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惊诧不已的看着眼前的人, 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物是?人非之感油然而生,好似什?么?都变了, 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笙竹快步走?到自家?小爷身边, 但见主子的朝靴上沾了些灰尘,他便?如从前一般跪在地上, 用衣袖仔细的轻轻擦去。 谢宁曜只觉奇怪的紧,因笙竹已经被完全?培养成了世家?公子的模样, 举手投足之间具是?贵气逼人,更何况笙竹还学的是?他的一言一行。 他能看出笙竹在他面前, 特意想变回以前的那个笙竹, 但突然之间很难改变,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纨绔子弟却甘愿为人擦鞋, 实在及其的不协调。 笙竹站了起来笑着说:“小爷,许久不见, 你又清瘦了。” 谢宁曜上下?打?量着笙竹,夸赞道:“学的真像,方才只看背影, 就连我都看得愣住了, 还以为这世间真有分.身.法术,言行举止竟与我一模一样!” 笙竹急忙跪了下?来说:“能学到小爷半分的神态已是?我的造化。” 谢宁曜扶了他起来, 笑道:“怎么?还动不动下?跪, 除了家?里长辈, 我可?是?不给任何人下?跪的, 你也得学起来, 别给我丢脸。” 笙竹不住的点着头?,心里有万千思绪, 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能在小郡王面前提起。 谢宁曜当然能看出笙竹欲语还休的样子,他不用猜也知?道给李从威这种只追求刺.激的主子当娈.宠,明里暗里不知?会受多少凌.辱,精神脆弱的可?能早疯了。 他之前就让风住多次劝过,并明确告知?,只要笙竹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做他的贴身小厮,可?笙竹就像喝了迷魂汤一般,他不可?能救得了一个连求救的手都不伸的人。 李从威连忙说:“扶光、留侯,还请上坐,你们能赏脸来与我闲话一二,便?是?我的荣幸。” 谢宁曜与李及甚坐下?后,李从威亲自为他们奉茶,殷勤的很。 笙竹仍旧在一旁站着,谢宁曜让他坐下?,他却说:“小爷,还请容我再服侍您一回。” 谢宁曜便?也不再说什?么?,他能看出笙竹伺候他的时候反而更加放松自在。 李从威笑着说:“扶光,我听闻你在校武场将镇北大将军狠打?了一顿,圣上不仅不怪你,还因你装疯卖傻又打?了他一顿廷杖,也就你能让圣上这般宠溺,真有你的!” 谢宁曜不置可?否,立马转移了话题:“看上去你待笙竹确实很好的样子。” 李从威笑着说:“他既做过你的贴身小厮,且事到如今,你还很挂念他,若我对他不好,怎么?与你交代。” 谢宁曜沉声道:“可?我看他精神并不怎么?好,自然我也管不了你们私底下?如何相?处,毕竟如今你才是?他的主子,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笙竹连忙说:“小爷,我很好,您实在不必挂念。” 谢宁曜冷哼一声道:“不过是?我白问一句罢了,谁让我是?个最念旧情的,你我主仆一场,到底不忍心看着你受尽凌.辱,含.冤.而死。” 笙竹急忙解释:“小郡王待我再好不过的,若我还不满足,那便?该天诛地灭了。” 李从威保证道:“扶光,你且放一万个心,你但凡能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伤,我便?任由你处置,你将我活活打?死,我亦毫无怨言。” 谢宁曜心想,身.体的折磨可?远不如精神的摧残那样不可?挽回,身上的伤疤早晚能愈合,精神的创伤却是?无药可?医的。 笙竹穿着异常华丽,却还是?像从前那样为自家?小爷捏肩捶背,他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安心。 谢宁曜不再执着于要将笙竹弄回身边来,转而笑着说:“小郡王,您如今可?是?我们酒楼的大主顾,这次我便?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李从威忙道:“不敢不敢,扶光,您还是?像从前那样打?我骂我就很好。” 谢宁曜冷笑着说:“所以你是?真自.轻.自.贱!” 李从威被骂后一脸的高兴,更加殷勤的伺候,只恨不能成为谢宁曜的贴身小厮。 风住看着身边的笙竹,只觉得十分熟悉又及其的陌生。 他丝毫不羡慕笙竹如今能过上与小爷一样的神仙日子,他总认为这就好似区区凡人被捧到了云端,随时都会摔的粉身碎骨,哪有脚踏实地的安稳安乐。 更何况他完全?能看出如今的笙竹眼里已经失去所有光彩,哪还有从前的灵动活泼,好似躯壳一般。 谢宁曜心知?他在这里,李从威绝不会为难笙竹,可?他太无聊,他就想看看李从威与笙竹私底下?到底如何相?处的。 于是?他随意闲聊了几句便?要告辞,李从威也不敢强行挽留,只能亲自送了他们出去。 谢宁曜走?