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回过神,低头把自己的皮鞋脱下来,顺手从傅云峥手里接过自己的拖鞋换上。
换上拖鞋的余鹤:“......”
本来是他想帮傅云峥换鞋的,怎么就变成了傅云峥给他拿拖鞋呢?
到底是哪一步出现问题了呢?
这个疑问困扰余鹤良久。
临睡前,余鹤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同时努力思考该怎么照顾傅云峥,而不是让傅云峥照顾他。
对了,傅云峥说三年后手术要是成功,他们就在一起,那要是没好呢?
余鹤心中警铃大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还没给你按腿呢!”
余鹤一惊一乍,把傅云峥吓了一跳。
傅云峥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都几点了,快睡吧。”
“今天还没按呢。”余鹤做到床尾,双手揉按着傅云峥的小腿:“要坚持不懈。”
傅云峥语气很轻,却难掩落寞:“按不按都那样。”
余鹤心疼极了,他抱住傅云峥:“你的腿一定能好的,我才不会让你有借口不和我在一起。”
傅云峥轻笑一声,随着余鹤折腾去了。
第二天一早,余鹤大脑CPU重置更新,昨晚未能解决自动进入回收站,粉碎、清空。
关于如何更好照顾傅云峥的问题还没有思索出结果,就被他遗忘了。
不过忘了也就忘了。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个醒来后遗忘的问题了。
三天后,涉及奉城南边051地块和080地块的合同草拟完毕,按照陈思健和傅云峥的约定,签约合同发送到了精川集团的邮箱。
陈思健的秘书打电话到傅宅约见余鹤。
余鹤当时正在直播写春联。
明天就是小年,前几天余鹤问粉丝想要什么新年福利,知道他会写瘦金体的粉丝说要他写的福字,余鹤说瘦金体写福字贴着不好看,还是写春联吧。
瘦金体到底沾了一个瘦字,瘦即为薄。
福瘦便有福薄之意。
余鹤自己不信这些,但总不想送给小老板们的东西还带着不好的寓意。
昨天从网上买点洒金红纸到了,今天早晨起来,余鹤就在一楼书房里开着直播写字。
冬日清晨的朝晖洒进书房,余鹤直播用的设备很专业,高清摄像头下,空中飘荡的浮沉都清晰可见。
余鹤穿着套头卫衣,带着黑色的口罩,拆快递时是个潮男小帅哥,而卷起袖子研磨时又像个古代的清贵公子。
余鹤看见弹幕说着反差好大,还夸他清隽淡远。
“清隽淡远?”余鹤放下墨条,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炫耀之意:“我这几分淡远都是从我男朋友身上沾来的,你们如果见了他,就知道什么才是清贵的公子,我这算什么。”
今天是工作日,余鹤直播间人不算很多,但也有几千人,这猝不及防的出柜,还是让他的直播间卡顿了片刻,紧接着弹幕铺天盖地。
【弹幕:男朋友!!!】
【弹幕:果然帅哥都是别的帅哥的,轮不到我们。】
【弹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鹤继续说:“赵佶的瘦金体好看是好看,可我学的还不到家,剑走偏锋,笔法外露,我男朋友临的是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快雪时晴雍容古雅,圆浑研媚,如行云流水,时行时止,那才好看。”
【弹幕:凡尔赛,这笔法还不到家?】
【弹幕:我觉得他在装杯,但我没有证据。】
【弹幕:不是装杯,是在秀男朋友。】
【弹幕:刚追到手吧,怎么整个书房都是粉红泡泡啊】
【弹幕:你看主播那得意的劲儿,尾巴都要摇上天了。】
余鹤低头写字,没看弹幕,觉得刚写的一副对联很不错,便拿起手机拍下来发给傅云峥。
【弹幕:哎呦,换新手机了。】
余鹤一抬眼正巧看到这条,他轻咳一声:“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我之前那个......摔坏了,他也买了一个。”余鹤眼睛里的笑意溢出来:“他之前很久没用手机了,那个手机是为了联系我方便专门买的。”
【弹幕:???不用手机??】
【弹幕:是我想多了吗?听着怎么像海王说辞......】
【弹幕:感觉小仙鹤已经神魂颠倒了,居然能相信有人不用手机。】
面对质疑,余鹤也不恼。
他和傅云峥的事,原本也不用跟任何人交待和解释。
余鹤展开刚写的那副春联:“不许说我男朋友坏话,我真的会生气的。来,看我刚写的字。”
上午十点天光正亮,骄阳穿过玻璃,从采光极佳的落地窗酒进书房,那是纱帘也遮不住的明亮。
余鹤抬高镜头角度,背光站在窗前,过强的曝光下,他在镜头里就是一团泛着金边的白光.
