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时光好像化作了一抬投影仪,在那个街口缓慢投影出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年们总是洋溢着青春的笑脸,一路上有说有笑。
那时候的他们谈天说地,心怀梦想,脚步坚定地奔向光明的未来。而很多人在这场奔赴中,逐渐明白了现实的残酷,最后沦为一个普通人。
——从意气风发到庸庸碌碌,这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沈思朗的目光从那个昏暗的街口收了回来,落在了乔以安的侧脸上。
银色边框眼镜下,路灯的光交错映在他的瞳孔里,长睫微颤,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转回了脑袋。
沈思朗跟着收回了目光,盯着前面认真开着车。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家。
一回家,兜兜就拉着乔以安坐到了茶几前面的地毯上,从她的小书包里面掏出本子和铅笔来:“爸爸,我给你看我这几天新学的字!”
很快,兜兜摊开本子,激动地在本子上写下了“妈妈、爸爸、伯伯”几个大字。
乔以安看着本子上那歪七扭八的字迹,温柔地笑了笑,“兜兜呀,老师又没说跟你说过,写字的时候身体要坐直,握笔的姿势要对,不然写出来的字可就一点都不好看了哟!”
说着,乔以安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示范了一下,兜兜“哇”一声惊叹起来:“真的也,这样写出来和老师写得一样好看了!”
“那你自己再写一下!”
兜兜嘟着嘴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候,沈思朗从厨房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走到沙发旁挨着兜兜坐了下来,探着头看着本子上的字,伸手指着本子正中央一个看上去鬼画符一样的字问:“小兜兜,你告诉伯伯,这个字是个什么鬼?”
“这个?”兜兜小小的手指着那个很大的字,转头看着沈思朗天真道:“是‘爱’。”
“爱?”沈思朗扯着嘴角,“姑且当它是‘爱’好了,但你把这个字写在这里做什么?这旁边还摆着这么多个‘妈妈、爸爸、伯伯’的?”
“因为爱啊!”兜兜奶声奶气地说着,又转过头看了看乔以安,语出惊人地说:“妈妈爱兜兜,兜兜也爱妈妈,爸爸爱兜兜,兜兜也爱爸爸,爸爸爱伯伯,伯伯也爱爸爸啊……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形成了爱,这是老师给我们讲的。”
“咳咳咳……”沈思朗尴尬地咳了起来,把头转向了一边。
“兜兜,来,吃块水果!”乔以安忍不住发笑,用叉子叉了块苹果喂到了兜兜的嘴边。小女孩听到沈思朗咳嗽,有些担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伯伯,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妈妈说,嗓子不舒服可以喝梨汤……”
沈思朗尴尬地转过头来:“没事,伯伯没事,你吃苹果!”
沈思朗垂着眸,不敢抬头看乔以安。他也不知道此刻乔以安脸上是什么样的神色,但刚才兜兜那童言无忌的话,属实让他受了点惊吓。
当然,小朋友的意思可能并不是那种意思,她也断然不知道成年人的某些不可言说的情感,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她还说得一点没错。
只是,沈思朗爱乔以安没错,那乔以安呢?
沈思朗不知道。
小孩子玩心来得快也去得快,兜兜写了没一会儿字就没写了,打开电视看了会儿动画片后,不知不觉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乔以安将她抱到了客房安顿好后,出来时却发现沈思朗抱了好几瓶酒摆在茶几上,而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拉开一罐啤酒冲着乔以安招了招手:“陪我喝两口!”
“这么晚了,还是不要了!”乔以安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没有接那罐啤酒,“我明天还要上班。”
沈思朗耸了耸肩,收回了手,自顾自仰头一饮而尽。
“你又在干嘛?”见沈思朗神色有些不对,乔以安关心道。
沈思朗把喝完的拉罐一个用力下捏瘪了,拿在手里也不扔。
“以安啊……”沈思朗突然叫了乔以安一声。
乔以安不知道他要干嘛,下意识应了声:“嗯。”
沈思朗突然轻笑了一下,说:“那晚我问你青姐和念青小酒馆是什么关系,你反问了我一句‘咱俩是什么关系’,当时我可能想得太表面了,但我今天去了念青小酒馆看到青姐和晓柔姐才知道,原来青姐和念青小酒馆、还有晓柔姐之间是那样的关系……”
“……”乔以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不急不缓地问:“所以呢?”