出跃然酒楼,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再从更隐蔽的后门进来,也不再去找樊星与,只带了李及甚与风住来到李从威所在雅间隔壁的小耳房内偷看。 这个酒楼当初布置妥当后,樊星与就亲自带着谢宁曜将里里外外都参观过,他当然很清楚每个雅间旁边都有暗门通耳房,必要时便?能通过耳房看雅间内的情况。 如此?设计倒也不是?为了偷听偷看顾客,只因京城大人物实在太多,若遇到特殊情况就得及时掌控雅间内的所有人和事,否则酒楼都很可?能受到牵连。 樊星与很懂经营,始终将耳房钥匙存于库房内,还放了备用的在谢宁曜那里,旁人都不能碰钥匙,平日里耳房都锁着,绝不让任何人进入其中。 谢宁曜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偷看,因此?特意带了这一耳房的钥匙在身上。 他们通过耳房的几个暗窗便?能很清楚的看到隔壁雅间里的一切。 只见笙竹躺在竹椅上,被好几个贴身小厮伺候着,有的捏肩捶背,有的端茶倒水,李从威亲自为他扇风。 笙竹脱了鞋子,将脚放在李从威的面前,笑着说:“有些乏,给我捏捏。” 李从威即刻放下?扇子,满脸堆笑的为他捏脚,一边捏一边问:“阿曜,这力道可?还行?” 笙竹用脚抬起李从威的下?巴,笑着说:“还不错,没见我脚趾被鞋磨的有些红吗,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从威小心翼翼的为其舔.舐,甚至将整个趾头?都吃到嘴里。 谢宁曜看得一阵反胃,不住的干呕,低.声.咒.骂:“光看着都好.恶.心,李从威可?真是?病入膏肓,没救了……” 笙竹亦忍不住干呕了几声,一脚将人踢开,怒道:“死囚攮的,谁让你这样,没的叫人恶.心,快夹着你那吃不饱的嘴离了这里!” 李从威哈哈大笑起来,爽快道:“阿曜就爱这样骂人,学的真像,好活,当赏!” 谢宁曜紧皱着眉头?,抓着一旁的风住问:“你给我说实话,往常我可?曾这样骂人?这也骂的忒难听了点,我真这样过分?” 风住点了点头?说:“您骂的比这还难听的时候,都多着呢!” 谢宁曜:……淦,这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往常我竟丝毫不觉骂的难听,原来旁人听来这样刺耳,难怪我在京城的风评那样差! 他见李从威的仆从捧上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放在笙竹的面前。 笙竹随意抓了一把起来赏给伺候的小厮仆从,引得他们纷纷争抢,随后又是?磕头?谢赏。 李从威今日高兴的很,当然是?因为谢宁曜竟肯主动来看望他,这就足够让他高兴上好几个月,做梦都能笑醒。 笙竹一脚将珠宝箱踢翻,笑着说:“跪过来。” 李从威从无数金银珠宝铺就的路上跪行过去,硌的他呲牙咧嘴,却只觉刺.激的很。 笙竹站了起来,将一只脚狠狠踩在李从威的肩上,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飞扬跋扈,居高临下?的说:“狗不配穿衣裳。” 李从威赶忙就开始脱,夏日本就穿着单薄,三两下?上衣便?尽去,只见其背部有无数红肿的鞭伤。 笙竹还嫌他磨蹭,怒骂道:“狗都比你办事干脆,吃屎你也赶不上热乎的……” 李及甚但见那边已经开始褪下?衣,赶忙捂上了谢宁曜的眼睛,轻声说:“别看了,没的污了你的眼。” 谢宁曜亦觉得越看越倒胃口?,实在忍不住骂骂咧咧:“没点廉.耻的死.变.态,笙竹也是?活该,往后我再也不多管闲事!” 风住啧啧了两声,无奈道:“小爷,您往后可?千万别再管笙竹,任由其自生自灭罢。” 谢宁曜摇着头?说:“我管不了,他乐意,我有什?么?办法。” 风住知?道,笙竹的下?场只会比寻常娈.宠更惨,小郡王绝不会让自己这般丑陋行径被旁人知?晓。 别的娈.宠还能远走?他乡,笙竹一旦失宠,便?必死无疑,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他们很快就从耳房里出来,谢宁曜立马重新将门锁上,他们照旧从侧门出去。 谢宁曜后悔不已的说:“果?然好奇害死猫,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眼睛!” 李及甚劝道:“往后再无聊,也别再什?么?都去看,你想怎么?玩,我都能陪你,却不能再任由你胡闹。” 谢宁曜笑着说:“知?道了,就你啰嗦。” 他们从酒楼出来,便?上了马车,且这会儿也不早了,自然是?打?道回府。 谢宁曜远远的便?看见一辆被铁板围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四面留了无数的小孔透气,这些小孔连最细的箭都穿不过去,简直无敌防护! 他之前就听闻杨志专门为自己打?造了一辆铁马车,在这辆铁马车做成之前,绝不外出,就在京城府邸里藏着,还让许多护卫寸步不离的保护。 只因杨志实在太惧怕被谢家?派人暗杀,他想回自己的封地,但皇帝已经给其封了京官,不得不留下?来。 谢宁曜冷笑道:“狗贼果?