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梦境十分混乱,刀光剑影中,林川总能看到那个一身白衣的人站在他身边,无论多大的风霜,都替他挡的很好。
品牌见面会在早上十点,谢停洲六点就到了停车场,他需要尽早赶去做妆造。
司机也没有睡醒,正打着哈欠开车门,余光冷不防看到一旁的角落里有个人影,瞬间吓醒了。
“卧槽!”
王海青不满地朝他看了过来:“一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有、有个人!”司机指着那个角落,“吓死我了,我以为闹鬼呢。”
清晨的停车场没有开灯,环境有些昏暗,那个人影无声的坐在角落,看起来的确很吓人。
王海青也看了过去:“啊?是不是保安啊?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这停车场又冷又潮湿,角落的墙也是硬的,一看就不舒服,怎么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
谢停洲也看了过去,随后就是一愣。
虽然对方低着头,可他那身黑色的卫衣谢停洲却一眼认了出来。
正是昨晚敲他房门的私生粉!
谢停洲眯了眯眼,眼底却非常不满。
好啊,昨天好心放过了他没有报警,他倒好,还敢蹲守在车旁边!
王海青也察觉到哪里不对,他看着对方的衣服 ,掏出手机看了眼监控画面,顿时一惊:“这不是昨天那个私生粉吗?”
他看向角落里的那个人影,觉得十分不解,对方看起来像是在这里过了夜,这到底是喜欢谢停洲喜欢到什么程度,才愿意一晚上守在停车场啊?
王海青自告奋勇:“老板你别管,直接上车,我去把他赶走。”
谢停洲却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影。
王海青走到青年面前,弯腰推了下青年的肩膀:“喂!”
……林川梦境里还残留着那个人的脸,他不愿意睁眼,却被人强制叫醒,不得不慢慢清醒过来。
昨晚哭的太久,眼睛已经肿了,林川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浑身僵硬和酸痛,静静的想着自己的状态果然大不如前了,如果是以前,随便在树上睡一晚,醒来也不会有一点不适。
身上的疼痛让林川的清醒过程显得极为缓慢,他回神用了太久,以至于王海青已经在他面前絮叨了半天,林川都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神情看上去更像是在发愣。
不远处的谢停洲静静地看着青年,刚睡醒的青年脸色潮红,手指却呈现着长期待在低温状态下的苍白颜色,他的眼睛肿胀,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曾经大哭过一场。
青年缩在狭窄潮湿的角落里,裤子没有盖过脚腕,露出的那一截脚腕也是细瘦惨白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看着看着,谢停洲终于不可避免地心软了一些。
即使对方曾经在半夜敲过自己的门,但他毕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守在车旁边大约也只是为了和他说几句话。
“王海青,”谢停洲开口,声音低沉磁性,“你还走不走?”
王海青听到老板的声音,立刻应道:“这就来!”
他最后看向林川,语重心长道:“追星也要走正途,像你这样是侵犯艺人隐私的!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林川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听到了王海青的最后一句话,他愣愣地看向不远处的商务车,再看向车边站着的那个高大人影,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正好睡在了谢停洲的车旁边。
他们似乎将自己当成了谢停洲的狂热变态粉丝。
林川低头,手按着地面试图起身,却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肌肉麻木,瞬间踉跄了一下。
眼前的青年突然朝着地上要摔,王海青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扶。
就连远处的谢停洲,也下意识脚步朝前迈了一点,但又很快反应过来,皱着眉重新站立。
青年却并没有如他们预想的那般重重摔到地面,他在失去平衡的瞬间就迅速伸手,将手臂横在胸前做支撑,随后原地翻转了一下,又稳稳地站了起来。
这快速到可怕的反应能力让王海青都看愣了,他还想说什么,青年却只是淡淡地转头看了谢停洲一眼,一言不发,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不是师父,就没有必要再做多余的解释了,林川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自己,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谢停洲看着对方突然走远,微愣了一下,目光忍不住地追随青年而去。
他以为对方最少也会拿出手机拍两张照,又或者是再对自己说几句话,不然青年在这里守一晚上是为了什么?
王海青显然也有点疑惑:“这就走了?难道是被我说的话打动,幡然醒悟了?”