【弹幕:哥,逆光了。】
【弹幕:逆光啥也看不见啊。】
【弹幕:你好像我那个从来没看清过脸的梦中情人。】
余鹤犹自不知镜头照不清他,还在窗帘前站了一会儿。
良久,他从光中走出来,低头看了一眼弹幕:“靠,你们啥也没看见啊。”将摄像头调转了180度,余鹤绕过书桌,边走边说:“这回肯定不逆光了”
余鹤刚才直播镜头只露出个桌面,身后是落地窗,窗外是大片花园,仔细看还能看到观云山,余鹤直播时都是拉上纱帘遮住窗户,免得这些细心又无聊的网友通过窗外风景定位他的住址。
镜头翻转后,拍到了书房另一边,余鹤检查了下直播画面,发现没露出什么其他显示身份的东西。
【弹幕:哇,这书房好大。】
【弹幕:贵气十足。】
余鹤拿着春联站镜头前,声音清亮:“明天是小年,我就不直播了,抽奖活动点我头像就能看到置顶。在这里,提前给小老板们拜个早年,祝各位小老板身体健康、平安顺遂。今年的直播就到这儿了,咱们......年后见。”
【弹幕:???】
【弹幕:今年的直播?】
【弹幕:年后见??】
手快的粉丝已经把大段谴责的话打在了公屏上。
【弹幕:啊啊啊豆芽直播管理员能不能管管他啊,有人直播睡觉还偷懒!!!】
【弹幕:我就说他没那么好心,早上九点起来写春联,就为了憋最后一句话吧。】
【弹幕:别的主播都趁着春节流量好加班加点直播,余鹤却在摸鱼!】
在更多讨伐余鹤偷懒的言论出现前,余鹤及时下播,关闭了直播间。
他给傅云峥发了条短信。
【余鹤:我下播了。】
这座别墅太大,余鹤占用了一楼的书房,也不知道傅云峥在那层,有手机后联系起来方便多了。
那晚余鹤扔掉了自己的手机,向傅云峥保证可以谁都不联系,但傅云峥并没有真的要求余鹤这样做。
哪怕傅云峥嘴上说和余鹤在一起后控制欲会变强,可他对余鹤依然是宽纵的,余鹤没感到任何限制。
第二天一早,傅云峥就定来最新款手机给余鹤,很郑重地告诉余鹤要和以前一样,不必刻意小心翼翼。
余鹤下单同款手机,当天下午到货后送给了傅云峥。
他对傅云峥说:“你看,我和你登的是同一个账号,点这个查找设备,你能随时定位我在哪里,这样能不能放心?”
傅云峥垂下长眸,目光落在桌面的手机上,面上不显喜怒,语气却很暖:“你本来也哪儿都不去。”
余鹤撑着头看傅云峥:“你那天可不是这有说的。”
傅云峥也看余鹤:“我怎么说的?”
上回傅云峥这么问的时候,骗的余鹤叫了他一声老公,这回余鹤学聪明了,机敏地转移话题:“反正有手机联系方便点,省得我还得一层层楼找你。”
确实方便,发送短信后,余鹤才在洗手台边洗净砚台,就听见了傅云峥轮椅从走廊瓷砖轧过的声音。
余鹤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怎么办,一想到傅云峥就嘴角上扬,余鹤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揉了把脸,单手端着砚台走出来:“傅先生。”
书房里满是墨香。
红纸、横幅随意铺展开,等掺了金粉的墨汁晾干,春联遍地是,桌上地下都有,潇洒俊逸的瘦金体落在红纸上格外打眼。
阳光半遮半掩,风从窗口吹进来,白色的纱帘随风轻扬,新春的喜气和郁芊的书卷气融合在一起,红尘三千的繁乱与热闹,尽在这一方小小的书房中。
这是人间最好的模样。
余鹤身在其中,扬唇一笑,满室的辉光都不及他半分炽热。
余鹤眸光炯然,这份暖意却只落在傅云峥身上,还没什么歉意地说:“抱歉,把你的书房弄乱了。”
在这清寂森冷傅宅中,余鹤要只是弄乱一方书房、一间屋子这样简单就好了。
傅云峥心弦轻颤,喉结微滑。
风动,纱帘动,心动。
余鹤就这么站在光里,连卫衣衣角沾了墨也不自知,挽起袖露出半截胳膊,端着沾水的砚。
也不知这袖口挽上是起到了什么作用,傅云峥瞧着还是湿了一块儿。
傅云峥了然,想必是刚刚洗砚台时懒得挽袖楼,等意识到袖口湿了才亡羊补牢卷了上去。
真是只、小笨鹤。
余鹤见傅云峥只不住瞧着自己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以为是地上铺的春联挡住了傅云峥的轮椅,就蹲下来把晾晒的春联推开,在遍地红纸中腾出一条供傅云峥独行的路。
傅云峥没辜负余鹤的好意,或者说他并不想让余鹤知道他怔忪的原因是什么。
就像他不想让余鹤知道,他对余鹤的喜欢,要比余鹤想象中的还要多。
傅云峥不知道在余鹤心里,这份喜欢有多重。
但傅云峥知道,一定比余鹤以为的重。
重很多。
明天是小年,离除夕还有整整八天。
可傅云峥已经在期待和余鹤度过的下一个新年了。
