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进书阁,你师尊就来找我了”,阁主一边带路,一边说,“我也从他那知道了你和魔尊戚玉的事。”
原来戚玉还是魔尊吗?
陈鹤轩在遗忘的记忆里又添加了一些关于戚玉的信息。他迫不及待地问:“前辈,请问我师尊告诉你了什么?”
他只是想再多知道一些,关于戚玉的事情。
阁主继续说:“你师尊告诉我,戚玉死后附在你的太阿剑上,在你带着太阿剑前往至灵岛的路上,他把你劫持走了。”
原来戚玉把他劫持了吗?
原来他们要去至灵岛吗?
他们要去至灵岛做什么?
陈鹤轩的心里有太多疑惑,他已经将所有关于戚玉的事都忘了。
他知道戚玉在太阿剑里,他忘记戚玉和勿忘草有关,以及他不能没有戚玉。
于是他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要去至灵岛?”
“去至灵岛销毁太阿剑里的剑灵”,阁主惊讶地扫了他一眼,道,“勿忘草生效了?”
“为什么要销毁剑灵”,陈鹤轩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他面色一白,“原来我是要让戚玉去死吗?”
阁主看着显然已经遗忘了很多的陈鹤轩,啧啧地叹了几声,道:“你不懂吗?如果你要继续修炼大道,你就不能和戚玉有关系。”
陈鹤轩怎么愿意和戚玉没有关系,他巴不得和戚玉永远拴在一根绳子上,把戚玉带在身边最好。
他下意识地道:“我只想要戚玉。”
阁主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道:“你只要有一天是星洲门的大弟子,是东临陈家的人,你就不能和戚玉有关系。”
“戚玉”两个字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不能放下这两个字,哪怕要放弃大道,他也不能选择放手。
陈鹤轩抬头看向阁主的背影,问:“请问前辈打算如何帮我?”
其实,在北名书阁的五百天对陈鹤轩而言并非没有收获。
阁主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你先告诉我,你在书阁里找到了什么,我只能根据你找到的东西来想办法帮助你。”
“但若你什么都没有找到,那我也束手无策了。”
陈鹤轩脚步一顿,道:“前辈,我可以相信你吗?”
阁主转过身来,笑道:“若我有心害你,恐怕在也不能在书阁里待满五百天,我早就把你的事告诉你师尊了。”
“多谢前辈帮我隐瞒师尊。”陈鹤轩连忙拱手道。
阁主笑了笑,道:“无碍,你具体说说。”
“我没有找到关于如何去除勿忘草药效的信息”,陈鹤轩仍旧拱手道,“但是在一本上古卷轴里看到,可以通过入魔来恢复被勿忘草夺去的记忆。”
“因为被勿忘草夺去的记忆,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藏在意识的深处,同时修士的意识深处还藏着心魔,也就是说这些记忆已经和心魔融合了。”
陈鹤轩继续道:“只要入魔,就可以释放出心魔,也就可以恢复原来消失的记忆。”
阁主的视线在陈鹤轩身上一顿,道:“所以……你打算让我助你入魔?”
“是。”陈鹤轩拱手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问问你”,阁主竟然毫不惊讶,只是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一旦你做出了入魔的选择,你过往的一切努力,都将化成云烟,你也将难求大道。”
这个问题,陈鹤轩在心里早已问过自己无数次。
每一次,他都很犹豫,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入魔这一边。如果不能找到那些关于戚玉的记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曾经过往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无聊透顶。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他只想要戚玉。
“是。”陈鹤轩的语气十分坚定,道。
“既然你如此坚定,那我也不好说什么”,阁主抓住陈鹤轩的一只手腕,手搭在陈鹤轩的脉搏上,悠悠叹了一口气,脸色忽然转为凝重。
陈鹤轩的脸色一白,他紧紧盯着阁主,问:“前辈为何叹气……”
阁主皱起眉头,道:“不行,你不能入魔。”
“为何?”陈鹤轩一愣,下意识地皱眉头问,手心竟是一阵阵发凉。
阁主语气凝重地道:“你可知,你是天生灵体。”
天生灵体?
