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你身后,你随时可走。”
离榕笑了笑,自己在他萧玉暮寒心里是什么模样清楚的比水还清。转身离开这里,他要让萧玉暮寒知道他离榕无他依旧可以活得很好。
对于离榕的离开萧玉暮寒丝毫没有波澜,淡淡的坐在那看着一边的绿萝。
千倾画看向离榕,在他路过身边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大概是跪了接近一个时辰,膝盖有些僵硬。离榕差点被拉下去,幸好千倾画站稳了。
“离榕,我要跟你一起走。”
坐在高堂的萧玉暮寒闻言,一眼看去,恍如万箭射去一般狠冽。
“千倾画。”怒喝。
被千倾画抓住离榕还有些惊愕,他与他之间关系一直不冷不淡,现在自己要走他反倒抓着自己,显然不会要留住他。但闻他的话语才明白过来,不过,这人逃不掉后面那人给他策划的命运。
千倾画冷冷的看向萧玉暮寒,道“我受够你了。什么深仇大恨,什么南燕子民,你自己去报复吧!”
离榕微惊。
“你觉得你能逃到哪里去?”萧玉暮寒愤然起身。
千倾画不打算多说,直接拉着离榕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萧玉暮寒眸子一沉,唤道“彩轩、彩寻。”
声落,两人匆匆从里堂跑出来。
“太子。”
“带着人把千倾画这个叛徒给我抓回来。”
两人疑惑互视。
长街上千倾画拉着离榕不停的跑,丝毫不敢停下。践踏了地沃里的脏水湿了衣边也不知,害怕再回去,那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静谧的黑夜挂着满月,清澈的像人儿干净的眸子,却印着淡淡的玄黑色。
“千倾画,你想去哪里?”跑了一截路的离榕实在跑不下去了,而且,今晚,恰好是鬼笔笑发作的时候。现在出来了,又被他拖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忍过去都没法。他不知道这个人能去哪里?去皇宫吗?
畏惧的人看了看四处,担忧的看向离榕,几乎祈求的说道“离榕公子,蚀情蛊是你喂我吃下的,你知道我的以前吗?你一定知道。”他很肯定离榕知道,他总是时不时的提醒自己。
离榕看向别处,坚定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只是医治你的一个大夫罢了。”
“离榕。”千倾画绕道他眼前,说道“如若我真是太子府的人,为什么从凤渊回去以后,彩轩他们都说先前没见过我。府里上下的人称我少爷,可却对我的过去半点不知。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你一定知道。”
离榕眸子一沉,从袖间取出一个小瓶,拿在手里说道“这个小瓶里的小虫是蚀情蛊的克星,你让它进到你的身体里,你就会记起以前的一切。”
千倾画惊讶的看向离榕,显然有些不信。前刻还如此坚定的说不知晓自己的一切,现在为何如此好心。
见千倾画犹豫,离榕就知道他不信,收回小瓶,笑道“萧玉暮寒是什么样的人?我即使告诉了你的一切,你还是不记得。不如找回以前的记忆,回到那个人身边,他可以保护你。也只有开始的你才会让他用心为你谋划。你要还是不要?”
“那人是谁?”千倾画微微迟疑,离榕说的他很心动,可他害怕自己被骗。那人真的可以保护他吗?会为他用心吗?
“你要还是不要?”离榕不回答,也不想多说。拿着小瓶问他,他就不信他不想知道一切。这个即使被蚀情蛊夺去记忆却依旧对那人心怀感觉的人不想记起一切。
我?要还是不要?万一?不,离榕没有必要害我?
决定了的千倾画点点头,道“我要。”
离榕含笑,慢慢打开小瓶,道“伸出手来。”千倾画听话的伸出手,离榕将小瓶里的东西倒入他手里,一只绿色软体不足半指的蠕虫在千倾画手里蠕动。
“这是什么?”千倾画害怕这些东西,看到第一眼就想扔开,可那知,手心一痛它就不见了。“离榕,这虫子哪里去了。”看着干净的手心,千倾画惊慌,如此恶心的虫子,好像,好像钻到身体里去了。
离榕当然知道这虫子去了何处,只是,这真是他要的。“我现在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你仔细听着。”
离榕要说身世,还在纠结那个虫子的千倾画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认真的看着他。
“你原名叫玉清风。”离榕转身过去,看向天空里的皓月。
玉清风?千倾画疑惑,这个名字真的是他吗?