沈思朗叹了叹,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我问你个事儿,你对青姐和晓柔姐的关系怎么看?”
乔以安仰在沙发上,思忖了片刻,然后说:“喜欢和爱是情感的输出,而不是性别的选择。所以,我们喜欢谁,爱谁,都可以。”
沈思朗的手微微握紧了些:“所以,我们之间……”他松开了手,拉罐顺势掉在了地毯上,一声顿响后,沈思朗转过头仰头看向身旁的人:“……也可以是那种关系对吗?”
乔以安静静听着,没有接话,视线交错下,气氛逐渐暧昧了起来。
气氛和酒精的加持下,沈思朗看着乔以安,笃定而认真地说出了深埋心底许久的话:“乔以安,我爱你!”
听到这句表白,乔以安却并不意外。
他看着沈思朗眼底的深情,身体往前一倾,低着头凑近了些,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暗哑低沉:“沈思朗,我想我早就给了你答案,你会不会明白得太晚了些?”
成人礼那晚,乔以安就说过,他以后要找一个眼里都是他的人,而这个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沈思朗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莫名有些紧张和兴奋。
他强忍住冲动,但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他动了动身体,注视着乔以安同样笃定的眼神:“那么……请允许我接下来的冒犯之举了!”
话毕,沈思朗起身突然将乔以安推倒在了沙发上,双手撑着沙发将乔以安圈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眼底是无法抑制的情愫,粗重的呼吸下,他结实精悍的胸膛不断起伏着。
二人视线相接,浓烈的气氛旺燃了炙热的夏夜,将本就潮热的夜推向了更恐怖的境地。荷尔蒙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客厅,沈思朗缓慢朝着乔以安的嘴唇靠近着,呼吸相接,眼神炙热。
他们身体紧贴在一起,而乔以安没有任何拒绝的姿态,沈思朗又如何能够克制得住。
然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秒中,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头顶如一道惊雷一般落了下来:“爸爸,我想喝水……咦?爸爸,伯伯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啊!”
闻声,乔以安一脚朝着沈思朗踢了过去,将对方一下就踢下来沙发。然后他坐直了身体,恍若无事发生一样转过头看着兜兜说:“摔跤!”
“对对对对……摔跤!”沈思朗吃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头冲着站在门口的兜兜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摔跤摔跤……”
“那伯伯你好没用啊,长这么高,竟然打不过爸爸也!爸爸你可真厉害!”
他是挺厉害的,差点就踢到自己的小兄弟了。沈思朗心有余悸地低着头,看着那不听话的小兄弟,赶紧拿过一个抱枕将它盖住。
乔以安没时间管沈思朗,他冲着兜兜笑道:“要喝水是吗?我给你倒。”
说完,他宛若无事发生一样起身给兜兜倒了杯水送去,给她喝完了之后又把她送回了客房,然后哄睡着后才又出来。
出来一看,就在这一短暂的时间里面,沈思朗刚才摆在茶几上的那几罐啤酒就通通被他喝了个一干二净。
乔以安不由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过去。
察觉到乔以安的坐到了自己身旁,沈思朗脸颊绯红,转头眼神迷离地望着他,看了很久后,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说:“我爱你,乔以安。”
乔以安没有说话,他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眼角泛红的男人。
在长久的对视后,乔以安微微弯下了腰,伸手捏住沈思朗的下巴,一刻也不迟疑地低头凑上去。
他吻住了他,然后一触即分。
而这一瞬,醉着酒的沈思朗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乔以安……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
像个孩子一样,不断重复这样的话。乔以安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手扶额,面色发沉。
最后,他只能把沈思朗扶到浴室里去,准备简单给他擦洗了一下。
只是当他脱掉沈思朗的衣服时才发现,他整个身体上面,竟然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疤。
所以八年里面,沈思朗到底经历了什么?乔以安鼻间酸涩难耐,眼眶发胀起来。
而沈思朗被扒了个精光,站在乔以安的跟前,在酒精的作用下,笑得像个傻子,他语气朦朦胧胧地嘟哝着:“以安,明天早上,我一定不走……不走……你信我……我不走……我要一辈子赖在你身边……”
他说着,表情登时不对起来,“哇……”一声,转身跪到马桶边吐了出来。
乔以安无奈地叹了叹:“酒量真差……”
难怪上次聚餐,一瓶酒喝得那么慢,感情原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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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酒后真言(3)
酒精不是个好东西,除了会让人酒后吐真言外,也会让人在宿醉后的第二天早上头痛欲裂。
翌日清晨,沈思朗睁开眼,一手扶额,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觉得身体上好像差点什么东西,疑惑着揭开被子,登时傻眼了。
这赤条条的一具身体……他猛地抬头,目光在这眼熟的房间逡巡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乔以安。
“老天,我昨晚没干什么吧?我是疯了吗?我不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以安……应该不会吧?”