陈鹤轩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见陈鹤轩目露疑惑,阁主接着道:“没有听说过天生灵体,那一定听说过天生魔种吧。”
陈鹤轩微微颔首,戚玉就是天生魔种。
“与天生魔种相对的,就是天生灵体”,阁主絮絮道来,“你可有觉得修炼从不费力,仿佛就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对。”陈鹤轩顿了一下道。
在七年前的确是这样的,他修炼速起来的确很简单,很容易吸纳灵力。
阁主又接着道:“这就是天生灵体带来的效果了,只要你想,天地间的灵气都可以为你所用,你也不必担心灵气暴动,你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灵力场。”
阁主悠悠叹了一声,道:“天生灵体十分稀少,上一次天生灵体出现还是在七百年前。”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你的体内不能容纳魔气。”
陈鹤轩眼睛有点涩,愣住了,手脚忍不住发凉。过了一会,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真的不能入魔吗?”
为何会这样?
陈鹤轩只觉得心口仿佛在流血,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能恢复记忆的方法,能想起所有关于戚玉的事情,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是不是……他真的再也不能想起戚玉了?
阁主眼神复杂地看向他,道:“天生灵体不能容纳魔气,如果强行入魔,只会导致爆体而亡。”
陈鹤轩忽然想起来什么,心中一喜,问道:“那为何我会有心魔?”
他能有心魔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入魔?
阁主摇了摇头,语气惆怅地道:“心魔和魔不能相提并论。”
“心魔源于内心无法除去的执念,是不被接受的一面,本质上依然是你。”
“魔则完全不同于心魔,是和人、妖一起并列的。”
“人吸收灵气,心魔亦是吸收灵气,但是魔只吸收魔气。”
“在没有成功入魔前,心魔只是入魔的媒介,不能吸收任何魔气。”
陈鹤轩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凉,就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他气馁地垂下头,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闷闷道:“戚玉,我该怎么做……”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只能这样看着戚玉死去吗?
陈鹤轩内心无力极了。
阁主叹了一口气,道:“在书阁里五百天,你就只找到这一个信息吗?”
陈鹤轩努力扼制住内心的无力感,却仍旧感觉到胸口空荡荡的,四肢正在失去力气。
他勉强扯了下嘴角,很费力地道:“我还找到一个方法。”
“不知道前辈是否听过——分元法?”
阁主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垂下眼睛,有些苦涩地道:“我知道。”
分元法,顾名思义,分出自己的魂魄,附在另一个人的魂魄上,就会在危机时刻替那个人承担伤害。具体能承担多少伤害,要看原主的修为如何以及分了多少魂魄。
这种方法要求极高,必须原主有极强的保护另一个人的意向,否则不仅不能起到保护作用,更有可能造成负面影响。
看着陈鹤轩深沉的眼睛,阁主自然不会怀疑他的心思,只问道:“你真的要尝试这个方法吗?不只是跌落境界的问题,事关魂魄可没有那么简单。”
陈鹤轩会怕吗?
他当然不怕,他怕再也见不到戚玉了,怕再也记不起关于戚玉的事情,也怕戚玉受到伤害。
他最怕的事情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戚玉彻底消失了。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陈鹤轩的心脏就在一下一下地揪着疼。
哪怕已经失去了所有关于戚玉的记忆,陈鹤轩也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让戚玉死去,无论如何也要把戚玉留下来。
他有些头疼地想,哪怕这样戚玉会难过,可他只想让戚玉活着。
他坚定地看向阁主,很是冷静地:“我只想护住我想护的人。”
“你心智坚定是好事”,阁主皱着眉,叹道,“但是千年来没有人尝试过这种方法。”
“我不知道能否成功,只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鹤轩弯腰拱手,感激地道:“多谢前辈!”
在喜悦溢出时,疑惑也在陈鹤轩心头弥漫,他不知道这位和他其实素不相识的前辈为何会帮他这么大的忙。
但活了这么多年,陈鹤轩也十分清楚,一切帮助都在背后标得有价格。
就像宗门和家族并不是毫无保留地培养他,而是将他看做可以光耀门楣的继任者来看待。一旦他接受了他们递过来的馈赠,他就必须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陈鹤轩自然也明白,前辈之所以会帮助他,定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是前辈需要的。
陈鹤轩想,只要不触及戚玉和伤天害理的事,只要能助他护住戚玉,前辈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陈鹤轩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疯魔了。
可他又十分清楚自己早就已经疯了,从他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刻下戚玉的名字起,他就差不多已经疯掉了。
陈鹤轩十分清楚,一旦戚玉离他而去,他的心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只剩下这副躯壳在人间浑噩度日。
“你要护的人,是魔尊戚玉吧?”阁主的眼神淡淡地落在陈鹤轩的身上。
陈鹤轩顿了一会,顿时思绪万千,最后都化成“嗯”了一声。
他怕,怕前辈知道戚玉魔尊的身份,就不会帮助他了。
但接着他又想,前辈不帮又如何,他是无论如何、用尽一切方法也要留下戚玉的。前辈不帮,无非就是他要走的路复杂一点,但最后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若是他自己一个人都无法完成分元法,他又有什么能力护住戚玉。
在最后落下话音之前,陈鹤轩想,前辈容许他进入北名书阁,愿意帮他向师尊隐瞒存在,已经是帮了他极大的忙。
预想中的拒绝并没有出现,陈鹤轩只听到阁主淡淡地道:“我依旧会帮你的。”
陈鹤轩心中一喜,知道前辈答应了,连忙道:“多谢前辈。”
向来冷静克制的星洲门大师兄,何时如此袒露情绪过?