直到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地下停车场,谢停洲才回过神,从司机早就打开的车门里上了车。
这也不过是他繁忙生涯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私生粉而已,谢停洲见的并不算少。
而且参加完这个见面会他就要进组拍戏,到时候就能够清静几个月了。
重化市,火车站。
繁忙移动的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帽子、面容精致的青年安静地站立着,青年身形欣长,气质斐然,帽檐下的双眼漆黑有神,像是最上等清透的墨玉,让人看一眼便无法移开目光。
不过,此刻青年的眼神里,却满是灰败和茫然。
林川抬头看着眼前大屏幕上显示的地名,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无处可去,他已经找不回师父了,在哪里都一样,活着或是死去,也没有什么差别。
直到有个人从他身边跑过,猛地撞了他一下。
林川踉跄一下,转头看向那个正在飞速朝着站外跑去的男人,身后有个中年男人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抓小偷啊!他偷了我的钱包!”
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向那两个人,可前面跑着的那个男人跑得太快,并且手里似乎还握了一把刀,没有人敢上前去拦他。
眼看小偷马上就要跑出火车站冲到马路上,中年男人绝望地放慢了脚步。
这时,却有另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冲了过来。
没有人看清青年是怎么行动的,他在短短的几秒内就已经轻松地追上了小偷,并且一个利落的前踢腿,直接将小偷踢倒在地,伸手按住了对方握着刀的手,朝着某个地方轻轻一点,小偷的匕首就脱了手。
事情突然发生反转,中年男人又惊又喜,立刻冲上来从小偷手里拿回了自己的钱包,而火车站周围的警察也跑了过来,制服了小偷。
青年转身就要走,中年男人慌忙追上:“小伙子你别走!”
林川转身,看向对方。
中年男人打开钱包:“谢谢你啊,我的钱包里其实没多少钱,但有个装着重要资料的U盘,要是丢了我可就真的完了。”
“给,这是我给你的一点谢礼,不要拒绝。”
他显然是将钱包里所有的百元大钞都拿了出来,想要一股脑塞到林川怀里,林川朝后退了一步,拒绝了他的钱:“不用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中年男人还想给他,却发现青年怎么都不肯接受,只好叹了口气:“好吧,谢谢你啊,对了小兄弟,你身手这么利落,一定学过武术吧?”
林川一愣,缓慢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笑道:“我有个朋友也是在武术学校教武术的,不过他可没有你身手这么好,他那肚子上还全是肉呢,就这一个月还能拿五六千。”
“我看小伙子你的样子也不缺钱,工资一定挺高的吧。”
林川沉默了几秒,眼看中年人一脸期待,终于还是回答道:“我……没有工作。”
“没有工作?”中年男人有点疑惑,“像你这么厉害,随便去哪个学校,一个月都能拿到七八千的,小伙子,要不我帮你推荐推荐?”
林川很浅地笑了一下:“不用了,谢谢。”
他转身要走,中年人却执意追了过来,塞给他一个名片:“小伙子,你去看看吧,就在隔壁市,工作也很轻松的,我还得去赶火车,先不多说了,你要是去了随时联系我啊!”
中年人匆匆忙忙地走了,林川没有去看手里被塞进来的名片,随手装进了卫衣口袋里。
重化市火车站建在重化市最东边,再往东不远就是一个湖泊,林川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了湖边。
正午的阳光照在湖面上,粼粼波光泛着幽暗绚丽的碧蓝色,林川看着面前的湖水,有些失神。
他只是听说这里有片湖,想过来看看,可到了这里,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什么。
林川一点点朝着湖面走去,冰凉刺骨的湖水淹没他的脚腕、膝盖、大腿……波纹一圈圈朝着湖中荡开,湖泊像一个巨大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逐渐被水淹没的青年。
当水漫到腰际时,林川停下了脚步。
这条命是师父拿命换回来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丢掉,但此刻,他只想安静一会儿。
林川将手放到胸前,皱起眉头,胸口的那道疤还在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水面逐渐平静下来,林川张开双臂仰躺着漂在湖面上,沉默地看着天空。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很安静,原本冰冷的湖水在适应后也变得有了些温度,林川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时,他的手指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一点即走。
林川睁开眼,侧头看向手边,是那张中年人递给他的名片,从口袋里漂了出来,正在他的手边漂浮。
他拿起名片,透过阳光看了一眼,上面的印刷体被浸泡过后变得有些扭曲,不过隐约还看得清地址。
林川盯了许久,将名片团成一团捏在掌心,从水里站了起来。
去看看吧,既然不知道做什么,就顺应天意去看看这个学校,况且他也确实需要钱,想活下去,首先需要挣钱。
武术学校在隔壁市,林川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武校负责人听说了他的来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对看起来这么瘦弱的青年会武这件事显然有些不太信,但朋友早上在电话里告诉他,就是这个青年帮朋友找回了钱包、制服了小偷,就冲着青年热心这一点,负责人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负责人:“你以前是在哪里学的?”
