘我没有开玩笑，别在这时候逞强，你以后肯定会比他更加强大的。’老人真希望自己能控制徒弟的身体，然后跑得越远越好，有时候意识提供的信息远远多于眼睛所看到的。

没有管导师的警告，司明睿抬起手，在他做出动作的同一时刻，耳边有微微蜂鸣的奇异声音，手顿了顿，但依旧没有迟疑地继续，拉扯了一下帽檐就把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

杀气在那一瞬间缩回男子的体内，搭配着对方那张大众脸，跟刚刚杀意凛然的样子比起来，现在只有人畜无害的错觉。

好厉害。老人心里惊呼到，这种毫无艰涩地气势转放，没有一点精神上的修为是做不到的，如果现在至纯对自己实力把握还如稚童一般，那神秘男子就是年富力强的成人。

“怎么，这样子就认不出我了？”司明睿带着几许笑意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恩？他跟你认识？那刚刚怎么……’老人不自觉停下了话，怎么回事……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太奇怪了吧……

四十九、惊变！

对面黑衣人的表情在司明睿露出容貌后而就微微露出显而易见的困惑，视线游移在安布罗西和司明睿身上。

“哈哈。”仿佛这个表情取悦了司明睿，他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心下有几分就算重回身体，乃至得到神秘导师帮助都没有的轻松和雀跃，一种真正让自己内心鼓动的情感。

“是你。”黑衣人开口，然后又复而抿住嘴角，颇有即将发怒的征兆。

“对不起，不过，黄泉，我想现在我们可以真正开始彼此相信对方了。”司明睿止住笑，一派正经的口吻，又发现这好像有点过于严肃，忍不住抬起手扒了扒头发掩饰自己的表情。

这一句话，黄泉的神色平静了下来，然后认真的点点头，“最后一次。”

两人相视而笑。

‘等……等、等一下，乖徒弟，这到底是什么开头过程和结尾啊，为什么连过渡都没有？你先给老头子我说清楚！’老人觉得自己被徒弟和黑衣男联手给耍了一回，急忙询问前因后果。

‘恩，事出有因，你知道原来我一直控制着安布罗西的身体，而这个家伙就是我那时的战斗搭档。’司明睿简练地道出两个人的关系。

搭档？搭个头，那种实力还需要你来搭档，脑子被糊住了吧……老人没有做声，不忍心如此伤害自己的徒弟，但说真的，如果潜力也是力量的一种，他徒弟绝对不比那些鼻孔朝天的绝世强者差到哪里去。

就在老人在心中对这队实力相差异常悬殊的组合感到吃惊时，黄泉又生气了，“哼，你不是安布罗西。”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司明睿就是能明白黄泉没头没脑的到底在发什么火，“我确实不叫安布罗西。”

“你可以叫我……至纯。”临到出口，司明睿脑中猛然窜起两人刚才的约定，可终究还是没有道出了自己的本名，虽然心里有点后悔，但却没有再解释。

“至纯？”黄泉在嘴里翻来覆去念叨了几遍，慢慢移动步子接近了司明睿。

“黄泉……”看到对方如此样子，司明睿虚心了一下，不敢与他对视。

‘你们真的是搭档？’冷眼旁观了一会，老人怎么都觉得这个叫黄泉的神秘男人看自己徒弟的眼神不对头，而自己这个一直对别人不假辞色，连导师都不给面子的徒弟竟然有被压一头的趋势，就算实力是无法弥补的差距，但老人不认为至纯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心生胆怯。更不提从刚刚起气氛就一直很奇怪，这是一对搭档之间应该拥有的气场吗？

‘只是没组成多久而已。’就在司明睿抽空回答老人，黄泉已然站在他跟前，这下司明睿才发现原来用安布罗西的身体只需要平视的高度，现在却要微微抬起头。黄泉顺着他的角度配合着低下脑袋，那张大众脸几乎是与司明睿鼻子对着鼻子。

‘好了，先别跟我说话，这个家伙好像发现我了。’司明睿可以感到老人的意识瞬间从自己的脑海里隐匿，继而手指上的戒指升温了一下。

“怎么了，黄泉？”一副无辜的样子，司明睿扯了扯嘴角。

“……”余光瞟到黄泉伸过来想要抚摸什么的左手，司明睿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就在他可以感到自己脸颊上的绒毛快被触碰到的时刻，身后的拍卖所里突然传出惊叫声和刺耳的枪击声。