“别高兴得太早”,阁主将陈鹤轩的喜色纳入眼底,面色复杂地道,“你也知分元法需要你和戚玉的魂魄,你务必将戚玉的魂魄和太阿剑暂时分开。”
在北名书阁待了五百天,陈鹤轩早已将看过的古籍内化于心,顿时回想起一个能分离魂魄的方法。
阁主将一块玉佩递给陈鹤轩,道:“你可以持这块玉佩,进入无垢山。”
“多谢前辈。”陈鹤轩将玉佩握在手里,努力克制住喜悦,好显得自己正经一点。
五百天前,是冷厉严冬。
五百天后,无垢山上的春天已经到了,柳絮一飘,顺着云彩的影子在山间浮动。一时间,云浪涌动,雾气弥漫。
看着青年逐渐远去的高大的身影,阁主逐渐化作一个年轻男子的样貌,气质出尘温和,眼神锐利却又寡淡。
他从风中拾起一片柳絮,忽然记起来,五百年前,自己也是这样为了一个人爬上了无垢山。
他垂下眼睛,漫不经心地盯着指尖嫩绿的柳絮,心思却飘向了远方。
他想,还有两百年,就又是一个七百年了。
【第一卷 ·碎玉end】
陈鹤轩踏出秘境,视线落在了面前众多白衣修士身上。
见他出来,星洲门的众多弟子无一不弯腰拱手道,声音中是无法掩盖的喜悦:
“恭喜掌门突破合体期。”
从此刻起,陈鹤轩打破了修仙界历史上最早两百岁入合体期的记录,成功做到了在一百三十岁前步入合体期。
陈鹤轩连忙抬手,浅笑着说:“诸位不必多礼。”
五十年前仙魔大战结束后,前任掌门濮雪峰受伤退位,将星洲门掌门之位正式传给刚入练虚期的陈鹤轩。纵然年纪小,但是无人敢小瞧这位修仙界天才,更何况他曾在人魔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为修仙界稳定做出了重大贡献。
陈鹤轩这个名字,彻底在修仙界和魔界打响。
陈鹤轩素来不是爱说客套话的人,先是激励了面前的弟子一番,欢呼声响彻了山头,才信步走向亲传弟子。
陈鹤轩接过司空长缨递过来的伞,笑着道:“没有等多久吧?”
司空长缨笑得十分灿烂,道:“倒也没有等多久,一接到师尊你要出关的消息,便来了。”
陈鹤轩见她这么明朗的样子,笑道:“做了十年的代掌门,也没能让你变得沉稳一点。”
司空长缨是在他五十年前收下的弟子。当时濮雪峰一直催着他收弟子,因为此事对星洲门而言十分重要,一旦被身为掌门的陈鹤轩收下,此人就可以被确认为星洲门的继承人了。
当年陈鹤轩先是去了各个修仙世家,又花了一年去人间寻找,都没有找到能看入眼的苗子。他失望地回到门派,却被一个自己一人骑着马拿着剑闯上山门的小女孩拦下,她击穿星洲门门前的大鼓,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说:“听说这里的掌门眼神好,没有看上我哥我弟,我想拜他为师。”
陈鹤轩也才刚到山门,便循着鼓声前来,在旁边弟子的介绍下,才得知这女孩的背景,他出声问:“我去过司空家,为何从未见到过你?”