然贪生怕死,我们过去,看我不吓死他!” 他以为杨志会刻意避开谢府的马车,故而让车夫赶紧追过去,却没想到杨志竟也让马车直奔他们而来。 杨志心里很清楚,可?能是?皇帝要他的命,不仅要他的命,还要收回给他的封地,大概最终也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躲避已然没用。 皇帝将他硬留京任职,就为了趁着他不在封地,便?好派人前去控制他管辖的地方自.卫.军,再接管他封地内所有的事务。 他还抱着最后的希望,皇后不愿放弃他这枚棋子,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他,即便?没了封地,在京做官也是?不错的出路。 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活的谨小慎微,就算谢家?有通天的本领,也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没有罪证,就无法治他的罪。 如今唯有与谢家?成为死敌,让全?天下?都知?道谢家?要杀他,这样反而可?以让谢家?不能轻易动手,只要他意外死亡,谢家?就脱不了干系。 两马车相?遇,杨志率先大笑着说:“阿曜,杨叔叔这回可?学聪明了,你有天大的本事,总也不能破了我这铁马车进来打?我。” 谢宁曜怒骂:“杀千刀的狗贼,阴沟里的臭鱼烂虾,蛆心孽.畜,就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再敢乱狗叫,再敢这样自称,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杨志笑着说:“你们谢家?权势滔天,我是?不敢惹,所以做了这铁马车,你们派再多的顶尖高手暗杀也没用,这么?多年?,你们暗杀过我无数回,总也没成功过,不是?吗?” 谢宁曜冷哼一声道:“狗贼,你给我等着,我早晚将你碎尸万段。” 杨志笑着说:“阿曜,杨叔叔可?让你家?痛不欲生了十多年?,你爹差点随了你娘去,你都差点被你爹错杀,想必这事儿,你还不知?道罢,谢家?人瞒的可?真好。” 谢宁曜如遭雷击,怒问:“你又在乱吠什?么?,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杨志笑着说:“信不信由你,你自回去问谢家?人,他们都知?道,当年?你娘去后,你爹生不如死,日日喝的烂醉如泥,脑子差点没喝出问题来。 那天我去你们府上送东西,你爹追着我杀,你那段时日病了,日日昏睡,我逃到了你睡觉的屋里,你爹喝的烂醉,也没看准,竟朝你砍去,幸而你哥帮你挡了剑。 你哥脊背上那伤疤一定还在,他是?怎么?骗你这伤来由的?你哥那时也不过才十岁左右,他就抱着你,用命护着你,他很聪明,一碗茶将你爹泼醒了。” 谢宁曜当然知?道兄长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每每看到那疤,他还是?会感到心惊肉跳。 兄长告诉他这是?去军营玩的时候,不小心被伤到的,他也没有怀疑,只因那时兄长经常跟着爹去军营。 那年?娘亲去世后不久,他终于得知?外祖父家?里人都没了,双重打?击之下?,伤心过度,他整整昏睡了半月之久,清醒的时候甚少,家?里还为他做了法事,跳大神的都弄不醒他。 秦家?被满门抄斩的那年?,他太小,家?里人也都瞒着他,他日日吵闹着要去外祖父家?玩,娘亲在时还能哄住,娘亲走?后,他自己偷偷跑去秦家?,这才得知?真相?。 他终于知?道兄长为什?么?不肯原谅谢启,原来还有这段缘故,就在他昏睡的那半月,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李及甚连忙将谢宁曜搂进怀里安慰:“阿曜,别太难过,都过去了,最多半年?,我定让他惨死!” 谢宁曜满眼通红的瞪着这辆铁马车,恨不能用眼神将里面的人撕碎成渣,怒喝道:“回府。” 马车飞奔而去,但谢宁曜还是?能听到杨志得意的大笑,那笑声就像最毒的刺扎在心里,令他痛不欲生。 李及甚不住的安慰,但并没有什?么?用。 谢宁曜就在角门等着大哥的马车回来,见到大哥,不由分说,拉着就往他的宝辉院而去。 李及甚没有做多余的解释,谢宁昀却已经隐约猜到了。 谢宁曜将大哥带到了自己的卧室内,快速退去兄长的上衣,抚摸着那小儿手臂长的狰狞伤疤,哭着说: “哥,我都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谢启,他竟然差点错杀了我们,他怎么?对得起娘亲……” 谢宁昀无比心疼的将弟弟搂到怀里,柔声解释: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只能怪杨狗贼太狡猾太歹毒,竟躲到你的屋里去,那时家?里太乱,爹已经因过量饮酒,喝坏了脑子,总是?出现幻觉,总是?认为娘亲还活着。 杨狗贼故意躲到你的旁边,故意引爹过去,目的就是?为了让爹误杀你,等爹清醒过来必定会自杀,如此?轻松就能除去劲敌,何乐而不为。” 