“明年......”傅云峥的分享欲从没这样难以抑制,他错开视线,盯着地下的春联说:“明年我来写春联。”
然后,他们可以一起把今年余鹤写的春联揭下去,贴上他新写的春联,又过一年,再换做余鹤写的。
循环往复,一年又一年,一生好像也能很快过去。
这漫长孤寂、庸庸碌碌的一生,若能有个人一直在身边,想来就不会这样无聊了。
从前总听人说: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
很幸运的是,傅云峥活了三十二年,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期盼。
糟糕的是,这份期盼由不得他做主。
倘若有一年,只剩他独自揭下春联,那无论在换上谁写的春联,来年都不会再圆满了。
再也不会了。
生意伙伴常夸赞傅云峥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这两个词无论在何种语境下都满含褒义。
可傅云峥从没想过,原来在感情这件事上,‘远虑’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没有和余鹤在一起,他就已经在为分离而难过了。
余鹤并不赞同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观点,对于傅云峥为‘在一起’所附的条件,他不予认可。
余鹤要立刻、马上、当即就和傅云峥在一起,一秒钟都不想多等。
所以,现在对于傅云峥与余鹤的关系,是处于余鹤单方面宣布恋爱而傅云峥没有反驳的状态。
傅云峥很少反驳余鹤,这次也是一样。
他总是宽纵的。
所以,最终答案以余鹤的试卷为准。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这天, 是个冬日里常见的晴天。
傅云峥把手里的合同递给余鹤:“陈思健秘书上午送来的,我看过没什么问题,已经签好了, 你去给他送过去吧。”
余鹤接过合同:“他找我喝酒?”
傅云峥摇摇头:“不会,我跟他说了,不许带你喝酒。”
余鹤把合同放在书桌上, 俯下身收起地上墨痕干透的春联:“成,我把这春联收好就去。”
傅云峥应了一声:“不着急。”
红纸薄薄地铺在地板上,因坐这轮椅,傅云峥弯腰的角度受到限制, 不是很方便捡,他便由着余鹤去收拾,转身去收桌面上的春联。
满室的墨香中,余鹤和傅云峥谁都没说话,春联成双入对折在一起,连着横批一道撞进纸袋中。
岁月静静流淌。
余鹤抬起头就能看见傅云峥, 继而满心欢喜,如果时间能快进, 余鹤真想按下倍速播放,直接跳到大结局。
他会和傅云峥一直在一起吗?
余鹤真的很想知道, 恨不能立刻跳上时光机, 去未来看一眼, 然后回来提前向傅云峥公布答案——
也许这世间许多人的缘分浅薄如纸, 匆匆离散,但我们不在此列。
我们的感情比利益更加稳固。
到那时, 余鹤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傅云峥:
我说我十九岁喜欢你,二十九喜欢你, 三十九喜欢你,一直喜欢你,这句话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做到了。
到那时,傅云峥脸上的可能会出现些许诧异,他肯定会问余鹤:你什么时候说的?
余鹤凝望着眼前敛眉对折春联的傅云峥:
我现在说的。
在心里说的。
真可惜,这世上还没有时光机。
余鹤诚挚地希望那些聪明人抓紧研究,争取早日将时光机发明出来,否则缺乏结果论证,他这些话就只能等到三十年后才能说。
那可太糟糕了。
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回见陈思健不是在什么高端的私厨,陈思健约余鹤在一家火锅店见面。
店面就在街边,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能看见店家生意,人声鼎沸很热闹,铜锅翻腾出白色的水蒸气,隔窗瞧着就很暖。
余鹤骑摩托车来的,头盔不保暖,一路飞驰而来耳朵都冻僵了,他拎起双肩包单肩挎上,揣着手小跑进店里。
店里人来人们,服务生忙的不见人,进店连个领位的都没有,也不需要服务生指路,余鹤才踏进店里,麻椒的辛辣就钻进鼻子了,余鹤从前台拽了两张纸掩鼻打了两个喷嚏。
刚抬起头,就看到陈思健举起手招呼他:“兄弟,这儿!”