林川一愣,眼神有些触动,沉默了两秒后开口:“……是跟着一个人学的。”
负责人皱了下眉:“唉,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老师呢,那都是正经有编制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我们也不能因为你武艺好就要你,那对我们的老师多不负责啊。”
林川眨了眨眼,诚恳地说道:“不缺老师的话,我也可以做陪练。”
负责人摇了摇头:“真不行啊年轻人,我们不缺人。”
林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看来这里也不是他的去处。
负责人看着林川安静漂亮的眉眼,想了想又开口道:“不过你毕竟也是我朋友介绍来的,这样吧,我给你指个去处。”
林川抬头看向他。
负责人:“安忆市知道吗?那儿有个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里面打戏特别多,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武术指导和武术替身,你水平要是够高呢,找找人,说不定能混个武术指导,再不济,你也能去做武术替身。”
“那边给的工资也不低,我们有几个老师有时候还去兼职呢。”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个也是分戏的,有的戏动作难度高,很危险,动不动就得从高处摔下来,这种活你可别接啊。”
林川眼底有些疑惑:“武术替身?”
负责人笑了:“你平时看电视剧吗?”
林川摇摇头。
负责人耐心解释道:“就是穿着和演员一样的衣服,帮演员完成高难度动作的人,在镜头里不露脸,工资也挺高的。”
林川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又接着问道:“在安忆市?”
“对,安忆,”负责人说,“你去那里看看吧。”
直到傍晚,林川才到了安忆市影视基地。
影视基地占地六万多亩,是国内规模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有几十个不同的主题基地和百余个摄影棚,即使已经到了晚上,也依旧繁华热闹,到处都亮着灯。
林川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工作,绕着基地走了一圈,终于看到了一个招聘广告。
不过上面是招群演的,并不招武术替身,林川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播通了电话。
很快就有人接了,对方要他的简历资料,还要他的几张照片,影视经历,但这些林川都没有,对方没听完就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林川对着猛然被挂断的电话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找份工作竟然是这么难的事。
林川又朝着基地里走,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古装剧组,剧组里人来人往,并没有人注意到已经走到了拍摄点的林川。
一个场景导演正急匆匆地指挥:“把那个石狮子往左搬!”
两个青年汉子吃力地搬起石狮子,却由于失去平衡,石狮子瞬间朝着一边倾倒,眼看就要砸在旁边的道具木箱子上。
“唉!!”
这时,一个青年突然伸手,单手挡住了石狮子,并且将它朝着导演要求的方向放好。
两个青年汉子立刻感激地冲他笑:“谢谢你啊兄弟,真是帮大忙了。”
刚才石狮子要是砸到那个道具箱,损坏可就要他们两个赔偿了。
场景导演也是一惊,诧异地看向青年:“你是组里演什么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看着林川的脸,下意识就把他认成了演员,但心里又有些犯嘀咕,长得这么好看的演员怎么不出名,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川摇摇头,眼看对面这个人应该是个负责人,尝试着开口:“我不是演员,我想问问……你们还缺武术替身吗?”
场景导演又是一愣,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打量了一下身材纤细的青年:“……你……武替?”
