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求你别打了,他要死了……”
宁澜没想到,为他开口求情的竟是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不禁苦笑。
“罢了,回宫!”祁洛拂袖,坐上御撵,天边艳阳西沉,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该去看看楚容是否乖乖换药。
第44章 亲手上药
殿中恢复安静,透着清冷死寂。
被打的满身伤痕的宁澜趴在地上,像一条被主人忽视遗弃的狗,无人关心,无人在意,只有祁傲儿露出可怜的眼神。
“母后,你到底和皇兄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宁澜为你,被打成那副模样,你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如果母后不想要他,不如把他送给我好了。”
“傲儿,你真是越发没规没矩。”楚鸾走出殿外,瞥了眼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宁澜,没有露出半分怜悯,“你若想要他,便带走吧,只要他愿意跟你走,随你怎么着。”
于是祁傲儿放下公主架子,走到宁澜跟前询问:“伤得这么重,本公主替你叫御医可好?”
“多谢公主好意,属下无碍。”宁澜从地上爬起,狼狈的走向楚鸾,哪怕得不到一丝温暖和照顾,他依旧会选择留在楚鸾身边。
“你……怎么可以!”祁傲儿眼中快要擦出火花,整个人浑身发抖,气的握紧拳头,这是他第二次拒绝自己的一番好意,为什么,他如此执著于母后。
到底母后给了他什么,会让他执迷不悟的往前走,金银财宝还是美人,祁傲儿不甘心的望着那抹背影,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蠢货,宁澜就是块榆木,本公主怎么会替他说好话,真是瞎了眼!”
“我再也不要来朝华宫了,你们一个个都欺瞒本公主!”声音渐远,祁傲儿谩骂离去,带着不甘和气愤。
楚鸾冷笑:“如此好的机会,你却不愿离开,是怕本宫杀了你吗?”
宁澜道:“属下不怕死。”
“哦?”楚鸾问他,“那你留下是为何,莫不是还觉得本宫对你有救命之恩?亦或者,你觉得本宫在试探你?”
宁澜道:“华锦公主曾经便说过要属下跟随她,可这世间,属下只认太后一个主人,绝无二心,就算您今日要将我赶走,我也不会走。”
楚鸾道:“你就那么肯定本宫不会赶你走?”
宁澜道:“太后需要属下。”
“你竟也开始学着揣摩人心了,有趣。”‘楚鸾吩咐道,“下去疗伤吧,别死了。”
……
药香弥漫,床上人在熟睡。
祁洛坐在床边轻抚他被汗水沾湿的长发,凑近脸庞印上轻轻一吻,嘴上说不疼,眉头都拧巴成麻花了。
浅睡一晌午,楚容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祁洛身上,难怪梦里总觉得睡在火炉上,用手摸摸他的胸膛,结实又宽广,侧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祁洛忽然用手环住他的腰,睁开朦胧睡眼:“你怎么总是趁着朕睡着偷偷占便宜,就不能大大方方的么?朕又不是吝啬之人。”
“你……胡说!”楚容反驳道,“我没占你便宜。”
“那你再摸摸看?”祁洛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将人调戏一番后,问道,“换药的时候可喊疼了?让朕看看你的伤。”
楚容抓住他的手:“别看了,怪吓人的。”
祁洛道:“朕什么场面没见过,乖乖脱了。”
“好吧好吧,都依你。”楚容在他的帮忙下脱掉上杉,露出包扎的伤口,祁洛早年跟随先帝出征也没少受伤,上药包扎这种事情手到擒来。
药膏冰冰凉凉,敷在伤口周围不但止痒还止痛,味道也是淡淡清香,祁洛动作很轻,生怕将他弄疼:“这些都是上好的金疮药,当初朕跟随军队出征历练的时候,每每受伤都用的宫廷秘制伤药,抹上就不那么疼了。”
楚容道:“确实很舒服,陛下上药手法也不错。”
祁洛道:“难得见你说好话,以前见了朕就跟兔子见了狼一样。”
“以前的事……过去就别提了,现在我依你都依你。”楚容坐起身,捧着祁洛的脸轻轻一吻,当做奖励,“可以了吧。”
祁洛心口不一道:“还行。”
楚容道:“哼,你就继续装,我还不知道你。”
“喜欢的不得了!”祁洛扣住他的脑袋再次吻上去,吻得楚容天旋地转,心跳加速,连身上的疼都忽视了。
“呼……朕的回礼。”
“你这人……不讲武德,欺负我这个伤患!”
