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国,四处游走之人岂是这般。慕容策心觉此人不是小来历,或许与琴师的情况一样。起身看着他,道“既是无国游民又到我国,不知在何处安身?”
慕容策一开始冷霜的坐着倒不觉什么,此刻一起身,那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离榕心惊,却片刻安静下去,道“刚来还未寻到地方落脚。”
“那朕为你寻。”先不管他身份,在南燕太子来时他也来的巧合有必要留着他。慢慢来确定他的身份。
“多谢。”
当两人并肩出门时,可吓坏了守在外面的季莲,这屋里怎么多出了一个人?还是如此妖孽之人?
慕容策吩咐了几句便带着离榕离开了。
两人刚走,一位水蛇一般的华贵女子晃着细腰走了过来。丰满的身姿,绝世的面容,嘴角噙着诱人的笑,似乎一步都要迷倒一位。身侧是一位挑着下颚的宫女。
“添容,待会儿见着了皇上,你可要注意点。”女子头戴珠玉连锁步摇,一身露胸露肩淡蓝华衣,额央一颗妖艳的朱红水滴,唇瓣暗红,狭长的眼影,看着像游走在忘川的风骚人儿似的。一句半句都嗲着,慎拍这人又出了问题。
她唤泠挽骨,是西城的一位城主的女儿,因为新皇距今无子才被朝中大臣调到宫中侍寝的。可,来了两年,也是未得如意。
薇儿含笑道“奴婢记着呢?娘娘放心。”
这守在门外的季莲一瞧,又知这人又来找皇上了。可,人出去了。
“季公公,本宫来见皇上了,劳烦您,通告一下。”泠挽骨笑的恨不得醉倒万人,看的季莲这是浑身难受。
“泠妃来的不巧,皇上刚刚出宫去了。”实话实说。
薇儿不信的看了看泠挽骨,泠挽骨笑了笑,晃晃手里的绢帕,道“本宫来,皇上就不在。本宫不来,皇上就在了。季公公,你要清楚,本宫那日得宠,诞下龙种。你今日闭本宫在外的罪,本宫可会记在心里的。”
季莲也不怕。这皇宫里无人会得宠,看清楚点好啊!
正要说话时,瞧见了一身宝蓝衣衫的秦墨烟,乖乖的闭嘴。
“得宠?你以为你这个风骚的跟女支女似的人会得到皇上的宠。”秦墨烟冷声冷语,目光犀利如剑。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
闻声,泠挽骨长眉一动,随即含笑转身向秦墨烟微微行礼,笑道“我这个风骚的跟女支女似的女人总比嫁皇上九年不得宠的睿妃娘娘您好。是不是?”
薇儿鄙视的看向对面的人,冷哼。
敏儿喝道“你说什么话呢?”
泠挽骨轻笑,看向敏儿道“哟!这小小婢女都如此嚣张,难不怪,睿妃不讨皇上喜欢。”说着,轻缠着手中的绢帕,似乎说着闲话似的。
秦墨烟示意敏儿闭嘴,看了看泠挽骨,冷哼,道“本宫是皇上明媒正娶,而你,不过是招进来的。本宫不得宠,至少位置比你牢固。”
“哈哈!”掩嘴一笑,扭腰围着秦墨烟走,“是!这不明媒正娶啊!八抬大轿啊!为何如今还只是一个贵妃?就连皇后之位都与你无关。”
那边的季莲这看的真是心惊胆战,慎拍,两人打起来。自己不知该去帮谁。
敏儿来气,一把推开泠挽骨,喝道“你个小小妃子,离贵妃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呢?”
秦墨烟沉气立在那,九年都走过来了,这人的气难道咽不下去吗?
泠挽骨被推开那一瞬间,华丽的倒地,将薇儿以及随身的宫女吓得一跳,慌慌张张的跑前去扶。
“唉唉唉!”
季莲走过去,眼睛在秦墨烟与泠挽骨之间流走,这还真打起来了。
“娘娘,你看?”
