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顿时有点愣住了,眼睛都瞪的比刚才大了一圈:两百块钱?只打个酱油的群演也不只这个价,林川不是要价高吗?这是哪门子的高?
还是自己少听了一个0?
林川看对方不说话,以为自己戏报价高了,顿时有点紧张,改口道:“如果嫌贵,一、一百就行。”
他不在乎能拿多少钱,只是实在不想再看谢停洲受伤了。
“……不,不贵,一点都不贵,”玄山都开始结巴了,他看着林川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位大慈善家,语气也瞬间谦卑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现在就上,行吗?”
林川点点头。
突然听说找到了个武替,谢停洲无声地松了口气,从屋顶跳下来,让工作人员拆掉了他腰上的威亚。
连轴转的夜戏让他这几天疲惫不堪,精神也不是很好,打戏从一开始的招招到位,到后期自己都察觉到动作已经开始绵软,可这部分戏还没有拍好,他不能松懈,只能成这样撑着一口气一遍遍继续。
“谢哥,喝水。”
助理娜娜端着保温杯跑了过来,谢停洲接过保温杯,大口喝了几口水,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等武替拍摄完这场戏份,他就可以继续接着拍下面的戏了。
新找的武替似乎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正门走了进来,谢停洲喝着水看过去,却在看清对方面庞时差点呛到。
“咳!咳咳……”
青年穿着一身白衣,五官清秀,眉眼漂亮,可那张脸却让谢停洲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那个曾经追到他酒店房间门口、又蹲守在地下停车场的狂热私生粉吗?!
他怎么在这里?
林川面不斜视地从谢停洲身边路过,腮帮子绷的紧紧的,神情也很僵硬。
他不敢看对方,生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论看多少次,谢停洲这一身古装,都让他有种故人犹在身侧的幻觉。
谢停洲看着林川身上和自己一样的衣服,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就是所谓的“新招的武替”,瞬间觉得有些荒谬,这个私生粉竟然是影视同行?
但很快他就想到另一件事:青年看起来这么瘦弱,真的能胜任这样高难度的武打戏吗?
总不会……是因为自己,才接了这个临时的活吧?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谢停洲还是放下水杯,起身走向一旁正在指挥的玄山:“导演,这个武替你从哪里找来的?”
玄山对着他时说话很客气:“我没找,是他自告奋勇要来的。”
谢停洲顿时皱紧了眉,心底的推断又被证实了一分:“你确定他可以吗?”
拍摄效果差是小事,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
玄山笑眯眯的:“你放心,林川挺厉害的,这动作难不倒他。”
谢停洲眼神微微一顿,看向已经戴好威亚的青年,原来他叫林川。
林川似乎还在这个影视基地里很出名,可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
威亚启动,林川深吸一口气,熟练地掌握着身体平衡,轻巧的落到了房顶。
每次戴着威亚都会影响他的平衡判断力,不过这并不难克服,他握紧手中的剑,听着玄山的指挥,在听到开拍的倒计时后,迅速进入了状态。
他的打法和以往那些提前排练、一招一式都按部就班表演的人不同,他会灵活地根据对方的招式采取防守措施,每一个动作都预判的十分精准,打回去的时候力度也会收的正正好,既不会真的伤到对方,也能在镜头里看起来非常有力度。
玄山只是看了一会儿就看的浑身沸腾:太漂亮了!这动作和身姿,实在是太漂亮了!
难怪林川出名出的这么快,整个影视基地都想要他,他简直是有过无数对敌经验一般,每个动作都潇洒利落,就连在镜头里偶尔出现的正脸,也都如惊鸿一瞥,让人惊艳。
林川如果会演戏,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玄山看的激动,这一场几乎是一次过,拍到最后一个镜头时,他甚至屏住了呼吸,期待地看着监视器。
林川需要从房顶一跃而下,他这几天和别的剧组磨合久了,下意识以为威亚老师也会和他有这样的默契,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接就往房顶下跳去。
然而这一下却出了问题,威亚还没来得及往下放,林川跳到一半时就意识到自己不能靠威亚落地,立刻调整了姿势打算缓冲落地,房顶离地面不高,他完全可以站稳。
可他没想到威亚的长度是有限的,在离地面还有两米的高度时,威亚收到了极限。
“呃!!!”