他在疑惑中,模模糊糊想起了昨晚的一些事情,他好像记得,乔以安昨晚亲了他一下,但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但一个人若是真喝得不省人事的话,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所以刚才他脑子里面那些见不得人的画面,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思及此,他便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昨晚的那个吻,沈思朗就忍不住抬手摩挲着嘴唇,不经意扬起了一个窃喜的笑意,意犹未尽地沉浸在那温软的触碰中。
然而正处兴奋之中的他,突然就被一声巨大的铃声给惊醒了过来,但这铃声的内容却令他有些无地自容:“乔以安,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那不断重复的“我爱你”就像个魔咒一样,惊得沈思朗立马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连来电号码都没看清就接听了起来:“喂,谁呀?”
“我!”电话那头,徐声声的声音暗哑,听上去有些低沉,“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沈思朗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看时间:“等会吧,大概九点过来!”
“哦,那你抓紧点!”
“怎么,有急事?”
“没,就是让你来商量一下同善桥站点的事情。”
“商量什么,我不是说重装之后继续营业吗?”
“大哥,你算没算过重装要花多少钱?还有,设备那些东西要花多少钱?反正我和苏南的想法是把房东的损失赔了就关了,反正当初你在那里开站点的目的就是为了试着找你弟,现在你弟找着了,那个站点也没必要开了吧?”
徐声声一通抱怨,沈思朗却有自己的想法:“同善苑这一带可不止一个小区,这边的业务做起来了可不算小生意,你目光能不能放长远些?”
“可是那个站点刚发生了那些事情,你不怕客户因此觉得晦气?而且,派出所已经抓到放火的人了,和上次狗仔蹲到的人是同一个人,严正良。”
“你现在在哪里?”听到严正良的名字,沈思朗垂下了眼眸,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我在总站。”
“等我过来!”
这个时间点,乔以安应该已经去上班了,沈思朗不知道兜兜还在不在,也不敢就这样赤条条地开门出去。
他到处看了看,没看见自己的衣服,就打开衣柜随便套了件乔以安的T恤,本想找条裤子穿,结果没一条合适的,他的腿长和乔以安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最后他翻找了一下,总算找到一条五分短裤,结果穿他身上直接变成了三分。
他站在镜子前,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没办法,他总不能光着下半身出去。无奈之下,他只能上半身穿着T恤,下半身穿着一条不合适的短裤,想着回到隔壁换上自己的衣服再出门。
好在他开门出来时,看见客房的门开着,里面的床铺得好好的,心想应该是乔以安上班时顺便把兜兜送去了幼儿园。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餐桌上,发现那里摆放着一个砂锅,还有一些面食和小菜。
沈思朗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满足的幸福感。
四通八达总站,徐声声挂断电话后,抬头瞄了一眼在一旁认真做事的苏南,欲言又止。
“你都看了我好多眼了,有什么话就直说?”苏南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没有转头看向徐声声。
不知为何,自从苏南这小子跟他表白之后,徐声声看他就越看越不对劲起来,越看越觉得是自己的菜,只是自从那天自己落荒而逃后,苏南再没有跟他提及过那件事情,徐声声又实在问不出口,憋在心里难受得要死。
“那个,”徐声声隔得远远的,迟疑着问:“我昨天喝多了,应该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没有!”苏南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声哥酒品如人品,怎么会说不该说的话呢。”
徐声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就怕自己喝醉了乱讲话,说不定酒后真言不是什么好话,怕因此离间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毕竟大家都是兄弟,心有隔阂了,对谁都不好。
只是说完这些后,二人之间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在静寂的气氛下,他们开始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一个是恍若无事,一个却是坐如针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徐声声实在坚持不了之际,一辆电动车很快停在了门口,紧接着,沈思朗推门而入:“你俩隔这么远干什么?刚打了一架吗?”