秦墨烟冷笑,丢下一句“活该”华丽转身。
7.究竟还认识我吗
走在街上的两人没说多少话,偶尔是离榕说,慕容策偶尔回一句。
帝都的晚街特别华丽,灯影扑朔,人影交从。玉栏长河,红灯、青灯满岸,柳树轻飞像极了青丝。
“痴痴颠颠头见天。”看着街上繁华,离榕忽然感伤。如此好景,如此良辰,而自己却不能一世拥有。
行路的慕容策闻言倒觉奇怪,这人好好的为何说出这话?这一路走来道见他规矩说话有分寸,若非经历了平常的事情也不会说出此句。看了看他看到的也无非是他的侧脸,暗灯之下也看不出什么,便觉无趣回头看着街。
“慕容策,听闻千月王到如今也未寻到。”落寞过后,离榕释怀那无奈,不喜这繁街寂寥便挑起话来说,相信关于玉清风的事情他很乐意说。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挂心。”出来散步无非是想散散被下午那人引起思念难耐的心,可一路来安静了几刻,而他此时又提起消失的人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话语冷冽犹如冬寒之风,有意冷封旁人之心。离榕嘲嘲一笑,笑玉清风现在好好活着却不记得一直在找他的慕容策,更不知道慕容策为他有心,也笑慕容策不知佳人犹在却不是那个小小宠妃,更笑自己看不清。奈何奈何有事求,不得委身。
“千月王有你如此牵挂何需旁人多心。”
行步的慕容策忽然停下,冷着一张脸看向离榕,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煞气。
而离榕却不停步,只是走着任着身上如利刃之光。有意无意何须在乎?
“离榕,别以为朕会允许你三番几次挑衅。”微灯之下,一道暗箭穿梭直击离榕,让路人都觉慕容策阴寒不敢探看。
对于威胁,离榕并不畏惧也许是习惯也许是自己刻意隐藏。听着这话怎觉可笑,转身双手环胸看着立在那的君王,道“君王不该被情牵扯。”君王做事不该牵扯儿女情长,而他慕容策此刻的态度让他觉得凤渊危机很大,倘若见到玉清风会被他利用失去凤渊,满足萧玉暮寒的私心私欲。
先前只是猜测,此刻离榕一句话让慕容策觉得他不简单,加之他说话的语气决绝,态度好似君王,沉浮多变的紫眸更让他神秘。想来自己是该将他捆在身边,至少,明白之前。
两人没继续说话,一路走着。
慕容策看着前面,忽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白色微透外衫,青绿色的里衫,身子消瘦。带着白色斗笠慢慢穿梭在人海里。清风?
慕容策一改方才的冷色慌张的飞身前去,跟着他走到了人少的河堤处。
千倾画迷茫的走着,出来跟彩轩走散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只能乱串。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人。
身影像极了,而且这一身衣衫他穿过。
慕容策犹豫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正在找人的千倾画忽觉肩上有人,警觉的拔剑向后划去,那一瞬间轻纱四起,露出了真是的面容。
慕容策微惊,幸及闪的快。
见到人,千倾画才放下警觉之心,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怎么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策问道。玉清风根本不会武功,也不会见到他露出如此陌生的表情。他疑惑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与他生的如此相像?
千倾画回神,缓缓收剑,道“我叫千倾画,多谢你下午出手之恩。”
声音虽然温和,却依旧掺着他原本的冷清。可,这人对他如此陌生?
慕容策缓缓靠近,脸色变得平和道“不用。你为何戴着斗笠?”估计是遮面的轻纱掉了,只戴着斗笠,但,不明白,为何夜晚也要戴着?
