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飞奔回京, 不再坐马车,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路,原本至少要?走?一个月的路程, 他?硬是赶在半月内回来了?。 入京时正直中午, 偌大的长安城热闹非凡,只见?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策马扬鞭, 穿过长街大道,直奔皇宫而去。 因谢宁曜忙着赶路实在灰头土脸, 便戴了?罩有黑色面纱的斗笠帷帽,即便他?是京城里家喻户晓的纨绔霸王, 也并未被谁认出来。 只是他?不仅脸长的极好看, 身?形也同样无可挑剔,身?量倾长挺拔, 猿臂蜂腰大长腿,行动便叫人挪不开眼睛! 因此即便他?蒙面过闹市, 亦引得所有人驻足观望。 谢启自然是紧紧的跟随在儿?子?身?后,但他?也戴了?黑纱帷帽,照样无人认出, 他?的身?形十分高大强壮, 一看便知武艺高强,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父子?俩很快就到了?宫门前, 谢宁曜亮出李及甚特赐给他?的玉牌, 驻守的禁卫军立即让出一条大道, 他?们便可骑马长驱直入。 谢宁曜太熟悉皇宫, 过了?可以骑马的地儿?, 他?便朝着乾清宫疾跑而去。 皇帝早得了?消息,立即就遣散了?正在议事?的群臣, 忙令宫人为他?整理衣冠,明明他?浑身?上下都整洁的不能再整洁。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俩还未成婚,他?只想?着得给阿曜留下最好的初见?印象,他?已没?什么可以留得住阿曜,除了?这副极好的皮囊。 李及甚心知,比起外面那些才貌双全的公子?,他?作?为皇帝反而是劣势,阿曜最不喜受拘束,即便他?再如?何保证,阿曜也会犹豫不决。 首领内监李霖从未见?过当今圣上如?此慌乱紧张的模样,轻声劝慰道:“圣上乃天龙之资,什么也不用担心。” 皇帝强装镇定道:“朕何曾担心什么了?,只你话多。” 李霖笑着说?:“都怨老奴多嘴多舌。” 皇帝就站在乾清宫大门外等着,眼见?着谢宁曜飞奔而来,他?紧握的双手都忍不住的直冒汗。 李霖已有些了?解当今圣上的脾性,急忙令宫人侍卫都转过身?去。 谢宁曜完全忘记了?李及甚的身?份,自然也未行礼,他?紧紧抱住了?李及甚,怒问:“你就这样耐不住性子?,我才走?多久,你就等不及要?拥新?人入怀!” 李及甚缓缓揭开他?的面纱,一边为他?擦拭着汗涔涔的脸颊,一边解释:“我若不这样,你怎么肯回来?别生气?,我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谢启正要?给皇帝行大礼,李及甚连忙道:“世伯,快快免礼。” 李霖毕竟是两朝首领太监,自然特别有眼力见?儿?,他?立即便代替皇帝扶了?谢启起身?。 谢宁曜道:“我虽愚笨,却也知道你是故意用此计,引诱我回来,可我还是忍不住的生气?,你满天下的遴选皇后,若真被你找到比我更好看的,你待如?何?” 李及甚连忙说?:“你这样的样貌,几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个的,怎会有人比你更好看?况且,即便真有比你更好看的,我也不要?,除了?你,谁人在我眼里都一个样儿?。 我还怕你在外面遇见?比我更好看的公子?,便将我忘到了?九霄云外,你从来就心性不定,我何曾像你这样?” 谢宁曜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只能说?:“我哪里就有你想?的那般浪荡不羁!” 李及甚十分心疼的为谢宁曜摘下额头上的树叶,沉声道: “你明知是我的计谋,还这样不分昼夜的赶路,眼下都黑了?一圈,脸上也全是灰尘,若折腾病了?,岂不是又让我难受着急。” 赶回来的路上,谢宁曜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赶路,几乎没?收拾过自己,都是谢启起早贪黑的为他?收拾,为他?准备换洗的衣物,亲自服侍他?洗漱。 只是原本他?们歇息的时候就很少,即便谢启如?此殷勤的为他?打点好一切,他?看上去也是灰头土脸的,只有衣物能勉强维持光鲜罢了?。 谢宁曜笑着问:“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邋遢?我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的酸臭味,好多天没?洗澡了?,偏偏如?今一天比一天热起来,每天赶路都能湿透重衣。” 皇帝深情道:“你什么样子?都好。” 李霖感慨道:“可不是吗,方才小公爷额发上的那片绿叶,老奴竟错认成了?绿玉簪,邋遢成这样却也还是好看的紧,就好似落入凡尘的谪仙一般。” 谢宁曜笑着说?:“不过几月未见?,你是越发嘴甜了?。” 李霖躬身?道:“老奴不过实话实话。” 皇帝又说?:“世伯,还请您去养心殿歇息,您放心,朕会照顾好阿曜。” 谢启原本想?劝几句,诸如?皇帝就该有皇帝的威严,不可再像从前那样待他?。 只是当今圣上从来就不是个听劝的,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劝,只是越发恭敬起来,行大礼告退后,才在内监的带领之下去往养心殿。 