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仅仅代表当下,因为沈思朗相信,以后的乔以安一定会配得上这个数字的。
他一定会让他配得上。
这天清晨,天刚微微亮,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薄纱照进了蓝色铁皮小屋。
竹城的夏天热得人心里烦躁,才刚早晨,空气里就已经布满了炎热因子,席卷了铁架床上的沈思朗。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进了脖子,他翻个身,身后的少年也不约而同翻了过来。
他们在早晨的日出下陡然对视,乔以安用朦胧的语气说了声:“早!”声音软糯,像是没睡醒。
沈思朗却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在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慌乱的自己,此刻的他和对方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慌乱到汗水一个劲儿地滑落,他的耳朵变红了,他的心也乱了。
他慌得连一句“早”都没说出来,只能在那慌乱中,闭上了眼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淡淡说了句:“好热啊……”
“我好困……”
乔以安枕着手,目光落在沈思朗闭着眼的脸上,那些汗水不停冒了出来,他伸手朝着他的脸抹了一下,拭去了一些汗水说:“今天你有活没?”
“没。”沈思朗仍旧闭着眼,淡淡地,却是让人心安的。
但在暗地里,他却在与内心的悸动顽抗着。他不知道这种不对劲儿,会在哪一天将他吞噬掉。
他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这种不知何时开始的感觉,他也不敢说出来,他害怕成为别人眼里的异类。
但意志力是个好东西,沈思朗的意志力,让他快速掐灭了因那种不对劲儿而产生的悸动,他抚平心口那股猛烈的劲儿,缓慢睁开了眼,坦然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几点了,还不去弄早饭啊?”
“喂,今天不是我生日吗?”
乔以安略带撒娇,沈思朗听了,内心一阵酥麻。
他尴尬地撑着床爬了起来,把双脚从那个铁栏杆里面挪了出来,跨过乔以安,猛地翻了过去落在了地上。
他立在那里,低着头冲着乔以安说:“行!哥哥今天就给你弄一顿豪华早餐!”
沈思朗刚要朝着厨房走去,身后就传来了乔以安的阻止:“行了行了,有这心就行了!”
乔以安可不敢恭维沈思朗的厨艺,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做饭,他做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浪费食材。
他们本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实在受不住一丁点的浪费。
“以安啊,你就这么瞧不上哥哥的手艺?”沈思朗觉得委屈。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厨艺有多差,也反驳不了。他的口味和他本人形象十分不符合,非常清淡,但他做饭时却分不清各种调料的作用,所以一股脑样样都会来点儿,往往最后做出来的食物连他自己都嫌弃。
但被这样鄙视,他还是得为自己找补一下:“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真实水准!”
“算了吧,别又做出一锅糊锅底的白粥了!”乔以安撑着爬了起来,揉了揉眼,“还是我来吧!我怕你炸了厨房……”
沈思朗听他这样一说,捂着脸更不敢反驳,毕竟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
沈思朗总是被怼,但只要对方是乔以安,他就高兴。
他愿意,他享受,他乐此不疲。
“看在今天是咱们以安重要的日子,哥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沈思朗伸手揉着乔以安的头,嘴角兜着笑,那笑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要绚烂。
乔以安却被他不分轻重的手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但被他这样一弄,他也稍微从困意中清醒了些。他打着哈欠,虚着眼看着沈思朗的腰。
沈思朗没有发觉他的视线,目光看向窗外,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乔以安,“我今天在家等你!”
“真没活啊?”
“嗯,没活。”
本来是白天没活的,但晚上还是有夜宵摊的事儿,但今天日子特殊,他早早就请了假。乔以安倒是有个临时的活儿,是给一个初中生辅导暑假作业。
早上,乔以安简单做了素面,草草吃了早饭就出门去了,沈思朗在他走后不久,收拾收拾也出门去了。
他要去把礼物买了。
虽然中途因为买手机花费了一大笔钱,但在沈思朗的努力下,还是凑够了买手表的钱。
尽管有了手机后乔以安并不再不需要手表这种东西来看时间,但沈思朗还是想要把那块手表买来送给乔以安。
因为他觉得,那块表,很衬乔以安的气质。
这么多年来,他总是想着要把在他能力范围内能够买到的最好的东西给乔以安,就算自己再苦再累,也毫无怨言。
只要乔以安在收到东西时能露出一丝真心的笑,他就觉得值得。
沈思朗身高很高,在西南地区较为少见,再加上他模样帅气,所以走在路上总有人回头看他。
他有些不习惯地将压低了鸭舌帽,加快了步伐,然后走进上次那个店。
女店员还是上次那位,只是她已经记不得他了。
但是和上次一样,女店员在看到沈思朗的那一刻,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弯,笑意满满地迎了上来,“帅哥,喜欢哪款,随便看。”
沈思朗没有多余的话,目光落在了上次看过的那一款手表上,然后伸手隔着玻璃指着那块表说:“就这块!”