青年点了点头。
“……”场景导演摇摇头,“这不归我管,得问武术导演赵导,你等等啊。”
看在青年帮他搬了道具的份上,场景导演打了个电话,然后看向林川:“巧了,正好有个替身今天来不了,晚上有一场跳湖戏,你能干吗?”
林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能。”
“行,那你去换衣服吧,”场景导演指向一旁的一个小屋子,“换完去找赵导。”
这个剧组似乎是个轻喜古装剧,衣服并不复杂,林川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见到赵导时,赵导有些惊艳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形象……完全可以演戏的,”赵导说,“没必要去做武替啊。”
他有些心动,青年的这张脸,即使随便拿个花瓶角色也是能火的,要是自己给他推荐个经纪公司,到时候应该还能拿提成。
林川摇摇头,拒绝的很干脆:“我不会演戏。”
赵导顿时有点可惜:“行吧……晚上十一点拍跳湖戏,你先去做造型,等到十一点过来。”
说是做造型,其实也只是戴个头套,替身不用露脸,外形像就可以了。
随后剧组放饭,林川也跟着吃了一顿,盒饭里有个鸡腿,有点咸,但总体味道不错。
林川安静地吃着饭,突然觉得干这个职业也不错,起码还有鸡腿吃。
距离开拍还有一个小时,林川想尽早熟悉一下影视基地的环境,就趁着夜色朝着旁边走去。
没走多远就到了另一个剧组,这似乎是个投资很大的剧组,光是工作人员就比自己刚才所在的剧组要多三倍。
林川有点好奇,从门口走了进去,他一身古装,别人看他一眼就以为他也是演员,顺利的让他走到了棚里。
这个剧组应该是正在准备一场夜戏,工作人员正忙碌地调试灯光和场景,一个导演握着麦指挥:“动作都麻利一点,谢老师已经来了,不要耽误开拍!”
与此同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有重要角色来了。
林川先是往旁边挪了一点让路,随后转头看向门口。
猝不及防地,视线里撞进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谢停洲穿着一身玄色衣袍,头戴玉冠,神情冷淡地走了进来。
记忆中的师父和眼前人的造型高度重合,巨大的冲击力让林川瞬间愣在了原地。
第4章 物美价廉
谢停洲目不斜视的从林川身边走了过去,他并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小演员,而林川的双眼却已经变得通红,目光死死地盯着谢停洲,连一秒都不舍得挪开。
太像了,就连那身衣服都和师父的一套衣服几乎一样,师父喜欢轻便的衣裳,很少会穿这样华丽的服饰,所以每次穿时林川都格外珍惜,看了又看,早就把衣服的样子印在了心里。
他之前见到的谢停洲,一身西装,神情傲慢,和他记忆中的人差别很大。
而现在的谢停洲,也许是因为入戏,变得温柔有礼,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加上那一身相似度极高的衣服,林川即使清醒地知道他不是师父,却依旧眼眶发热。
有细密的藤枝在他心里疯狂生长,隐秘的想法在此刻变得清晰。
就算不是师父,只要看着这样的谢停洲,林川就会觉得那个人仿佛还在自己身边。
林川突然庆幸自己来到这里当武替,而不是就那么和谢停洲擦肩而过,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牵引着他,让他能够再看到师父的样子。
就那样站在原地看谢停洲拍戏看了一个小时,直到接到赵导的电话,林川才匆匆赶回了剧组。
这场落水戏本身并不难拍,但麻烦的是周围演员太多,要保证每一个人的神情和动作都符合人物,就需要拍很多遍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镜头。
林川腰上吊着威亚,朝后一倒,干脆地掉进了水里。
然后重复第二遍,第三遍……
剧组的人看着他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敬佩,干这一行很苦,像林川这样肯吃苦的青年已经不多了。
就连道具老师都开始心疼,每次林川从水里爬出来,她都第一时间递毛巾过去给他擦脸。
反复入水让林川的眼睛已经变得充血通红,在又一次跳进水里后,这场戏终于过了。
赵导激动地走过来,拍了拍林川的肩膀:“林川,你做的太好了!你明天还来吗?以后就在我这个剧组当武替行不行?”