余鹤一扬头,从拥挤的桌位间穿过,他放下包,搓了搓手放在唇边呵气暖手:“健哥。”
陈思健看了一眼门外停下的奔驰商务,给余鹤倒了杯茶:“来,暖暖手。”
余鹤接过茶,捧在手心里:“太谢谢了,可真冷啊,”
“快过年了。”陈思健盯着着余鹤被冻得通红的鼻子:“他派保镖跟着,保镖做奔驰,你骑摩托。”
余鹤呵呵一笑:“我容易晕车,晕车后吃不下饭,跟别人无所谓,跟健哥我不得多吃点。”
陈思健也呵呵一笑,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大冬天骑着二八自行车顶着北风去和人谈生意。
那时候他在港口公司上班,负责装卸货,当时全国平均工资也就四百多元,陈思健一个月能开八百多,他不仅有一份正式工作,还是旁人很羡慕的‘铁饭碗’。
但陈思健不甘于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可那天的风真大啊,就像老天给他的考验一样,自行车蹬都蹬不动,陈思健蹬到一半忽然心生不甘,觉得他有正式工作,一个月挣小一千,吃饱了撑的受这份苦?
其他同事都在宿舍喝酒打牌,凭什么他在大风里蹬自行车。
陈思健从车子上下来,掉了头骑上往回走。
往回走顺风,那条路特别好骑,来时费劲蹬了十五分钟的路,回去不到五分钟,停在路口等红绿灯时冻得人发抖,陈思健看到马路对面有买烤白薯的,就想着过了马路买两块儿,吃一块儿,另一块揣着怀里取暖。
按月拿工资的就是阔。
这时候,一亮铮亮簇新的桑塔纳从他眼前开过去。
还在为八百块钱工资自满的陈思健愣了会儿,骂了句草他娘,又再次掉头顶风前行。
谁他妈要烤白薯取暖啊,他陈思健也要开桑坦纳!
听说大汽车上面都有空调,暖风呼呼的!
第二年,陈思健用赚到的第一笔钱买了辆桑塔纳,终于吹到了那空调里的暖风。
人人都说陈思健是把准时机跃了龙门,从听人差遣的码头工人到叱咤风雨的地产大亨,谁能想到那最初的一摆尾,不过是为了一辆早被淘汰的桑塔纳。
这都是快二十年前的往事了,今天看余鹤骑摩托来给他送合同,陈思健忽然触景生情。
陈思健没结婚,也没孩子,看余鹤就跟看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是又像弟弟又像儿子,别提多喜欢了。
陈思健把菜单递给余鹤:“想吃什么自己加。”
余鹤也不客气,拿起笔在菜单上勾画起来。
“你跟我还是不一样。”陈思健抿了口茶水,大马金刀叉着腿坐:“到底是出身好,身上没有我当年那股怯生生的劲儿。”
余鹤抬起头看了陈思健一眼:“嗬,你还有怯生生的时候呢?”
陈思健笑着说:“怎么没有,刚开始和人出去吃饭,根本不敢点菜,就是......其实点不点的人家也不差你这一道,但就是不敢点,怕欠人情、怕将来还不上、怕因为这一道菜将来他们托我办事没法推辞。”
“我不怕。”余鹤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我脸皮厚。”
陈思健摇摇头:“跟脸皮薄厚没关系,你脸皮再厚能有我厚?为了原材料一斤能便宜五毛钱,我坐绿皮火车二十多个小时找到供货商,在厂子门口蹲了三天,就要见他们经理......”陈思健把话题绕回来:“是那种无所谓,爽快不扭捏,非得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气度。”
余鹤用筷子沾着麻酱尝了尝,香而不腻,麻油恰到好处,即刺激味蕾,又不呛,回味还带了一点点甜。
蘸料好吃,这火锅就难吃不了。
被美食取悦的快乐毫不隐藏,余鹤眉眼间都是满足,只说了一个字:“香。”
陈思健是越瞧余鹤越顺眼,感觉余鹤有些地方像年轻时候的他,有些地方又像现在的他,好像天生就合得来。
余鹤发现陈思健是真把他当兄弟,今天没喝酒对余鹤也很热情,两个人都是痛快人,真心交朋友几句话就说到一块儿去。
一顿饭谈天说地,临走的时候余鹤差点把合同忘了。
从双肩包里把合同掏出来,余鹤把文件袋递给陈思健:“健哥,以后找我吃饭一个电话的事。”
陈思健说:“我不是怕傅云峥不肯放你出来。”
余鹤笑了起来:“哪儿能啊,我干什么他都不管,对我可好了。”
陈思健想起在奉城时偶然听到的传言,拍拍余鹤的肩膀:“有什么难事跟哥说,别见外知道吗?”