谢启几乎没?怎么见?过李及甚与?谢宁曜私底下相处,今日所见?,他?便放心了?许多,他?在养心殿洗漱歇息之后,令宫人回禀皇帝,他?便自行出宫,先回了?谢府。 皇帝带着谢宁曜来到内殿,李霖早吩咐宫人备好热水等一应洗漱用品,以及换洗的衣物等等。 李及甚遣退了?所有宫人,他?还像从前一样亲自帮谢宁曜洗头洗澡。 谢宁曜实在累的很了?,任由李及甚伺候,几不曾直接睡了?过去。 终于清洗完毕,谢宁曜便还是舒服的躺着,李及甚仍旧不让宫人服侍,他?亲自为谢宁曜擦干头发,陪着一起晒太阳,好似两人此时此刻就在宝辉院。 谢宁曜第一次觉得在宫里就像在家里一样自在。 当天夜里,谢宁曜与?李及甚一起回了?谢府,两人自然先去向祖母请安。 老太太再也没?有刻意为难皇帝,也没?有劝说?孙儿?不许当皇后等话,就像从前一样待他?们,好似从未有过任何改变。 李及甚只想?让谢宁曜好好休息,早晨便不再带着他?入宫上朝。 谢宁曜照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便看见?两个哥哥一起坐在床沿上傻愣愣的看着他?。 他?笑着说?:“你们看什么呢?” 谢宁晔的脾性更像谢启,十分的暴躁,他?一把拉起幼弟,怒问: “昨夜见?你实在太累,我们才没?再问你,如?今你只说?,为何要?这么快就回来?等他?有了?皇后,自然就会慢慢忘了?你!” 他?笑着说?:“二哥,你别生气?,我还没?答应做他?的皇后。” 谢宁晔用手拍了?弟弟臀腿几下,气?道:“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你如?实说?,到底对?皇帝有多深的感情,是不是真就非他?不可?” 他?如?实说?:“二哥,我也不知道,总之在听到阿甚半月内就要?定下皇后人选,我就急的不行,恨不能立刻飞回宫里责问阿甚,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忍不住。” 谢宁晔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二哥也就不再劝了?,阿曜,只要?你开心就好,不用担心以后,若你将来后悔了?,二哥拼命也会带你离开,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他?紧紧抱住了?二哥,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谢宁晔在幼弟耳边呢喃道: “阿曜,自古帝王多薄情,若将来阿甚负你,他?便是个狗皇帝,你千万别为狗皇帝伤心,二哥带你隐姓埋名、远走?高飞,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谢宁昀狠狠一巴掌扇在二弟的脑袋上,微怒道: “你胆子?越发大了?,什么话都敢乱说?,在家里也不能如?此放肆!再敢这样,嘴也给你打烂!” 谢宁晔在战场上是如?何英勇无畏,仍旧惧怕大哥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连忙保证: “兄长息怒,我再不敢了?。” 谢宁曜笑道:“二哥,你竟越来越像我,也如?此口不择言起来,你为我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谢宁晔只是说?:“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弟弟。” 谢宁昀沉声道:“二弟,你先去外书房,叔父也要?回来了?,大概还要?与?你商议要?事?。” 谢宁晔知道大哥是故意支走?他?,只因他?的性情太鲁莽,不仅安慰不了?阿曜,还火上浇油,他?也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先告退。 等二弟走?后,谢宁昀才语重心长的说?: “你不必担心将来,若你不做皇后,我们谢家太盛也还是随时都可能被皇帝忌惮,即便将来皇帝真对?谢家下手,也绝不是因你……” 谢宁曜没?想?到兄长竟这样了?解他?,唯有兄长看出他?对?阿甚的感情太深,故意说?这些安慰他?,只为让他?毫无心理负担的与?皇帝在一起。 “我们虽都不愿让你做皇后,只怕你受到太多的非议,可只要?你自己乐意,我们和皇帝有的是办法为你清除非议……” 谢宁曜听完后,哽咽着问:“哥,你怎么知道我担心这些?” 谢宁昀含笑道:“知弟莫若兄,若我连你担心什么都猜不到,我这个兄长也做的太失败了?些。” 他?连忙问:“哥,爹和叔父都怎么想?的,你可知道?” 谢宁昀道:“他?们和我的想?法一样,只要?你开心就好,若没?有你,谢家早就没?了?,他?们更不愿再让你委屈自己。” 他?们兄弟俩聊了?许多,谢宁昀一边劝慰一边亲自帮弟弟洗漱,还陪着弟弟吃了?饭。 谢宁曜早就猜到他?跑回来后,家里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家里都只希望他?开心。 随后好些天,他?都在府里休养,姑妈、婶母、嫂子?轮番来亲自给他?做好吃的,就为他?在路上幸苦了?,要?给他?补身?子?。 李及甚还是每晚都来宝辉院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又赶回宫里上朝。 