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太后,气大伤身,就算楚容没死也造不成多大威胁。”
“你太不了解楚容了!他最善玩弄的便是人心,本宫不放心他,更怕他影响丝音。”楚鸾不甘心就这么失败,凭什么被失去楚氏的是他,失去权力和自由的也是她,“祁洛这个孽种还真是法子多,都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宁澜道:“陛下已经対您起疑心,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搜寻朝华宫。”
楚鸾道:“那又如何,除非他能抓到白亦,不然,任他再恨也徒劳无果,本宫倒要看看他何时来朝华宫问罪。”
夜半。
一个浑身湿透,衣摆还在滴水的男人走入朝华宫内,身影狼狈,带着满身戾气,受伤的地方已经被湖水泡得发白,恐怖狰狞。
“属下无能,不曾完成太后嘱托。”白亦跪在地上,发丝水迹顺着脸颊滴落,在御花园湖中藏身至深夜,浑身冰凉惨白。
楚鸾冷笑,走到身前便甩出一耳光,白亦被打的别过脸颊,嘴角鲜血直流,伸手抹掉血迹,仍旧一声不吭。
“为何不杀楚容?”
“三箭齐发,刺中楚容,得到的消息却是没有死,这可不是你啊白亦,影杀门门主的身手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你舍不得他死?”
白亦紧闭双眸,不说话,便当做默认此事。
楚鸾却恨不能将他打死,抓着白亦讽刺道:“本宫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过是一个影子,一把刀,而你却从未将本宫的话记心里,楚容不死,也不会是你的,别做梦了!”
“今日你不杀他,难保以后他不杀你,真是没用的废物!”
“太后说的是,属下知错,也认错。”
“此番打草惊蛇,怕是以后更没机会接近,本宫思来想去,你是杀他,还是在保护他?”楚鸾腰间挂着一条长鞭,便是等他来复命,好出气的,一鞭子下去,带出丝丝血迹沾染在衣衫,难以言喻的痛。
“不要!”宁澜上前求情,“他已经受伤,还在湖水中泡了这么久,再打下去恐要出人命,太后若想解气,便打我吧。”
楚鸾道:“白亦你瞧瞧,宁澜都替你求情了,狼狈的狗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师兄弟二人确实一条心呢,若有下次,便一同受罚。”
宁澜道:“属下愿与师兄一起受罚,但求这次饶过……”
楚鸾也不可能真的将他打死在朝华宫,毕竟是楚氏花心思培养的杀手,哪能就此折损:“罢了,白亦,你现在就出宫。”
“是,属下告退。”白亦跄踉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
寝殿内弥漫浓重的草药气息,楚容嘴角犯苦,想必吃过药了,他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睁着朦胧睡眼看向床边,是祁洛在守着。
“傻瓜。”楚容手心被他抓的都是汗,后背箭伤太深,以至于他动动手臂都会扯到筋骨,疼的直冒冷汗,竟然还活着,我真是命大啊。
“楚容,你醒了!”祁洛察觉异样,立刻抬起脑袋,“朕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楚容安慰他,“困就上来睡,我这不好好活着吗?”
祁洛道:“你可知,你身中三支冷箭,都在心脏附近,险些就没命!若非御医齐心合力医治,你早就……再也不准有下次,听到没!”
“嗯……听到。”
“别回答的这么漫不经心,这是命令!”
“陛下,别气了,我口渴,还饿……”楚容将话题岔开,看着他走出寝宫传御膳,交代的如此细心,条条都为他伤势着想。
夜色寂静,他身上的痛总会随时间愈合,然而心里的伤疤,却无法愈合。
楚鸾竟如此狠心,连亲手足都不肯放过,为什么一定要杀我,难道是怕我坏她的权利美梦?可是,按照白亦影杀门门主的身手,竟然没能杀死我。
连中三箭而不死,都避开了要害,肯定不是命好,是白亦手下留情,没有将他置之死地……不然,十个楚容都死透了。
白亦究竟想做什么,身为楚鸾最得力的杀手锏,却在两次行刺中対自己手下留情,帝陵那次他已经手下留情,而皇宫这次,依旧手下留情,莫非他不想杀自己?
可是,他为何不想杀自己……是因为受过楚氏和自己的恩惠?可那些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当真记着吗。
“用膳了。”祁洛走到龙床前,将他打横抱起,放在椅子上。
“这些都是清淡饮食,御医说你现在只能吃这些,待你身子好些,再换口味。”
“陛下,我嘴里苦,你给我喂药了?”