林川腰部被一股大力拉扯,落势被硬生生打断,在空中狠狠一晃,牵扯到了前胸的旧伤,脸色瞬间就白了。
周围的人全都是一惊,而一直在无声地看着青年的谢停洲也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第5章 旧伤
林川这一下疼的够呛,脸色在几秒内就变得苍白,耳边开始轰鸣,眼前的景物瞬间模糊起来。
意识也慢慢中断,他只看到一个人影迅速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身体被轻轻落下,腰间的威亚似乎被拆掉了,然后自己被放平在地上。
周遭的环境变得很喧闹,似乎有人在不停地大喊。
“怎么回事?威亚怎么会出问题!”
“医疗组呢!人呢!”
“演员摔到哪儿了?哪里有伤?”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林川眼帘微抬,眼底倒映着漆黑的天幕,终于想到是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是他穿越到大黎东都城的第一个晚上,那时他受了伤,濒临昏迷之际被谢停洲救下,那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才是惊才绝艳的武林高手。
“林川?你怎么样?”
“林川??”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涌入耳际,林川有了反应,迟疑的抬眼,看向面前正看着自己的人。
那张熟悉的充满担忧的脸,让林川眼眶瞬间睁大,眼底逐渐变红。
“师父……”
……好久不见,师父,你去哪儿了?
他张嘴,却只发出了虚弱的气音,谢停洲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青年的状态十分痛苦,他那双眼睛里的痛苦和难过,看得人心底一揪。
谢停洲愣了一下,心底莫名开始发慌,这种惶恐不知从何而来,却让他动作都失了分寸,有些不知所措地晃了晃青年的肩膀。
“你怎么样?哪里疼?林川,听得到我说话吗?”
谢停洲见青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着急之下索性直接动手,拆掉了青年的腰带,快速翻开他的衣服,查看他腰腹有没有受伤。
然而入眼的画面却让谢停洲愣住了,青年腰腹处裸露出的皮肤十分苍白,上面除了刚才被威亚勒出的红痕,竟然有不少伤疤,这些伤有的是刀伤,有的是烫伤,还有一些陈年的淤青,甚至有几处像是鞭伤。
……谢停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林川怎么会受过这么多伤?他看起来年纪轻轻,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可身上的伤痕却触目惊心……
他这是经历过什么?
医务人员匆匆跑了过来,林川也在此时慢慢清醒,眼前的景物终于有了准确的轮廓。
刚才突然被牵扯到旧伤,加上晃得太猛有点头晕,所以意识短暂地有些迷糊,好在他没有受外伤,眼看医护人员要将他往担架上抬,就摆摆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自己用胳膊撑着地,慢慢坐了起来。
白衣上染上了不少灰尘,林川眼前还有些一阵阵的发黑,他按着胸口,急促地喘了口气。
断崖上最后那一剑刺得太深了,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一旦动作超过身体承受负荷,就会出现这种问题。
谢停洲脸色十分复杂,他看着青年自己爬起来,轻声地说自己没事,并且要往旁边走去休息时,没有迟疑地跟了上去。
“等一下。”
林川脚步猛地一顿,眼底有些愣怔,突然有些不敢回头。
他这几天无数次见到谢停洲,但每一次都会在他下了戏后立刻离开,就是因为一旦谢停洲脱去了角色的光环,就会变成他自己,而林川记忆里的那个身影就会瞬间消失,不复存在。
犹豫了一下,林川还是转了身,但没有直接看向谢停洲,只是低着头。
谢停洲看着对方依旧有些发红的眼眶,开口问他:“你……没事吗?我看你身上好像有很多伤。”
“我没事,”林川垂着眼睛,“谢谢关心。”
“……”
对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谢停洲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分明是自己的粉丝,可为什么面对自己时是这种态度?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简直是好像……自己曾经辜负过他一样。
谢停洲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离谱,自己和林川一共也只见了三次,哪来的情感纠纷?