谢宁曜终究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不过在府里休养了?五六天,就又与?方觉明、萧立鹤等一众好友满京城到处跑着玩。 他?们这一批学子?于今年?春便都从国子?监“毕业”了?,自然不用再去上学,可以肆无忌惮的玩,但却又都到了?成婚的年?纪,到底还是无法日日只顾玩乐。 因今春皇权更迭,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都几乎没?怎么去上过学,更没?一起玩过,近来朝堂日渐平稳了?,他?们也才有空玩闹。 这天他?们又约在腾云阁,谢宁曜最后一个到,却见?他?们一个个神情都不太对?,方觉明立即就关上了?门,还让小厮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 谢宁曜笑着问:“你们干嘛呢,搞的这样神秘。” 方觉明用视死如?归的神情说?: “扶光,我略有耳闻,新?皇私底下竟百般羞.辱于你,你快些告诉我们,到底是真是假?” 谢宁曜不愿让他?们自己操心这些事?,笑着说?:“当然是假的,你们这都能信?新?皇继位后可给了?我们谢家无上荣宠。” 萧立鹤道:“阿曜,我们已经打定主意,若圣上真要?为难你,我们就是舍命舍家也要?为你出头!” 谢宁曜笑着说?:“你们对?我未免也太好了?,我就值得你们这样?” 方觉明、萧立鹤异口同声道:“当然值得!你值得我们为你做任何事?!” 宋景行、顾云起自也跟着附和,只是他?们到底还有些理智,提醒道: “当今圣上与?阿曜同吃同住好几年?,我们虽从未真正了?解他?,但我们可都见?过他?对?阿曜无微不至的好,我们应该相信他?。” 方觉明咬牙切齿的说?:“总之我早得罪了?他?,我不怕死,我就看他?能奈我何。” 谢宁曜笑道:“觉明,阿甚从未与?你计较过这些小事?,你放心,阿甚早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在乎的任何人,自然更不会伤害你。” 方觉明顿时便高兴的忘乎所以,当然不是为皇帝不会再针对?他?,而是为阿曜竟将他?当作?很在乎的人。 这时风住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 “小爷,张夫人在宫里与?一位诰命夫人不知因什么吵闹了?起来,张夫人推了?她一把,竟失手让她撞在了?柱子?上,这会儿?还人事?不省,圣上还未断.案,但恐怕难逃责罚的。” 张夫人自然是大将军张易的发妻,谢宁曜差点就认了?张易当义父。 自从上次中秋宫宴上,张夫人主动站出来为他?说?话,助力谢玉当了?皇贵妃,他?虽没?有特意感谢,却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张夫人,张夫人遇到任何麻烦,他?都要?知道! 因此即便今日这事?儿?发生在宫里,自也有人为他?传来消息。 谢宁曜一边往外疾跑一边说?:“快,备马,我要?即刻入宫!” 风住最是机灵,他?早命人牵马等在酒楼外,谢宁曜照样像之前那样骑马入宫,因有玉牌,自然没?人敢拦。 今日是诸位诰命夫人入宫为先皇后祝寿的大日子?。 即便先皇后已逝,皇帝却还要?为自己的母后补办寿宴,之后再为先皇后追加谥号,便可名正言顺的让柳皇后“彻底消失”。 皇帝要?让柳氏被除名,就得让先皇后“活”到如?今,让先皇后从未被废后,柳氏以及柳氏所生的孩子?都成为“黑.户”,之后他?便能让柳氏生不如?死。 谢宁曜很快就来到大宴所在的保和殿,他?避开了?所有人,偷藏在暗处先观察。 只见?皇帝不怒自威的端坐于上,冷眼看着诸位权臣、诰命夫人们说?了?一堆又一堆的恭维之言,就为了?让自家女儿?能有机会入宫赴宴,哪怕让皇帝看上一眼,也有更多的机会能成为皇后。 谢宁曜知道,为先皇后祝寿的宫宴会持续三天,这才是第二天,若能得皇帝青睐,明日就能带着家眷入宫赴宴,为此必定是要?争破头的。 那位昏迷着的诰命夫人已被抬到了?内殿医治,张夫人独自坐着,等待医治结果,才能给其定罪。 皇帝不想?再听恭维的话,沉声问:“诸位也说?说?,今日这事?到底该如?何处置?” 他?们丝毫不在乎如?何判决张夫人,恨不得利用张夫人刚烈的性情再与?几个诰命夫人打闹起来,只要?御前失仪,该诰命夫人的女儿?就再也没?有资格竟选皇后,便少些竞争, 张夫人不卑不亢的说?:“圣上,原是臣妾失手打伤了?人,全凭圣上处置,绝无怨言。” 吉安侯傅夫人起身?道:“回禀圣上,实不能怨张夫人,只因张夫人无所出,每每被她们话里有话的嘲笑,听着实在气?人……” 紧接着便有许多的诰命夫人依次站了?起来,字字句句无不引.诱着张夫人与?别的诰命夫人吵闹起来。 张夫人却也不是吃素的,早看穿她们的意图,怒道:“你们适可而止,我是无所出,比不得你们有儿?有女,却也不该被你们这般利用,将我当做傻子?愚弄!” 诸位诰命夫人丝毫不生气?,连忙安慰,但听来却更加刺耳。 张夫人几欲落泪,却强忍着,不愿让人看笑话。 谢宁曜快步走?了?过去,他?先给皇帝行礼,皇帝自是连忙命他?起来还令赐坐,他?也不坐,走?到张夫人身?边,郑重其事?的宣布: “我早认了?张将军为义父,张夫人便是我的义母,从今往后,你们谁还敢欺我义母,便是与?我谢宁曜过不去!” 张夫人满目含泪,紧握着谢宁曜的双手,感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并未将谢宁曜放在眼里,毕竟如?