“这块呀,帅哥你可真是好眼光,这块是经典款式,就剩这一块了,而且还打折!”
“几折?”他记得上次女店员的话,所以将打折这种话说得有些理所当然。
好在没有引起女店员任何不满。
女店员仍然笑得有些花痴,拿出那块表后,笑道:“一般人可是不打折的,不过看在帅哥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
沈思朗浅笑了一声,心里嘀咕了一句:“比上次折扣还大。”看来自己的脸,是个好东西。
“那原价是多少?”沈思朗克制住内心的高兴,从女店员手里接过那块表,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他也不懂这些东西,但摸上去手感不错,表圈的大小也很贴合乔以安的手腕,他觉得很好。
女店员盯着沈思朗有些走神,片刻后才回过神回答道:“原价一千六,打完折——等一下,我用计算器算一下——”说着,慌忙地想要去找计算器,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沈思朗却脱口而出:“1280!”
女店员有些尴尬地转过身来,许是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得到了和沈思朗一样的数字,于是便点了点头,“对……”
沈思朗在心里盘算着,发现这块表现在的价格比起上一次足足便宜了四百多块,但向来节省的他,还是想要再讲讲价,于是便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女店员见状,忙说:“如果你真看中了的话,我再给你抹个零,1200怎么样?”
沈思朗一听,仍维持着为难的神色,将手表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下,试探性地说了句:“这是往年的款式吧?”
女店员一听,声音立马小了:“经典款嘛,自然是……”
“既然是往年款,应该还能再少点吧!”
“这……”女店员有些诧异,试探性问:“那你给多少?”
“取个整吧,1000块!”
“1000?!”女店员先前的笑意瞬间被震惊替代,就算是面对着沈思朗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她还是有些为难起来:“要不您再加点儿?”
看着女店员为难,沈思朗不好意思再继续,而他又的确很想买下这块表送给乔以安,便妥协一般地说:“你既然诚心卖,而我又诚心买,那就一人让一步,折个中,1100怎么样?”
女店员见沈思朗这般诚心买,也不再僵持了,“行,就当开个张!”
说着,她拿出收据单,准备给沈思朗开票,一边找笔还一边说:“有任何问题,你拿着收据来店里找我就行了!”
沈思朗将表装进盒子里,说了句:“谢谢!”
“不用!”女店员忙着开票,有意无意地问他:“帅哥买这表是送人?”
“嗯。”
“送家人还是朋友啊?”
