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恨极了他这个样子,昨夜的缠。绵还未褪尽,他便能如此快的抽身,冷漠得和昨夜躺在自己身下红潮密布的人判若两人。
他手下微微用力,裴朔雪抖了一下,反手捂住他按捏腰部的手,没好气地打落,支起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赵珩还算有良心,没有让他光着睡,可身上这件明显大了不少的里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连带子都没系,露出裴朔雪洁白如玉的胸膛,他垂眸看了一眼被胸膛上星星点点的痕迹,尤其是胸。前的两点茱萸,更是红肿破损到拢一下衣裳都磨得生疼。
裴朔雪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衣裳,低头辨别着地上凌乱的衣裳,起身从一团皱巴巴搅在一起的衣裳中拖出自己的,才拖到一半,裴朔雪手一松,那件竹青色长袍直至落在他的脚边。
裴朔雪瞥了一眼那竹青色中突兀的白色浊痕,深吸了一口气,强按住现在想要削掉赵珩半个脑袋的冲动,脑子里昨夜不堪入目的画面,被赵珩逼迫到墙角退无可退的颤栗都在此时赵珩忽地自身后抱上来有了发泄点。
“别碰我,滚!”裴朔雪甩开他的手,赵珩的手背打落在床沿边,瞬时就漫上一道红痕。
手背撞击的痛感抵不住赵珩心中的钝痛,他定定地看着裴朔雪紧绷的背脊两秒,猛地伸手环过裴朔雪的胸膛,另一只手拦住他的腰腹,将人紧紧地禁锢在怀中。
“现在觉得我恶心了?昨晚在我身下的时候,师尊不舒服吗?”赵珩侧头咬了一口裴朔雪的耳垂,裴朔雪抖了一下,却没动。
直到尝到了血腥味,赵珩才松开牙齿,顺着他咬过的印迹细细舔舐,微微抬起眼眸去瞧裴朔雪的表情——他的眸子平静如水,冷漠得像是冬日凝固的湖水,没有半点波澜。
他并未动情。
“闹够了吗?”裴朔雪被咬得微微蹙眉,沉声道:“殿下该懂进退。就算昨夜是一场交易,如今天已大白,临江楼诸事已定,殿下现在没有任何筹码可以留下臣。”
赵珩眼中闪现出强烈的不甘来,凭什么只有自己患得患失,辗转反侧,凭什么只要自己在意情感,在意他们水乳交融之后,奢望裴朔雪能够软化一点,能够好好地陪自己一会儿……
“还是殿下觉得……”裴朔雪轻笑一声,似是看透了赵珩不忿的原因,不屑道:“臣迫不得已委身殿下一次,便会如这世间大多女子一般,能自愿雌伏在殿下的身下?”
裴朔雪掰开赵珩禁锢着自己的手,背对着他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瞥了一眼挂在一旁的披风,似是在考虑那件披风能挡住多少外衣上的污渍。
“殿下既知臣身份,又怎么知道臣人间行走,未曾尝过这床笫之欢?比起他们,殿下的床上功夫,也不过尔尔。”裴朔雪落下这句狠话,余光瞧了一眼赵珩铁青的脸色,终是寻得一点心理平衡。
赵珩眸光隐晦,盯着正在整理衣襟的裴朔雪,忽地伸手抓住裴朔雪的手腕一拽,两人直直地落回床上。
“你……”裴朔雪惊呼一声,翻身要逃,赵珩的动作更快,直接抓住他挣扎的手腕压了上去,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人抬起头来。
“你错了。”赵珩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掐着裴朔雪的手丝毫没有留情:“我要让你知道,是我想要对你做什么,便能做什么,即便瞿家选亲已经结束,只要我想要你,随时随地都可以。”
感受到赵珩的语气的不对劲,裴朔雪面色一变,推了赵珩一把,警告道:“赵珩,你敢!”
“在你眼中,我都已经是个混账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赵珩故意隔着衣料顶了他一下,而后俯下身咬住裴朔雪的衣襟将那块布料咬住扯开,露出他白皙的胸膛。
“可能是昨夜师尊舒爽太过,晕过去几次,才说出这般凉薄的话来。”赵珩扯开他的衣裳又覆了上去:“这次我一定会控制好力道,让师尊清清楚楚地感受一番,我与那些乌合之众,到底有何不同?是不是真的如师尊所说,不过尔尔!”
话音刚落,裴朔雪口中溢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咬牙骂道:“赵珩,你混账!”