今朝堂上下还只以为谢宁曜从前总是欺凌李及甚,新?皇迟早是要?报复谢家以及谢宁曜的。 吉安侯夫人仗着自己女儿?傅莲倾国倾城,暗地里已经将女儿?视作?国母。 更何况她早得了?小道消息,当今圣上好龙阳,她还有个品貌与?谢宁曜不相上下的儿?子?名叫傅英,她便想?着让一双儿?女共同侍君,女儿?当皇后,儿?子?固宠,那便再没?有不成的事?。 她厌恶谢宁曜帮张夫人解围,坏了?她的好事?,又想?讨好皇帝,她认为皇帝定然想?让谢宁曜在人前受.辱。 傅夫人只是在薛夫人跟前耳语了?两句,立即就激怒了?薛夫人,只因薛夫人的儿?子?薛凡曾经被谢宁曜狠狠踩过一脚。 薛夫人便以敬酒为由走?到谢宁曜跟前,装作?不小心失手,将酒全撒在了?谢宁曜的身?上,沉重的青铜酒杯还不偏不倚就落在谢宁曜的脚上。 皇帝以极快的速度走?过来,出于本能的蹲了?下来,用手为谢宁曜揉着,急切的问:“可砸疼了??” 众人均是瞪大了?双眼,他?们不敢相信皇帝竟纡尊降贵的为谢宁曜揉脚?! 薛夫人顿时大惊失色,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皇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原本还不想?让群臣知道他?与?谢宁曜的关系,如?今却是再也瞒不住。 谢宁曜赶忙也蹲了?下来说?:“圣上,不用担心,我没?事?。” 皇帝道:“什么没?事?,朕先带你去上点药。”
谢宁曜一边将皇帝扶起来一边说:“圣上, 真没砸疼,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能被一个酒杯砸伤。” 皇帝不由分说便拉着他的?手腕往内殿走,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权臣、诰命夫人、皇亲国戚等。 谢宁曜实在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嘴里轻声嘟嚷着:“阿甚,你这样, 他们肯定都?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还怎么瞒得住……” 皇帝道:“不仅是?他们, 朝堂上下,乃至于全天下, 很快便都?会知道你将是?朕的?皇后, 早些让他们知晓也无妨。” 谢宁曜被按坐在塌上,皇帝蹲了?下来亲自为?他脱鞋去袜。 即便这段时日以来, 首领内监李霖已经见惯了?皇帝各种亲自服侍谢宁曜,却还是?被皇帝这番举动给震惊的?合不拢嘴! 若换做旁人, 大概会误以为?皇帝是?谢家的?傀儡,不得不纡尊降贵的?如此?伺候谢宁曜,以继续获得谢家鼎力相助。 可李霖也是?先皇的?首领内监, 他非常清楚先皇为?谢家都?赐了?毒酒, 若不是?当今圣上极力想办法?保全了?谢家,那么如今谢家就只会剩下女眷与?谢玉、谢宁曜。 若圣上受制于谢家, 当初就不可能冒着被先皇发现?的?风险去救谢家, 更不可能为?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更何况李霖能看出, 皇帝对谢宁曜无微不至的?好, 全都?是?出于本能, 这种本能是?无法?伪装出来的?。 皇帝捧着谢宁曜的?脚,心疼不已的?说:“你瞧瞧, 什么没事,都?砸红了?,往后再不许兀自逞强。” 谢宁曜急道:“阿甚,你别这样,你如今可是?九五至尊,不能再这样对我,若叫旁人看见,如何是?好!” 李及甚只是?说:“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必不让你遭受非议,若我当了?皇帝,还不能想对谁好就对谁好,这皇帝当来也太没意思了?些,况且只有无能的?皇帝才会被拘束在规矩内,我绝不属于此?类。” 谢宁曜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看着穿着龙袍蹲在地上为?他仔细揉脚的?李及甚,总觉得太荒谬,满脑子都?是?:李及甚,你别太爱,一个恋爱脑还能当好皇帝,也就你了?! 李霖亲自带了?御医过来,纵然老御医在皇宫早见惯了?所有匪夷所思的?事儿,却还是?被皇帝亲自为?谢宁曜揉脚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只是?老御医到底很有职业操守,他不多看也不多说,先给皇帝行?礼,再跪到谢宁曜的?脚边准备为?其检查。 谢宁曜笑着说:“劳烦老供奉了?,我这点小伤还让你来看,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老御医忙道:“谢小公爷言重了?,这都?是?下官职责所在。” 皇帝仍旧蹲在一旁,就看着老御医检查。 老御医确诊只是?表皮略微红肿,没伤到内里的?筋脉,随后留下一瓶药,便退了?下去。 皇帝将药在掌心揉开,十分温柔仔细的?为?其上药,等药干后,再为?其穿上鞋袜。 李霖早命小内监端了?热水来,皇帝洗手擦干后,谢宁曜赶忙将他拉到身边坐下,笑着说: “阿甚,你真不用这样对我,让旁人看见很不好,有损你作为?皇帝的?威严。” 皇帝却说:“阿曜,若为?你做这些就会有损朕的?威严,那么朕这个皇帝也当的?太失败,朕的?威严不需要在这些小事上找,你瞧,如今满朝文武,谁见了?朕不是?