殿外,楚丝音备了许多补品送来,都是她亲手做的,看到祁洛还在殿中,便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退在外等候。
没过一会祁洛便去了御书房批折子忙政务,楚丝音连忙进殿探望楚容,得知他伤的很重,整宿都没睡踏实。
“容容?”楚丝音看了眼守在外屋的元澄,憨笑一声端起补品往里走,“这是陛下吩咐给你补身子的,有我亲手做的,还有杏合姐姐做的。”
“你想先吃甜的,还是先吃咸的?”
“我这会啊,肚子撑得什么都吃不下。”楚容看向那一桌子补品,直摇头,“我觉得你应该多吃点,毕竟你比我更需要。”
楚丝音道:“说到这个,我还是很担心……也不知道静王府有消息没。”
楚容道:“祁沐不是不负责的人,别想太多,若他真敢食言我豁出老命也要去静王府给你讨说法,绝不让你委屈。”
“别啊。”楚丝音劝道,“就算他后悔不想娶我,我也会好好活着。哎,罢了罢了,且不提他,我来是想看看你的伤,才不是说别的男人。”
楚容道:“没事,已经好多了。”
楚丝音道:“我听杏合姐姐说,你中了三箭呢,怎么会没事,可还疼?”
“刚刚,陛下给我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已经止痛。”楚容往拍拍床边,说,“你也别一直站着,坐下咱们慢慢说,”
楚丝音言拒道:“不了,这是龙床啊,我哪敢随意坐,一会还要当差,怕是不能偷闲来看你了,你可得好好养伤,知道吗。”
楚容道:“放心吧,我命硬着呢,过不了几日定能生龙活虎。”
……
御书房内,苏清桐将今日上奏的折子摆在桌前。
祁洛瞥了一眼,询问:“今日份的折子怎么比往日多那么多,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还是那帮老家伙又催促朕的立后之事。”
“这……臣也不得知,也不敢妄加揣测。”说罢,苏清桐单独从手中递上一份折子,说,“这是朱丞相吩咐臣亲手递给陛下的折子。”
祁洛道:“朱令章真是越发摆谱,别的大臣都一视同仁,竟要他的折子单独奉上,越是如此,越令朕厌烦。”
苏清桐试探问道:“那,陛下还看吗?”
“看,当然看!”祁洛接过折子,打开看了几眼瞬间火冒三丈,将其丢在地上,“好你个朱令章,前脚刚把女儿送入后宫为妃,后脚就催促朕早日为祁国绵延子嗣。这什么意思,是觉得朕没有子嗣,还是觉得他女儿没能生下子嗣!”
“真是步步紧逼啊,一个个张口闭口为了祁国,到头来还不是惦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荣华,朕还不到二十,被他们逼迫的好似明日就要驾崩!”
“陛下莫动怒,莫动怒。”苏清桐将朱令章的折子捡起,道,“臣立刻便丢掉。”
“等等。”祁洛道:“不准丢,朕要你将这个折子在送回丞相府!”
苏清桐照吩咐做事,走出殿外恰好碰到楚丝音,那日他察觉出这个宫女有孕的异象,但还未确定,今日他定要一探究竟。
“音儿姑娘请留步。”
“苏大人,你唤我?”
“音儿姑娘是去给陛下送茶?”苏清桐故作好心,提醒道,“方才陛下在殿中发了好大的火,你定要小心伺候。”
咦?这看起来平时跟楚容不对付的苏清桐怎么忽然好心起来,那日在殿中打碎鱼汤,被他训斥刁难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会有那么好心?
“多谢苏大人提醒,奴婢会小心伺候的。”
“依我看,还是让我去送吧。”
“这……怎能劳烦苏大人,奴婢去送就是。”
“无碍,反正我这会无事可做,便让我来吧。”苏清桐上前去夺楚丝音的盘子,故意将热茶打碎在地,“啊!真是抱歉。”
楚丝音完全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嘴上说着帮自己,搞得自己也不好开口怪他:“我来收拾吧,苏大人,一杯茶而已。”
苏清桐帮她一同捡拾碎瓷片,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脉搏上,仅仅片刻,楚丝音便回神过来,将其推开。
“苏大人你为何抓住我的手……”
“那个,我怕你被瓷器划破指尖,便将你拉开,我帮你收拾。毕竟你是女子,常常沾水,手破了不好做事。”
“多……多谢苏大人,那我立刻去重新泡茶。”楚丝音慌张离去,生怕耽搁差事。
苏清桐将碎瓷器丢在地上,唤来宫人收拾,转瞬间脸上浮现一抹惊诧之色,自小熟读古籍和医书的他,略微懂些浅薄的医术,那个宫女,竟然真的怀有身孕!