徐声声“切”了一声:“都多大人了,还用打架解决问题吗?”
“没打最好!”沈思朗朝着徐声声走了过去,冲他使了个眼神,走到他身旁时微微苟着腰,凑在他耳边压着声儿好奇了一句:“看来你俩的问题还没解决?”
“滚!”徐声声白了他一眼,抬脚做了个要踢人的姿势,沈思朗往旁边一让,转头朝着苏南说:“苏南,过来!”
“忙着呢朗哥,有什么事你说就行。”苏南仍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头也没回地应了一下沈思朗。
“听说你俩都不赞成再开同善桥那个站点?”
苏南点了点头:“经过系统的分析,我觉得那个站点没有再开的必要,我听声哥说了,你找到你弟了,所以实在没必要再在那里开了。那个站点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儿,就已经说明那地方风水不好,而且我觉得鱼不在那边,没有必要再撒饵了。”
“那你觉得鱼在哪里?”
苏南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转过了头:“你确定要在这里讲那件事情?当着声哥的面?”
“什么情况?你俩说得内容我怎么听不懂?”徐声声一头雾水听着他们之间如同暗语一样的话,一脸懵逼,恍惚觉得自己酒没醒。
沈思朗摊了摊手:“他早晚都得知道,不如发展一下好了!”
“发展一下?”徐声声越听越迷糊,“你俩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我像个傻逼一样在听你们讲话?”
“发展你去出卖色相一下,如何?”
“哈?”
沈思朗不理会徐声声的惊讶:“同善桥那片有个微商企业,他们搞直播带货,每日订单量很大,如果我们拿到这项合作,应该能带来一大笔收入。再加上那边小区的一些快件,应该收入会不错的。”
“简而言之就是你不想关那个站点嘛!”
“那是自然,乔以安就住那边,我每天守着那个站点,自然是最好的。”沈思朗说完,冲着他们咧着嘴,露出一个坦荡的笑意。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私心!我拜托你,你弟都那么大人了,你怕他被别人拐跑了吗?真是……而且你弟都结婚了……你懂不懂分寸啊?你弟控要不要这么过分?”
“谁说以安结婚了?”沈思朗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徐声声登时一愣,随即继续道:“这不是你说的吗?弟妹都有了!孩子都有了!而且他老婆比他大,我还说叫弟妹叫不出口,这才多久的事儿,你都忘了?”
“所以我哪句话说了以安结婚了?”
徐声声越发不解起来:“什么?所以你的意思是乔以安跟那女人没结婚,只是同居的关系吗?那那个小孩是谁的?不会吧,你弟是接盘侠啊?”
沈思朗的表情逐渐黯淡了下去,他实在佩服徐声声那出奇的脑回路,他此刻真想一拳揍过去,但他强忍住怒意丢给徐声声一个白眼:“你不会讲话可以闭嘴!”
徐声声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如利刃一般袭来,他双手捂住嘴,用力地点了点头,空气一瞬静寂,片刻后,徐声声小声说:“我去给你找装修公司,帮你把站点装修得比先前更舒适。”
说完,一溜烟从沈思朗身边慌忙逃窜离去。
沈思朗看着徐声声这个怂样,收回目光落在苏南那里,不经意道:“所以你看上那小子哪里了?”
“声哥跟你讲了啊?”苏南小声呢喃着。
“嗯,”沈思朗走到苏南跟前,靠在苏南的办公桌上,“所以昨天你俩没说清楚?”
“昨儿他喝得烂醉如泥,我送他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念叨着什么‘兄弟’、‘今生做兄弟,哥俩一条心’之类的,所以这是什么意思?”苏南说完,耸了耸肩,摇了摇头,“朗哥,所以这是拒绝的意思吧?”