谢宁曜咬紧了牙关,握紧了双手,眼泪止不住的流,边哭边说: “哥,你那时也很小,就帮我挡剑,万一,万一你没了怎么?办,你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你,若没有你,我怎么?活……” 谢宁昀愈加心疼的不行,他不能原谅谢启,只因谢启差点错杀了弟弟,即便?他深知?那是?杨志的阴谋,却还是?无法原谅,他哽咽道: “我不是?好好活着吗,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我也枉为神童了。” 谢宁曜却知?道,兄长当时必然是?冒着必死的心保护他的。 兄长无法原谅谢启,也不是?因为挨了这一剑,而是?因为谢启差点杀了他,兄长永远都将他放在第一位。 谢宁昀安慰了许久,等弟弟情绪稳定了,他才说:“阿曜,你放心,哥已经有了线索,最多半年?就能让杨狗贼获罪入狱!” 之前李及甚也说了最多半年?,谢宁曜深知?他俩都是?从来不会说空话的,必定是?很有把握,才会如此?保证,他心里也就好受了一些。 谢宁昀又嘱咐:“阿曜,别再提我这伤疤的事,更别为此?去怨恨爹,自从娘亲去了,爹的心里比谁都苦,再则杨狗贼告诉你这些,就为让我们家?里内乱,不能让他得逞。” 他点着头?说:“哥,我知?道了,如今我们要一致对外!” 谢宁昀劝慰道:“阿曜,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能为娘亲为外祖父一家?报仇,我们应该高兴,杨狗贼的死期很快就到。” 他连忙说:“哥,别让他死的太痛快,先让他生不如死,最后才杀他。” 谢宁昀含笑道:“阿曜还真是?长大了,哥知?道,哥一定按阿曜吩咐的做。” 他心里好受了许多,恨不得半年?快快过去,只想立马见到杨狗贼惨死。 随后好几天,谢宁昀回府便?到宝辉院,陪着弟弟玩乐,晚上也陪着弟弟睡觉,见弟弟不再难过,又像以往那样调皮捣蛋,他才放心。 谢宁曜有近两月没去国子监,等他再去上学的时候,淮阴侯萧立松的案子已水落石出。 萧立松无罪释放,萧立鹤也终于不再日日悬心,他们又能如从前一般无忧无虑的玩乐。 因得了谢宁昀的嘱咐,萧立鹤兄弟并未特别感谢他们,还要装作并没有得到谢家?的任何帮助,更何况谢宁昀原本就是?公事公办。 当然萧立鹤兄弟很清楚,谢宁昀为他家?平冤实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若没有谢宁昀帮忙,他们阖家?上下?都会惨死昭狱之中! 这日放学后,谢宁曜和李及甚刚上马车,萧立鹤便?拉着方觉明一起跟了上来,只装作往常玩乐的样子。 萧立鹤上车后便?不住的磕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谢宁曜赶忙扶了他起来,为他擦去眼泪,笑着说:“往后不许再提了,你知?道我哥最忌讳这些的。” 萧立鹤附在谢宁曜的耳边轻声道:“阿曜,我哥让我悄悄告诉你,往后我和他的命都是?你和你哥的。” 谢宁曜笑着说:“好了,都说过不许再提了。” 萧立鹤笑着问:“你肯定为我挨了你哥的打?,否则不可?能这么?久都不来学里,就打?的那样重吗,要养伤这许久?你最怕疼的,为我也能忍。” 谢宁曜忙道:“这可?不兴乱猜的,你想的美,我才不会为你挨打?,我哥最通情达理的,怎么?会为此?打?我。” 萧立鹤笑着说:“只要你谈.公.事,昀大哥都会大发雷霆,更何况是?这样。” 谢宁曜佯怒道:“我不要面子的吗,不许再提,我要回家?了,如今我哥管我可?严,再害我挨打?,我也打?你们出气。” 方觉明笑道:“好,我们都给你打?,只要你开心,怎么?都好!” 谢宁曜果?断将两人赶下?车,又命车夫赶紧回家?,如今兄长确实管他很严,放学就必须马上回家?,根本不让他在外面玩,晚归一点都要挨训。 两人回到宝辉院,自还是?先洗澡换衣,这段时日秋老虎凶猛的很,每日回来先洗澡换衣才得舒服。 李及甚换好衣裳便?来了谢宁曜这边卧室。 往常阿曜总是?比他快的,他便?也没想那么?多,只来找阿曜一起去祖母那边问安,却不想迎头?便?看见不该看的。 谢宁曜忙躲到了被褥里,红着脸说:“阿甚,你干嘛不问一声就来!”
谢宁曜也觉自己这句话说的很是多?余, 毕竟他俩就从来不曾生分过?,他常常悄悄跑到阿甚的被窝里?,阿甚也总是乐意陪着他睡觉。 李及甚轻嗽了一声, 闭上了眼睛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快些穿好,该去祖母那边了。” 谢宁曜嘀咕着:“没?看见才怪, 明?明?就是看见了,我都没?看过?你呢, 你也该给我看看,这才公?平。” 李及甚只是说:“快些穿好, 我等你。” 谢宁曜摸索着在被窝里?穿好了下裳, 笑着说:“我好了,你过?来。” 李及甚这才走到床前, 像往常一样拿起?床边的衣裳亲自服侍着他穿。 谢宁曜一心只想要公?平,李及甚方才帮他穿好, 他便顺势搂住人?的腰,两人?一起?滚到了床上,他还将人?压在身下, 假装解人?衣裳, 笑着说:“我也要看你。” 李及甚无奈道?:“阿曜,祖母那边眼见着就要摆晚饭, 如何?