“出事了。”司明睿低声说道，而黄泉把手缩了回去也转头望向声源处。

“是无限拍卖所，我们……”没等他的话讲完，黄泉揽过司明睿的肩膀，然后俩人同时消失在小道上，冷风吹过，好像那里从来没有人出现。

一直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安布罗西没有诧异，只是沉下脸盘算了半天，接着也快速离开了这里。

在Northcote落户已久的无限拍卖所，原本是拍卖现场的大厅里充斥着各种武器使用而发出的机械运作声，叠加在一起更是把原本响彻大厅的女性尖利的叫声给掩盖了下去。

“救命啊！”

“是变基体！督济啊！”

“闪开！别挡着老子的道！”

“啊！”

“怪物！怪物！”

“……”

眼前大亮，司明睿的脑子里一下子挤满了各种呐喊和突突地开火声，耳膜甚至有些胀痛。定睛一看，墙壁上，地上全都是武器使用残留的痕迹，大厅里一片狼藉，那些盛装出席这个拍卖会的基命类体恨不得将身上繁琐累赘的衣服全都脱个干净，为的就是能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炼狱。不断有连滚带爬的人从司明睿和黄泉身边匆忙穿过，对于这两个挡着路的阻碍根本没有人花时间费神去看一眼。

忍不住有些咂舌，司明睿看着造成这一切发生的源头，饶是听到四周的大喊有了准备也还是心神大震。一个身高至少在5米左右的怪物，正挥舞着恐怕有身体长度一半的双手抓挠着一切可以捞到手的东西，无论是基命类体还是设备家具，而面对那些飞逝而来的众多枪弹，它却置之不理。

“是……变基体。”跟以前碰上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虽然外表也许不尽相同，但司明睿却无由来的肯定自己的猜想。

“是一阶段完全体。”黄泉看起来对这些生物非常了解，面不改色地说出了对方的等级。

“首领！”一个人影随着这句话出现在黄泉身边，就在人形快要显现的那一刻，黄泉左手轻握，司明睿的帽子居然自动戴了回去，将他的样貌掩藏地完完整整。司明睿打量了来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变基体的动作。

“怎么回事？”与对司明睿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现在的黄泉只是一位首领而已。

“就在3分钟前拍卖生命体剂的时候，突然有新人类变异为基命类体，从外观上看已经是异变成熟了，现在是要直接就地处理吗？无限拍卖所的高级武装力量马上就会赶来了。”迪拉罗飞速地从嘴里吐出这段话，而在此期间他也没有忘记瞧上司明睿一眼，心下盘算这个跟首领一起出现的不明人士又是哪根葱。

“还没到时机。”黄泉伸手在空中一抚，传来金属敲击的声音，原来是几十枚因为变基体坚硬的体表而反弹过来的子弹掉落在地上，虽然半空中什么都没有，但司明睿可以感觉自己三人所在的区域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有一层看不到的保护膜阻挡了任何想要进入的袭击者。

“这里太显眼了，我们退去一旁。”司明睿看着几个人所在的位置，低声对黄泉说道。

点点头，黄泉拉过司明睿的手，两人出现在角落里，正好位于怪物的背部，倒是个不可多得的攻击死角，而迪拉罗也是在下一刻也闪身来到他们旁边。

虽然不少人带着保镖和武器，但是普通基命类体和这些枪击系的武器根本无法对变基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这些如蚊虫叮咬的攻击惹得它兽性大发，动作愈发狂野。

“吼！！！！！！！！！”像是终于被眼前这些小虫子的举动给激怒里，变基体张嘴狂吼，司明睿骇然后退一步，因为他感到自己的精神力竟然有被攻击的迹象。

“又有变异，首领。”这下原本脸色平和的迪拉罗也变了变脸，再度询问黄泉接下来的打算。

没有在意身旁人的谈话，司明睿把全部心神都放到了变基体身上，与第一次见到的它的同类根本无法做对比，如果那次还能看出人形，这一只就真的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了。体表上黑棕色的长毛泛着黑光，虽然看上去柔软，但每当有子弹射击到上面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反而被反弹到了地上，有些更是原路返回射击它的基命类体附近，又造成了伤亡。充满可怕力量的四肢，上面每块肌肉的轮廓都体现出可怕的张力，一缩一合之间经络凸起。而它的武器就是自己手上的利爪，只是简单地扫过就让不知道什么坚硬材料制成的天花板和墙壁上出现泛着卷的恐怖抓痕。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它，变基体转过身来，橙黄色的眼瞳与司明睿的视线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