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那么多次独断的决定,那么多次将我们阻拦在你的世界之外。这次,也该轮到我了。”
说着,克也的脚下亮起个透明的法阵。
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气息掩藏得几乎无,让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另一种力量的波动。不过也有一部分地下那东西蠢动的力量的影响,掩盖了很多本该显眼的东西。
“等等,我说真的,那个东西本身并不危险。”我快步向他走去。
“所以,那个会招来危险?如果这样,我同样得去阻拦。”克也反应很快,拒绝停下法阵,“我已经和小金他们说过这段时间会不见,现在也和你告完别,接下来是我的……”
我冷着脸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克也防备地看着我,死守着那个区域防止被我拉出阵法范围,加快了法阵的发动。
只是一眼我就确定,这的确是无法停止的阵法,于是很快松开手。
“克也。”我蹲下来靠近魔法阵,摩挲了两下指尖,“我想大概需要纠正你两件事。”
伸出手,轻轻一划,不大的圆形法阵顺从得如同被指引的小绵羊,滑到了我脚下。
“一是,我没有过度保护。不让你们知道,是没有必要。不让你们参与,也是没有必要。”
克也望着眼前这一幕,愣住一瞬,下一秒伸手要拉我,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束缚法术,让他动弹不得。
脚下被加速过的法阵散出莹莹的光点,我捏捏手腕,坦然站在中间,继续说:“二是,拯救世界的话,主角要最后再出场。最开始,该让我这样的路人帮你探探路。”
“可是你……”他不断挣扎起来,像是条不甘垂死的鱼。
“因为我是个‘独断’的人,所以没有你拒绝的余地。”
我摆出那副冷酷的嘴脸,堵住他最后一句话,在快消失的前一秒瞥见天台远处的一抹白影好似在看着这边。
距离过远,不知道它露出了什么表情。
但我还是张了张口,说出那句无声的话。
‘小林当然不会主动做那样的事,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其中,不得不处理麻烦的普通人,对吧。’
作者有话说:
咳,在收尾了其实。
第76章
传送阵这种东西,的确因为空间定位上的难度与施法者力量的不同,常常出现一些微妙的错误。就像曾经某个召唤勇者的神明也不可避免地弄错过地址。
所以作为构建法阵的新手,克也会弄错也是情有可原。
个鬼啊!
为什么我又被传送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说出这个“又”字的瞬间,我都为自己感到可悲了。
按道理,里世界是现实的投影,两边的景色应该差不了太多,只是人文风俗有些不同。
但摆在我眼前的,完全不是什么普通生活能见到的场景:深紫的天空下,挂着一排排红色灯笼的巨大鸟居沿着山阶伫立,长得奇形怪状颇有后现代主义色彩的一众人沉默着穿过鸟居,骤然消失。周围的树木光秃秃没有树叶,漆黑的枝干宛如垂死的人伸出挣扎的手臂。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旁边一块写着“隐月山”的三人高的白色巨石。
风声虫鸣全都不存在,轻缓的呼吸与前进摩擦的脚步在耳朵里奏出不安的序曲。
一切都充满诡异的阴暗色彩。
被迫混入人群的我只想把隔着一个世界的克也拽过来质问到底从谁那里学的传送阵。等知道是谁,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套上麻袋好好谈谈学艺不精就乱出来教人会导致的严重后果。
“他们进去后,你们下一批进去。”在鸟居门口两个穿着盔甲像是守卫的人指了指我这个方向。
没等我思考到底是去哪,我前后所有人已经激动起来。甚至有人打破不能说话的潜规则,小声欢呼:“太好了,终于能够进去,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可惜周围人的瞩目让那人缩了缩脖子,没能继续说完,我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
不论是什么东西,至少现在是不能半路逃跑了。
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冲着进入鸟居来的,没有人返回。如果我这时忽然在人群中逆行返回,一定会被守卫注意到。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贸然行事很容易带来不好的变故。
我只能选择更安全的做法,先混进去看看再说。当然,其实光看周遭让人联想到黑暗系的布置,多少也能猜到,八成可能这地方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跨过鸟居的感觉很奇妙,像是触碰到一层无形的水,能感受到其中的波动与质感,却没有真实的湿润感。不够这份奇异触感没能彻底隐藏住其中空间转移的细微震动,由此能够推测鸟居可能只是个传送点。