战战兢兢。” 谢宁曜却还是?总觉得李及甚当了?皇帝,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李及甚安慰道:“阿曜,我早说过,无论将来如何,我对你永远不会变。” 外殿众人全都?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如今看来,新皇不仅不仇恨谢宁曜,甚至将他当作最重要的?人,我也就见过先皇为?幼弟李限揉脚,也不知我们的?新皇到底是?将谢宁曜当作了?亲弟弟,还是?怎样。” “会不会是?谢家控制了?圣上?以至于圣上不得不对谢宁曜这样,以继续获得谢家的?全力支持。” “绝无可能,以新皇的?智谋,不是?谢家可以掌控的?。” “可都?小声一点罢,谢家人也在宴会上,虽则他们在最前面,距离我们很远,但毕竟人多嘴杂,传到他们耳朵里总不好的?。” “我们不过就事论事,也不曾说什么谢家人的?坏话,怕什么。” “诸位还看不出来吗,圣上方才那样紧张谢宁曜,根本不是?能装出来的?,那就是?下意识的?行?为?,圣上真将谢宁曜放在心尖儿上的?,他们的?感情太深。” “新皇该不会是?为?了?他才不愿选皇后的?罢?可即便新皇再喜爱谢宁曜,也不应该为?此?耽误选后事宜啊。” “当今圣上谋略深远,谁也猜不透看不透,我们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满朝文武都?知道,如今的?皇帝有多难对付,圣上初登基便用雷霆手段让朝堂上下大换血。 若是?能力稍微弱些的?皇帝这样折腾,很可能会丢了?自己的?皇位,当今圣上如此?却愈发巩固了?皇权。 李及甚再次带着谢宁曜出来,便拉着谢宁曜与?他同坐,这更加让众人惊讶不已。 皇帝震怒,当即宣布将“安惠王”薛义降为?“安惠侯”,褫夺薛义发妻万氏诰封,万氏乃妇人且上了?年纪不宜受刑,便由其子薛凡代为?受过,责三十廷杖,以儆效尤。 万氏怎么都?没想到惩罚会如此?之重,当即哀嚎着求饶:“圣上英明,臣妾罪不可恕,还请圣上赐死,臣妾实不愿连累吾儿与?夫君,还请圣上赐死……” 安惠侯心知已无力回?天,若他再求情,只会更加惹的?龙颜大怒,怕是?连侯爵也要保不住了?,故而只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住说着谢主?隆恩。 皇帝厌恶的?摆了?摆手,自有内监将万氏与?安惠侯带了?下去。 谢宁曜很佩服李及甚的?手段,万氏最是?宠溺唯一的?儿子薛凡,不惩治万氏,却打薛凡,这才会让万氏痛不欲生?。 更何况皇帝深知万氏是?为?给儿子报仇,为?谢宁曜当初狠踩了?薛凡报仇,原本也算是?薛凡引起的?,由他受罚,也算因果报应。 此?时内殿昏迷的?诰命夫人已醒了?过来,被扶着出来给皇帝行?大礼,御医诊断后表明无大碍,休养半月左右便可痊愈。 皇帝见她亦受到了?教?训,便没再给予惩处,只令其回?府好好休养,往后再敢出言伤人,数罪并罚,该诰命夫人自是?千恩万谢。 随后,皇帝亲自安抚了?张夫人,还给予了?许多的?赏赐。 众人倒是?丝毫不惊讶谢宁曜会从宫外急匆匆的?赶过来为?张夫人出头,之前中秋宫宴上,若没有张夫人帮着谢宁曜说话,谢玉就不可能被封皇贵妃。 只是?众人又?都?纷纷羡慕起张夫人命好,终生?无所出,却还能让张大将军始终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如今又?得了?谢宁曜这样好的?义子,亦可以算是?人生?圆满了?。 众人不得不承认谢宁曜作为?义子或者儿子就是?再好不过的?。 谢宁曜虽飞扬跋扈,但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又?及其的?重感情,但凡有谢宁曜在,就肯定不会让自己人吃亏,谁能不爱! 只因今日是?为?先皇后祝寿,受邀的?均为?朝廷大员或者有爵位、诰封者,谢宁曜没有爵位,自然不会来赴宴。 其实皇帝三番五次提出过让谢宁曜来赴宴,谢宁曜却不愿让皇帝为?他屡屡破例,且他就想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玩耍,宫里的?宴会实在枯燥无味的?紧。 即便谢宁曜不来,谢家人也会帮张夫人,只是?不会用谢宁曜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罢了?。 谢家人很感谢当初张夫人帮谢宁曜说话,更何况谢启与?张易是?过命之交,张易在外打仗出生?入死的?保家卫国,谢启绝不会让挚交好友的?夫人在京被人欺凌。 为?了?让利用张夫人的?都?得到几句教?训,谢宁曜拿起酒杯郑重其事的?说: “诸位大人、诰命夫人,我只问?一句,若没有张大将军等将士在边关奋勇杀敌,你们今日是?否能毫无顾虑的?坐在这里高谈阔论?” 方才利用过张夫人的?都?羞愧不已的?低下了?头。 谢宁曜见众人有了?悔意,又?说: “想必诸位很清楚,张大将军对张夫人的?感情有多深,若张大将军知晓他在边塞拼死拼活的?保护了?你们,而你们却反过来欺凌他的?爱妻,他能忍?! 若你们是?张大将军,得知爱妻的?这些遭遇,你们又?会如何?我劝某些大人以及诰命夫人,做人有点底线!别把人给逼急了?,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何况我谢宁曜与?