“送……”沈思朗停顿了一下,心里的答案是:最重要的人,但到嘴边却只是回答说:“家人。”
家人,又何尝不是最重要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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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成人之礼(2)
沈思朗买好了送给乔以安的礼物后,就急急忙忙回了家,到家后在家里到处翻了翻,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张包装纸,准备将礼物给仔细包装了一下。
他手有些笨,包了好久,也没包出一个满意的模样,最后包装纸被他揉得全是折痕。
但他觉得乔以安应该不会嫌弃,于是就没有继续弄。他将东西收拾好后,又出了门,然后骑着自行车往菜市场去了。
相较于上次的价格,沈思朗的预算节省了好几百块,于是他想着用买礼物节省下来钱给乔以安买点好吃的,顺便再买一个好点儿的蛋糕,不要再用论斤称的裸蛋糕,要奶油蛋糕,上面铺满水果那种。
竹城的街道有些乱,平日里,他又很少去买菜,家里的一切大多是乔以安在操持,所以他在前往菜市场的路上有些迷路,转来转去好久都似乎还在原地打转。
正当懊恼之际,他恍惚中听见了一个声音,但周围太吵,他没听清那声音在说什么,但因为好奇,他循着那声音跟了去。
跟着那声音,沈思朗来到了一条小巷子口。
尽管已经大中午了,太阳光将巷子外的街道照得刺眼,但巷子里面却仍旧一片昏暗,但就在那昏暗之中,沈思朗看见了几个少年模样的人,还有那个声音的主人。
在看清巷子里面正在发生什么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丢下自行车就往里面冲了去。
那个被摁在地上挨打的少年,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些令人痛恶的事情,在那一刻,地上的少年的脸仿佛与乔以安重合了。
沈思朗的理智在那一瞬间被击溃。
他像当初那样不管不顾冲了过去,顺手抄起一根木头就对着那个背影打了过去。
被打的人还来不及转身看清来人是谁,沈思朗就又补上了一拳,直直命中了那人的右眼,然后一脚踢了过去,那人便朝着对面那几个人倒了过去。就在这间隙,沈思朗拉起地上的少年,飞快往巷口逃离。
为防止后面的追上来,他弄倒了巷子里面的摆放的木头和一些杂物,阻拦了那些人追到他们。
很快,他们便出了巷子。沈思朗二话不说就让少年坐上后座,然后骑着车飞快地逃跑。
只是……
在骑车离开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刚才挨了他一棍子、一拳、一脚的人,竟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在学校的死对头。
他瞬间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插手这样的事情,可当他看着少年那双无助的眼睛时,他脑子里想到乔以安当初的遭遇,便不受控制一般冲了过去。
那个困住乔以安的梦魇,不仅仅是乔以安一个人的痛,也是他的。他们都无法忘记两年前那个夜晚,也无法忽视梦魇带来的折磨。
谁都以为那段悲惨的遭遇已经过去了,但直到刚才,沈思朗才发现,有些痛苦注定跟随一生,甩都甩不掉。
他没有忘,乔以安更不可能忘记。
只是在平日里,他们谁也不会对彼此提及那段过去,因为他们都担心会刺伤彼此。
沈思朗将少年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将他放了下来。
少年低着头,脸上全是伤痕。
沈思朗有些于心不忍,因为他看着眼前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的少年,想到了当初他们备受欺负的时候,于是便开口问他:“他们为什么打你?”
少年摇头:“不知道……”
这个答案让沈思朗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像陈泽明那样的人,在外面惹事似乎从来不需要理由,或许他只是心里不痛快想找人发泄,恰巧就遇上了这样一个看上去好欺负的对象。
那么,便只能是这个少年太倒霉了。
“下次见着这些人跑远点儿,别傻乎乎地等着挨揍!”
少年“嗯”了一声,抬头望着沈思朗,眼神诚挚地说了句:“那个……谢谢你救我……”
“没事儿!”嘴上说着没事儿,但沈思朗可一点没觉得会没事儿,毕竟陈泽明那种人不好对付,更何况自己刚才还那样打了他。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陈泽明没有看清自己。
如果看清了,那他和他的梁子,可就又结大了。
沈思朗越想越觉得麻烦。
在乔以安生日这天,偏偏遇上了这种事情,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看着沈思朗表情有些不对,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个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思朗不想继续和这少年过多交流,他担心陈泽明会追过来,于是便扔给少年一句:“赶紧去买点药擦擦,别让伤口发炎了!身上有钱吗?”
少年点了点头:“有……我……”
得到确切答案后,沈思朗于是催促着:“那行,赶紧走吧!”
