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人的想法晁忱自然是无法知晓的,但他早就料到火锅不会成为京城独家, 为了防止那些不择手段的商人搞小动作,他不仅让舒景広想方设法结交京城里的那些纨绔,也对佟盏讲了许多他上辈子知道的各种美食。
纨绔子弟是晁忱认为京城权贵中最容易结交的, 只要将这些人伺候开心让他们得到满足,能转瞬间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而往往那些看似无用亦或者不受宠的纨绔,若能利用得当反而能出现意料不到的效果,就譬如现在他们明明没有靠山,却仍然不敢有人对他们如何,只能眼红效仿却不敢对他们进行打压!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只要他们将网撒的够大, 在错综复杂的关系里,无论是谁也都得掂量掂量, 退一万步讲这些纨绔就算真的不顶用, 但只要数量多了蚂蚁也能咬死大象。
或许这些人是在忌惮宋亦师的威名, 可他们毕竟只是陈述了一件事实而已, 舒景広是宋亦师母族这边的表弟, 至于两人的关系亲不亲厚, 那就要看谁有没有那个胆子验证验证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佟家私房菜这才能继续安然无事地营业下去。
为了以假乱真晁忱还特地让齐磊借着舒景広的名头去丞相府送了开业礼,特意挑在人来人往的时候敲门、鞠躬、送礼、告辞,一气呵成到门房小厮都没反应过来,齐磊就大大方方地消失在人流里,可细心的人总是会发现一些端倪。
譬如齐磊离开丞相府后进了一家名叫佟家私房菜的酒楼,譬如向来不收礼的丞相府竟然破例收了别人送的礼,可见关系不一般啊!
“你挡在门口作甚?没看见丞相要出门吗?”
门房小厮听见管家的声音就立刻转过身来,熟料恰巧对上了宋亦师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顿时吓得腿一软跪伏在地上告罪,“小的该死,请丞相责罚!”
宋亦师并不关心这等小事,反而对门房小厮手里拿的东西很在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门房小厮闻言立刻毕恭毕敬地将东西奉上,那是个只有两只手大小的绛紫色锦盒,稍稍感知就能感觉出来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很重的样子,“小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刚刚有个男子自称是佟家私房菜的管家,说是感谢丞相大人将京城的治安管理的很好,然后就将这锦盒塞进小的手里便匆匆离开了。”
“丞相府的规矩你难道忘了?我千叮咛万嘱咐丞相不收礼,你怎么还敢乱收别人的礼?”管家闻言吓得脸色都白了,他太害怕宋亦师惩治人的手段了。
宋亦师进到丞相府第一天就立下规矩,不准收礼。
起初上个管家自作聪明地以为宋亦师只是想博得清正廉明的好名声,谁料当宋亦师看到他递上来的礼物时,便立刻招来小厮将其当众打了二十大板再发卖到牙行。
人到中年四十好几再回到牙行,还是被主子厌弃发卖的,只怕他就是倒贴钱也不会再有人要。
管家想到前任凄惨的下半生,就觉得自己很快也要步其后尘了。
此刻宋亦师可没闲工夫搭理管家的内心戏,自从他听到门房小厮告诉他这礼是佟家私房菜送来的,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地发胀,“你......打开我瞧瞧!”
“是。”
门房小厮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再次双手呈到宋亦师面前,丝毫不敢窥视里面的东西,就连脸色苍白的管家也是屏气凝神目不斜视,亦是为了多苟延残喘片刻。
只见宋亦师探出手指将锦盒里面的物件握进手里,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微微半敛,掩盖住一闪而过的精光。
舒景広自从知道晁忱是借着他与宋亦师的血缘关系扯大旗,在一众纨绔子弟的面前愈发地放飞自我了,恨不得将宋亦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那模样好似他与宋亦师亲厚的比真兄弟还亲,反正晁忱说过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决计不是他去顶雷!
呵呵,也不怕正主来了打他的脸!
“你们几个先玩着,我去放个水!!”舒景広对着包厢里的几个纨绔子弟打了声招呼,发现他们正搓麻将搓得不亦乐乎,一点也顾不上他是去放水的还是偷偷溜走的。
好家伙!他可总算把这些人教会了!!
