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其罪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迟归鹤

作者:迟归鹤  录入:02-18

  “既如此,荣嘉今日便随你皇兄出宫,朕许你明日再回宫。此人救先永穆太子血脉于危急,又悉心照拂多年,该有的赏赐也不可短了,既是人如孩童便不赐爵位,改派宫中擅疑难杂症的太医入桓王府诊治,若需良药,一概从宫中支应。”
  “谢皇祖父!”、“陛下恩慈万民!”
  众人落座后,只见杨羡宇仍未落座,皇帝看了眼外甥便道:“怎么一直站着?”
  “臣只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同陛下说了的好。”
  皇帝闻言笑道:“你何时变得这般懂事守礼了,朕合该同皇姐唏嘘一般。”
  众人只知绥南王因其母抚宁长公主的缘故颇得圣上爱重,从前他鲜少入京是而不觉,今日听皇帝同他说笑方觉绥南王恩宠如此之盛。
  “陛下可冤枉臣了,臣这般郑重守礼实在是为儿女之事向陛下讨恩旨,合该恭敬些。”若换了旁人,杨羡宇这话实在是僭越大不敬了,可皇帝听他这么说,不仅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同亲外甥打趣了几句,尽显天伦之情。
  说笑过后才道:“你膝下只有一女,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赐婚。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有了人选,不妨说给朕听听,若是合适,便同桓王的喜事一同办了,便当是双喜临门。”
  杨羡宇得了皇命便答道:“舅舅怎知是双喜临门,茵茵那丫头教我惯坏了,没成想早些时候桓王在我府上那几日,她便中意了,却瞒得紧,连她母妃都不知晓,还是今年臣奉旨入京她央著一同来,才教臣知晓了,今日听太子与皇后娘娘说,原来……桓王也对我家茵茵有意啊。”
  杨羡宇只有一个女儿,绥南王虽在淮南诸郡颇有势力,膝下却无子息继承。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还是年近四十才有的,若能做绥南王的女婿日后自可有淮南诸郡做支撑,太子同麓王都没想到萧珏竟同绥南王的女儿互生情愫,一时间心中都多了些忌惮,尤其是太子萧庆祯,更是心下一紧。
  “既是要讨因缘,你今日还不把茵茵带进宫?”
  “舅舅容禀,是那丫头脸皮薄。平日虽让臣惯得无法无天,但到底是娇羞的女儿家,若是当面被桓王拒了,臣今年这个年怕是都要过不好了。”杨羡宇说起女儿慢慢都是宠溺,足可见其对女儿的爱重,“臣为人父,只得先行帮她试探试探桓王的口风,幸好今日皇后娘娘把臣问了,臣替茵茵先行谢过娘娘了。”
  “郡王客气了,若能凑成一则佳话,本宫可要沾沾你们的福气。”张皇后自然不会放过和绥南王与萧珏亲近的机会,即便只是口头上随口一句,但只要在太子眼里,他们早有瓜葛便能替儿子多争一分,再则绥南王既有权势又有皇帝的爱重,确实不可小觑,他的独女虽不能拢到自己这边,落在持中的萧珏手中总好过教太子的人娶了去。
  她方才动了心思要收桓王的身边人,后来虽知是个男人,却也是实打实教对方知道了她的意图,见萧珏沉默不语,面上却现喜色,张皇后忙在旁劝说道:“陛下,依臣妾看这倒是一桩喜事,若县主同桓王早有情谊,夫妇和睦自是圆满。”
  “茵茵那孩子本就是个孩子心性,羡宇又把人都宠坏了,这入了府怕是一时担不得打理管家事务。”
  “陛下。”先前太子提了萧珏金屋藏娇却是个误会,梁贵妃见皇后句句仿佛要将绥南王和桓王一并拢到麓王那边去,心下焦急,这会儿终于寻到机会开口,便提议道,“桓王同县主两情相悦自是喜事,只是大婚并非一两日之功,这偌大王府总不可能一直没人打理,不妨从适龄的闺秀中择选一两位端方贤良的,家世低些也不要紧,先入府伺候着,待日后县主大婚入府后,再让她们协助县主打理王府事务便是。”
  多上两位侧妃,便有机会将自己这边合适的女儿家举荐过去。
  皇帝亦有这个意思,闻言颔首嘱咐皇后道:“此事便交由皇后择选,贵妃与贤妃助皇后分忧便是。朕有些乏了,便先回宫歇着了。”
  虽未正式下旨赐婚,却默许了方才梁贵妃所言,众人恭送圣驾离开后,便纷纷向绥南王和萧珏道贺。
  杨羡宇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闻言朝萧珏挑眉一笑却并不多言语,自揽了人回府,旁人只道他是准岳父同女婿有话说,也没有多加干涉。
  

第六十七章 谁做恶人
  “怎么?绥南王府穷得租不起车驾了不成?”萧珏看着不打招呼自挤上马车的父女俩,顾着妹妹还在身边,还是收敛了些,只没好气地怼了两句。
  “表哥,咱们婚事都定了,还有什么可避嫌的?”杨茵茵在旁咯咯一笑,眼神瞥到一边的萧珑,冲萧珏使了个眼色,“我想同荣嘉妹妹坐一起,表哥让一让呗?”