映入眼帘的场景证明了这点:三面封闭,一面洞开,这是个不知在何处的洞窟。
但不如印象中的洞窟昏暗,整个地方被一团球形的荧光照亮,虽不如白昼,也能看清个七七八八。凑近了看才发现,那个形状精美的圆球并非想象中的天然矿石,而是由一种浑身发光的长着翅膀的奇异生物在其中,兢兢业业地向外传输光亮。
遍布嶙峋怪石的洞窟下,一座巍峨的碧色石台拔地而起,两侧有数十座模样凶恶的灰色野兽雕塑,其上用金色的纹路勾画了许多复杂的阵法,甚至多看一会都会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不得不说,里世界某些景色真的是现实世界一辈子也难以见到。
只是比起其中蕴含的危险,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见到。
进入这里后,原先禁止交谈的规则好像就解除了。跟着一同进入的人们四处张望,不断感叹,与相熟的人窃窃私语。这与我而言,就是打探信息最好的时机。
曾经在异世界混入过魔族的经验帮上了忙,三言两语获得基本信任后,我从他们那里套到了一点话。
当然,由于他们只是处于事件底部的角色,不可能知道关键信息,我也只得到了基础情况。不过好歹能够判断出来三件事。
一、如果把若木他们看成正义人士,这边的确是反派阵营没错。
二、这次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一种据说能够增强原来的力量、让没有力量的人得到力量的神奇物品而来。
三、我在他们眼里属于力量弱小到几乎没有的可怜人。
好吧,抛开前两点背景介绍一样的东西不谈,对于第三点我也不算意外。毕竟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个本该好好上课浪费青春的普通高中生,哪里来的他们口中的力量。
但被人用怜悯同情的目光看着还是让人不爽。现在已经是科技时代,武力解决不了问题,知识才是真正的力量懂不懂啊,可恶。
这笔账就记在这场聚会的召集者身上。
想是这么想,要见到召集者还得再等等。据说这场集会晚上才会正式开始,现在不过是准备阶段,等待愿意参与的志同道合者们慢慢聚集罢了。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喝点东西?”和我聊得还不错的一位里世界人邀请道,“等着也是无聊嘛。”
“好啊。”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我还需要了解下某些旷课不来的同学们的情况。
酒桌上谈话果然方便得到情报。没费多少力气,我就旁敲侧击得到了想知道的事情。
如我所想,前段时间,的确有一群年轻人袭击隐月山,个个都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新人。
“说到底还是一群小屁孩,没两下就被抓住,扔到牢里关着了。”醉醺醺的一人说着,“要我说啊,他们这些有天赋的人不愁力量,完全不懂我们这些一直只有废物力量的人的心情。好不容易有这样让大家都一样的机会,他们还非要阻拦。被抓住也是活该!”说着,还鄙夷地呸了一声。
我默不作声地假装喝着那杯散发出清香的液体,没有说话。
被抓住不让人意外,关的地方需要另外打听。
可“大家都一样”?上一个追求平等的反派最后什么下场来着?
听上去可真像最后必输的FLAG。世界没有清晰的黑白,也没有绝对的公平正义。所有人寻求的也仅仅是自身的“公平”与“正义”。
我平静地将剩下一点液体的杯子放下,继续听他们大着舌头说话。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整个洞窟的荧光明灭闪烁两次,如同某种信号,原本嘈杂的会场安静下来,不断回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被放大,所有人不约而同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他们来了。”暗处似有人低语。
是了,这次集会的发起者,这场计划的发起人,反派阵营的领导者们,来了。
有种历经千辛万苦闯到游戏最后一关,即将见到最终BOSS的激动与紧张在滋生。我压下这份控制不住的心情,确认了周围环境的安全,默默和其他人一起屏住呼吸,看向已经站到石台上的一行人。
只是万万没想到,第一眼看见那行人最中间的人时,我差点没憋住气,下意识吐出一句大大的“受死吧牛头人!”。
幸好在关键时刻,理智拉回了玩游戏过多的条件反射,没真的让我做出引人瞩目的事。
但我还是忍不住对那位牛头人多加注意。
这并不是夸张的表述,而是事实所见。站在那行人中间的是个牛头人身如同神话中的米诺陶诺斯的家伙,不仅身高两米有余,且肌肉虬结、肤色黝黑,脸色凶恶得如同标准的反派……喽啰?