舒景広轻轻地关上房门就地伸了个懒腰,看着楼下高朋满座好不热闹,决定下楼逛逛顺便再体察体察客户们的满意度。
待他询问了几桌甚至还蹭了个鸭头,舒景広又坐不住了。
自从进了京城他就被迫沉迷于酒色,尽管他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但酒量仍然被逼着涨了不少。连续多日的纸醉金迷让他忽而有种身体被掏空了的感觉,现在急需撸铁两百下来弥补锻炼不足。
舒景広怕犯了上次同样的错误,这次倒是学聪明也学乖了些,悄悄地走到晁忱房门口一没敲门二没撞门,而是将耳朵慢慢地贴在门上先听听里面的动静。
若是他再没轻没重地破坏了晁忱的好事,他敢打保票明年的今日就是他舒景広的忌日。
“小盏儿,你要抱紧点儿。”
“嗯,我抱的很紧。”
“小盏儿,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哥使的劲儿太大了?”
“还行,我受的住!”
“小盏儿,要不哥的速度慢点?”
“不用,你还差一百下。”
舒景広瞪着两只杏眼面红脖子粗,蓦地感觉鼻子有些发痒,随后有什么流了出来,他抬手一抹看向指尖,“......”
一串晶莹剔透的鼻涕。
舒景広直起身子悄悄地退回到院子里,仰起四十五度角看天,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
竟然听墙角听出风寒来,他可真是个奇才!!
直到寒风将脸颊刮的生疼,舒景広这才回头看了眼晁忱那紧闭的房门,又抬头看了看明媚的阳光,忍不住摸了摸再次心潮澎湃的胸口。
珍爱生命,远离白/日/宣/淫的狗男人!!
舒景広带着满肚子的怨气和嫉妒来到前院,可刚走到店门口就同人撞上了,真真是出门不看黄历什么稀奇事儿都能让他遇上!!
他倒要瞧瞧究竟是哪个冒失鬼不长眼,蓦地皱眉瞪眼抬头一看,“!!!!!!表表表表哥??”
宋亦师低头看向趴在他胸前的年轻男子,不喜不怒地将人推开,“你是......舒家老四?”
“......”
舒景広睁着圆润的杏眼惊恐万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表哥竟然记得他,莫不是知道他们借了他的名声扯大旗特意来秋后算账的吧?
舒景広越想越害怕,觉得晁忱是不是故意诓骗了他。
谁说天塌下来他绝不是顶雷的那个,这不就是天塌下来而他是首当其冲地去顶雷的那个吗?
此刻舒景広心虚的紧,见着宋亦师就如同见到猫的老鼠,撒起脚丫子就不管不顾地往后院里冲,“大哥救命呀!!!!”
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氛围,熟悉的六目相对。
只是场面并没有舒景広在门外听到的那般香艳,佟盏双手紧抱着晁忱的小腿坐在后者的脚上看着他,而晁忱双手交握抱着后脑勺刚好做了个起卧看着他。
“原来大哥和哥夫是在做仰卧起坐啊!”
“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晁忱语气凉凉地反问道。
舒景広哪里敢主动交代自己刚刚趴在门口偷听他们的墙角,可晁忱这个人不仅头脑聪明还心思敏锐,多耽搁一瞬他都要怕明年坟头上的草多长一寸,他还不想媳妇都没娶着就英年早逝,到时候连个摔盆儿的都没有!!
可比起晁忱以后会不会找他算账,眼前的危机只怕是更紧急更要命,“他来了!他来了!他来找我算账了!”
“他?是谁?难道你大哥追到京城来了?”
佟盏见舒景広这般害怕,以为是舒沪嘉从青萝镇追了过来,可晁忱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是宋亦师找来了,便轻轻地捏了捏佟盏红彤彤的脸颊道,“你还是太瘦了,都压不住哥的腿。”
“谁说我压不住,明明就是你故意使坏!”
舒景広见两人悠哉悠哉地打情骂俏就更着急了,眼泪都快要不争气地掉下来,“大哥!哥夫!我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求求二位能别再这般淡定了,好吗?”
“行行行!”晁忱翻身下床穿好鞋子,转身不忘对佟盏叮嘱道,“记得换套干净的衣服,免得着凉染上风寒!”
佟盏跪坐在床上捂嘴偷笑,“你赶快走吧!舒公子都要急哭了!”
晁忱扭头看向站在屏风旁的舒景広,走过去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记大逼兜,“大哥念你没成亲还是个孩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若是再敢冲到里间儿来,我就把你切了送进宫当太监!!”
舒景広吓得瞬间夹紧了双腿,指天发誓道,“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舒景広:我明明年纪比你大,你又是讽刺我单身狗,又是想剁我diao,有你这么看不起人的吗?
