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上——至纯

“它饿了……”嘴巴努动了一下，司明睿发着楞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迪拉罗听见了模糊的声音。

“它饿了。”不再迷茫，司明睿这回用确凿的语气回答，“它要吃东西，这里所有基命类体都是它的食物，进食前的游戏结束了。”照应着司明睿的诉述，变基体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举着武器不自量力想要消灭它的小爬虫身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它，这些都是有营养的食物，吃了它们自己就可以变得更强，然后就可以享用到更多的美味佳肴。好东西都要留到最后，所以司明睿那一行人先被它无视了。

“阻止它。”司明睿突然说道，他转过头看向黄泉，“我们要阻止它，或者说杀了它！”

“怎么了？”黄泉这句话以出口，迪拉罗就忍不住瞪大了眼，他这是第一次看到首领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一个人说话，对于这个把样貌隐藏在外衣之下的人，迪拉罗的好奇心上升了几分。

“不知道，但是我有总感觉，再不动手就会有麻烦发生了。”口干舌燥起来，司明睿的心跳如鼓，不对头，一定有什么不对头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五十、节外生枝

迪拉罗在旁边听着，心下嗤笑一声，想着你说有麻烦就有麻烦，首领都还没有表示什么。可就在他对司明睿的话感到滑稽时，却发现黄泉微微抬起的右手，迪拉罗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这个手势代表什么，他相信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司明睿也发现了黄泉的小动作，在对方手臂举起的那一刻，他注意到黄泉身边的空间全都扭曲了，不是用肉眼看出来，而是因为司明睿监控四周的精神力正随着那部分扭动的空间而翻转，可以说黄泉右手上已经快要形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真空层。

虽然导师说过意识感控在对敌的时候没有什么用，但那也是将来面对实力强大，精神力感应不弱的对手，对于现在的司明睿而言，这个能力还是有它的可取之处。但他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挥霍，随时将精神力放大到极致，只要布控在身边半米多的距离这已经足够了。

五指慢慢并拢，黄泉看着变基体的眼神如石头一样冰冷，就在他手指即将发力的那一刻，一束亮蓝色的光先穿透了变基体的胸口。鲜血就像自来水一样从巨大的伤口涌出，喉咙里发出垂死的嘶吼声，身形巨大的怪物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像是明白那是造成自己虚弱的原因，它用两只大掌死死捂住胸前的伤口，可惜腥臭的黑红色液体还是从无法聚拢的指缝中滑落，不一会就覆盖住了它身下的地板，形成一大块红色地毯。倒在血泊里的变基体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看起来已经死去。

“就这么点本事竟然敢在我管辖的区域闹事，最近乱七八糟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了。”随着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大厅里响起，黄泉收回手退后到司明睿和安布罗西身旁，现在他们三个人就像是在躲避变基体攻击的普通基命类体。

“这就是传说中的变基体？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还不是一样敌不过电磁武器？”司明睿观察着这个手握一把深蓝色金属枪械一样武器的男人，脸上一道从额头拉伸到左颊的丑陋伤疤，使对方原本就粗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凶悍的气息，嘴角还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队长，请您不要随意在公众场合使用电磁武器。”一个看上去年纪比他轻很多的男子从后面小跑跟上前，拉下脸似乎对伤疤脸男人的举动很不满。

“好了，好了……真是越来越啰唆了。”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被叫做队长的男人上前几步想要去近距离观察被自己杀死的异变生命。

司明睿看着大厅里突然多出的一支武装队伍，虽然他们出现的时间非常吻合，但让自己心惊胆战的感觉并不是来源于此事。

“首领。”迪拉罗低低地唤了一声，但视线一直没有从变基体上离开。

“你怎么看？”没有回应手下，黄泉转而问起了司明睿。

“那种感觉还在……”道不清楚，司明睿无法言明那种微妙的感受，但是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我们现在离开吗？”

“不可以。”迪拉罗斩钉截铁地回绝司明睿的提议，“我们不能就这样把成熟变基体的尸身留给这些人，首领，让我出手吧，这里没有其他异能者。”后半句恭顺地黄泉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就在黄泉想要回答什么的时候，异变丛生！

“吼啊！！！！！！”

“全体退后！第一小队武器准备射击！第二队掩护！”

两道响声相差不过半秒同时回荡在安静地大厅里，惊愣后那些本以为自己已经安全的普通基命类体又开始尖声惊叫着撒腿奔跑着离开。

僵硬瘫直在地上的变基体在抽搐中用双手一撑地重新站立了起来，胸前那个看上去可怖的大洞正在不停生出嫩肉，没过多久，除了毛发比其他地方稍短，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当那张丑陋凶恶的脸出现在司明睿的视网膜上，他的心脏不由自主猛跳了一下。因为司明睿看到那双原本橙黄色的兽瞳中正充斥着翻滚的血色，红瞳让变基体眼里的凶光更加慑人。这不过是短短几秒的事情，变基体在恢复行动力后，第一个找上的就是给它几乎是致命一击的小爬虫。