近年来的反派BOSS多数都五官端正、体态优美,除了性格愈发扭曲,外表其实一直在往帅气美丽的方向靠拢。毕竟合格的反派需要给人留下足够的印象,丑是一种印象,美同样是。
人们还是更愿意对美丽的事物产生好奇。所以这年头的BOSS长得都不错,这之中忽然混入一个已经在各种动漫里都混成小喽啰的牛头人,而且看样子还是领导者地位,实在有种错乱感。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那个不知名牛头人开口后烟消云散。
他振臂一呼,低沉的声音被扩散在这个宽阔的洞窟,隐隐形成回音:“欢呼吧,同胞们!属于我们的时代将要来临,是时候改天换日,轮到我们做里世界的主人了!!”
震耳欲聋的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不断涌来的波浪,将身处其中的所有人都卷入这场群体的狂欢。
我捂住难受的耳朵,再次确定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这么多人一人吼一声就够我受的,要是真打起来,我一个人估计都不够一人打一下的。
等这阵壮大声势、激发情绪的呼声结束,牛头人开始了反派惯例的拉拢人心话术。他说要凭什么他们这些人都属于里世界,生来却要有力量的区别;弱小的人不见天日遭人忽视、践踏,强大的人肆意妄为、横行霸道。
他说,世界该是平等的模样,所以他们要让所有人都得到强大的力量。
总之差不多都是诸如此类容易激起共鸣的话语。对我这个没有切身经历的现实世界人来说,很像资本主义给手下员工画大饼,说要共创美好公司未来的说法。
但对里世界的人很有效果,我所见范围的那些人一个个或两眼发红,或热泪盈眶,或欢欣鼓舞,具是一副恨不得为此肝脑涂地的架势。
换个角度想想倒也不是能理解。任何遭受过苦难的人大概都拒绝不了一个忽然出现说要帮助自己摆脱过去,给自己更好新生活的组织。
“……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取得被那些腐朽世家封印了数百年的至宝,传说中能生死肉肉白骨、增强妖力、提升身体资质,能让人彻底脱胎换骨的灵物——肉灵芝太岁!”
那个封印的地方,不会是某所高中,比如我所在的那所?
太岁好像的确是活着的介于动物植物之间的奇异存在……
没等我想清楚,下方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人发问:“可是大人,太岁所在的那个封印异常坚固,不仅有世家,咳,我是说腐朽世家的每代最优秀的子孙作为活体人柱力源源不断供给灵力,那一整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的气息都是加强封印的力量。即使将他们杀死,死亡的力量也会化为滋润封印的灵力,反而让封印加强。根本无从下手啊。”
牛头人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耐心听那人说完,才拍拍手,向身后人示意了一下。那人会意地转身,再次转过来时,手上多出了一块两个成年□□头那么大的菱形宝石。
那宝石的颜色尤为稀奇,像是有个无形的黑白漩涡在正中盘旋,看上去很是晃眼。
这种反派BOSS能拿出来的神奇道具总会在剧情最后给主角们痛击,我暗暗怀疑是不是这个东西把若木他们打败了。
不过似乎猜错了。
“这是传说中的逆转宝石。”牛头人略显得意地介绍着,“有了这块宝石,我们就能逆转联系,让原本保护并且加强封印的‘气’转变为破坏结界,打开入口的强力武器。”
“那也就是说,如果能把那群人杀了……”那人不可置信地喃喃。
“如果能杀了那片土地上的人,我们就能打破封印,得到万能灵药,无上至宝!”牛头人大笑着补充完了后半句,“然后我们将从这里开始,毁灭那些腐朽世家,创造一个全新的属于我们的世界!”
