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为什么要变成公玉琛接近戚玉。
陈鹤轩觉得,如果连爱都拴不住戚玉,那么再加一份友谊,会不会有可能让戚玉更想活下去。
可他怕戚玉跑出去,也不想把其他人带到只有他和戚玉的世界里,索性就自己扮演公玉琛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私,他不想让别人分走戚玉的目光,他要一个人独占戚玉所有的感情。
就算只是友谊,他也不愿意分给别人。
除了以前对陈鹤轩的事情上心过以外,他很少在意别的事或是别的人。
所有人在他看来都是一个样子。
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回到过去的事实,虽然不理解师兄为什么答应自己了,但是他懒得深想,一切听天由命。
只有一件事让他不免有些烦恼,师兄为什么一直缠着他?
陈鹤轩着白锦道服,身姿挺拔,如松如竹,头戴玉冠,额头清朗,剑眉星目,唇角含笑。他立于长廊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戚玉抬起眼,就见陈鹤轩站在门口。戚玉又看了看坐在对角的莫明旭,心想师兄一定是来看莫明旭的吧。
等青阳长老一走,戚玉就收起东西往外走,刚走出长廊,就被人拉住了。
他转头一看,还以为是公玉琛,没想到竟然是陈鹤轩。
“师兄,有什么事吗?”戚玉不明所以地问,注意到陈鹤轩身边并没有莫明旭。
陈鹤轩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温柔地道:“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戚玉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道:“抱歉,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明旭师兄的。”
陈鹤轩的视线落在他的耳垂上,指尖忍不住发痒,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莫明旭的声音响起:
“我算什么,你可是他的未来道侣。”
戚玉僵了一下,才记起他们现在是恋人的关系,他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陈鹤轩身旁的莫明旭,惊道:“明旭师兄,你怎么知道?”
陈鹤轩垂下眼睛,这个“莫明旭”自然也是他的神魂假扮的。让莫明旭插话就是为了提醒宝宝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莫明旭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陈鹤轩道:“这还算秘密吗,自从跟你在一起,他就天天在我们耳边念,恨不得把这件事告知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一对。”
这一步是为了在宝宝面前突出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陈鹤轩笑了一下,对戚玉道:“你别听他胡说。”
“对啊对啊,不过是经常跟我们说戚玉怎么怎么样了,好乖好可爱好喜欢罢了。”莫明旭翻了个白眼。
这一步也是为了突出他的喜欢。
戚玉抬起眼,抿了下唇,面上浮起几分涩意。
看着戚玉脸上又怒又羞,陈鹤轩知道该让莫明旭下场了。
莫明旭:“找兄弟玩去了,不跟你们两个聊了。”
陈鹤轩垂眸看着戚玉,视线从他光滑如玉的脸上滑过,忍住一口咬上去的冲动,假装不自然地道:“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那么过分。”
只不过仗着戚玉注意不了,用伪装成他人的各个神魂从不同角度窥视戚玉罢了。
戚玉肯定想不到,青阳长老无意间落下的视线,其他师兄师弟不小心看过他的目光,就连御剑飞行时与擦身而过的同门的偶然对视,都是陈鹤轩暗中窥探他的途径。
这个世界就是陈鹤轩专门为他制作的囚笼。
戚玉轻轻摇头,抬眼道:“没事,我本来以为师兄你不想他们知道这件事,我还想着要和你保持距离。”
重回星洲门,和师兄保持距离已经成为戚玉的本能了。
闻言,陈鹤轩眼眶一涩,想起自己曾经很多次拒绝戚玉的靠近,后来这人就很少靠近他了。
他压下喉间的苦涩,若无其事地道:“不用保持距离,他们都很支持我们在一起。”
戚玉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和陈鹤轩一起往外走。
陈鹤轩控制着速度,让自己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注意到和戚玉肩头碰肩头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喜悦。
他望了下戚玉清丽的侧脸,忍不住沉浸进去多看了几眼,又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戚玉回头望向他,有些惊讶,摸了摸脸:“怎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鹤轩迅速收回痴迷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道:“没,我只是想问你,以后下课了可以来找你吗,你不会嫌我烦吧?”