他收敛了神色,再看了青年一眼,淡淡道:“你没事就好。”
林川用余光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转身快速离开了片场。
谢停洲看着对方的背影,却微微皱起了眉。
第二天早上,林川突然接到了玄山的电话。
“林川,你昨天走的太快啦,钱都还没结呢!今天来剧组结钱啊。”
林川愣了一下,没想到玄山这样的大导演居然会为了一个武术替身的工资亲自打电话。
“好,谢谢。”林川老实应道。
玄山却突然话题一转:“对了林川,你愿不愿意来《伏灵记》剧组当武替?价格这块你放心,我们比别的剧组开的价高20%,别的条件你也可以提。”
林川这才意识到,玄山的真正目的是希望自己去《伏灵记》剧组,看来昨天的特意压价让玄山误会了,误以为自己是因为想要去《伏灵记》所以主动示好。
……有那么一瞬间,林川很想立刻答应他,如果去了《伏灵记》,他就能每天都看到谢停洲了。
但林川自己也清楚,这种行为本质上是饮鸩止渴,越是这样,他越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师父已经不在了。
痛苦和期待反复交织出现,林川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婉拒。
他毕竟不能总是沉溺在幻象里。
林川:“抱歉啊,玄山导演,我最近正在跟一个剧组,工作很多,可能要等到这个剧拍完才有空。”
他以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明显,没想到玄山却笑了一声:“理解理解,没关系,我等你,只要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伏灵记》随时欢迎你来。”
挂断电话后,林川愣了一会儿才放下手机,脑海里却是昨天谢停洲询问自己有没有事时略带焦急的眉眼。
太像了,不,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这到底算是弥补,还是……另一种残忍?
白天的《伏灵记》剧组也很繁忙,不过谢停洲不在,林川松了一口气,去找副导演拿了自己的工资,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另外一个剧组,继续一天的拍摄。
昨天复发的旧伤让他的行动都很谨慎,不再主动挑战一些风险系数高的动作,使用威亚前也都会认真沟通,连续几天拍摄都没有再出过意外。
今天他现在所在的剧组需要拍摄一场雨戏,洒水车已经提前将地面和墙面淋湿,而林川换好衣服等在一边。
男主角正在雨中和几个敌家对峙,拍完正脸戏份后,林川走到了众人中间。
他出手极快,剑光混合着雨水,扬起一道道凌厉的水迹,几个敌家瞬间就被击退,林川脚尖一点,借助威亚稳稳起飞,要朝着房檐上飞去。
剧情中这里男主被暗箭偷袭,细长的毒针瞬间扎入腰侧,威亚在空中一顿,林川也身躯一晃,降速后踉跄着摔到了房顶上。
这一段拍的很顺利,一遍就过了,道具老师跑来给林川递毛巾,看到林川的脸色有些发白,慌忙问道:“林老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林川摇摇头,趁着短时间内没有自己的戏份,径直出了剧组,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擦头发。
头上还在不停地滴着水,林川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直到彻底停下,目光有片刻的茫然。
对战的瞬间他其实分了神,动作微滞了一下。
漫天的大雨和阴寒的毒针,这画面让他想起自己第二次和谢停洲的相遇。
那时自己已经在一家药堂当了学徒,而谢停洲被人暗算,去药堂买药时遇到了林川,那一面很短暂,林川却记忆深刻。
回忆来的不是时候,林川浑身湿透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满脑子却都是当时谢停洲昏迷的样子。
他很少见到过谢停洲那么虚弱,谢停洲总是强大的、冷清的,既不会失态,也不会有多余的情绪波动,让别人永远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而这样的人才最令人畏惧,白衣谢停洲的名声,在大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亦正亦邪,行踪不定,就连见过他真容的人也很少。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最后却成了自己的师父,林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林川没有睁眼,等着对方走过,可那道脚步声却逐渐减速,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
林川微皱了一下眉,缓缓睁开了眼,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顿时愣了一下。
……这影视基地是不是有什么玄学,怎么每次自己想师父的时候,谢停洲都会出现?