指节猛地凸起,抓住褶皱不堪的被褥,裴朔雪只见未熄灭的灯火在余光的泪珠中激烈晃荡。
窗外已然大白,偏有人添灯续夜,白日宣淫。
——
再醒来的时候,裴朔雪已经分不清时辰,只能从窗外的白光中隐约辨出还未入夜。
不似之前的针锋相对,这次裴朔雪异常地沉默,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娃娃,任由赵珩抱着自己犯了好一会懒。
赵珩赤。裸着上身,前胸后背密布着深浅不一的红色抓痕,裴朔雪被他自背后揽在怀中剪指甲。
未燃尽的烛火灭了,连烛花的声音都没有,屋中一片寂静,只有“咔嚓——咔嚓——”的剪指甲声突兀地响着。
裴朔雪身体和魂魄像是还没有归一,他软软地靠在赵珩的胸膛上,半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珩剪完最后一个指甲,亲了亲裴朔雪的侧脸,收敛了方才在床上的凶狠,温柔地询问道:“师尊饿了吗?”
裴朔雪没有回他,他也不恼,自顾自地拿起一旁才让奴仆送进来的干净衣裳,真的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徒弟一般,不带任何旖旎,谦卑而细致地替他穿上衣服,系上腰封,又下床替他穿上鞋袜。
“师尊穿这个颜色的衣裳真好看。”赵珩看着穿戴整齐的裴朔雪,眼中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裴朔雪向来穿的都是清淡的衣裳,赵珩觉得他肤白,就算穿些深色衣裳也会衬得他更加好看,便选了一身墨绿衣裳,正与他身上穿着是同一种料子,看着像是两人商量好做的同样的衣裳一般。
自始至终,裴朔雪没有理他一句,赵珩也没有因此影响心情,他继续问道:“师尊想吃什么,我喊厨房备了些饭,师尊同我一起用些?”
裴朔雪目光定在眼前的一小块地皮上,没有看他一眼。
“我抱师尊去好不好?”赵珩说着,起身将裴朔雪拦腰抱起,裴朔雪没有任何反抗,温香软玉顿时盈了赵珩满怀,惹得他忍不住在裴朔雪嫣红的唇上又啄了一口。
“师尊是想要在哪处用饭?就在外头的小院子里好不好?往常在蜀州的时候,我们都是在院中用饭的。”赵珩抱着人往外走去。
院外的石桌上摆满了饭菜,看着就是赵珩早就命人吩咐好的,怕菜凉了,炖锅还带着明火在咕嘟着。
他所有的问句都毫无意义,因为他早就做了选择,只是看起来像是每件事都征询了裴朔雪的意见一般。
赵珩将裴朔雪抱到石凳上,自己坐在他的身侧,替裴朔雪摆好碗筷,先替他盛了一碗鲜笋鱼丸汤,递到裴朔雪的面前。
“师尊,尝尝这汤。”
裴朔雪眼珠动了一下,目光下移,顿在那碗汤上,而后缓缓抬起眸子,对上赵珩期待的眼神。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裴朔雪没动眼前的汤,看着赵珩的眸子冷漠又疏离,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这次他的眼中连被欺侮的愤懑和不堪都没有,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赵珩的心沉了一下,可嘴角还是勉力扬起一个笑:“师尊陪我吃完这顿饭再说,好吗?”
裴朔雪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看一粒掉落在脚边的灰尘,他极快地移开眸子,端起眼前的汤抿了一口。
一口鲜汤还未入喉,步伐匆匆的小厮便闯了进来。
“殿下!太子殿下登门拜访!”
作者有话说:
裴裴:我哪里敢再多说话,他一言不合就压我!呜呜呜,骨头都被压散了!
珩珩初显疯癫~
第77章 贪虾蟹
赵璜被小厮领进来的时候脸是绷着的。
他向来温和,从不严词厉色,因此脸上稍稍挂着些脾气便很明显,连带路的小厮都意识到这位好脾气的太子殿下动了怒,引路的步子都快了些。
直到在竹苑中看到坐在那里神情自若的裴朔雪,他眼中的紧张才消下几分,可对上裴朔雪眸子的一瞬,他眼中的急切又忍不住冒了出来。
没管赵珩还坐在旁边,赵璜先试探着问裴朔雪道:“老师在此处过夜,可还习惯?”
习惯?怎么习惯?被压得习惯吗?