“没错。”祁洛一边给他盛汤,一边解释,“你昏迷不醒,朕就只能亲自来喂你。”
楚容道:“有劳陛下照顾……这汤很好喝。”
祁洛道:“朕用嘴喂你,分内之事。”
“咳咳……”楚容当即呛到。
第43章 问罪太后
“慢点,慢点。”祁洛用帕子给他擦拭嘴角,将热腾腾的糖包子推到他跟前,“你不是说嘴里泛苦吗?这是用红糖包的,很甜。”
“嗯,好吃。”楚容心里可比这糖包子甜多了,只要不听祁洛胡说八道,这顿饭还是能好好吃的,“陛下不吃么?”
“朕不饿。”祁洛等他吃饱,开口商量道,“以后只有你跟朕的时候,能不能别陛下长陛下短,怪生分的。”
楚容道:“你是皇帝啊,我不这么叫你,该怎么叫你?”
祁洛道:“朕不管,你自己想!”
“有了!”楚容灵光一闪,懒懒道,“大侄子,怎么样?”
祁洛俊脸一黑,闭口不言。
楚容道:“哎,大侄子,你怎么不说话啊,虽然咱俩没半点血亲,我依旧会把你当成亲的不能再亲的大侄子。”
“嗯……改明等小舅舅我伤势痊愈,再给你补上见面礼。”
祁洛咬牙切齿道:“朕就是嘴贱,就不该问!”
“哈哈哈。”楚容忍不住笑他,“哎呀,别生气嘛,方才是跟你开玩笑呢。”
祁洛道:“你自己吃吧,等会会有御医来替你换药。”说罢,转头就往门外走,显然对今日的回答很不高兴,又不敢发作。
“别……别生气。”楚容见好就收,咬咬嘴唇说,“阿洛,我在这等你回来。”
祁洛侧过脸,嘴角带起一抹淡淡笑意,回道:“朕才不屑跟伤者置气,一会换药的时候,你别喊疼就是。”
楚容低头偷笑:“口是心非。”
祁洛走后,没一会就见元澄进来,怀中抱剑,一声不吭在殿内站着。
许久没有看到元澄,也不知道他伤势好些没,有没有生自己气,楚容端上一盘果子走上前,带着笑意问他:“元护卫,吃了吗?要不要尝个果子?”
元澄道:“你身上有伤,就不要乱动了,陛下命我时刻跟着你,保护你。”
楚容心里感动,他竟然把自己的贴身护卫留下来:“哎哟,伤口好痛,元护卫,你真的不吃吗?不领情的话,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你若心中有气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知道那日是我害得你没对陛下说实话,害得你被陛下责罚,险些误了你们主仆之间的信任,我已经向陛下解释,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连累你,都是我糊涂,”
“元澄啊,原谅与否你说句话嘛。”
“其实,我没有怪你。”元澄从他手中接过盘子,放回桌上,“那日我瞧你与陛下相谈甚欢,也没将此事放心上,所以,不怪你。”
“真的?!”楚容喜出望外。
“嗯。”元澄点头,说道,“我受刑的时候,你也冲过来帮我挨了几下板子,感觉你挺仗义。”
楚容道:“你不怨我就好,不然我可得内疚。”
元澄道:“我觉得你变了好多,自从陛下将你从宫外追回,你就像变了个人,和从前的摄政王完全不同,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这该怎么说呢,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也不是摄政王了,有所改变很正常。”楚容将手臂往元澄肩膀一搭,下意识的动作却扯到箭伤,当即痛呼,“好疼,好疼!”
元澄道:“伤的那么重,就别乱动,其实你不向我道歉,我也不会怪你。”
“你……可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楚容坐在软榻上,疼的直冒冷汗,天气炎热,伤口容易发炎,所以太医每日都要来换药。
昨日刚包扎好的伤口已经渗出血丝,想必要等好些日子才能结痂,御医拆下来的布红了大半边,杏合帮着擦拭,御医调配伤药。
“我会尽量轻一点,如果疼的话,你就喊出来。”
“无碍,来吧。”
……
朝华宫。
时隔三年之久,祁洛终于踏足此地,这里是他最不愿意来的宫殿,拥有他年幼时所有不美好的回忆,令人深恶痛绝。
每走一步,都在这怒火,宫殿大门被一脚踢开,祁洛携御林军统领楼少飞大步走入,将所有人羁押在殿中不得移动。
“陛下,这是何意?”楚鸾按耐不住质问,一张脸透着阴森森的笑意,。
祁洛吩咐道:“将所有人带出去。”
宫人全部被羁押在殿外,瞬间显得空荡荡,祁洛方才开口:“三年未见,太后依然如往日般心狠手辣,究竟是为什么呢?”