这人下午帮了自己,估计不会有什么坏心,千倾画伸手拿下斗笠。
凝眸含笑如皓月落入秋水一般冷清,细眉被额前碎发遮着,但依旧是当年描摹的那样子,薄唇如桃轻抿。貌若古玉,绝世无双,一身冷清。可,这人的表情绝对不是他挂念的那人。
“因为主子的安排,才戴了这斗笠。还不知恩人你的名字。”千倾画丝毫不知对面人的心思,径直的问道。来了这里半个月,每日出门都是这样打扮,必须戴着。现在,既然是恩人相见也不必婉拒。这才想来,下午匆匆一别,忘了问他名字。
慕容策迟疑了片刻,道“我叫林策。”
“林策。”千倾画将名字含在口子,启开桃唇慢慢念着。
见到对面人如此陌生的举动,慕容策那一瞬间有种这人绝不是玉清风的念头,可,两人如此相像。打扮装着都像,一眉一动都像,只是,他的眼里不及他那尽底的冷清,似乎是看不清的迷茫。
“你不认识我吗?”慕容策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他不信那人不记得自己,会忘记自己这个差点赴了天下的人。
“认识啊!”
慕容策惊喜。
“下午你救了我。”千倾画补充道,殊不知自己这一句话令眼前人心凉了半截。
闻言,慕容策愤怒转身。玉清风,你竟然不认识我。就算是我当年不该赐你一箭,你也不该如此狠心,说你不认识我。
“恩人。你一人吗?”疑惑他为什么突然转身去了,千倾画上前问道。
慕容策撇过头去,不想和他相视。对这人他一直无法惩罚他,除了那次怒极鞭打他,那次佛堂刺他一剑,可,除了这两次,他再是错他何时真心惩罚他。依旧是要什么给什么。而如今,自己牵挂三年,他却以陌路人出现。
“你走。”坚定无霜,无情无温。他怕心变再一剑相见,祭拜三年生死不知的酸楚。
两字如冰击打在身上,惊得千倾画一时说不出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自己走?似乎很生气。自己哪里说错了吗?
“恩人,你是不是有心事?我哪里是不是说错了?”
慕容策回头时,黑眸如鹰,杀意渐起,袖中的手开始翻转,取出了这把被他握过无数次的剑。
好冷的眼睛。千倾画吓得后退一步,越来的越疑惑,为什么这样?
“恩人,你,你怎么了?”
“我让你走。听到没有。”慕容策紧紧握着剑,似乎这剑不是自己控制一般,他不想再刺他一剑。真的也好,假的也好。
错愕的千倾画根本就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若非见到他觉得似曾相识也不会取下斗笠,更不会想着再见。现在见到了,可,与自己想象的差远了。
“好,我走,你保重。”说完,戴上斗笠转身去了。
看着缓步的身影,那般熟悉,为什么却是另一个人?想不通的慕容策持剑飞去。玉清风,我说过你胆敢离开半步我就杀了你。而你如今,不仅负我誓言,还忘我一人,还不如亲手杀了你。
走在前面的人半点不知,心里有些失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为什么会讨厌自己?是自己太令人讨厌了吗?还是,他不喜欢除了下午那个小孩子之外的任何人?
剑在青衫之外,只差半指。慕容策迟迟下不了手,不知为何还是舍不得?慕容策,是你亲手将他推向地府,现在又何必在此处徒留不舍。他死了,死了。
绝然收剑飞身离去。
想不明白的千倾画回身看向那处,见到的却是一位沉眸不悦之人。连忙跑过去,跪身道“倾画见过主子。”
看着地上的人,萧玉暮寒的眸子更暗,道“谁让你和那人接触的?”刚才若真是刺进去,岂不是害他的事情?好不容易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难道,还要再一次死在他手里?
千倾画低头,声音一该刚才的温和,冷声说道“属下知错了。”
千倾画冷冷几字,激怒萧玉暮寒,方才与那人说话可有现在半点冷清。自己教他习武,救他一命,让人当作少爷伺候着,与自己何时温言相待过。
身边的彩轩注意到萧玉暮寒的不对劲,连忙上前去扶起地上的人,说道“主子怕你别人蒙骗,少爷你别生气。”
千倾画什么也不说就起身了,看着萧玉暮寒那一脸愤怒,缓缓转过视线去。
“你知不知道道方才那人想杀你?”