张大将军从来就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我们但凡受了?一点儿委屈也要加倍还回?去,从今往后,谁再敢与?张夫人做对,尽管试试!” 谢宁曜说完这番话,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方才利用过张夫人的?,以及帮腔的?,全都?仿佛被狠狠打了?几耳光,再也没有脸能抬起头来。 那些没有利用张夫人的?亦是?被这番话震撼住了?,他们再次认识到谢宁曜这个纨绔小霸王在大是?大非上是?多么的?坚定。 皇帝当即附和:“扶光说的?甚好,你们更该以今日之事为?鉴,若因你们的?所作所为?寒了?广大将士们的?心,朕就将你们一个个全送去边塞打仗,我倒要看看你们欺凌人的?时候这样厉害,打仗又?有多厉害!” 众人全都?跪了?下来,山呼万岁,方才欺凌过张夫人的?全都?两股战战、汗湿重衣,就怕被送去边塞,也怕像薛家一样被降位、褫夺诰封。 皇帝自然令他们都?起来入座,毕竟法?不责众,更何况他们也并未说出多过分的?话,不过挑拨离间,实在不好定罪,只能言语训斥。 谢家人今日是?亲眼所见,皇帝竟会因太担心而失去分寸,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阿曜揉脚,这种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是?无法?伪装的?。 更何况谢家人太明白,当即圣上有多厉害,完全没必要在他们的?面前伪装什么,若没有当今圣上,谢家早都?没了?。 张夫人受宠若惊,她万万没想到就连皇帝也会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她当然明白皇帝是?因阿曜才帮她的?。 方才扶光的?那番话实在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但她自己说,远不如扶光来说的?效果好。 张夫人是?做梦也没想到都?老了?竟真能得扶光这样好的?义子,往后哪怕是?将命都?给这孩子,她也乐意,她此?生?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的?快意、得意,一朝扬眉吐气的?感觉真好! 宫宴结束后,谢宁曜亲自送了?张夫人回?府,张夫人一路上都?拉着谢宁曜看,好似怎么都?看不够,怎么都?爱不够。 张夫人拉着谢宁曜坐到正堂上,承诺道:“曜儿,你阿叔早就和我说过,等我们百年之后,这些家业都?给你,虽则你不稀罕,但也算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谢宁曜连忙说:“张夫人,不,我应该称呼您为?阿母,我不要你们的?家业,我定会给你们养老送终,这是?我早答应过义父的?。” 张夫人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唤她阿母,连连应着是?,喜极而泣道:“曜儿,阿母的?阿曜,阿母和义父什么都?乐意给你。” 大丫鬟为?两人捧上茶来,直接就称呼谢宁曜为?大少?爷,而不是?谢公子。 张夫人解释道:“往后就当这里是?你家,我们早吩咐过仆从,见你都?称大少?爷,也没曾问?过你是?否愿意,是?我们唐突……” 谢宁曜笑着说:“我愿意的?很!阿母,我要喝冰饮,这天道真够热的?。” 张夫人连忙就让拿冰镇绿豆汤、杨梅汁、西瓜汁等各种冰饮,还有十分珍贵的?“酥山”。 酥山相当于是?古代版的?冰淇淋,不仅外形做的?比如今的?冰淇淋更加精美?绝伦,口感也非常的?棒。 最底层是?冰,再用一种奶质酥油加上蜜糖淋在冰上,用容器做出各种形态,再放到冰窖冷冻,食用前还会在上面放花朵、彩树等装饰品,让其更加美?观。 在大夏天能吃上酥山,实在算顶级奢侈,一般只有皇宫里以及极为?显赫的?人家才能常备这等奢侈食物。 张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孩子吃,时不时劝一句:“曜儿,贪凉也不要吃太多冷饮,若在我这里吃坏了?肚子,让我怎么跟你父兄交代……” 谢宁曜笑着说:“好,阿母,我知道了?,阿母,你怎么不吃一些?” 张夫人笑道:“阿母上了?年纪,不惯吃冷的?,幸而府里寻常也备着。” 她太喜欢孩子,却终生?无子,看着谢宁曜,她实在怎么爱都?爱不过来,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这孩子。 张夫人也不算太老,不过四十多岁而已,她精力很旺盛,当即就去下厨,要亲自为?谢宁曜做晚饭,谢宁曜也不推辞。 谢宁曜原就是?个自来熟,等晚饭期间,他嫌热就脱了?鞋子在家里到处跑着玩,张府里到处都?一尘不染,他跑了?一圈回?来,脚底都?是?干净的?。 张夫人听说孩子打光脚到处跑,赶忙就来劝,心里却高兴的?很,曜儿这么快就将这里当家了?,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孩子就是?这样的?,活泼调皮贪玩。 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这个偌大的?将军府,终于也算有点鲜活的?人气了?。 张夫人早就为?谢宁曜准备好了?上房,自有大丫鬟带着谢宁曜去他自己的?房间洗澡换衣。 