话毕,顿时掀起一阵满是赞叹与兴奋的喧哗。
原本还抱有一丝怀疑的人自此也已经明白长久以来的夙愿真的能够实现,完全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叫嚣着立马就要杀了那些人。喊杀声、欢呼声、尖叫声混成一团嘈杂刺耳的乐曲。
我却在理解那句话含义的瞬间,控制不住地身体发凉。
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拳头不知不觉早已攥紧,唇也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实在没办法忽视他们想要塑造的局面——这些人打算将学校里的所有生物,包括老师、学生、猫狗虫蚁鸟雀……都作为献祭给封印的祭品,换取他们需要的宝物。
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平等——以另一些生命的逝去为代价。
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反派行径。
“在此,我想要特别向大家介绍,帮我们取得了逆转宝石,这次行动之中最大的功臣。”
已经获得绝对威望的牛头人一压手就压下了满洞的吵闹声,满意地扫视一圈后,让出一步的距离,把一人推到了台前,满是赞扬地介绍,“最近非常活跃的超级新人、超越死亡极限的真男人、亡世组织的少主,冬月!”
一个穿着黑风衣黑裤子戴着黑口罩的银发蓝眼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神色淡淡地俯视下方的人,没有半点这个年纪可能会有的畏惧、怯懦,恐慌与紧张。冷静得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不少人对此大为赞叹,说是有大将之风,临危不惧。
可我总觉得冬月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他那半长的银灰发色和淡漠的眼神好像也在哪里看到过,隐隐眼熟。
大概是仅仅一面之缘,印象实在不深,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台上的介绍还在继续,冬月始终百无聊赖的模样,就在我考虑他是不是被推出来冒名顶替真正功臣的替代品时,忽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他身后探出,随后蛛丝般紧紧地依附了上去。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女有着长长的金棕色头发,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睛,看上去如同洋娃娃般可爱。此刻却以一副极其依恋的模样,缠住那冷漠少年。被缠住的人也没有推开她,习惯了似的一动不动。
眼前这一幕终于劈开记忆的锁链,露出了我完全没有想到的真实。
阿吾侍奉的魔法少女,石塚晴美。
和她爱慕的反派少年,冬月。
为什么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写啊写,我是勤快的小作者~
第77章
【如果将面对不同人时的面目称作伪装,那么一个人本来就拥有千千万万的马甲。——小林日记第3X页】
我不是很擅长找东西。
比起侦探们三五分钟就能破解谜团得到答案的专业程度来说,我只能做到依靠既有线索和获取的信息进行有限的逆推罢了。
在灌醉了几位对隐月山了解颇多的人,并利用溯源追踪术后,我也仅仅只能找到一处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地面。即使这片区域的确人烟稀少,很符合关押要犯的要素,也找不出最关键的能关押的场所。
溯源追踪是记录气息的追踪术,这种气息不能被任何法术掩盖,不能被任何物品阻拦,是一个人灵魂本质散发出的气息。尽管对于人的灵魂到底是能量的集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件事还有待论证,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法术出错的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以若木他们的气息为线索找到的地方就是这里。偏偏除了空旷的地面,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确定寻找范围没错的情况下,没有找到该出现的东西我所知有三个原因。
一、被我忽略了。我陷入了定式思维,只注意了特定的大小,没有注意到过大或过小的事物。
二、我没能看见。那个地点正在这里,只是被特殊的术法隐藏,没法看见。
三、方位不全面。地面不是空间的全部,还包括天上和地下,都需要探索。
正在我犹豫到底先从小件的东西找起,还是从地底找起,有个细小微弱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在这边……”那声音实在虚弱,稍不注意好似能被风吹走了。
我凝神看过去,发现是一只造型眼熟的棕色小玩具熊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发出的声音。
棕色的毛绒绒外形,绅士蝴蝶结,微笑脸……怎么那么像曾经我住过的身体。
最近看见的眼熟东西实在是多得我开始有些麻木了,以至于我大概猜到这只熊背后操控的主人是谁居然都能心平气和起来。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好歹我来之前也是做了一套伪装的,借来的斗篷完美遮住长相根本看不出模样,只能看出是个形迹鬼鬼祟祟的里世界人。这种情况下,作为陌生人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布绒玩具熊。
玩具熊笨拙地挥了挥手,像是在竭力表现自己的友好,细弱的声音再次出现:“现在能到这里来的人只可能是在找我们。我的确不知道你是谁,但能看出你灵魂的颜色,只看这一点就足以让我相信你了。”
果然是月守涉。这种神神鬼鬼的灵魂论我也只在他嘴里听说过。
“你相信我,我怎么相信你?”认识归认识,这种情况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投奔别的阵营,现在故意出来诱敌深入?