又是一道刺眼的蓝色光束，司明睿看着从枪口射出来的死亡射线，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记得在使用米切尔森的身体时就是被这家伙轻易弄断了一只手臂，那种痛苦好像深深地烙印在记忆里。

“怎么了？”这一刻同时有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黄泉拉近司明睿认真地看着他刚刚触摸的地方，“没有受伤。”说完还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没有事。”因为黄泉的举动，让司明睿一下子退出了刚刚的情绪，疼痛的记忆瞬间消失了。“不过现在怎么做，这些人恐怕都不是这个变基体的对手，那把电磁枪已经不能对它造成伤害了。”应证着司明睿的判断，内部闪耀着蓝光的电团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变基体的右侧胸膛上，可惜电光过后那里只有几根因为高温而微微焦黑曲卷的长毛，变基体又再度怒吼了一声，在场的人脸色大变，因为他们听得出变基体的吼声中居然带有几分得意，这种人性化的表现让大家心底微凉。

黄泉倒是面不改色，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对着迪拉罗点了点头。

司明睿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然后迪拉罗就在他面前化作一滩水迹好似浸入地板里不见了。

眨了眨眼，但司明睿的眼睛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别丢人了，那个小娃娃是个水系异能者，而且实力不俗。’老人叹息着的解释突然出现在司明睿意识里。

‘你怎么出现了，不是说黄泉可以发现你吗？’司明睿连忙追问。

‘咳咳，导师我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发现的？’死鸭子嘴硬，其实那时候黄泉锐利的眼神真的让老人以为自己被看透了，但之后借着徒弟的意识感控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几回，可对方一直没有反应，结论不得不说是他居然被个不知道比自己小上到底几轮的小家伙一个眼神就吓得缩回老巢，这种丢脸的事怎么会跟徒弟提起？

虽然明白老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司明睿现在没有兴趣去管了，因为变基体的攻击又一次展开。这时候的它改变了以前杂乱无章的进攻方式，更懂得如何去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那支在大厅里展开攻势的武装小队不一会就被打残了，不是他们太差劲，而是变基体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上都不是普通基命类体能对付地了的。

心下不由有些焦虑，可转头又看到黄泉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司明睿压下了浮躁的心情。

跟这两个变得好像在悠哉看风景的搭档不同，因斯莱正拼命在心里骂娘，没想到这个变基体还会突然复活暴走，而且他们队里最强的武器，自己那把电磁枪对它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更不提队员手中的枪支武器还能起到多少作用了。摸了摸腰间的通讯器，就在萨洛打算想总部请求支援时，耳中响起了不少队员的惊呼声，眼前弥漫着一片半透明雾气。

抬起头因斯莱就发现刚才还张牙舞爪想要扑过来的变基体此时身子一周飘着几圈淡淡地薄雾，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正在将变基体整只都包裹起来。而原本透明的雾色越来越浓，几秒钟后大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大团深白雾球在不停移着的，想也是变基体在胡乱跑动想要离开雾气的牢笼。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事情两次三番的变化更让在场之人摸不着头脑。

闷闷的大吼声不断从雾气团中传出来，可之后便越来越轻，最后消失殆尽。目不转睛地望着开始消散的白雾，大家心里七上八下。可就算萨洛做好了万全的心里准备，实际上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惊讶万分。

消失了……一个高达五米的庞然大物就这样消失在几百人的眼皮子底下，雾气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而当中哪里还有变基体的影子？

“你们俩刚刚做了什么？”再一次发现黄泉身旁的空间有过扭曲，司明睿好奇地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还没有多谈，司明睿就发现了那位正向他们靠近的青年，就是不久前那个与伤疤男人交谈过的人，似乎是伤疤脸队长的一个手下。

“两位先生安好，我是摩尔生命无限拍卖所分区的安全警备队副队长，萨洛。”

“……”

“……”

虽然对方字面上很是友好，可司明睿和黄泉都没有自我介绍的打算，两个人闭着嘴巴继续盯着满脸尴尬笑容的萨洛。

“咳咳，请这位先生把帽子摘下来好吗？”没有再自讨没趣，萨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这也许很无礼，但是这是摩尔生命下的命令，在Northocte所有人都要遵守。”以为自己的举动太过直接，萨洛解释了老半天，最后绷着脸看着一直没有做声的司明睿，好像要如此透过那黑色的布料看透司明睿的容貌。

“怎么？最近摩尔生命在搜查什么逃犯？这是裁决会所才有的权利吧？”司明睿心里沉了沉，自己现在的样子直接露出来恐怕有大麻烦。

面对质问，萨洛摇摇头，“不要再找什么理由了，请您把帽子摘下去，不然等我们直接动手，大家都不愉快，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想您也希望快点离开吧。”最后萨洛的语气甚至有点冲，这下气氛有点一触即发的意味。