只听那小女孩一声冷笑,明明人小小的,声音却铿锵有力:“还不是瞧不起我,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参加选拔,明明我比我兄弟们强多了。”
陈鹤轩看着她眼里的光,看着她脸上和身上沾着的污渍,出声继续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年幼的司空长缨擦了擦脸上的泥巴印子,骄傲地说:“他们不让我出来,我就偷偷跑出来了。”
陈鹤轩蹲下来,笑着道:“那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一开始这事还有争议,毕竟星洲门从未有过女掌门的记录。陈鹤轩从未压下这些争论声。后来,司空长缨用她的天赋和努力证明了她并不比任何人差,甚至能完全胜任星洲门继承人的身份。这些争论声才逐渐被信服声压下去。
“我一开始也很沉稳的,但是门里的人都不怎么听我的话”,司空长缨笑了笑,扬了扬拳头,道,“后来我发现,只要实力够强、手段够多、脸皮够厚,谁敢小看我?”
“的确如此。”陈鹤轩知道司空长缨做事向来稳重,故他从不出声说什么。
司空长缨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问:“我见师尊面色凝重,此次闭关可是有什么不对?”
多年师徒,早已非常熟悉彼此。陈鹤轩笑了一下,心神却飘向了远方,他按住自己的胸腔,闷闷道:“我总觉得,我的心空荡荡的。”
司空长缨立即开启秘音结界,脸色凝重地问:“难道是因为师尊你魂魄缺失?”
“不是,我早已习惯了魂魄缺失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会更加强烈更加执着”,陈鹤轩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我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是何时出现这种感觉的?”司空长缨皱眉头,担忧地问道。
此时此刻,陈鹤轩依旧能感觉到从心脏传来的轻微疼痛,伴随着焦虑和不安。他缓缓道:“从我突破合体期起,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他阖上双目,细细感受,缓声道:“好像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师尊你能确定这东西在何处吗?”司空长缨问道。
陈鹤轩眉目微皱,四周灵气疯狂涌动,若非司空长缨体术练得很稳,恐怕早已被灵力卷到半空。
陈鹤轩忽的睁开眼睛,嘴唇翕动:
“在魔界。”
五十年前仙魔大战结束后,修仙界与魔界在两界交界处划出一条线,以此线筑结界,两百年内不再互通。修士不能前往魔界,魔族也不能来到修仙界。
普通修士都不能前往魔界,更何况陈鹤轩这种一举一动都为人魔注视着的大能。
司空长缨眼神微动,立马替陈鹤轩想出一个主意:“玉扬城不久前发来书信,信上写玉扬城的结界松动,需要一名炼阵长老前去修补结界。”
“正好玉扬城和魔界的塞缪城只隔了一道结界,也正好师尊你的炼阵技术不亚于门派里的炼阵长老,你可以化名而去。”
陈鹤轩笑了笑,道:“那门派的事就要继续拜托你了。”
魔界没有白天,总是陷入黑暗里。
只有塞缪城曾是个例外,百年前,这里的塞缪山上曾住着一位不喜夜的魔尊,山上总是白昼长明,连带着塞缪城的天也被映得不那么黑了。
那也是曾经的事情了,不久后那位魔尊便被闯入魔界的修士们连手杀死,于是塞缪城的天又暗了下来。
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披着黑色斗篷进入了塞缪城内。
人魔大战的主战场便在人魔交界处,陈鹤轩多次来过魔界,早已习惯了魔界的暗和这里奇怪的生物。
他身上这个斗篷在掩藏自身气息的同时,可以散发出魔族高等贵族的气息,很大程度上帮他避免了很多麻烦。
陈鹤轩刚走进塞缪城,就感觉今日的塞缪城太奇怪了。
魔界的城和修仙界的城完全不一样。魔界的城甚至不能称得上城市二字。魔界恶劣环境使然,魔族只能不断内部斗争。很多很多不同种群的魔物集中在一个地方斗争,便形成了城,这里无处不是血腥和杀戮。
低等魔族,是没有诞生出智慧的魔族,又被称为魔物,它们甚至连魔族都算不上。但是在魔界,魔物占了魔族生物的八成。低等魔族只能通过不断厮杀吞并其他魔物的魔核,达到一定境界后才能成为高等魔族。
魔族其实是高等魔族的简称,高等魔族类人,却没有人的廉耻心和控制力。他们是从魔族的一代又一代斗争中胜利的魔,更加残忍和冷酷,也更加强大。他们不仅只有吃和繁殖的本能,甚至还会像人类一样产生欲望。因为他们从来不会控制自己,所以他们向来纵欲。
在魔族,高等魔族代表着死亡和权利。
其中,天生魔种——是高等魔族中最强的魔,出生便带着巨大的能量,随着天生魔种的成长,拥有的魔力会越来越多,无人也无魔能与之匹敌。与之相对应的是,天生魔种的数量也特别少,万年才能出现一个,他们的出现,往往会引起毁天灭地的灾难。