想玩闹也等回来再说。” 谢宁曜笑着说:“给我看看呗, 又不会怎么样, 你都看见我的了, 我保证就看一眼, 不知我俩到底是谁更大,正好比一下。” 李及甚劝导:“你如今是越发没?点大家公?子的样儿了, 到底也该持重些,如何?就能这般轻浮!” 谢宁曜瘪着嘴说:“不看就不看,何?苦又来教训我,不过?和你闹着玩罢了,你每每就要认真,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李及甚忙又解释:“怎么就算教训你,不过?劝导一二罢了。” 谢宁曜笑道?:“依我看,你明?明?就很喜欢我与你这样玩,却偏偏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难不成你也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李及甚说:“只会倒打一耙的诬赖人?,若我也跟着你瞎胡闹,任由你乱来,我又成了什么人??真闹出些许丑事来,让我怎么跟你父兄交代?” 谢宁曜笑道?:“你就会讲大道?理,你倒是说清楚什么丑事,就算我俩真如何?了又怎么样,反正我是不怕的,依我说,你也紧不用怕,我保证从此对你千万般好。” 李及甚摇着头说:“别再胡闹,我们该去祖母那边了。” 谢宁曜也不过?就是闹着玩,他喜欢与阿甚这样消磨光阴。 自从上次与李及甚大吵一架,他也曾认真思虑过?自己到底将李及甚当作什么,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便懒得再想那许多?,总之不论是当玩伴还是其他,两人?都开心不就好了。 李及甚一心只想着,等坐上皇位,便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成为他的阻碍,他绝不会稀里?糊涂的与阿曜发生什么,阿曜不懂事,但他得懂事。 如果没?有绝对把握,他便不会出手?,只因他太清楚后果,若他与阿曜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只会被阿曜的父兄强行拆散,不仅无法长久,此后怕是连见面都成奢望。 如今他们还能同吃同住,日日亲密无间,这就是目前最好的状态,他已很满足,不能再奢求更多?,他丝毫无法接受与阿曜分离,只能走稳扎稳打这一条路! 他很清楚,阿曜就从未考虑过?他们的未来,阿曜总想一出是一出,但他只想长长久久,绝不愿做露水姻缘。 谢宁曜整日里?自然还是只顾玩乐,但他发现李及甚去宫里?的时候越来越多?,他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李及甚一直都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 他除了玩乐,便天天盼望着杨志赶紧获罪入狱,可杨志不仅没?入狱,反而好似更加嚣张了起?来,兄长又不许他再与杨志接触,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快活。 最让他恶.心的是,杨狗贼竟敢明?目张胆的在朝中与谢家人?作对,日日上奏弹劾,皇帝也不加斥责,甚至还赏了许多?的宝物。 他都不禁开始担心,皇帝很可能会力保杨狗贼,只为朝中势力平衡,就算兄长再厉害,也无法左右皇帝的意愿。 终于在入冬后,他如愿听到了好消息,最先是杨志的封地?被收回,随后便是杨家被诛九族,最后才是杨志被判处凌.迟。 谢宁曜以及谢家上下自然都是高兴不已,谢启带着他们兄弟俩祭奠了娘亲以及秦家,并偷偷为秦家举办了超度法事。 只因当初秦家满门抄斩还并未翻案,原本是连祭奠都不行的,还是圣上法外开恩,他们才能每年在家里?祭奠,但办超度法事是万万不可的,只能偷着办。 这日乃学里?旬休,往常谢宁曜必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今日却一大早自己就醒了,穿戴整齐后,就催着李及甚赶紧吃早饭,他要跟着兄长去大理寺“看望”杨狗贼。 他知道?每每国子监放假,兄长在去上班之前,必定会先来他这里?嘱咐几句,他就趁机赖着兄长去大理寺玩,他便打的这如意算盘。 李及甚忍不住劝道?:“阿曜,你最好还是别去看,我怕吓着你。” 谢宁曜满目仇恨的说:“我怕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怕兄长心慈手?软,若杨狗贼不够惨,怎么对得起?娘亲,怎么对得起?外祖父一家!” 李及甚道?:“即便你想去,昀大哥未必就肯让你去。” 谢宁曜笑着说:“这紧不用你操心,山人?自有妙计。” 李及甚却还是有些担心,劝道?:“若打定了主?意今日就去,你便少吃一些罢,我见你每每吐起?来那样难受。”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你提醒的很是,还是你细心,我太高兴竟忘了这茬儿,虽则他越惨,我越高兴,但我想着他都恶.心,更何?况是去看,只怕是要吐的。” 李及甚也没?