“我……”少年还想说什么,但沈思朗却没有理会,跨上了自行车,头也不回地骑走了。
沈思朗与少年分开后,来不及去细想究竟该如何应付陈泽明可能的报复,便紧赶慢赶,一路问到了菜市场,然后在菜市场里买了些平时他们舍不得吃的菜和肉。
逛完菜市场出来,他掏出手机一看,竟然快下午六点了。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和乔以安约好要早点回去,结果半路去多管闲事,导致现在还没到家,要是在乔以安下班前他不能把他在家等他,恐怕又要挨一顿骂了。
而且,最重要的蛋糕他还没有去买。
想到这个,沈思朗赶紧提着几口袋的菜和肉去外面找自己的自行车,急匆匆又往蛋糕店奔去。
买好蛋糕已经接近八点了。
沈思朗计算着乔以安到家的时间和自己准备饭菜的时间,觉得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便想着要抄小道回家,然后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巷子口,想着从小巷子里面拐进去。
那条小巷是他们从学校回家要经过的巷子,平时走路走那条巷子的话要比走大路近很多,因为通过巷子后很快就能到同善桥街。
但今天沈思朗骑着自行车,实在进不了那个巷子,没办法之际,他只能将自行车随便锁在了路边一个路桩上面,然后提着几大袋东西朝着巷子走去。
其实他的自行车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锁不锁都没人瞧得上,但对于沈思朗来说,就算烂成一块破铁,也能送到回收站卖几块钱。
所以他还是将车子锁好后,确认了几遍后放心地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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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成人之礼(3)
静谧的弄堂里,昏暗无光的巷道突然窜出一只黑色的野猫,撞破了几个青年安静的蹲守。
一名双腿岔开蹲地的黑衣青年眸色立变,猛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站在长长的巷道出口处,勾起嘴角露出邪痞不羁的笑意,抬眼朝着那个逐渐从黑暗里走来的白衬衫的少年,低声问了句:“是他吗?”
“亮哥,没错,就是这小子!”陈泽明站在胡文亮身后,仅仅露出半边脸,另一半则是躲进了卫衣的帽子里,凑在胡文亮耳边低声说:“狂得很,可得给兄弟我好好收拾收拾,给他点颜色看看!”
胡文亮的目光钉在了黑暗中那个逐渐清晰的人影身上,他没有回应陈泽明,掏出烟来抽出一只叼在嘴边。
“啪嚓”一声,一道火光映在了他的下巴下,将他的脸切割成明暗交织两种色调。
猛抽了一口烟后,白衣少年已经快要走到他们面前了,他一把扔掉烟,用脚狠狠踩灭,轻“哼”一声:“老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可狂的!”
话毕,迈出脚朝着巷道里面走出,堵住了白衣少年出来的路。
眼前的阴影骤然出现,出口的光被挡了大半。
沈思朗停住脚步,抬眼看向突然堵住自己去路的几个人,扫了一眼胡文亮后,眼珠往旁边挪了挪,斜视着将自己脑袋罩在卫衣帽子里的陈泽明,紧紧闭合的唇线缓慢开启:“陈泽明,看来那一拳太轻了……你若是嫌弃不够劲儿,跟我直说就行了,我保证让你左右脸都一样红一样肿,何必搞这么复杂!”
“沈思朗,你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陈泽明伸手指着他,“你真以为自己能以一敌多?”
胡文亮冲他使了个眼神,他又凑了上去,低声说:“亮哥,这小子给了我一棍、一拳加一脚呢。可得给我好好弄他!”
胡文亮听着陈泽明的话,目光却没有从沈思朗那冷静自若的脸上移开过。
这个少年太过冷静了,他根本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出任何紧张,更别说害怕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对他们这种混子,却丝毫没有退却,反而自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折射出了一丝让人摸不透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沈思朗没有理会胡文亮的打量,他垂着眸,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一旁,然后开始解扣子。
如果在这里解决他们,赶回家还来得及。那么,他就只能动手了。
沈思朗开始从容不迫地将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流畅的下颚线条连着肩颈,露出了直直的锁骨,胸膛若隐若现,能够看到恰到好处的肌肉,那是他这两年暑假在工地做小工锻炼出来的。
“我这个人,一般不喜欢动拳头的……”
但一旦动用拳头,便不会回头,也不会顾忌后果。
他将袖子挽到了小手臂,不急不缓地说,“别人会痛,我的拳头也会痛,这种互相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做些比较好。不过,你们硬要逼我,那也就没办法了。”
他挽好袖子,双手十指交叉来回揉了两下,歪着头看向对面,叹出一声鼻息。
胡文亮迎上沈思郎的目光,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大放厥词、威胁弱小这种事情,向来是他们这种不务正业的混子干得多,对象也大多是那些胆小怕事的学生。
但现在,这种地位却突然被调换了,他觉得莫名有些不爽,但又有些兴奋。
沈思朗的右手停留在左手的袖子上,指尖摩挲着袖口的那颗扣子,等待着对方出手。
双方对峙了片刻,他有些不耐烦了:“还不动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还有要事,快迟到了!”
