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祁洛!”惊恐中,他连忙寻找祁洛身影,毕竟他伤得那么重,现在又落入陷阱之中,怎么办,也不知猎户多久才能发现他们。
“别死,你千万不能死啊!”楚容望着昏迷不醒的人,脸色已经呈现憔悴苍白,抬头,陷阱太深他自己都不能保证爬上去,又怎能将祁洛带上去。
不行,不能再折腾他了,如今必须要想办法给他止血,楚容解下自己的发带,将衣摆撕成长条,粗略的替他将肩膀伤口包扎,随后用发带缠在他受伤的手掌。
做完这一切,楚容才发觉自己已经是又累又饿又痛,到了太阳落山,寒冷难耐,他小心翼翼趴在祁洛身上想要互相取暖,最后还是被山林里的刺骨寒意冻晕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一辆拉着杂草的牛车上。
楚容觉得嘴里又麻又痛,起身咳嗽,吐出一片叶子,望向前方,是一对赶牛车的老夫老妻,是他们救了自己和祁洛!
妇人给他们递上存水的竹桶,楚容猛喝两口,随后看向祁洛,他竟然比自己早醒了!
楚容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妇人道:“亏得今日路过,救下你们二人,不然夜里寒冷,可是要出人命的。”
楚容点头,询问道:“敢问,你给我嘴里放的是什么?”
妇人道:“这是麻叶,是一种可以提神回暖的药草,会有些痛。”
“真是感激不尽。”楚容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没被冻死在山林里,毕竟他只会演戏不会荒野求生啊,自己这股倒霉劲真是太要命了,回去一定要烧柱香,拜拜佛。
赶牛车的男人道:“瞧二位公子面容白净,长相贵气,身上穿的衣料也十分罕见,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吧?为何会掉入猎人陷阱?”
楚容道:“因为……上山打猎,不小心掉入陷阱。”
妇人很是好奇,说:“敢问二位是什么关系?”
祁洛忽然抢先道:“这是我远方探亲的小舅舅,本来相约今日打猎助兴,谁料突发此劫难,连累小舅舅跟我一同遭罪。”
“嗯……”楚容干笑一声,点头应道,“还望,二位能帮我这小侄儿寻位大夫,他受伤了,银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等必会重谢二位。”
妇人道:“没问题,这附近的大夫,我熟。”
祁洛凑到楚容身旁,悄悄在他耳边低语:“小舅舅如此担心我,好生令人感动。”说着,还不忘挥了挥发带包扎的手,露出一副欠揍的笑。
……
回到破旧的木屋里,楚容将硬邦邦的床收拾的干干净净,铺了好几层褥子,累的躺在上面眼皮都抬不起。
“快睡吧,陛下,真的要累死了。”
祁洛一脸嫌弃:“不要,这么破的地方,怎么睡?”
“都这时候了,还挑三拣四。”楚容气的翻白眼,绝不惯着他,“陛下在陷阱里都能睡,这里怎么就不能睡了?非要人打晕你才能睡?”
祁洛气的跳脚:“敢对朕这么说话,你不想活了!”
楚容懒懒道:“哦,那等陛下什么时候回宫,什么时候将我斩了,反正现在我要睡觉,您不睡就自己个想办法吧。”
“可恶,可恶,可恶!”祁洛再嫌弃还是翻身躺在楚容身旁,将人紧紧搂住,痛呼一声,“这被子一股霉味,臭臭的。”
楚容却道:“陛下有伤在身,就别抱我了好吗?这会三更半夜的可寻不来大夫。”
祁洛道:“就要抱着,你敢不服?”
“随你,随你,真是头倔驴。”楚容闭眼睡觉,不一会就没了动静,祁洛也安耐不住困意,埋在他脖颈间熟睡。
……
第二日,老妇人如约找来一位大夫。
“快请进。”楚容将人带到祁洛跟前,大夫捋捋胡须,将祁洛上下打量一番后,随即打开药箱在桌子上淡然配药。
大夫道:“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祁洛按吩咐照做,将上衣全部脱下,露出精炼的线条,半信半疑的让这山野大夫给自己医治疗伤。
大夫将调配好的药方加药草捣碎,涂抹在祁洛伤口处,痛得祁洛眉头紧皱,一把将人推开:“你这山野大夫会不会上药,别是个混饭吃的。”
“嘿,你小子脾气还大得很,我可是这一片最有名的大夫!能来上门给你瞧病,是你的福气!”大夫气的直捋胡子,见祁洛年轻气盛,一股子狂傲劲,便出口训斥道,“小小年纪,目无尊长,家里没人送你去私塾读书吗?君子礼节都不曾学过?”