戚玉弯了弯眼睛,像是两汪装着月亮的湖泊,道:“你想来找我就来找吧,我不会嫌你烦的。”
话刚说出口,戚玉又想起自己想离开星洲门,还是应该和师兄保持距离,不能让师兄动情过深。
就在他懊恼之际,陈鹤轩深邃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片喜色,将他的手握在手里,笑道:“你不嫌我烦就好。”
真好,终于牵上宝宝的手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那只时不时碰到他手背的手牵住,十指交叉紧紧攥住,再也不放开。
被陈鹤轩的喜悦烫到了,戚玉不自然地挪开视线,没有说话,只觉得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很大、很有力量、很温暖。
然而大脑的深处,有一个声音执着地提醒他,不要眷恋这份温暖,迟早有一天会烫伤他的。
御剑课上,执剑长老一让他们自己练习,戚玉就找了棵树躲起来,没注意到执剑长老和身后师弟们向他看过去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陈鹤轩是在一片树荫下找到戚玉的。
纤瘦的青年懒散地倚着树干,一只手撑在微屈的膝盖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翻弄着书页。
他穿着一身青绿锦袍,玉冠将一头黑丝高高挽起,有几缕垂下落在优雅的肩头,眉目清丽而平静,双唇润泽而丰满,脖颈雪白而纤细。
时值初春,天空蔚蓝静谧,日光朦胧温暖,微风湿润柔和,树木郁郁葱葱,戚玉逐渐消溶在这中异样的宁静中。
陈鹤轩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无法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不想打破这样的画面,想画下来永远记住,又想离戚玉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接近永远不可能分开的距离。
高大的身形忽然于树前站立,挡住了和煦的日光,戚玉抬起眼睛望向陈鹤轩,眯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师兄?”
陈鹤轩弯腰附身,双眼饱含笑意,问:“怎么在这?”
说完,就大步迈到戚玉身边坐下。
戚玉偷偷摸摸收起话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刚连完剑,休息一下。”
忽然想起来这个师兄不是原来那个和他一起看话本的师兄,还是有必要在这个师兄面前竖立一个正直努力的形象。
陈鹤轩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的郁气不由得一散。
他以为戚玉会像以前一样,在习剑课上看他练剑,可陈鹤轩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戚玉。期待逐渐冷却变凉,像慢性毒药般腐蚀着他的内脏。
不止这一件事,还有许多许多事,都在透露出戚玉没有那么在乎他了。
戚玉以前会经常往他面前凑,现在除非他主动去找,戚玉从来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戚玉以前会对他的靠近感到紧张、害羞,现在也变得平静而冷淡,好像他们只是普通的师兄弟关系……
可陈鹤轩一点也不想只做戚玉的师兄,他想做戚玉的爱人,他想要戚玉的一切,所有的爱、情绪、目光。
陈鹤轩从来没有停止对戚玉的妄念。
自己正在失控的边缘徘徊——陈鹤轩看着戚玉,心里忍不住一软,隐隐察觉到失控的下限,只要戚玉不离开他,他就会努力控制自己保持清醒。
他只想要戚玉,戚玉想要什么他都会亲手献上。
陈鹤轩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今天怎么不去看我练剑?”
戚玉下意识问:“你不是很讨厌我看你吗?”