谢宁曜惊奇的?发现?,衣柜里竟放满了?各种华服,全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有适合他前几年穿的?号码,也有许多合适他现?在穿的?。 由此?可见,即便他从未来过张府,张夫人也照样每年每季都?为?他准备了?新衣,这让他很是?触动。 他洗澡换衣后,晚饭也就好了?,吃罢晚饭,他还想陪着张夫人喝茶解闷,张夫人却催着他回?家,只怕回?去太晚,谢家人会不放心。 谢宁曜回?府后首先就去找了?谢启,他当众认了?张易为?义父,到底还是?担心谢启会生?气。 让他没想到的?是?,谢启不仅没生?气,还夸赞了?他一番,说他知恩图报就是?好的?,说若没有张易冒着被诛九族的?大罪救了?他的?三哥,如今谢府就只能给谢宁暄收尸了?。 时至今日,他才得知,先皇当初给谢家人都?赐了?毒酒,就连远在边塞征战,并且屡立大功的?谢宁暄也没躲过这波毒.杀。 先皇为?了?永绝后患,给张易下了?一道秘旨,必须让谢宁暄在战场上“合乎情理”的?为?国而死,不能被任何人看出来这是?暗杀,否则三军动摇,张易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张易与?谢家走的?很近,皇帝亦是?知晓的?,为?了?万无一失,皇帝还给另外一个大将军“轩辕凌云”下了?秘旨,若半月后,谢宁暄还没死,就让轩辕将军动手。 那时朝堂动荡,张易冒死抗旨不遵要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并且他也不知皇帝是?否还有给其他将军下秘旨,这是?真豁出命帮谢家。 后来李及甚登基,连忙就给边关发去急报,先皇的?所有秘旨作废,张易这才能睡个好觉。 谢启都?知道,张易是?为?了?谢宁曜才肯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救下谢宁暄的?。 他与?张易的?过命交情是?相互的?,谁也不欠谁,张易也不会为?了?帮他连一生?的?挚爱发妻都?不顾,若抗旨不遵诛九族,就连张夫人都?得惨死,这对张易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张夫人早将谢宁曜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张易明白若他真杀了?谢宁暄,夫人也不会原谅他,夫人为?了?曜儿什么都?肯做的?,最终他才下了?那个艰难的?决定。 谢宁曜听了?这些后,心里亦是?感触千万,从此?隔三差五就去张府玩,把张夫人高兴的?不行?,府里的?奴仆们都?说张夫人如今比年轻时更加光彩焕发了?,真真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日一大早,李及甚便叫醒了?谢宁曜,让他跟着一起去上朝,谢宁曜已许久未起过这么早,难免又?要发通脾气,皇帝只耐心的?安抚他。 让谢宁曜没想到的?是?,这次李及甚不仅是?要他陪着入宫,大概是?真要他也跟着一起上朝。 往常只让他跟着入宫是?不会让他穿戴整齐的?,反正进宫后还要继续睡,今日却帮着他洗漱穿戴整齐,可见实在与?以往不同。 在入宫的?路上,他就问?过李及甚很多次,到底为?何事,硬要他去上朝,李及甚只说是?好事,是?一定会让他很高兴的?事,先不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谢宁曜自然也就不再问?,只要是?好事,那他还是?很情愿起这么早的?。 他被李及甚带着来到保和殿,先是?首领内监领着他等在内殿吃了?些果品饱肚,等前面大礼毕,才带着他来到一个帘子后来,他便能通过帘子中间的?缝隙看到殿内的?情况。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笔直的?跪在地上。 老人用不卑不亢的?语气十分详细的?讲述了?那一年秦严大将军如何带兵抵御外敌,如何出了?内奸,如何得了?错误的?军情,秦严大将军有机会逃出来却还是?选择与?众将士同生?死! 原来这位老人当年亦是?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名叫“公良起”,公良大将军的?名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在十多年前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良大将军声泪俱下的?讲述了?自己当初如何被先太后威胁,他致死不愿污蔑秦严大将军便一直被先太后派人追杀,他不得不隐姓埋名四处躲避。 如今新帝即位,先太后的?势力被彻底铲除,他才有机会入京为?秦严大将军翻案。 谢宁曜早已听的?泪流满面,他万万没想到,竟还有人能为?他的?外祖父翻案,这简直是?惊天大喜! 皇帝赶忙令人扶起老将军,并赐坐,当即封了?公良起为?“明国公”,追封秦严为?“沛国公”,追封秦夫人为?“魏国夫人”,还追封了?所有秦家人。 因秦曦是?悲痛过度而死,皇帝另外追封了?秦曦为?“楚国夫人”。 谢宁曜看见朝堂上的?父兄、叔父、两个哥哥眼里都?有泪光,只是?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秦家终于沉冤得雪,一直压在谢家人心头的?