祁洛一掌拍向桌子:“你,简直放肆!”
楚容见他吃瘪,被狠狠教训,暗暗在角落里偷笑。
大夫道:“依我看,你受伤都是自讨苦吃,你知道我一日要医治多少人吗?像你这般没礼数的小子,真当自己是皇帝呢?我可不是宫里的御医!”
楚容看够热闹后,连忙上前打圆场,劝解道:“哎呀,大夫您见谅啊,我这小侄儿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祁洛道:“混账!你说谁脑子不好使!”
楚容道:“大夫您大老远赶来一趟辛苦了,我送您出门。”
小小的屋子里炭火烧的很是暖和,祁洛一脸阴沉等他送完人回来,质问道:“朕是否太纵容你了?胆敢看朕的笑话,你很得意?”
“不敢不敢,我哪敢啊,好心给你请大夫,难道还错了不成?”
“好,那你过来替朕上药。”
“当然了,这些药都是花钱买的,怎能浪费,陛下你忍着点疼,我会尽量小心……”话说一半,已经祁洛拉着按在床边,楚容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意,说道,“陛下这又是闹哪出?”
“朕哪有闹了?”
“陛下,有句话叫入乡随俗,这里又不是皇宫,自然条件差了些,您何必同我置气。”
“入乡随俗?”祁洛思索着,忽然将楚容衣带拉开,指尖拨开破破烂烂的衣领,露出白皙胸膛,低头在他精致锁骨上轻咬,“既然话是这么说,朕就在这办了你。”
“你疯了?!”楚容大惊失色,“这是别人屋檐下,万一被看到……”
祁洛道:“刚刚看他们都下山去了,不到晚上回不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朕会让你好好感受什么叫入乡随俗。”
楚容立刻缩在角落,劝道:“你身上还有伤,不是说好的上药吗?陛下三思,龙体最重要啊!”
祁洛道:“先办你,后上药,这才叫不浪费。”
“怎么能这样……”楚容欲哭无泪,被抓着脚腕拖回去。
第11章 无法反抗
屋子里炭火烧了整整大半日,从热烘烘到冷却,已经没了火苗,窗外日落西山,漫天霞光倒影在积雪消融的冰面,波光粼粼。
屋子里散发着灼热气息,和淡淡药香,祁洛浑身舒展,完全不见虚弱之色,也没了那会的娇贵劲,独自坐在桌前给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处理完自己肩头的伤,他拿起剩下的药坐在床边,打算给楚容也处理一下。
“你……你干什么?”
“别过来。”楚容疲惫的爬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如同被车轱辘来来回回压过,只要祁洛一靠近,他就下意识的裹住被子。
“让朕看看你受伤没。”祁洛单手拉住被子。
虽然昏昏沉沉中被祁洛擦拭过身子,但那是他意识全无的时候,此刻略带清醒,哪能真的做这种羞耻到要死的事,便是真的受伤,也绝不承认!
“我没……没受伤。”
“你别动我的被子,不准过来,不准瞎看。”
“说得好像那你哪里朕没看过似的,这会子扭捏给谁看?”祁洛才不顾他愿不愿意,直接掀了被子直勾勾查探,瞧的楚容那叫一个面红耳赤,羞愤不已。
我忍,我忍!权当是被狗啃了!
楚容是真的疼,但一言不发,凭他用手指沾了药给自己涂抹,身娇肉贵的他哪吃过这种苦头,被折腾大半日不说,临了还不敢有怨言。
“啧,明明被朕弄伤了,还死不吭气,你若肯服个软哄哄朕,说不准朕还能对你温柔些。”祁洛用帕子擦擦手,起身推开窗户,吸了口凉气让自己冷静冷静。
“禽兽……”楚容咬牙骂他。
“说的我好像没求饶一样,你会听进去吗?你顾自己快活,才不管我的死活……”说着,憋屈的眼角红了大片,自带三分演技的抱怨让祁洛以为真的是他过分了。
祁洛哪见过楚容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这还是曾经那个不堪一世的楚容吗?心想,刚刚好像是有点欺负人,便软着语气说:“谁让你先看朕笑话的,这次就当朕冲动了,别露出一副好像吃大亏的模样,想爬龙床的多了去了,别不知好歹。”
呵呵……楚容冷笑,这福气我不想要。
他现在跟小皇帝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为什么宫里的禁军,御林军还没找来,这办事效率也太差劲了,再被祁洛折磨两天,他可要一命呜呼了。
……
院外,牛车声传来,妇人手中提着篮子,里面有从镇子上买的菜和果子,男人则手中拎着一只老母鸡。
炊烟渐起,生火做饭。
祁洛从未体会过民间生活,殷勤的跑到院子里帮夫妻二人生火,洗菜,忙绿半晌,一桌子饭菜备齐,香气四溢。
妇人道:“为何不见里面的公子出来?”