往日的塞缪城,无处不是不同的魔族在厮杀,可今日的塞缪城,却安静得十分不正常了。
陈鹤轩已是合体期,无魔能察觉到他的神识已悄悄探出。他隐约在黑暗中看到一束白光向塞缪城而来。
人和高等魔族的修炼方式其实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人吸收灵气,魔族吸收魔气。同一境界的人和魔,神识颜色是相同的。
陈鹤轩自己的神识也是白色的,看来那只向塞缪城而来的魔和他一样是合体期的。合体期以上的魔,陈鹤轩只见过魔王和几位魔尊是,他暂时没有确定来魔是魔界的哪位尊者。
陈鹤轩也没敢把神识靠得太近。他此行闯入魔族结界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被任何魔认出。
尽管如此,他也能感觉到那只合体期的魔离得越来越近,不仅他能感觉到,随着距离不断减小,四周魔物都呈紧张的状态,就像是濒死的猎物。
那道气息离得越来越近,忽的,一道白光将塞缪城的黑夜撕开。
九只魔龙发出震耳欲聋的长音,巨大的翅膀扑着从半空缓慢飞过,扑腾产生的暴风搅得地上不少低等魔物飞了起来。
接着,一辆奢华尊贵的座驾被魔龙从结界中牵引而出。座驾外镶着无数蕴含魔力的宝石,也套着数不清的防御和攻击阵法,是高等魔族的象征。
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将不少脆弱的低等魔族压成粉末。
陈鹤轩的斗篷一松,或许是被大风吹开的,也或许是陈鹤轩自己忍不住掀开的。
他忍不住抬起头,只看到座驾上紫色的座帘被风吹得起伏,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双白皙的戴着铃铛的裸露的玉足。
陈鹤轩的视线紧紧落在那双若隐若现的裸足上,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喉结下意识滚了滚,手不自觉地攥紧,像是在克制住自己不要扑上去。
接着,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搭上了来回摆动的座帘。陈鹤轩的视线立即紧紧盯着那如杏仁般圆润的指尖上不放。
座帘被掀开了,座驾里的高等魔族终于显现出来。
这是一只无比漂亮的魔,墨发及腰,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哪怕戴着紫色的面纱,仅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都会使人美得窒息。
陈鹤轩的视线停在了那双如绿宝石一样清丽的眼睛上,久久没有移开。
第36章 落空
魔龙的羽翼搅得朔风凛凛,将座帘卷得更高更急,也将藏在座帘后的高等魔族暴露得更加彻底。
然而陈鹤轩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是彻底陷入了高等魔族那双如绿海一般的眼睛里。
心跳得砰砰在耳边响,就只是这样看着,百年来一直缺陷了一角的心脏忽然被填满了。
陈鹤轩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灵魂缺损的感觉,却在看到这只高等魔族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完整的灵魂是这样的感觉——就像被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拂过疲惫不堪的灵魂。
在高等魔族强大的威压下,许多低等魔族瑟瑟发抖,也有部分高等魔族不自觉地朝天上的那只尊贵的魔族跪下。
唯有陈鹤轩一人楞楞地站在原地,和座驾上的魔族遥遥对视。
似乎注意到陈鹤轩的视线,尊贵的魔族微微垂下眼睛,轻轻地往陈鹤轩这个方向扫了一眼,他的视线在陈鹤轩身上停留了一下。
但就是这一下,让陈鹤轩本就急促的心跳变得更快。
就好像,他们曾像这样对视过无数次。
眼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从自己身上挪开视线,陈鹤轩心里突然升起了几丝慌乱。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可他知道必须要把这只魔族拦下……
就在陈鹤轩思绪万千的时候,座驾上的魔族放下了帘子,彻底盖住了陈鹤轩探索的视线。
下一刻,巨龙从夜空中撕开一道宽长的裂缝,拉着后面的座驾消失在裂缝中。
当高等魔族的气息彻底消散后,塞缪城里的魔物才从瑟瑟发抖的状态恢复,又开始了残酷的斗争。
而陈鹤轩也才回过神来,向来情绪稳定的脸上凝练着几丝懊恼。他在后悔自己为何不早点拦住这只魔族,后悔自己为何失神了如此久、错失抓魔的良机。
陈鹤轩的直觉告诉他,刚才出现的这只魔族,和他此行的目标关系十分密切。
陈鹤轩探出神识在探寻了整个塞缪城和附近几个城后,都没有找到那道白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