怎么吃,赶忙去拿了些抑制呕吐的药来,先让谢宁曜提前吃了药丸,又将薄荷香的醒神膏,橘子味的爽口丸等放入锦囊中。 这橘子味的爽口丸只需吃一粒便如同吃了整个橘子一般,能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不少,醒神膏更是闻一闻就能提神醒脑,都是对呕吐反胃极有效的。 谢宁曜笑着说:“你倒是准备的周全,就认定我要吐?” 李及甚道?:“总之有备无患,我见不得你那般难受,每每看你难受,我都恨不能替了你去。” 谢宁曜笑着说:“原来你竟这样心疼我,以往你可都没?说过?这种话。” 李及甚忙解释:“我们既同吃同住好几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难道?不该心疼你?” 谢宁曜笑道?:“该,很该。” 两人?闲聊没?一会儿,谢宁昀便走了进来,见弟弟今日竟没?睡懒觉,并且已经吃过?早饭,他便大致猜到了弟弟想干嘛。 谢宁曜赶忙拉住兄长的手?臂,卖乖讨巧的说: “哥,你好久都没?带我去大理寺玩了,我实?在无聊的很,就让我跟你去玩一遭罢。” 谢宁昀笑道?:“知弟莫若兄,你以为我猜不到你想去干嘛?快些说实?话,兴许我还能考虑一二。” 他赶忙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兄长的火眼金睛,我就想去看看杨狗贼,再过?半月他就要被处死?,我就想看看他如今有多?惨。” 谢宁昀道?:“虽则不该让你去看,只恐你看了便要做噩梦,可到底你已然长大了,不能什么都瞒着你,且杨狗贼与我们有着血海深仇,你打定主?意要去看,我便带你去。” 他毫不犹豫的说:“哥,我一定要去看!” 李及甚道?:“昀大哥,你不用太担心,我已带了防止呕吐的药丸药膏。” 谢宁昀笑着说:“我休息室也有这些,但你带上更好,有你帮我照看着阿曜,我便放心多?了。” 随后三人?便一起?去了大理寺,谢宁昀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关押重.刑.犯的天牢。 只见里?面异常的昏暗潮湿,及其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光是闻着这味儿,谢宁曜就差点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幸而早饭吃的少且先吃了药。 天牢里?关的几乎全是曾经的朝廷大员或者?皇亲国戚,官衔在四品以下的犯人?都没?资格进这里?,只能在普通牢房。 原本大理寺主?要办理的便是大案要案,若非关系国.体国.本的案子,根本到不了大理寺。 谢宁曜看见这天牢里?大约有几十个牢房,所有的犯人?几乎都疯了,有些并不是被折磨疯的,大理寺不主?张极刑,疯癫的主?要原因是人?生落差太大,无法接受这样的巨变。 只要是被关在这里?的人?,谁曾经不是风光无限,可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除非是个傻子,否则不疯的可能性太小?。 这些犯人?见他们来了,全都更加疯癫起?来,有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胡乱说着求饶的话,有的则以为是仇人?来了,不住的大骂,还没?疯的则痛哭流涕的求重审等等。 他们走过?一排排牢房,终于在最里?面那间看见了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杨志。 谢宁曜都差点没?认出来,只见杨志浑身是血的蜷缩在角落里?,手?脚筋脉具断,连稍微挪动身体都无法做到,几只老鼠正在啃噬他已经被血水泡烂的双脚。 这间牢房最潮湿阴冷,如今又正是隆冬时节,唯一透气的窗户上都结着冰楞子。 谢宁曜能清楚的看到,那露在外面的双脚双手?已经被老鼠啃噬的见了骨头,身上其余地?方倒是因穿着棉衣不怎么看得出多?严重的伤,但血透棉衣,便可想见里?面多?惨。 他不禁有些担心的问:“哥,他不会提前死?了罢,凌迟他少受一刀,我都觉得便宜了这狗贼!” 谢宁昀道?:“我怎会让他死?的痛快,若是夏日,他浑身是伤倒可能会因全身生脓发烂而死?,可这是寒冬腊月,伤得再重也不会严重溃烂。” 杨志原本痛的昏睡了过?去,听见他们兄弟俩的声音,即刻便醒了过?来,随后发出异常诡异的狂笑。 谢宁曜怒道?:“杨狗贼,你也知道?自己的罪行罄竹难书?吗,你也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所以死?到临头还能这样高兴?” 杨志笑的咳嗽不止,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狞笑着说: “我一个将死?之人?,我还怕什么,该轮到你们怕了,以往我怕被你们谢家报复谨小?慎微的活了十多?年,如今却还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可见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谢宁曜怒道?:“可见你作恶多?