胡文亮仍旧按兵不动,因为他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没来由的好奇。
沈思郎低垂的眉眼下,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毫无情绪波动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整个人就像是旋涡的中心一样,任凭外界如何波涛汹涌,他依旧能独守其中,将他周围的一片天地,守到渗不进一滴水。
“别跟他废话,亮哥,截住他!”陈泽明在一旁煽风点火,身后几个跟班也瞬间被点燃了斗志。
“是呀,哥,我绕前面去包抄!”
“对,哥,前后堵住,看他往哪里逃!”
“就是呀,跟着小子废什么话,直接围攻暴打一顿,也算是给泽明这小子报个仇,这事儿就过去了!”
几人的意见相同,语气如同吃了火药,但胡文亮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在原地跃跃欲试着捏紧了拳头。
而沈思朗显然没有时间再和这些人继续废话下去,他时间来不及了,他耽误不起。
今天是乔以安的生日,他答应了要陪他过生日的,他本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大动拳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今天在那条小巷子,若不是因为那个少年很像当年的乔以安,他是断然不会忍不住的。
只是,若是他不出手,那名被陈泽明摁在地上暴打的少年,怕是会被陈泽明打得只剩半条命。
此刻他看着陈泽明,脑子里面就不断浮现出那名少年抱着头呼救的画面,那画面和小时候他和乔以安受欺负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将他拖进了梦魇的深渊。
那些在别□□脚相加下的无助,在别人谩骂和轻视下的忍耐,瞬间夺取了他的理智,若非乔以安那句警告在最后关头将他从冲动的边缘拉回来,现在的陈泽明,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对他大言不惭。
今天本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的,乔以安十八岁了。
这是他的成人礼啊!
他不想因为打架把白衬衣弄脏,不想身上又带着大大小小的伤,他想要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用攒了很久的钱,把一个好点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和他一起坐在那个破旧小区的天台上,数着星星喝一喝成年人才能痛饮的烈酒,如果可以,他还想——
可有人偏偏不想让他如意。
陈泽明不知何时上前,一把拉住了沈思朗的衣角,阻了他离开的步伐。
“陈泽明!”沈思朗停下,背后是拉扯的力道,他背对着陈泽明冷冷地说:“下午在小巷子里的事情,是你欺负弱小!你气不过被我揍了,叫人堵我,你能干,你有本事,你有人,你想弄我,那就来呀!来呀!”
沈思朗本来熄灭的斗志火苗再次燃了起来,烧得他再次失了理智。
他用力挥出一拳,重重砸向了身后的陈泽明,旋身转过来,陈泽明已经被这一拳揍得后退了几步,险些站不稳。
那怒火越烧越盛,烧得沈思朗将压制在心口那团火焰猛地喷了出来:“来啊!怎么?怕了?”
沈思朗的拳头从来不留余力,一旦出手,便是用尽全力。
他不懂章法,他只知道,快准狠,比什么都有用。但是,他也知道,拳头要对准坏人,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乔以安跟他说过,弱肉强食,是世上不变的理。
弱,只能等着挨打。但强,并不意味着恃强凌弱。
但是,若是遇上强势欺人,那他的拳头,便是自卫的武器,不必留任何情面。
而现在这个故意找他茬的人,便是他认知里需要用拳头自卫的对象。
他多听乔以安的话啊!所以他真的很想一拳揍死眼前这个在学校作威作福的混蛋!
胡文亮身后的几人看着此刻暴戾的沈思朗,又看着此刻已经流出鼻血的陈泽明,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丝胆怯,和刚才的狂妄截然不同。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强壮的少年,站在原地不敢前进一步。
胡文亮有些欣赏地看着沈思朗,“小子,拳头很硬嘛!”
“不硬的话就只能等着被你们揍成鼻青脸肿了!”沈思朗收起暴戾,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再硬的拳头,落在别人身上,那个人会痛,而他,同样也会。
他收起手,手背已经是一片潮红。骨节处,更是因为碰到了陈泽明卫衣上的拉链,被蹭破了皮,冒出了点点猩红。
“亮哥,你快——”
“闭嘴吧你!”胡文亮没有给陈泽明说完的机会,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直直盯着沈思朗,说:“小子,我欣赏你!今天这事儿,就这样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