“你是凤渊朝煜王爷也就是如今的皇上的心上人。”
“你说的是林策?”千倾画一惊。竟然是他!
“是,他真名叫慕容策,他不是你的仇人。虽然当年你的死与他有关,可,他也是被逼才会对你置之不顾,赐你一箭。”离榕慢慢说着当年的事情,他知道的很少,但,三年前那场元宵双王之争他还是清楚。他看着四王爷把玉清风带上威胁立在高台的慕容策,他以为慕容策会为了这个人放手天下,可他没料到的是,玉清风甘愿一死,而他慕容策也真的放箭了。现在,看他的模样,觉得这或许就是报应。
慕容策?他不是我的仇人,难不怪,我对他一点也不厌恶,反而,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方才还阴郁的人听完离榕几句话后,青烟般的笑渐渐浮上嘴角。三年迷茫,三年厌恶周围的一切,原来,自己属于凤渊。呵呵!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他?
“如果你现在去宫里找他,他会像以前那般待你,惜你如宝。”这事情他知道,他对他的好他看见了一些,比如,明明对他很无情,却在背后对他关心的无微不至。任着他在自己的地方杀人,只是淡淡几句就过了。他相信,如果玉清风回到宫里,回到那人身边,慕容策会再次绝情天下人。然而
千倾画轻轻一笑,白日见到了,而且,刚才也遇到了。终于相信缘分两字。现在有些急切的想见到他。
离榕缓缓转身看向为一点心事浅笑如画的人,三年之间从未见他真心笑过,然而,此刻却未那人一笑,像极了当初,也只为他一人笑。笑的小心但是,命运却不会如此顺意。
“倾画,你是不是很想见到他?”
心里的小小悸动,抑制不住的浮现在脸上,清眸含笑如尘。抬眸看向离榕,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其实,真的很想见到他。片刻的相处却觉是认识千年。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像离榕说的那样。
夜尽繁华,黑夜里一抹狐媚之笑,掺着无数。离榕轻启薄唇,道“可惜,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前刻还询问自己的人,现在,脸色一变诡异。那眼里的算计千倾画看的清清楚楚,惊吓的后退半步,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刚才那虫子就是蚀情蛊,你再也找不回记忆。”邪媚人吐出含血几字,告诉眼前人现实。他离榕怎会好心让他回到那人身边,任自他们逍遥。何况,自己体内的毒与他有关,他不会轻易原谅这人。所以,他骗他再次食取蚀情蛊。夺去再次相见的情种。
“你说什么?”听闻真相的人不相信的询问。双眸呆的像一个傻子。
“呵呵!蚀情蛊是我和相如凌燕研制的,解药只有我知道。可你得不到。何况,我怎会留着你破坏我的计划”离榕丢下一句话,挥挥衣袖转身去。徒剩千倾画木讷的站在那,脑里浮现一个画面。一人握着自己的手在一把十一弦琴上慢慢的走着,耳边的话有些模糊像风似的。他抬头去亲吻,可,看不清面容。
沉浮在那一片花海里的千倾画垂眸倒去,垫在身下的手落进了泥坑里,惊起清水。
9.怀疑
离榕跌跌撞撞的忍着心口的疼痛在河岸处漫步走着,此时,寻不到一人。可这也合他的意,至少,自己痛苦得不到解脱的样子无人瞧见。只要忍过一夜就好了,等今晚过了,自己去寻药。
帝都的夜晚永远都是灯火通明,即使没了行人,河岸依旧繁华。凉风吹着,掀起他有些凌乱的青丝,白衣飞起露出如月肌肤,手腕处隐隐约约一朵紫色梨花,像极了他的眸子。
鬼笔笑发作,先前有药压制,虽有些痛却不似今晚这般钻心的痛。第一次发作不是很厉害,他以为自己能挺过去,可,他没做到。在最后晕了过去。从那以后,他都靠着萧玉暮寒的药。而今晚,他为了自由选择了走出来。
从此自由了,可今晚,能挺过去吗?