林川的动作利落好看,无论是跳跃还是武打,专业度极高,加上他身姿挺拔,穿上古装往那里一站,有时候比主演还好看。
这么优秀的人才,他恨不得立刻留下。
林川顺势答应了,同时拿到了这一场戏的报酬,在附近的一个小旅馆先住了一晚,他打算等拿到再多一点的工资,就在附近租个房。
之后的几天,林川在剧组兢兢业业地做武替,他要价低、肯吃苦,动作又完成的漂亮,名声很快就传开了。
加上剧组的赵导简直把他当个沧海遗珠,见到一个同行朋友就不遗余力地推荐,说林川光是那张脸都够去演一个主角,偏偏人家还谦虚,说自己不会演戏只当武替,价格还不高。
来找林川的人越来越多,最忙的时候他一天要串四个剧组,虽然林川不觉得累,但高强度的拍摄也让他没有时间再去看谢停洲。
他不得不暂停了这种方式,提高了自己的要价,同时说明只拍摄高难度的戏份。
而每当林川结束一天的拍摄任务,就会跑去谢停洲的剧组,他每次都是悄悄藏在房顶或是角落,不会被人发现,安静地看上几个小时,直到谢停洲收工,他就也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谢停洲在拍的这部剧叫《伏灵记》,武打戏份很多,请来的武替据说十分专业,加上谢停洲本身就敬业,除非危险系数极大或者是实在做不了的动作会让替身上,其他时间他都是自己演。
拍戏就免不了受伤,林川自己受伤不觉得有什么,但看到谢停洲受伤时,他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大黎的谢停洲是最顶尖的高手,别说受伤了,一场混战之中,仇家甚至摸不到他的衣角。
只有在和林川一起时,谢停洲偶尔会因为照顾林川而受伤,每到这个时候林川就会很愧疚,巴巴地拿着伤药去给师父上药,换药也要自己动手。
更让他愧疚的是,但凡是这种因为自己而起的伤口,总是好的特别慢,有时还会反复感染,让他不得不每天都跑去看伤口的情况。
这一场戏也是激烈的武打戏,谢停洲饰演的角色要和五六个人对战,然后从房顶跳下来,上马离开。
谢停洲已经吊了一个小时的威亚,房顶的瓦片不断地往下掉,而周围的群演却总出问题,不是动作不对,就是衔接不上,谢停洲不得不陪着一遍一遍重拍。
他的武替前两天因为腿受了伤,要暂停两天拍摄,加上这场戏份原定就是由谢停洲自己上,并没有准备武替。
导演眼看这样下去不行,谢停洲的体力会被迅速耗尽,后面的戏份也就无法拍摄,立刻开始临时找武替。
可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在拍夜戏的剧组不多,能找来的替身也十分有限,拍这种动作难度又大,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伏灵记》的导演叫玄山,此刻正对着手机怒吼:“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半个小时内,给我找到能用的一个武替!”
林川心思一动,看着已经筋疲力尽的谢停洲,无声地从房檐上跳了下来。
玄山一回头就看到身后多了一个人,瞬间被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发火就听到那个人开口:“我可以上。”
青年的声音十分悦耳,如清泉撞石叮铃作响,仿佛瞬间就能抚平人心底的焦躁。
玄山一愣,看了一眼青年过于出色的脸,将信将疑:“你能演?你叫什么名字?”
“林川。”
玄山顿时一惊:“你就是林川?”
最近安忆市的影视基地里,几乎没有剧组不知道林川的名字,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往常的武替巴不得接到危险系数低、钱又多的工作,偏偏林川反着来,虽然他要价有点高,但戏份完成的非常漂亮,而且他还会义务指导一些动作,比最贵的武术指导都专业,连带着整个剧组的武打质量都能上一个台阶。
这样的人才让不少剧组都很眼红,可惜林川一天接的戏很有限,他们想邀请也邀请不到。
玄山仔细地打量了一圈青年的身材,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有点瘦,但身高很合适,而且体态非常漂亮,很适合古装。
“行,你开多少钱?”林川要价高,但现在玄山急着要人,已经打算好哪怕钱多也给。
“我不要钱。”
对方的话让玄山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什么?”
“……”林川犹豫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不要钱反而显得像个骗子,又想了个数字,“两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