端,天理难容,苍天有眼,这就是你的报应,我们为何?要怕,我们可不像你,只会颠倒黑白的害人?!” 杨志一边狂笑,一边说:“小?崽子,你还是太年轻,我只告诉你,将来你们谢家只会比我下场惨上千千万,你们谢家如今越盛,将来就会越惨。” 谢宁曜当即被彻底激怒,破口大骂:“你算什么狗.东.西,竟敢妄言我们谢家如何?,你如今死?到临头,还这般不知好歹,是不是嫌受到的折磨远远不够?” 杨志笑着说:“阿曜,你们明?知道?,当今圣上最是刻薄寡恩又多?疑善怒,最爱杀大功臣,如今举国上下最大的功臣可不就是你们谢家?” 谢宁曜冷哼一声道?:“胆大包天,圣上最是英明?神武,你乃千古罪人?还敢妄议圣上,你这是嫌诛九族还不够?” 杨志忽然十分感慨的说: “阿曜,你可知我这次入京之前受了何?等的荣宠?圣上要为我扩大封地?,还要加授我为上柱国,让我入京谢恩,我以为终于熬出头了,再也不用怕你们谢家…… 这就是当今圣上最爱用的手?段之一,先给你无上的恩宠,让你彻底放松警惕,让你沉溺于无尽的安乐之中,再来个瓮中捉鳖,等你反应过?来,为时晚矣!” 谢宁曜听后也不觉有些心惊,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李及甚忙道?:“阿曜,别听他胡言乱语。” 谢宁昀亦赶紧解释:“这狗贼从来便是怀着最歹毒的心思,故意如此让你担惊受怕,若你真怕了,他便觉阴谋得逞,可以洋洋得意了。” 杨志狂笑着说:“且走着瞧吧,你们谢家如今越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将来的下场必定比我还惨上千千万,我已毫无畏惧,该轮到你们怕了……” 谢宁曜狠瞪着牢里?的人?,随后他也哈哈大笑起?来。 杨志原本十分得意,见谢宁曜如此,沉声道?:“果然是个傻霸王,我已说的这样清楚,你竟还没?听懂,想必将来惨死?还不知仇敌到底是谁,真是可怜。” 谢宁曜边笑边说:“可惜你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我们谢家永世恒昌,就是算不到我家有至宝,可怜你最后的希望也要落空。” 他明?白只有强装镇定,才能让杨志痛不欲生,这狗贼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且想着皇帝多?疑,谢家早晚会一败涂地?,若这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才能彻底摧毁其精神。 李及甚拿出锦囊中的药丸,喂到谢宁曜嘴里?,十分心疼的说:“阿曜,可还想吐?这里?太难闻,本不该让你来的……” 谢宁曜笑道?:“无妨,你也太小?心了一些,我没?你想的那样娇气。” 李及甚冷眼看着牢里?的人?,目光如炬,仿佛能将全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杨志亦凝望着李及甚,眼神迅速暗淡了下来,他之前就觉得李及甚长的很像谁,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这会儿他却突然想起?:李及甚简直与当今圣上年少时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圣上会如此重用李及甚,杨志也始终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临死?之际,他终于知道?了原因! 可这一发现只让他感到痛不欲生,他原本坚定的认为谢家很快就会和他一样惨,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李及甚竟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子,并且将来很可能登上帝位! 谢家竟然能再次押对宝,先就将李及甚养在了家中,并且李及甚对谢宁曜的好,绝不是装出来的,李及甚的眼中对谢宁曜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深爱。 杨志也不愿相信谢家竟这样幸运,可他看人?的眼光就从来没?有错过?!他再也无法抱着谢家也会很快满门抄斩的美梦死?去。 谢宁曜也没?想到自己这番话的杀伤力如此巨大,这杨狗贼看上去竟好似彻底绝望了。 杨志突然大笑,继而不能自已的悲痛大哭,仿佛比要他的命还痛苦千万倍。 谢宁昀拉起?弟弟的手?腕往外走,并吩咐狱头:“看紧了,别让他咬舌自尽,喂了参汤就把口枷给他戴上,盐水洗伤口,日日不能断。” 狱卒恭敬应是,连忙就派人?去精心“照料”。 谢宁曜还不放心,又问:“他不会冻死?罢?” 谢宁昀笑着说:“这更不会,我不仅不会让他冻死?,也不会让他身上任何?一处冻坏,否则还怎么清晰的感受到凌迟每一刀的痛不欲生。” 他们从天牢出来,谢宁昀多?