  萧珑自小是在问刀楼中长大的,带她的师父又是云清珂那般泼辣的女子,身上自没有那些京城贵女的娇气,莫名觉得与杨茵茵投契。
  “……随你。”萧珏盯着少女许久才蹦出两个字,起身同她换了位置,便挨着杨羡宇坐了,只是两人各自面朝一边,谁也不搭理谁,反倒是两个女儿家聊得起兴。杨茵茵对那些江湖见闻来了兴趣,缠着萧珑说个不停。
  只是趁着说话的间隙,萧珑看了兄长一眼,她印象中萧珏一直义父情根深种,对莫名出现、即将成为她嫂子的杨茵茵心里难免存了一丝芥蒂。
  不多时有人快马赶到。
  “王爷,苏总管命属下快马前来寻您。”
  苏拂向来是个稳重的,若非急事断不可能派快马来找人,萧珏命车马站下,略一掀帘子问道:“何事?”
  “尹枭到了,除了送药,还多带了一人来,苏总管担忧公子见了那故人心绪不稳,特命属下寻您回去。”
  “!”萧珏心下忍不住咒骂尹枭几句,扭头下令车马快些赶回王府。
  “怎么?怕你蒙骗的把戏被拆穿,掌控不住身边人了?”
  萧珏本就心急如焚,偏偏杨羡宇这厮还火上浇油,一时恼怒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父王,表哥为了那位公子可是连妻妾子嗣都不要了,不过是逢场作戏骗一骗,左右日后尝苦果的又不是您,咱们少说多听便是,免得表哥面皮薄,回头把您丢下车去!”
  杨茵茵在一旁看似帮腔,实则拱火,萧珏一偏头却见亲妹妹柳眉微蹙瞧他,“哥哥……”
  萧珑不是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闺阁女儿,她自小就聪慧善察,方才皇后殿中众人言语交锋,她便已隐隐从中听出了些来龙去脉,此刻杨家父女再一点,哪里还能不明白。更不是萧珏三两句便能糊弄过去的,他所幸缄口不言。
  待回了王府,哪还顾得上旁的,也不怕让旁人看去非议他们之间的亲疏,丢下人便往院子里冲去。
  离得近些,便闻得那金石相交之声,赶忙加快了脚步。
  入得院内,只见尹枭斜靠坐在院中凉亭内,看着院中正切磋的二人。他回首一瞧,泰然朝萧珏挥手招呼道:“王爷可要来观战一番?”
  萧珏并未理会尹枭,直直看向院中切磋的两人,其中一人自是闻人瑜,另一人不出所料正是岳广师。
  要说闻人瑜识得的故人,又在京城同尹枭能有往来,也便只能是这人了。
  二人正打得有来有回,岳广师自是知晓三哥刀法诡谲,却是今日才知他剑法也如此精妙,剑招看似绵软,却似游蛇般不知如何便到了面前。若非闻人瑜大病一场,气力跟不上,再有个十来回合岳广师必然落败。
  “岑焱,这什么剑法,打起来更跳舞似的?”杨羡宇身边高手如云,但他却实打实是个连花拳绣腿都不会的文人,看不懂闻人瑜的剑法,只觉得出剑软绵绵的,更似是达官贵人酒宴之上助兴的剑舞。
  “回王爷,流影剑法是闻人正独创的剑法,讲究以静制动,剑未至意先到。闻人正当年以一柔一刚两门绝学名震武林,柔者为流影剑,刚者为擒虎手。‘朱怀璧’于崇阳身死那日同属下赤手过招时便用的是那一套招式。”
  “喔?竟能让你多说这许多话,可见确是绝学,只可惜闻人家死得就剩这一个了,还成了半个傻子,你怕是寻不到称心的对手了。”杨羡宇倒是来了些兴致,但并非为了闻人瑜所用剑法,而是因为岑焱难得多说这许多话。
  不过二三十回合岳广师便收了刀,摆了摆手直言:“三哥,不打了不打了!”然而他并不知晓闻人瑜因黄粱梦之毒而失了记忆大病一场。先前回丹州为三哥和十哥奔丧的,却听说三哥被二哥隋晋毒杀,偏他问了又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一时负气出走。随尹枭来桓王府纯属偶然,却不想竟见到了已死的三哥。
  “三哥?”见闻人瑜没应他,岳广师又唤了一句。
  岳师叔,朱怀璧已经死了。他是琼之,是我的人。”此时萧珏快步上前,将人挡在了身后,本欲辩称唤错了人,亲妹妹却先给他拆了台。
  “义父!我好想你!”萧珑已经有数月未见闻人瑜了,只是见人面露难色,便想起皇后殿中绥南王说的话,“义父,你莫不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玉声啊!”