大石也终于没了?。 首领内监李霖赶忙递上绸帕,谢宁曜胡乱擦了?眼泪,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随后他看见月寻冥竟穿着西域大王的?朝服上殿,月寻冥与?皇帝一番畅谈后,他才得知,早在半年前,月寻冥便回?西域继承了?王位。 谢宁曜一点儿也不惊讶月寻冥的?身份,毕竟能千里迢迢到中原求学的?就不可能是?普通人家,更何况先皇都?曾留月寻冥在宫里住,就更加说明其身份实在不简单。 随后朝堂上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怎么注意听,就想着早朝赶紧结束,他要立马回?谢府和家里人好好庆祝一番。 终于等到早朝结束,李及甚刚回?到内殿,谢宁曜当即飞奔过去,一把将人紧紧抱着,哽咽道: “阿甚,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谢谢你为?秦家平冤昭雪,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皇帝柔声道:“缘何与?我这样生?分起来,不许再说什么谢不谢的?,更何况不是?我帮秦家,而是?秦家原本就是?冤枉的?,这么多年才为?他们平反,是?我们皇家之过。”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话虽这样说,但重大冤案错案多的?是?,也不见得能平反,还是?你愿意大费周章的?去为?秦家平冤,光是?找到公良大将军就够不容易了?。” 李及甚道:“阿曜,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的?娘亲便是?我的?岳母大人,若我不能为?她家平冤,我怎么有脸和你在一起。” 谢宁曜触动万分,现?就想与?李及甚亲热,却又?碍于这是?上朝的?大殿,终究还是?忍住了?。 李及甚又?说:“阿曜,我还要会见西域王,你先去乾清宫内殿等我。” 谢宁曜笑着问?:“西域王也算是?我的?旧相识,我也想去会会他,成?吗?” 李及甚道:“不成?,他对你就没死心过,若不是?他死了?,你会难过,我有无数种方法?可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谢宁曜忍不住埋怨:“大醋缸子又?发作了?,你就不能心胸开阔一些吗!” 李及甚道:“朕胸怀天下,但有关你的?事,朕的?心比针眼还小。” 谢宁曜心知李及甚用朕与?他对话的?时候就是?有点生?气了?,他便不再说什么,自回?了?乾清宫内殿。 李及甚接见月寻冥就在乾清宫外殿,月寻冥跪了?下来说: “兄长,我这一跪,只因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欠,我绝不会因流着一半李家的?血,在与?大乾朝打仗的?时候便手软半分,你也别想着用血缘与?西域修好。” 李及甚沉声道:“起来罢,你原是?西域公主?与?先皇的?私生?子,这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你也不必说这些话来威胁,朕不吃这套,朕要你死,有千万种方法?。” 月寻冥站了?起来,笑着说:“可你绝不会让我死,只因我有先皇的?血脉,若换其他人做了?西域的?王,你可再没有辖制西域的?筹码了?,你是?很厉害的?皇帝,不会这点都?想不清楚。” 李及甚道:“朕从不需要用你来辖制西域,朕有的?是?神兵天将,国力又?及为?强盛,何惧小小的?西域。” 月寻冥笑着说:“西域虽远远不能与?皇兄的?大国相比,但经常打仗总是?劳民伤财的?,更何况西域地形独特,认真打上许多年,还不一定是?谁吃亏呢。” 李及甚是?从不受丝毫威胁的?,冷声道:“那便走着瞧。” 谢宁曜在内殿等的?百无聊奈,便从侧门出来想在外面随便逛逛,却看见吉安侯的?一双儿女就等在乾清宫外等待召见。 他早就听闻吉安侯的?一双儿女都?长的?倾国倾城,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还真是?叫人见之忘神。 谢宁曜下意识的?走了?过去,作揖道:“扶光见过傅公子,傅小姐。” 如今朝堂上下都?知道皇帝对谢宁曜的?好,两人自然也很清楚,更何况入宫前,家里人就嘱咐过很多次,若碰见谢宁曜,一定要拼命讨好。 两人赶忙回?礼,但他们从小就是?被众星捧月一样养大,不太会讨好人,只能不住的?夸赞谢宁曜。 皇帝亲自送了?西域王出来,迎面就瞧见谢宁曜与?傅家兄妹俩相谈甚欢,心里便大为?不快。 傅家兄妹两自是?赶忙给皇帝行?大礼,谢宁曜也要跟着行?礼,被皇帝扶了?起来。 月寻冥目不转睛的?看着谢宁曜,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谢宁曜先开口: “许久不见,如今我该称呼您为?陛下了?。” 月寻冥笑着说:“扶光,你叫我什么都?行?,在你这里,我不是?什么大王,永远都?只是?你的?挚交好友。” 谢宁曜能看出皇帝不高兴,赶忙转换了?话题:“阿甚,你快接见傅家兄妹,他们等了?许久,正好我可以和阿冥叙叙旧。” 皇帝:……谢宁曜,你想气死我不成?,你看不出傅家兄妹是?来跟你抢后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