祁洛道:“小舅舅他身子不适,可能是病了。”
“怎会如此?莫不是着了风寒!”妇人盛了碗鸡汤递给祁洛,关切道,“这鸡汤最能补身子,喝点热乎的,驱寒气,快写给他端进去。”
“多谢。”祁洛捧着鸡汤进屋子,看了眼昏昏欲睡的人,吹起热气,引诱楚容起床,“好香啊,小舅舅难道不饿吗?”
楚容白了他一眼,坐起身子,懒懒将衣衫整理好。
“好心端鸡汤给你,还瞪人?”
“你最好毒死我。”
“我哪舍得,毕竟像小舅舅这般久玩不腻,又能耐得住性子陪我快活的,很是难寻呢。”祁洛将碗抵在他嘴边,笑嘻嘻说,“快喝吧。”
楚容气的要死,一口咬在他手指上,祁洛吃痛,却没松手。
“啧,你不想喝鸡汤,是想吃我?”
“咬死你个小畜生。”
祁洛道:“我是畜生你是什么?被畜生压在身下的落魄皇族?”
“懒得同你说,早就知道你不要脸,还跟你较劲。”楚容拿起一件缝缝补补的破旧披风,裹在身上便走出门外,忍住身子不适的感觉坐在桌前吃饭。
祁洛下不来台面,心里又酸又不好受,只好自己喝了鸡汤,端着碗走到楚容跟前坐下:“看来小舅舅很喜欢喝鸡汤,我再给您盛一碗。”
楚容不理他,只顾自己吃饭,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才能面对祁洛的百般折腾。
气氛有些安静,妇人忽然看向年轻的祁洛,说道:“小伙子看着很有精气神,长得一表人才,又会照顾长辈,不知年岁几何?十六,十七,还是十八啊?”
“咳咳……”楚容险些被呛到。
祁洛道:“十七,不曾婚配。”
妇人一听,当即两眼发光,高兴的不得了:“哎呀,这么俊的小伙子竟然十七了都不曾婚配,可是家中原因?”
祁洛道:“并非家中缘故……”
妇人道:“那定是害羞?你听我说啊,像你这般年岁定是要赶紧成亲的,万一错过哪家好姑娘,将来可是要后悔呢。”
“你若不嫌弃,我倒是认识镇上几家未出阁的好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一手针线活做的可好,性子也温柔的很。”
“如何?要不我给你牵牵线?”
祁洛忽然放下筷子,低头道:“你既知道我害羞的紧,就别说这事了。”
楚容简直想将祁洛的面具撕得粉碎,这分明就是大尾巴狼,还生生把自己装成小白兔了,真够不要脸的,‘害羞’二字从他嘴里说出真实不要脸到家了。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才是个蠢笨的小白兔,真正会演戏的是祁洛这个混蛋,那妇人被他单纯无邪的模样骗的深信不疑。
好,既然你这么能装,我就帮你添把火,看你怎么收场,楚容跟着放下碗筷,拍了拍祁洛的肩膀说:“别害羞啊小侄儿,人家一片好心,又是收留你我,又是给你牵姻缘线,此番心意,怎能言拒,不如明日就见一面?”
祁洛猛地用手指掐在楚容大腿上,别过脸扯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意:“你认真的?”言外之意,再多话,就要你好看。
妇人道:“小伙子,你觉着如何?”
祁洛道:“不急,不急,小舅舅如今身体抱怨,我先将他照顾好,待联系上家中人后,再谈其他的吧。”
妇人感叹:“真孝顺一孩子。”
……
影杀门。
门主白亦将受伤的宁澜带回门中,确认伤情无碍后,才着手写信通知太后,将帝陵刺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
深夜,屋内发出一声响动。
白亦走到幽暗的屋子里,看到地上倒着一个人,连忙差手下将其扶起:“你的伤口刚刚包扎过,又在折腾什么?”
宁澜狠狠道:“没能杀了祁洛,没能完成太后交给我的任务,我无颜面再回朝华宫……白亦,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命虽是楚鸾给的,但她现在是太后,少一个你,能影响到她吗?”白亦坐在软椅上,随手倒了杯茶品尝,劝道,“你只有活着,才能让她看到你的价值,你若想去死一了百了,倒也没人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