杀我?千倾画惊讶的看向自己的主子。他杀我做什么?
“我与他无怨无仇,他何必杀我?”
“因为他就是害你家破人亡的慕容策,想杀你灭口。”萧玉暮寒冷冷的说道。
千倾画惊愕。
暗处的离榕看着这里,方才慕容策那一剑他的确吓到了。现在听到萧玉暮寒的话才觉他这一招真狠。
“他叫林策,怎么会叫慕容策?”千倾画不信的问道,这人下午出手相助在他属下手里救了自己,怎么可能是慕容策?而且,若真是慕容策,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还要与自己说话。
彩轩说道“少爷,他真的是慕容策,凤渊朝的皇上。明日,你就会见到了,他并不是什么林策。”要在这样说下去,主子一定会发火。现在已经不悦了。
千倾画推开彩轩,说道“倾画自从醒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太子您尽数告诉我的。你说我与慕容策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我三年里,心里从不恨也无什么仇。按照太子你说的,我知道他是慕容策应该很记恨,可,我却无半点。反而,反而”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听闻这话,沉默的萧玉暮寒愤怒的将人拉进怀里,双眸如毒药一般看着轻纱里的人,说道“反而什么?”
“主子。”少爷顶撞主子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说来也奇怪,主子对他那么好,为什么就不相信他说的话。现在?
千倾画丝毫不畏惧,迎着萧玉暮寒的双眼。
“倾画觉得我与他似曾相识。”而与太子你却觉从未见过。为什么你们两人如此大的差别?一个从未见过,一个三年相伴。
似曾相识?萧玉暮寒狠狠的一巴掌打去,直接将人打倒在地。当年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好视而不见却对那人专心不移。现在,被蚀情蛊夺去记忆还是如此。似曾相识?你们的确相似,不但相似还相濡以沫。可你记得什么?就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你能怎么样?蚀情蛊没有解药,你一辈子都记不起他这人。
“少爷。”彩轩惊慌的跑过去搀扶着人。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呢?听话不就行了吗?
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脸上,可这痛比起被他强行在他身下时的痛比起来又算得什么?若非除了他自己无处可去,自己又又一身血仇也不会如此屈辱留在他身边。今晚,这一巴掌他千倾画记在心里,不会还他却只会让心里的恨增加一分。
“回去。”
8.再度失忆
离榕回到鹿苑阁时,刚刚步入大堂便瞧见千倾画被罚跪在外面,心里疑惑刚刚不是已经打过了吗?怎么现在又在受罚?
英俊灼人的萧玉暮寒威严如佛坐在那看着地上的人,视线落在小道正缓步走来的那个邪媚万古无人能敌的离榕身上,如墨的眸子顿时一变,冷声问道“你又去了何处?”
看着这人嗜血的样子,离榕微微一笑,道“你限制倾画的自由,难道还想限制我的自由?”本为天空一只双翼翔飞的鸟,错识至交,得个囚笼挣扎,生死不由己。
邪媚人儿邪如魔狱鬼灵,媚胜仙狐妖娆,又难得一身白裳看着灼华。可在他萧玉暮寒眼底以及心底,从未有过他半点,丝毫也不会怜惜什么。冷眼看去,极淡的说道“你若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以现在转身离开。待你体内的鬼笔笑发作时,你自会知晓本殿下对你的恩赐多高。”
提及鬼笔笑,离榕妖妖狭长眸子一闪磷光,片刻嘲嘲一笑,道“你真以为我离榕无法离开你萧玉暮寒,未免太高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萧玉暮寒不觉什么,乖乖的跟了自己五年,自从三年前吃下鬼笔笑到如今,可是半步都不离开。他倒想知道会有何人有能耐替他解开体内的毒,鬼笔笑只有药没有解药,若是真要解药,那得找到古龙国的由烟家祖师写下的《万药书》。可,古龙国已经成了废土一冢。这人,没有他给他缓解之药,不到一年便会死去,连骨头都不会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