楚鸾道:“洛儿,你怎能如此说自己的母后!”
“你凭什么自称朕的母后?!”祁洛怒道,“年幼时你便对朕处处刁难,动辄打骂,无故惩戒,施压陛下将我废黜,改立祁沐为太子,甚至逼迫楚容去父皇身前进谗言。”
“你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令朕刻骨铭心终身难忘,恨不得现在就将你挫骨扬灰,永远消失在朕眼前。”
“陛下竟如此狠本宫?哈哈哈……真好,真好。”楚鸾癫狂至极,走上前询问,“不知陛下是为谁而来,何人有如此大颜面,劳烦陛下来讨伐本宫呢?”
“让本宫想想,该不会是楚容吧?”
“既然你知道朕为何而来,便别绕弯子了,告诉朕,你为何要杀他!”
“陛下冤枉啊,本宫怎么会杀害自己的亲弟弟……”楚鸾偏不承认,拐弯抹角向他解释,“你与楚容非亲非故,但本宫不同,本宫与楚容可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被陛下如此逼问,污蔑,真令人痛心呢。”
祁洛道:“你这贱人!还敢提他?”
楚鸾道:“本宫若是贱人,你便是贱人的孽种!别忘了,先帝可是亲自将你交由本宫抚养,只有正宫皇后,才能抚养未来储君,你那出身卑贱且福薄的生母才叫不配。”
“你——!”祁洛用力掐住楚鸾脖颈,恶狠狠道,“别以为朕不敢将你怎么样,今日,是你不愿安分守己,不如就让朕早点送你上路,好去见父皇。”
楚鸾毫不慌乱,挣扎道:“原来,陛下今日怒气冲冲是要弑母?”
祁洛道:“你早就该死了,从你第一次在帝陵行刺朕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本以为你心中恨的只有朕,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楚容下手!”
“从前你利用他,如今见他失去利用价值便毫不留情的除掉他,你这女人当真如蛇蝎一样狠毒,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来人,奉毒酒!”
“你……你敢!本宫从未被先帝废黜,依旧是祁国太后,你敢杀我?”楚鸾挣脱开,向后退去,“祁国还从未出过弑母的君主,你是要当这第一人?就算你不承认,世人也只认本宫是你的母后,本宫若死,明日丧闻便会传遍整个祁国,就看你如何平息沸沸扬扬的民声,被世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祁洛道:“世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你以为朕会怕流言蜚语?”
“来人,请太后入座。”一声令下,楚鸾被两个侍卫按在椅子上,无法挣脱,祁洛斟酒一杯,缓缓走来,“朕亲自送太后一程。”
楚鸾咬牙切齿,怒视来人:“祁洛,是本宫小看你了!”
殿外忽然闯进一女子,大呼求饶。
“不要,不要!”
“求你不要杀母后!”祁傲儿不顾一切冲入殿中,侍卫见其公主身份不敢亮出兵刃,“皇兄怎么可以如此,若今日非要死人,便让我喝下这杯毒酒!”
楚鸾惊呼:“傲儿!”
“简直放肆!”祁洛将祁傲儿抓住,往殿外拖,谁料祁傲儿竟然去抢夺他手中那杯毒酒,二人拉扯间毒酒摔碎在地,祁洛方才腾出手将她丢出殿外。
“皇兄,我是不会让你杀母后的,今日只要有我在,我就决不允许。”祁傲儿固执的抓住祁洛衣摆,恳求道,“虽然我不知皇兄与母后发生了何事,就算有恩怨,皇兄也不能弑母啊,我一定会好好劝母后,让她再也不要惹皇兄生气。”
“求你了,皇兄……”
看着祁傲儿哭的梨花带雨,祁洛心烦,不甘,随之又有一人求情道:“求陛下饶恕太后。”
祁傲儿看过去,竟然是宁澜这个不要命的!
祁洛注意到那个开口替楚鸾求情的宫人,那双眼睛,竟有恨意,不愧是楚鸾养的狗,各个会咬人:“来人,行刑。”
“看在楚容的面子上,太后可以不喝毒酒,但也须得给一个教训,就由你亲自养的狗替你受着。从今以后朝华宫不再有宫人侍奉,也不会送来任何东西,朕要让这里比冷宫凄凉一百倍,至于那条受刑的狗,就由你处置。”
祁傲儿看向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宁澜,抹着眼泪嘲讽:“跟在母后身边有什么好的,宁愿受如此苦楚,也不跟本公主走,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