“我觉得未必。”沈思朗抬手搭在苏南的肩上,“徐声声这家伙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不是个别扭的人,向来是有话直说的人,所以如果他对你开始别扭的话,恰恰说明,他可能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也许他现在还没想清楚而已。还有,以我对徐声声的了解,这家伙你要是晾他几天,如果他自己忍不住来找你,那你就大可放心了。”
“什么意思啊?”
沈思朗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欲擒故纵,懂了吗?”
苏南似懂非懂。
“当然,要是他真没来找你,那你也就不必去问了。”沈思朗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看了看外面,突然把话题一转:“最近那件事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风声?”
苏南小心翼翼地压着声音说:“有。”
“所以鱼在哪边?”
“在水边。”
沈思朗思忖片刻:“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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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朗竟然去教别人谈恋爱?这可真是出息了!哈哈哈哈……明天周六大肥章
“东湖那片别墅是竹城富人区,怎么会有鱼呢?”
苏南说:“做那种生意的人,有几个没钱的?不过听说东湖那里的人也是分销商,滇城那边才是真正的源头,但是如果要揪出上家,只能从东湖那里入手。”
“的确,现在的问题时要怎么联系上。”
“不用联系,他已经主动打听过了。”
“什么意思?”沈思朗凝眉道。
苏南摩挲着鼻头:“我们在东湖那里有站点,他试探过,而且给我打过电话,约我见面。”
“哟,行啊你小子,办事果然靠谱。”
“那是,也不看看我以前跟谁混的。”苏南仰头看着沈思朗,“朗哥,大鱼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捞起来,关进去,闷杀红烧。”沈思朗笑了起来,冲着苏南说:“你私下先联系,了解一下情况,我给谭警官回个消息。”
苏南点头“嗯”了一声,沈思朗拿出手机起身,一边发着信息一边朝着门口走去:“最近我可能不能经常过来,辛苦一下你们了!”
苏南转过头看向沈思朗,突然喊住他:“郎哥,那个严正良……是你们认识的人?”
沈思朗停下脚步回头:“你问他做什么?”
“刚才听声哥跟你在电话说到这个人时的语气有些不对,我以为你们认识。”在察言观色方面,苏南是个很厉害的人。
沈思朗不打算有所隐瞒,直白道:“这个人是我们曾经的同班同学,因为一些小矛盾,以前有过一些不愉快……”
“这个人,我有点印象。”苏南喃喃道,“你还记得那年夏天你在巷子里救我的事情吗?那天打我的那几个人里面,就有这个人。”
被摁在地上暴揍的痛苦经历,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薄,逐渐不能对当事人产生任何激烈的伤害。所以现在苏南能够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坦然面对曾经的屈辱经历。
但沈思朗却忘了当时陈泽明身边是哪些人了。如今苏南这样说,他还是忍不住安慰一句:“都过去了,别想太多!”
闻言,苏南却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我可不是在寻求你的安慰,我是想提醒你,最近小心点……真是……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被人摁在地上暴揍都还不了手的毛头小子啊?”
苏南摆了摆头,沈思朗这才意识到,这属实是他冒昧了。
眼前这个家伙,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搭救的少年了,他跟他一起历经了无数事情,从无数危险中脱身而逃后,已经茁壮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具备足够能够自我保护的力量。
“感谢提醒,我会注意的!”沈思朗举起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跨出了大门。
中午,急诊科没什么人,乔以安吃了午饭后,余薇薇来诊室找他。
乔以安休了几天假回来上班后还没见过余薇薇,所以今天她突然来找自己,乔以安不由一愣。
“老乔,你干嘛这副表情?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吗?”余薇薇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关心起来:“你伤好完全了?这么急着来上班?这么爱工作?”
“差不多了,这点小伤没事儿。”乔以安不以为意地回答着,“况且,一直休息的话,会给科室兄弟姐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调班都不好调。”
余薇薇听着,没有接话。
乔以安于是问:“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望一下好朋友吗?”
乔以安笑了笑:“当然能。”
余薇薇接着说:“说正事吧,周然让我问你今晚有空没有?”
“他又要干嘛?又想拉我们去给他当群演啊?”乔以安想起上次在迎客楼的经历,不由面露半分嫌弃:“我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