操控着布偶熊的月守涉理解了这点,思考一会后开口:“我可以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这只小熊交给你,帮你去救出其他人。你应该听说过,灵魂不全的人无法从掌控灵魂的人手里逃脱。只要你拿着它,我就会听你的话。”
妖族对灵魂方面的研究并不深入,它们普遍是依靠法术强大。但这个说法的确有名到妖族都听说过,所以我也知道这件事。
衡量了下如果我自己去找要花费的时间,与那场献祭要举行的时间以及相信他可能付出的代价,我很快做出决定,拿上小熊,答应了他。
“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合作。”布绒熊乖巧地被抓住,指了一个方向,“我不知道你是来找哪一位。但我们被关押的地方很接近,大体上是在那边。”
“我看不见你说的地方。”我扫了圈周围,确定还是什么都没有多出来。
布绒熊扭头看我,黑漆漆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最深处去。我忍不住想捂住它的眼睛,却听见他幽幽说:“你看得见,只是你忘记了。”
“忘记?”这是什么说法。
“是的,你忘记了眼睛的使用方法,一直都使用普通人的视角,只看你认为需要看见的东西。”布绒熊从我手中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没认错的话,你那双眼睛能帮你看清这个世界的一切。只要你想,它就不会拒绝。现在,只是你没有想而已。”
听上去和之前一样神神道道的,怎么可能我只是想想,就能看见……
我眨眨眼,确认忽然出现的浅色结界没有消失,背后映出的黑黝洞穴也没有消失,仿佛一开始它们就在这里。
“对吧,你看得见。”布绒熊安稳地坐在我的手掌上,翘起的嘴角好像在笑,“让我们进去吧。这个结界只能阻挡住看不见的人,对于能看见的你来说,破绽在哪里应该一目了然。”
的确是能看见一点不太完善的地方,但你这好像什么都尽在掌握一样,和你只能披着布绒熊壳子出场的气质也太不相符了,让人联想到披着羊皮的狼。
而且说好的主导权在我这里呢?作为一只熊你是不是太积极了一点,乖乖不动当个向导不好吗。
我默默把那些吐槽咽下,遵循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尽力保护着普通人小林的马甲。
在不破坏结界的前提下,用昏睡药水放倒门口零星的守卫后,我们顺利潜入了洞穴。虽然洞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月守涉仿佛多长了好几双夜视眼似的,总能提前说出需要转弯的地方和不能触碰的陷阱。
在这样全自动地图的指引下,我有种按照攻略打RPG探索的感觉。直到成功到达了第一个被关押者面前时,这种不真实感才消退。
不幸的是,碰到的第一个家伙是个不怎么好说话、对他人信任度很低的人。
“你谁。”似乎是在节省体力,一头红发的少年冷冷瞪了过来,言简意赅地质问。低沉的语气里不耐烦如沉闷的火/药快要爆炸。
幸运的是,我现在才是掌握他一线生机的人,拥有绝对的优势。
“能够救你出去的人。”我用网上看来的技巧尝试压低嗓子,被出来的粗哑声音惊到一瞬,表面还是保持着镇定,顺便捏住了布绒熊的嘴。
“哈?家族里那群废物,这么久才派人来。”
桑谷一真好像理解了什么,第一反应并不高兴,反而痛骂了一顿家里有血缘的那些人,其中以他的父亲即当代家主为代表。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行动。”骂完他调转枪/头,用恶劣的语气颐指气使。
我思考着为什么同样是人质,桑谷还能这么精神百倍,月守涉却连声音都虚弱了不止一倍,此刻也不想讨好他,耸耸肩:“小少爷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你家的某人派来的援兵,硬要说的话,只是一般路过的普通人。”
“一般路过?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桑谷完全不信,“说吧,你是哪个家族的人,救我想要什么报酬?无论是什么,桑谷家都会满足你,现在先让我出来。”
这话听着颇有种财大气粗的架势,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年,什么都能轻易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