  萧珏并不想让闻人瑜忆起过去,似隋晋、岳广师这等问刀楼的故人自是能不见就不见,可千防万防没拦得住妹妹萧珑。岳广师三两步绕过他捉了闻人瑜的手腕,将那袖子一撸,只见双臂自小臂满是刀剑旧伤,时隔多年,都仍留下不少痕迹。
  萧珏知道瞒不过了,却不愿让岳广师说得更多,便吩咐道:“苏拂,把公主和琼之带进去歇息。”
  萧珑一心记挂着义父,加上知晓义父生了重病一事,哪会放人在外面吹风比武,不消萧珏多说,她便招呼着苏拂赶紧将闻人瑜送回屋里,自己也跟着一起去了。院落中便留下了各怀心思的四人…以及一个对所有事毫不知情的岳广师。
  “王爷不如过来做?正巧绥南王也在,也好共同商议一番。”尹枭俨然一副王府主人的做派,“岳大侠也请吧!”
  这里面只有岳广师与诸事都无关,尹枭倒也没把他落下,一并唤了过来。待众人落座之后,萧珏主动开口向岳广师解释一二。
  “季…萧师侄……三哥真的?”岳广师还不死心,又向萧珏求证,见他点头,长叹了一声,“二哥和三哥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怎么会……”
  “朱怀璧已死,可闻人瑜还活着。”尹枭在旁说了一句,引来萧珏怒目而视,他却毫不在意,继续说给满脸困惑的岳广师听,“朱兄身中毒王奇毒多年,只因两种奇毒相生相克才没有即刻丢了性命,尹某同隋楼主各持有最后两颗,这奇毒服下虽可令朱兄百毒不侵,然解毒过程异常凶险,朱兄当日万念俱灰,一心求死,虽平安解毒却遗忘前尘,王爷这才瞒下,免得昔日仇家寻来对他不利……”
  “原来如此。”岳广师了然,他点了点头对萧珏道,“难为师侄用心了。”
  “本也是为了师尊。我们猜想过去于师尊皆是累赘,故而他才会选择忘记一切,还望岳师叔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三哥以及过去问刀楼种种,免得他伤怀,只当是寻常故友便罢。”
  “你放心,对三哥不利的事我岳某人绝不会做。只是……三哥这症状可还有好转之机?”
  萧珏摇摇头。
  岳广师见状深深叹了口气感叹:“难怪方才见三哥那样。实不相瞒,我还是更想念三哥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纵使每次他同二哥说话我都听不懂其中深意,总觉得好过刚才那般懵然不知……”
  “岳大侠放心,若是闻人兄有恢复之机,我们自是替他欢喜,只是眼下还是要仔细照顾着。”
  “这个自然。师侄身份贵重,三哥在你这里养着也可衣食无忧,我也放心些。”岳广师并不知其中猫腻,他为人爽朗豁达,见师侄这般用心照顾自家三哥,又听尹枭在旁说萧珏将自己的院子都让给了闻人瑜,不由心生感念,“师侄若有腾不出手或是不方便办的事便同我说,我现下就在茯苓巷最里头一处院子住着,平日有事尽管派人找我!”
  萧珏并不需要岳广师做什么,是而没有立刻应声,倒是一旁的尹枭替他说了,只是甫一开口便直接提了请托之事,“岳大侠义薄云天,尹某佩服。只是眼下倒真有一件事,是要寻一味药。”
  “可是与三哥的病症有关?”
  “正是。但……这一味药引子极其罕见,乃是别人家传之物,实不好强取,故而想请岳大侠帮着想想办法。”尹枭说了一户人家,萧珏一听那人名姓,便知这所谓的药引也是尹枭扯来胡说的,只是不知目的如何,是而没有立刻打断。
  待岳广师应下匆匆离去,萧珏才冷声问道:“你这药引子又是在作什么妖?!”
  尹枭侧身过来替萧珏斟满面前的酒杯,而后才悠悠说道:“匡汶荆要进京了,太子有意让他进中枢,尹某不过是借一副药让他替咱们开口罢了。”
  “你倒是物尽其用,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岳广师的事若是牵连到琼之,就别怪本王不顾及你的颜面了。”尹枭不止押宝在他一人身上,一旁悠哉坐着的杨羡宇也是尹枭的靠山之一,萧珏自不会全然放任尹枭,该说的话都点给了他。
  “寻江湖人做事才最稳妥,朝廷与武林相看两厌,一边忌惮着一边却瞧不上彼此。不过也正是如此,若出了什么事,一概推到江湖人身上倒也干净。”说到这儿,尹枭抬眼瞧着萧珏,嘴角含笑反问道:“王爷跟着闻人兄在江湖历练了这段时日,该是明白这个道理。再者,您的好叔叔,如今的太子殿下……不也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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