天色有点晚了,风也凉。
余鹤拉紧羽绒服拉链,跨上摩托车,朝陈思健一挥手。
正要走的时候,一个眼熟的保镖从奔驰车旁走过来,恭敬地对余鹤说:“余鹤少爷,傅先生说现在外面太冷了,请您坐车回家。”
余鹤:“......”
保镖继续说:“摩托车我替您骑回去。”
他从余鹤手里拿过摩托车钥匙,半推半挟把余鹤带到路边。
当时去奉城接余鹤的那辆古斯特就停在路边,打着双闪。
陈思健站在原地,朝余鹤露出一个‘这叫你干什么他都不管’的表情。
余鹤:“......”
他飞快地朝陈思健比了个中指,打开车门钻进后座,一边侧头从车窗看陈思健有没有追上来锤他,一边说:“快走。”
车辆平稳启动。
看来陈思健还是比他沉稳一点的,看余鹤上车了,也比了个中指,就转身去了马路对面停车场。
余鹤把背包往身边一甩,余光里扫到后座上还有一个人。
余鹤猛地转过头:“傅云峥?”
傅云峥没坐在轮椅上,他端坐在驾驶座后排,侧头看向余鹤:“没大没小。”
余鹤明知故问:“你来接我?”
傅云峥不动声色,淡淡应了一声。
司机暗自惊讶,自从傅云峥搬到云苏傅宅鲜少出门,最近几次出门不是和余鹤一起,就是陪余鹤、接余鹤,这太不可思议了。
当初傅云峥独自住在庄园,大小姐傅茹兰想方设法想让傅云峥出门走走,软硬兼施也无济于事,傅茹兰甚至为此流了好几次眼泪,最终也束手无策,只能听之任之——
谁能想到解决这难题的方法居然名为余鹤。
画地为牢,傅云峥曾经将自己圈禁起来,如孤雁出群,独行踽踽,而今却为了余鹤甘愿走破开樊笼,重新走入这烟火人间,万丈红尘。
而走出来的理由竟也简单到可笑。
只因为余鹤少爷容易晕车。
司机通过后视镜又看了眼余鹤,而后缓缓升起档板。
档板升起,后座形成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余鹤把双肩包放到另一边,往傅云峥肩膀上一靠:“傅老板,过年好啊。”
傅云峰轻笑道:“你对‘老板’这个称呼还真是......执着。”
他微微坐直身子,让余鹤窝的更舒服一些,余鹤一点也不客气,当即双手环住傅云峥手臂。
余鹤卢音懒洋洋的:“我朋友嘱咐我,要叫客人老板。”
“我是你客人吗?”傅云峥忍不住动了下胳膊:“余少爷这样招人喜欢,能和出了名难缠的陈思健称兄道弟,你也叫他老板吗?”
傅云峥云淡风轻,言语轻松说着逗趣的玩笑话,可余鹤却咂么出一丝酸,可要说傅云峥吃陈思健的醋,那也八竿子打不着。拈酸吃醋的事就不像傅云峥能做出来的,而且陈思健的岁数都快能做余鹤的爹了,也从没听闻过有有这方面的兴趣,
余鹤握住傅云峥的手:“你不是我客人,现在你是我男朋友,将来我是你老公。”
傅云峥讶异重复:“你老公?”
余鹤嘴在脑子前面:“我老公。”
傅云峥以拳抵唇,哑然失笑。
余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傅云峥绕进去了。
因为叫老公这事儿,余鹤都被傅云峥坑两回了。
听不到傅云峥叫他老公固然沮丧,但反被套路叫傅云峥老公就显得他有点笨了。
余鹤不认为是自已不够聪明,实在是傅云峥太过狡猾!
他无意识地捏着傅云峥的手指:“原来不想听我叫老板,是想听我叫你老公,你太坏了,”
傅云峥的手指轻轻一蜷:“我哪儿坏了?”
“你哪儿都坏。”余鹤仰起头,在傅云峥耳边轻唤了声:“老公。”
傅去峥呼吸一乱。
余鹤乘胜追击,食指在傅云峥掌心悄悄画圈,恶意撩拨着:
“你心跳好快。”
傅云峥抽出手臂,推开靠在身上的余鹤,警告道:“正经点。”
“人家会所出身,不会正经啊。”余鹤又凑过来,和傅云峥呼吸交错:“怎么正经,傅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