番询问弟弟是否难受想吐,见弟弟不仅不难受,精神还很好,他才放心,让两人?赶紧回府歇息。 谢宁曜虽有些担心被杨狗贼那乌鸦嘴给说中了,但他又坚信谢家绝对不一样。 首先他的父亲、叔父那样厉害,还有三个人?中龙凤的兄长,更何?况小?姑妈即将诞下皇嗣,定能保谢家安稳! 谢宁曜也是最近才得知小?姑妈还有两月就要临盆,主?要是小?姑妈刻意不让消息传到宫外,就怕家里?人?担心,特别是年迈的祖母,若出什么意外,怕祖母受不住打击。 他明?白,小?姑妈今年已近三十,在古代这种医疗环境下,真算是高龄产子,家里?人?哪有不担心的,天天提心吊胆的等着分娩之日的到来。 如今算起?来,小?姑妈怀上皇嗣还真是他在校武场劝过?皇帝之后不久。 半月后,谢宁曜专程请了一天假去看杨狗贼被凌迟处死?,那一日是个艳阳天,明?明?是隆冬时节,竟不怎么冷,站在太阳底下甚至还有些热。 谢宁曜觉得肯定是老天爷也认为杨狗贼罪有应得,就该受尽折磨,寒冷是有一定镇痛效果的,偏偏不冷,疼痛便丝毫不会减轻。 原本冬日里?凌迟就会在烧有地?龙的屋子里?,以确保受刑者?痛不欲生,但还是会留几个窗口给民众观刑,可毕竟窗口会带冷风进来,如今一丝寒冷也无,自是再好不过?。 谢宁曜只是远远的站着看了一会儿,却也清楚的看到了及其惨烈的场面,听到了那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哀嚎。 杨志当年舍弃燕云十六州,以至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天下人?没?有不盼着他惨死?的。 当年深受其害的百姓听说他今日受刑,不远千里?的都赶了过?来观刑,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后来,谢宁曜听说行刑完毕,杨狗贼的尸体被群情激愤的百姓们瓜分的一干二净,将其头颅扔在粪坑中,将其皮肉骨骼埋在大道?下永世受万人?践踏。 谢宁曜从未这样高兴过?,每天都在学里?做“散财童子”,课间休息便出去发银钱,见者?有份,一连发了半月之久,就图个开心。 国子监所有学子自也是跟着高兴,寒门生子得了这些银钱便可过?上衣物无忧的暖冬,甚至还能过?上一个富贵年,不缺钱的世家公?子也很乐意来沾沾喜气。 当然谢宁曜发钱的时候也是有偏好的,越是贫寒的学子,他就给的越多?,有那些脸皮薄不好意思日日来领取的,他就偷偷给人?放在桌案里?或者?书?囊中,总之就要发出去。 这天中午,谢宁曜自又与方觉明?、萧立鹤等翻墙出去,偷跑到腾云阁吃午饭。 因李及甚一大早就去了宫里?,自然没?与他们一起?,方觉明?便高兴的不行,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他们吃饱喝足也不急着回学里?,就在腾云阁玩乐,谢宁曜还点了近来京城里?最受追捧的小?倌来唱曲儿,方觉明?又点了御用的舞乐班子来助兴。 因如今还是寒冬腊月,他们就在屋里?取暖,小?倌以及舞乐班子都在外面的小?楼台上唱跳演奏,兼之落雪纷纷,更显得雅致的紧。 方觉明?试探着问:“阿曜,我家都着手?给我提亲了,你家呢?” 谢宁曜笑着说:“我家倒还没?动静,你原比我大一两岁,也该提亲了。” 方觉明?十分紧张,鼓起?勇气又问:“扶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打定了主?意终生不成婚,你会怎么想?” 谢宁曜有些惊讶,却也没?问缘由,笑道?:“我能怎么想,我又管不了你家的事,若你被你爹打的下不了床,我定来探望你。” 方觉明?连忙追问:“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终生不成婚?” 谢宁曜笑着说:“你愿意告知,我就听,不愿意就算了。” 方觉明?心里?难受的紧,喝停了外面的歌舞,将那小?倌叫了进来问:“你可知世家公?子打定主?意不成婚都是为何??” 这小?倌原就是风月场中的翘楚,笑着说:“还能为何?,左不过?是为自在好玩,我听闻前不久有小?倌在郑小?侯爷附上簪带木樨花,郑公?子大喜,赏了他好几箱金银珠宝……” 谢宁曜顿时便来了兴致,问道?:“你仔细讲讲,什么叫簪带木樨花?” 方觉明?忙说:“阿曜,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恰时,雅间的大门被猛的推开,谢宁曜只听得兄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竟真日日来此逍遥,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公?子的样儿!” 谢宁曜连忙站了起?来,只见李及甚竟与兄长一起?来的,他便猜着定是李及甚告状。 之前兄长虽也知道?他中午经常偷跑出来玩,却从不曾到现场来抓过?他。 李及甚急忙解释:“阿曜,我只是碰巧在楼下遇到了昀大哥。” 谢宁曜:你猜我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