裴朔雪恹恹地抬起眼皮,眸中的水光微闪,就差直接拉着赵璜的手让人带自己走了。
赵珩默默将他们两人之间涌动的情愫看在眼中,手中剥着的虾猛地被捏断了头,汁水溅到了裴朔雪的手背上。
裴朔雪瞥了一眼赵珩面前一堆虾壳,又瞧了一眼自己眼前一小碗剥好的虾仁肉,没睬他。
“啪嗒”一声,赵珩的手一松,最后一个鲜嫩的虾仁落在碗中,赵珩拿了一旁的帕子擦干净裴朔雪手背上的汁水点,又给自己净了手,而后才推了推那只青瓷碗,示意裴朔雪吃。
赵璜在一旁蹙眉看了半晌,突然道:“老师不喜吃鱼虾。”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除了一道白灼虾外,还有一条清蒸鲈鱼,一盘螃蟹,一碗鲜笋鱼丸汤,配上几种时蔬,颜色倒是青翠好看,只是偏清淡了些。
“老师也不喜吃螃蟹。”赵璜目光略过桌子上的鲜笋鱼丸汤,顿在碧绿的菜蔬上,又评价道:“况且菜色也都素了些。本宫来之前,特命人做了老师最爱的糖醋小排,还有辣子鸡,老师和本宫回去,正好赶上。”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子渊不是不爱吃鱼虾,他只是懒怠自己动手。”赵珩慢悠悠地擦干净双手,不紧不慢地回道。
裴朔雪确实是爱吃这些鱼虾的,不过这些东西吃起来麻烦,在宫宴和外席上裴朔雪没动过一次,赵璜便一直觉得裴朔雪不喜吃这些。
听着赵珩状似亲密地喊着裴朔雪的表字,微微皱了眉头,赵珩坐得离裴朔雪很近,两人微末动作都能靠上,赵璜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好似过了一。夜,曾经针锋相对的两人关系缓和了,并且朝着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
裴朔雪没回他们任何人的话,但是确实举起筷子,拣着青瓷碗中的虾仁,一口一个的咬得欢快。
赵珩的话被无声应验,赵璜的脸僵了一下,而后便看到赵珩拿起一只螃蟹,细细地剔着蟹肉,对上赵璜探寻的眼神时,赵珩弯了唇角,挑衅一笑。
赵璜登时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冷水,脑中“嗡”地一声,看向裴朔雪和赵珩的眼神也变了,一个大胆可怕的想法从他脑中升起,他看向裴朔雪的目光也不由地往隐秘处飘。
他方才来得急,只顾得上草草瞧了一通裴朔雪有没有受伤,现下有意去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很快便在裴朔雪的脖子上看见一块不小的红痕。
他盯着那红痕瞧了半晌的时间,裴朔雪已经把那碗虾肉吃了个干净,赵珩正剔好了蟹肉,并着蟹黄一起满满地挤在半个蟹壳中,递到了裴朔雪的面前。
裴朔雪瞪了赵珩一眼,模样凶得很,手上却不客气地接过蟹壳,举着银勺一挖就是一大口。
赵珩看着裴朔雪鼓起的半个腮帮子,不由发笑,他太了解裴朔雪的性子,裴朔雪现在瞧着温顺,给什么就吃什么,乖巧得不行,其实心中指不定怎么编排诅咒自己呢,按照裴朔雪异于常人的想法,指不定还想着吃穷自己来泄泄愤。
裴朔雪三两口吃完一只螃蟹,抿抿嘴,饿着的脾胃终缓了过来。
他昨日入夜便开始被赵珩折腾,折腾到天色将明已经疲累至极,醒了之后又被赵珩这个崽子吃了一遍,早就身心俱疲,饶是中途迷迷糊糊的时候赵珩也喂了些羹汤,但也比不上他在床笫上被消磨的精力。
如今只算是吃了个半饱,可裴朔雪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了,况且旁边还有一个目光灼灼的赵璜盯着,裴朔雪已知他瞧出自己和赵珩的关系,也不枉他忍了半日不适在此处和赵珩虚与委蛇。
非说权谋,裴朔雪自知自己是弄不过这些花花心肠多的凡人的,他不过是因着自己性子的缘故,不喜患得患失,在旁人以为一件事已经走向死局悔恨难当的时候,他更清醒地去分析利弊,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去破局。
被赵珩这个小兔崽子强要了确实很丢脸,可按照他目前的人间身份也只能先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这件事在赵珩身上做不了任何文章,但是在赵璜身上,还有利用价值。
赵焕子嗣不多,除了赵珩,其余的被裴朔雪剪去羽翼,再没有半点能染指皇位的可能。章皇后虽不甚受赵焕宠爱,可应有的礼遇从未少过章皇后,赵璜这条东宫之路走得太过顺畅了些,以至于养成他这般温和内敛的性子。
说好听些,赵璜是忠厚淳朴,堪为皇子表率,说通俗点,赵璜有些心大,诸事不放在心上。或许是他和章家将赵璜保护得太好,生怕坏了他纯良的性子,导致他好似没有什么想争的东西,心性软了一些,对上赵珩这样在边关磨砺了两年的狼崽子实在是不够看。
裴朔雪教导赵璜多年,知道他还算是敬重自己,若是让赵璜知道,他敬重尊崇的老师被赵珩那般折辱,想必还是能激起他的一点斗志的。
裴朔雪微微侧目,正瞧见赵璜放在膝上攥紧的手,心下了然,他放了碗筷,出声对赵珩道:“叨扰殿下一。夜,臣也该回府了。”
此话一出,坐实了裴朔雪昨夜至现在都在瑞王府,赵璜的脸色更难看了。
赵珩似是没有想到裴朔雪居然会当着赵璜的面将他们的暧。昧关系坐实,怔了一下,目光下移,瞥见裴朔雪嘴角沾上的一点蟹黄,抬手温柔地替他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