红墙之下,宫闱禁地,竟然敢犯如此禁忌。
不知那宫女怀的是谁的种,反正定有一出好戏看,苏清桐手握朱令章的折子,往春华宫方向走去。
第45章 秽乱宫闱
后宫,闲人不得入内。
苏清桐派小厮去给春华宫传信,并将手里朱令章的折子一同带去。
春华宫内,朱绫羽看到送信的小厮,接过信件和折子翻阅,忽然大惊失色:“父亲怎能如此心急,万一将陛下逼急了,岂不迁怒本宫。”
宫人询问:“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朱绫羽道:“本宫想独自去御花园走走,你们就不必跟来了。”
苏清桐在一方小亭下乘凉,静待佳音,他知道朱绫羽一定会来,耐心等候片刻,果然看到她单独赴约而来。
苏清桐起身:“臣,见过绫妃娘娘。”
朱绫羽道:“你为何要单独约见本宫?还送来父亲呈给陛下的折子。”
“臣这是在帮助娘娘。”苏清桐将折子索要回来,说道,“陛下今日看了朱丞相的折子,大发雷霆,想必娘娘也能猜到。”
朱绫羽不解:“你为何告诉本宫这些,你我非亲非故,对你有何好处?亦或者,你想在本宫这里得到些什么?”
苏清桐道:“娘娘想多了,我这么做,不过是希望娘娘可以信我一回。”
“信你……”朱绫羽对眼前这个人并不熟悉,但了解他是陛下身边最得势的小文官,为何他会帮自己,与其猜测,不如问清楚,“有话你就直说吧,何必拐弯抹角,本宫信你便是。”
苏清桐道:“娘娘可还记得陛下身边的宫婢,名唤音儿,容貌出众。”
朱绫羽道:“当然记得,那日在九曲台上没能……罢了,提她做什么。”
苏清桐道:“此女已有身孕,且隐藏的很好。”
“什么!”朱绫羽大惊,质问道,“一个贱婢怎么可能会有身孕,是谁的种,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那贱人勾引皇上,珠胎暗结?”
苏清桐道:“臣略微懂一些医术,也看过不少药集,此女千真万确怀有身孕,但怀的是谁的,却不得而知,还需娘娘自己查探。”
朱绫羽道:“一个贱婢,本宫还怕了她不成,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秽乱宫闱之事,便是将她处置了,也无妨。毕竟本宫才是后宫之主,就应当杀鸡儆猴。”
苏清桐道:“娘娘切莫冲动,毕竟她是陛下身边的宫人。”
朱绫羽道:“这年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越发多了。本宫怎能允许一个贱婢生下皇子,且在本宫前面!”
若那贱婢真的母凭子贵,她该如何向父亲交代,如何被族人看待,不……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必须除掉那个贱婢,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
午时。
楚丝音再次给殿中送补品,宫里最好的滋补药膳全部摆放在楚容面前,散发浓浓香气,楚容被腻的一口也吃不下,趴在桌子上要头。
“救命……我不要吃这些补品了。”
“我宁愿喝清粥小菜,不不不,咸菜都行。”
楚丝音道:“哇,这几日你气色好很多,看来还是有用的,不如你再吃一些?”
“鹿茸,人参,燕窝……这未免也太补了吧。”楚容坚决不肯吃,再这么吃下去就虚不受补了,“你瞧,我今个都流鼻血了,可不能再吃。”
“人是铁,饭是钢,咱要吃饭你知道吗?”
“我觉得你一定在殿中闷坏了,才会没胃口,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好!”楚容戴上面纱,系上一件薄披风,同楚丝音往后花园中走,许久没欣赏园中美景,花儿都开了谢,这已经是第二次怒放。
当真岁月如流水,匆匆不回头。
“哇,真的好香。”楚丝音蹲在花丛间细细去嗅,忽然一阵晕眩,“唔!”
“音儿!”楚容连忙将她扶起,询问,“这是怎么了?”
楚丝音道:“无碍,就是那花太香了,一时有些想作呕,或许这就是孕中常有的事吧,我已经习惯了。”
楚容道:“好久没有散心,会像上次在后花园中,还是和祁洛……哎,不提他了,毕竟他现在那么忙,也顾不得风花雪月。”
楚丝音道:“你……真的喜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