“你怎么在这里?”谢停洲先是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目光移向林川身上,才发现他竟然浑身都湿了,衣摆甚至还在向下滴水,顿时一惊。
“……你怎么了?”
林川看着谢停洲的脸失神了几秒,才慢半拍地听清对方的话,解释道:“在拍戏。”
谢停洲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他当然知道林川在拍戏,看这一身装扮就明白了,他问的是林川为什么浑身都湿透了,却还傻站在这里。
林川似乎才意识到对方的疑惑,眨了眨眼,细小的水滴从头发上流到额头,又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他慢吞吞地开口:
“拍雨戏,等会儿还要上,就没换衣服。”
谢停洲不赞同地看着他:“间隔再短,衣服该换也要换,穿着湿衣服很容易生病。”
演员在连轴转的拍摄中很容易累倒,可一旦生病耽误的是整个剧组的行程,因此谢停洲对待身体一向谨慎,懂得怎么养生、怎么照顾自己,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顶着浑身湿透的模样就等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脚下都积了一小滩水。
林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以前持续在水里泡几个时辰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但谢停洲似乎是在关心他,他也似乎应该给些回应:“……我知道了,谢谢。”
对方的语气不咸不淡,倒让谢停洲平白生出一种多管闲事的烦闷感来。
明明自己是为他好,怎么林川的态度这么理所当然、不以为意?
再想到他曾经狂热到半夜蹲守在自己酒店门口等着自己,谢停洲很自然地就将对方的态度当成了欲拒还迎,脸色顿时又微微一沉,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林川有些莫名,他感觉谢停洲似乎不太高兴,但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十分正常,他也没说什么让对方生气的话,谢停洲怎么会突然变脸呢?
再往前想一想,林川觉得大概是自己之前的行为看起来太过奇怪,让谢停洲以为自己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才能作出这种顶着湿透的衣服等下一场戏的行为。
……这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啊。
林川小声地替自己辩解了几句,可惜谢停洲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他也注定只能自己跟自己小声嘀咕一句,然后重新走向片场。
雨戏一直拍到晚上,即使林川的身体素质还算可以,也在不断的冷水浇灌下变得浑身冰凉,换衣服时还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打算尽快回到住处冲个热水澡,却在路过《伏灵记》剧组时不自觉地停了一下脚步。
林川看向棚内,高高的院墙阻挡了他大部分的视线,但透过正门能看到里面正在紧张地拍摄,灯光打的很亮,大概是在拍白天的戏份,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中间,被无数灯光和摄像围绕,林川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果然是当之无愧的大明星,谢停洲科班出身,年纪轻轻就已经拿了影帝,他也十分敬业,有人说谢停洲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在影视基地,剩下的5天则在领奖台。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也看得出谢停洲这个人事业心极强,做事极有规划和条理,冲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前行,似乎没什么能干扰到他。
林川无声地叹了口气,果然,靠的越近,他就越能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心上人。
林川不再停留,转身往外走,因为思绪复杂,目光也无意识地看向四周。
就在这时,他注意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身影。
那是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人,正蹲在一辆车旁不知道在干什么,神情戒备地看着四周,还在看到有人经过时紧张地抬头和林川对视了一眼,发现不认识对方后才重新低下头。
林川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认得那辆车,那是谢停洲的商务车。
只在原地停顿了两秒,林川就朝着男子走去,他直觉对方在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在他人车上动手脚,这很容易让林川联想到看过的那些刑法案例。
——谢停洲人气这么高,万一有仇家要对他动手呢?
等走得近了,林川才看清男子正趴在车底,似乎在往车底放什么东西,他立刻走近,呵斥对方:“你在干什么?”
男子吓了一跳,立刻从车下钻了出来,看到是不认识的人,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关你什么事?滚!”
林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方这语气,就差把“我在做坏事”写在脸上了。
“这是谢停洲的车,你要干什么?”
男子一听到“谢停洲”三个字,脸色一变,看向林川的目光也多了些打量:“你是他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林川紧紧盯着他,“你对他的车动手脚,不怕我报警吗?”