司明睿侧了侧头望向黄泉，不出所料，对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五十一、约定

因斯莱不死心地派了几个身形灵敏，做事十分谨慎的队员搜查整个无限拍卖所大厅，可惜得到的回馈是那只该死的变基体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将嘴里那根烟屁股已经被嚼烂的烟头吐在地上，因斯莱随口叫了一声萨洛的名字想交代他清点队伍损失，却发现那个一直以来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旁的青年没有像往常板着声音中规中矩的回答。

一边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新的香烟放进嘴里，一边寻找着副手的踪迹，当因斯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嘴里还没有点燃的烟却不小心掉在了地板上。

“请这位先生配合一下好吗？”在远离众人的角落里，面对身份可疑的司明睿，萨洛再一次催促到。

不着痕迹地靠近黄泉，司明睿正想打招呼让他将自己两人带走，没料到黄泉却突然伸出胳膊，而他想挡住的是萨洛伸过来想直接掀开司明睿帽子的手。

“你！”萨洛怒视着阻碍自己行动的男人，刚乍一眼看去，对方身上没有丝毫强者的气息，更看不出带有武器，这也就让萨洛放下了一点戒心，没想到却是小看了他。

司明睿斜挑起眼看着黄泉，如果说之前黄泉望着变基体的眼神冷漠无情，就如同看着死物一般波澜不惊，那现在却慢慢横生出几分杀意。

肌肉抖了一下，萨洛全身的汗毛刹那间竖了起来，可依旧不服输地与黄泉对视。

“你在做什么？”萨洛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然后长手从他脖子前勾过将人拉退几步，萨洛因为这个突然袭击被吓了一大跳，然后他的后背感受到了温暖的体温和缓缓起伏的胸膛，带着烟味的气息在自己头顶盘旋。正想从自家队长的怀里挣脱出来，没想到搂住自己脖子的手臂越发大力，萨洛死死地被挟持在对方用身体构筑的圈子里。

“队长，请您放开我！”发现一直在做无用功，萨洛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哼，放开你？好让你继续在这个时候泡男人？”

“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听到队长的无赖话，萨洛气急败坏地反问，原本停下的放抗动作又开始继续了。

“你到底有没有将心思放在严谨对待摩尔生命的工作上？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清点变基体给我们小队造成的损失！你居然还有时间来这里打扰受害者？跟我过来！”以更加严厉的声音盖过萨洛的话语，因斯莱趁着萨洛还没有反应过来，对着司明睿和黄泉点点头表示歉意就将人拉走了。

黄泉一直晦暗的脸色并没有多少好转，因斯莱之前那番举动正好将萨洛拉出了他施展的空间撕裂的区域，说不准到底有几分是巧合，几分是有意，黄泉看着远去的人影心下十分不喜，虽然他刚才连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发挥，但是这不代表他会随意放过敌人，没有多说话，黄泉又一次微微握动右手，却被司明睿反手抓住了。

摇了摇头，司明睿不希望自己的搭档在这里动手，他身上的麻烦已经一大堆了。

发现意识感控的空间又一次恢复正常，司明睿压低声音说道，“对他们动手只是浪费力量和时间而已，我们走吧。”

不提交头商量着的他们两人，一路肢体纠缠在一起的因斯莱和萨洛磕磕碰碰地回到了队伍休息的地方。

“队长！我刚刚完全是在执行任务！”感觉到对方放松下力道，萨洛用手肘顶开那具紧紧拥着自己的身体，转头就是高声怒喝道，而紧接着让他迷茫的是队长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摩尔生命治安管辖分队的副队长，别越权去做什么傻事，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后半句话含含糊糊，因斯莱烦躁地将一支新烟放入唇间，复杂的神态一闪而过。

“那两个家伙明明形迹可疑，有危险不跑却还待在大厅里，难道不值得怀疑？”萨洛抱怨着队长太过于松懈。

“说起怀疑，刚刚那团雾气才是我们应该真正注意的事情，到底是变基体本身的缘故，还是它的敌人或者朋友做的？”因斯莱转移话题，不过他也只是随口提出来罢了，要是萨洛有这个本事明白就不会一直怨声载道却还继续当着自己的副手。

“还有，别忘了想清楚怎么写报告，出了这回事，摩尔生命里肯定会有人来找我们调查情况。”听完这句话，原本一直铁青着脸对队长表示自己愤怒的萨洛眼角有抽搐的痕迹。

因斯莱脸上的表情终于多云转晴，宽大的手掌揉乱了萨洛一头短发，心下却已隐蔽地转过好几个念头，当他重新望向被自己小副手查问之人站立的方位，剩下的只是空荡荡的角落。将嘴里烟点燃，云雾缭绕中，因斯莱犀利的眼神若隐若现。

刚刚那个让自己心中警铃大作的危险家伙……

“……”

清爽的凉风将司明睿略有些疲惫的精神振奋了起来，调整好身体，司明睿发现自己居然站在Northcote一座高楼的天台上，在这个角度，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