撑着白玉栏走了三步,忍不住顺着蹲下了身子。蜷缩在一起,将头紧紧埋在双手之间。
你们都害我,就连我敬爱的父王为了自己的地位将我出卖,嗯!你们。
愤怒的人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心口的痛竟越加的厉害,颤颤的起身朝着河岸大喊一声,冷气极速的串了体内,呛得他连带着痛疼吐出一口血,染湿了大半个领口。
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渐渐的失去力气慢慢的坠落下去,他清楚,疼痛快过了。身子却在落地时被谁揽起,温热的鼻气落到脸上。浅浅的关心声云绕在耳畔,好似远古的呼喊。双手不由得抓住了这人的手臂,张开淤血未出的口,呢喃道“救我。”
而这人正是慕容策。他在回宫后想不明白,又独自出来找人,想知道是不是,解开他的衣服就知道了。若是,他一定要把人弄回去,若不是,他就杀了他。没有谁可以以他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可,找了半个街问了都没找到人,却闻这边的声音,那知,一过来却见到下午那人痛苦的模样。
这一走近才知这人现在的模样,与初见的人相差甚远。狭长的眸子似垂不垂,本就如月的肌肤此刻却泛着淡淡的浊红,嘴角噙着血丝,这一身白衣更是染了。
听闻他喊着救命,慕容策疑惑,将人揽起,问道“你发生了何事?”
慕容策的声音还是那般凉,可痛却让离榕产生了一种很温柔的幻觉,跌在云上一蹶不振。
而慕容策丝毫不知离榕此刻的心思,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慕容策干脆打横抱起他回宫去,丢在这里显得他袖手旁观。
在屋里守着的季莲一见慕容策回来,兴奋的从困顿之中醒来。正要说什么时却见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那一刹那,还以为是千月王呢?
“千,千月王?”
慕容策没管他,边往床那边去边说道“宣御医。”
“哦哦哦!御医,宣御医。”季莲迟钝的呢喃着,呆呆的跑出去。今晚这实在是太惊讶了,千月王?这人终于回来了。
慕容策将人放在床榻至少,立在那看着被汗水洗簌的脸颊,这人痛到这种地步还能睁着眼着实厉害。
意识还在的离榕拉过被子死死拽在怀里,道“出,出去。”蜷起整个身子,尽量让自己自然一点。
被要求离开的慕容策淡淡一瞥便离去了,带他来这里已是莫大的恩赐了。至于,能不能活着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离榕抓着被子尽量睁着双眼,幸好痛感过去只残留着余悸。对慕容策太过的冷漠,离榕心里清楚,可他忍不住想笑。玉清风再度失忆将才产生的感情都忘掉,这一辈子都记不起他慕容策。他慕容策何必还要如此固执守着自己的心呢?既然对他如此冷落自己何须多求?只要能接触到便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离开的慕容策出门时想起了曾经。
他们第一次。他一身琴欲缠着,丢弃了冷清乖巧的自己,主动的抓住了自己,让他救他。他从未想过与他发生什么,可那晚,他一宿贪欢,自此再无回头之日。
凝眸如水,腮颊如桃,浑身欲火,意识不清。完全没有身后那人的坚定,或许,是出于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他并非另一个人,才会放下一切戒备。