晁忱:有本事你就去找个对象,没本事就别在我面前哔哔!
舒景広:哥夫,你快管管,大哥嘲讽我!
佟盏:嗯...我觉得你大哥说的有道理,赶紧找个对象别听墙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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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你演我演你
晁忱同舒景広两人来到前院时, 恰巧遇到正准备去后院寻他们的小六子。小六子见到两人就立刻凑到跟前低声道,“宋丞来了,小的将他安排在陆陆陆号包厢。”
“大哥!”舒景広摆出哭丧的表情, 嘴角止不住颤了颤, 连声音都发起抖来, “救我!”
晁忱见状不禁失笑道,“瞧你这点儿出息,你就放宽心吧, 他对你吹的那些牛皮不感兴趣!”
舒景広怔了怔迈着不情不愿地步伐继续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来秋后算账的?”
彼时两人恰巧来到了陆陆陆号包厢门口, 晁忱扭头看着畏畏缩缩的舒景広信口开河道,“我瞎猜的,不若你和我一同进去就能知道他是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随着话音落下, 陆陆陆号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入眼便能瞧见端坐在桌前的宋亦师,此人依然如几个月前见到的那般,丰神俊朗且气宇轩昂,只是那双漆黑且深邃的眸子不见了那些秘而不宣的神采,变得如死水般波澜不惊。
晁忱挑了挑眉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起来,看来他猜对了,宋亦师和江暮遥之间确实存在着不可言宣的关系。
他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个天生弯, 当初在青萝镇时他就觉得这两人相处的气氛有些怪异,但当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江暮遥身上, 这才忽略了宋亦师看江暮遥的眼神。
若不是江大那支支吾吾的态度, 他也绝不会想到当初在青萝镇外遇到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北江国的丞相。
“在下晁忱拜见丞相大人。”晁忱抱拳作了个揖便径自走到桌前准备坐下, 蓦地想起舒景広还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你不进来同你表哥叙叙旧?”
舒景広见宋亦师突然看向他, 正要买进门的左腿立刻又收了回去, 一脸喜相逢的表情冲着屋里的二人道,“大哥表哥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杜二他们还等着我,你们先聊!你们先聊!”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地将门关上。
此时包厢里就只有晁忱和宋亦师两人,无论宋亦师请或是不请,晁忱都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宋亦师对面,甚至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惬意地品了起来。
直到半盏茶过后,宋亦师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就是你故意使计引诱本官前来?”
“丞相大人冤枉啊,怎么能说小的是故意使计引诱您呢?”晁忱闻言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与宋亦师对视道,“小的家住青萝镇外的桃溪村,与丞相大人您的母亲也算是同乡,初到京城自然是应该去祭拜的。”
“那你派人送此物给本官又是何意?”
宋亦师将手心里的物件摊开,晁忱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毕竟那可是他亲自挑选后让齐磊送过去的,一支被剪断了箭杆的箭镞。
晁忱不答反问甚至促狭地看着宋亦师,“那丞相大人您觉得是何意呢?”
宋亦师一时间看不透晁忱究竟是何用意,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用箭镞来指向江暮遥的,又怕自己主动挑明会落了下乘反倒让江暮遥身陷危险,可奇怪的是他又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对他并无恶意,尤其是晁忱的神态让他莫名直觉这人对江暮遥很是熟悉。
可他不能仅凭心里的感觉就去拿江暮遥的性命做赌注,无论是理性还是私心都让他此刻不得不缴械投降,他是真的害怕江暮遥出现不测。
自从收到寒居关的来报他就不敢在夜里合眼,怕江暮遥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梦里,只能等天蒙蒙亮的时候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可这时他又希望江暮遥能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他的梦里,这样他便能将人拥进怀里倾诉着心中的思念与爱意。
只是没想到他亲自来是对的,晁忱怕是真的有江暮遥的消息。
宋亦师收回手搁置在腿上,又重新将那支箭镞握在手里,“你想要什么?”
晁忱嘴角微微翘起,笑容更加放肆了,“丞相大人这么快就投降了?我还以为你这么刻板会挥袖离去呢!”
宋亦师张了张口似是自嘲般的笑了笑,“他还好吗?”
“他?哪个他?”晁忱好整以暇地看向宋亦师,觉得自己可以将这把火烧得更旺些,“是那个找你找疯了的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与你决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