男子脸色瞬间变得狠戾下来,语气也凶了起来:“多管闲事!”
话是这么说,他却立刻转身就要跑。
林川立刻按住了他,两个人在车边缠斗起来,男子根本不是林川的对手,几个来回就被按倒在地上哀嚎:“大哥!大哥!我错了,错了!你别用力了!疼啊!”
林川将他的胳膊反折过来,拇指按在一个穴位上,轻轻一按就疼的男子满头大汗。
“说,你到底干了什么?”林川听到求饶也不放松力道,一副对方不说就继续的架势。
男子疼的受不了,只好都交待了:“我、我就是帮别人在他车上安个定位器啊,我真没干什么!”
“……定位器?”
林川放开了男子的一只手,男子半跪在地上,手伸到车底下用力一扳,一个黑色的物体出现在他手里:“就是这个,我已经拿下来了!”
林川接过他手里那个东西研究了一下,发现确实没什么危险后,放开了男子,同时威胁他道:“如果你下次再敢干这样的事,我就打断你一只手……呃,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前一句是他的习惯,林川说话太温柔,即使是威胁也听起来不吓人,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习武之人最害怕的事情——断手。
当然,他只是说说,从来没这么干过。
而后一句则是林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社会,不能再那么野蛮,就加了一句别的。
显然前一句对男子的威胁更大,他吓得连连道歉,指天发誓自己不会再来了,转头飞一般的跑了。
林川看着男子仓皇逃窜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想的太多了,大明星谢停洲应该是没什么仇家的,即使有,也不会用这么违法的手段。
用力将手里的定位器捏碎,林川刚要离开,脚步却是一顿,脸色也开始发白。
他刚才和男子缠斗的时候,冷不防胃部被猛击了一下,当时浑身都是冷的,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缓过来才觉得疼。
林川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一只手扶在车上,一只手扶在腹部,忍着这股疼,等待身体自己缓过来。
这疼痛让他减弱了对外界的判断,等意识稍稍回笼,就意识到有人过来了。
林川下意识抬眼,却正对上一双充满怒气的沉沉眼瞳。
“你在干什么?”
谢停洲下了戏,一身疲惫地跟着经纪人王海青往车上走,却在商务车附近看到了那个白天刚刚见过的人。
“咦?那个人在干嘛呢?”王海青先是疑惑地嘀咕了一句,随后猛地一愣,“这不是那个私生粉吗?!”
谢停洲的目光则转向对方手里一个黑色的物体,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认得那个东西,自己的车底经常出现那种东西,但他没想到,林川竟然也要在他的车上安装定位器。
……不是白天还对他若即若离吗,怎么这会儿就调换了策略,要继续跟踪他了?
王海青也看到了那个定位器,愤怒起来:“喂!你有完没完,还跟到剧组来了!你手里是什么,定位器?你想干什么,这样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
林川已经意识到自己又被误会了,但他疼的没力气说话,只是将手里的定位器朝着地上一丢,转身要走。
王海青立刻急了,以为他是想跑,跑过来就狠狠一拉他的胳膊:“站住!别想跑!”
这一下瞬间让林川失去了平衡,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就朝着后方摔去,视线瞬间昏暗。
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到来,似乎有个人托住了他的腰,却又一触即离,只是帮他站稳。
“行了,”谢停洲收回手,沉声开口,“别吵。”
王海青闭上了嘴,眼睛却还在对林川表示愤怒。
谢停洲静静看着林川,没有说话,等着他的解释。
林川知道自己必须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不然就可能要和警察解释了,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将气息调匀,尽可能简短地开口。
“这个定位器不是我的,而且已经坏了。”
王海青将信将疑地低头捡起那个定位器,随后就发现定位器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挤压过一样,已经裂成了好几片。
但这并不能让他信服,王海青瞪着林川:“你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过来要安的时候才发现它坏了?怕我们报警就找这个借口?”
林川眉头皱的很紧,脸色苍白,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撑不住了,只好仓促地看了谢停洲一眼,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
王海青要追人的动作被谢停洲拦住了,他皱着眉看向青年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