那一晚,小雨捶打小窗一夜,渡入的凉风掀起客栈微微陈旧的纱帐,却如轻纱似的。而他,在身下浅浅的低吟,自己把他挑逗的双眸含泪,愣是落了泪也不放过他。当时,也是打着惩罚他平日里嚣张。后来,发现,惩罚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帐子里,即便,他没错都会被自己欺负的认错。
想起这些的慕容策嘴角浮出淡淡的笑,那边的烛火不由摇曳了一下,继续打亮着这个寂寞的屋子。
走了三步的人负手看向夜空,余角瞧见了那边的琉璃灯里的烛火,印着他喜欢的桃花。这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紫色变成了御用之色,可琉璃灯却从未变过。
五郎,你看我雕的小木人怎样?好看吗?那夜星河在天,自己坐在竹屋外的小藤椅上盛凉,一边看着书一边赏着荷花,那知,他穿着一身亵衣匆匆的走了出来。抬头看去时,他正如月华泼身似的,干干净净的。耳鬓几缕青丝轻轻飞起亲吻着脸颊,稍宽的亵衣被风撩起露出那白皙如玉的肌肤,皓腕轻动晃着他得意的巨作。
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小木人,袖间的手紧紧拽着,像是不舍,要抓住一切,一生一世似的。他知道他刻木人无数次伤到了手,因为他笨。因此,木人身上沾着血迹。
过来,让我看看。那时的他抛掉王爷的身份,忘了王室之间纷争,变得风流,无话不说,一小间尽是风流劲。
那人乖乖的走过去,踩着竹上的月光以及屋檐落影,光着的脚丫子调皮的动着。高兴的拿着手里的木人想让他看看自己幸苦一个月的巨作。
慕容策放下书册,将还有半步就会靠近的人拉入怀里抱着,不慎打落了小桌上的荷花瓣,飘了一地,风了湖里去。
入怀那刻的那人拿着木人,抬头看了看他,再看看手里的木人,那个跟木头似的人。
还是木头五郎好看。
闻言的人伸手敲敲他的头,榄在腰间的手慢慢捏着他的腰,笑道:你就和木头没什么两样。
那人含笑将木人放到桌上,拾起未落的荷花瓣,仰身躺在他怀里,将那片花瓣放在唇上。轻轻一吹,花飞了。
他伸手点着他的额头,满眼宠溺。
慕容策回神时,是被那颤动一下的烛火惊醒了。
季莲跟着“皇上这是要去何处?”
“去凤承殿歇息。另外,让人看着他。”
“渣!”
凤承殿无人住但慕容策隔三差五便会到这里小住,要么,便是过来缓缓思念之情。
今夜再来,依旧是孤身一人。
清风,这座只有我的宫殿何时才会住进你?你又在何方?想来,慕容策从腰间取出下午拾剪的面巾,这个叫千倾画的人究竟是何人?为何面容没有半点不同?
千倾画比清风多了几分羞涩之气,不像曾经的他,而且,他比清风更傻。这人除了脸之外,似乎没什么地方像他。可慕容策就是不明白,锦城为何忽然出现此人?还是那家少爷,又会武功。
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一切,亦或,是玉清风不过忘记了过去。
慕容策拿着面巾走向床榻,伺候的人渐渐出去。
而在远方的琴师靠着小窗看着屋外那一院清月,安静的眸子如初那般波澜不惊。修长的食指慢慢挑琴,又是一宿断情。
“初逢君卿十指送,沏杯不满呈奉。入怀轻吻一袭桃花浓,万人错意,唯觉亲。熟知,牵牵绊绊误入房,一宿清歌,独哀凉。世人道你痴情种,却不知你负尽天下人不负他。铅华洗净,素颜上尘。楼台一别白衣血,再见无期两断琴,千里百里门远。”
琴师轻吟,却再无那般淡然的心境。
一位伺候的仆人进来时,瞧见的却是弦断那一幕,心里惊诧。国主的弦为何总是断?
而琴师却依旧把手上弦,没了那根弦依旧走着。自从遇见他,断了无数次的琴弦。回国后,更是弹断情便断弦,今晚又是如此。
“没有你那把十一弦桃花琴,我这一世弹不好一曲。就像今夜。”挑琴,手指,白袖迎风。
仆人上前问道“安主,可要再续琴弦?还是另作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