话一说出口,戚玉忽然意识到这么说似乎不太好……
陈鹤轩愣了一下,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在心中漾开,戚玉短短的一句话,像石锤一样,狠狠敲在他的胸膛。
的确是这样的。
陈鹤轩没想到戚玉下意识还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他曾经造成的伤害……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戚玉不看他练剑,是因为过去陈鹤轩讨厌他练剑时戚玉在场,于是戚玉后来便学会不再去偷偷看他练剑了。
戚玉不想在莫明旭等人面前暴露他们的关系,是因为过去陈鹤轩讨厌他们起哄,讨厌他们将自己和戚玉扯上关系,于是以前的戚玉便学会了和陈鹤轩划清界限。
所有的一切,都是陈鹤轩强行让戚玉学会,直至成为本能。
如今又成为一把把锐利的刀,从陈鹤轩的心上穿过。
陈鹤轩勉强笑了一下,努力解释道:“不是,是你在的时候,我忍不住紧张,把思绪都分到你身上,就不好发挥。”
他努力将血沫咽下去,不让戚玉看出自己的狼狈。
戚玉侧头看向他,闷闷地愧疚道:“抱歉,我不知道我在那会妨碍到你练剑。”
陈鹤轩连忙解释,道:“不是妨碍,其实每次你去看我练剑,我都会很开心。”
现在回想的确是这样的,除了被人起哄有点烦以外,过去每次戚玉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他都会得到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这样吗?”戚玉应了一声,站起来道:“那我现在去看你练剑吧。”
陈鹤轩心里微暖,拉住戚玉的手,道:“不用,我可以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情。”
伤害已经造成,陈鹤轩不想任由戚玉再委屈伤害他自己。
既然戚玉已经忘了,那陈鹤轩来努力学着爱戚玉。
这天,陈鹤轩将就戚玉送到住所前。
皓月当空,山上一片漆黑,只有二人手上提的灯笼发出幽幽的光。
戚玉转过身,看向陈鹤轩,道:“师兄,就送到这吧,你快回去休息吧。”
陈鹤轩垂眸看着戚玉,理智告诉他应该松开这人的手,可捏着那软软的手心,根本无法松开。
他心里泛起一种柔软的情绪,道:“真的不可以再陪我一会吗?”
戚玉笑了下,道:“明天还会见面的,不是吗?”
“我知道,但是不想和你分开。”
说完这话,陈鹤轩的视线落在戚玉的嘴唇上,莫名感到有些口干,他吞咽了一下,在心里劝慰自己,不能亲,太快了,会吓到宝宝的。
戚玉没有办法,只好牵着他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两人一起抬头望着夜空。
陈鹤轩只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宝宝还在他的身边,每天都和他一起,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他感觉这样的日子似乎是自己偷过来的。
“师兄,我是不是很无趣呀?”荡着秋千,戚玉忽然出声。
陈鹤轩捏紧了手心里的那只手,道:“不会,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
宝宝是不是想趁机和他提分开?
他怎么可能觉得无趣。
每天早上陈鹤轩会来找戚玉,两人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再去学堂,等两人分开后。陈鹤轩又会用莫明旭等人的眼睛窥视戚玉,好不容易等戚玉没课了,就陪着戚玉去书阁看书或是灵气堂打坐,晚上再一起相伴回来。
只是简单地待在戚玉身边,什么都不做,陈鹤轩就觉得很满足了。
戚玉摸了摸颈侧,道:“真的吗?”
他看着陈鹤轩深邃乌黑的眼睛,一时间连拒绝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是没有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更偏向于他真的经历过堕魔、成为剑灵、替师兄挡劫,后来被师兄放进幻境,最后跳下火山。
跳下火山之后他并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多年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或许世界发生了什么改变,才导致师兄答应了他的告白。
戚玉想,一切总会回归正常的。
就算师兄答应了他的告白又怎样,他身为天魔,被收入星洲门,就是为了给师兄挡劫的,他们迟早也要分开的,或许还会重复上一世的事情。
还不如现在就断绝来往。
师兄也可以继续他的修仙路,而自己,就躲在某个森林里继续当蘑菇。
戚玉已经想通了,他们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清。
陈鹤轩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正对着自己,含笑道:“如果不是怕吓到你,我甚至都想搬到你这里来和你一起住。”
戚玉抬起眼睛,往后退了一点,道:“不了。”
陈鹤轩笑道:“怎么不了,嫌我烦吗?”
戚玉努力想借口解释道:“不是……”
但是一点借口都想不出来。
陈鹤轩也不再为难他了,转移话题道:“今年的试炼大赛,你要参加吗?”
戚玉摇了摇头,道:“不想去,太麻烦了,还不如躲在书阁里纳凉。”
陈鹤轩眼睛暗了一下,听他这么一说又亮了起来,道:“好。”
一颗大石头被戚玉轻轻地放下。
就是在今年的试炼大赛上,爆发了兽潮,戚玉为了救曾棋骞,使用了魔气,暴露了魔族的身份。
戚玉也想起这件事,抿了抿唇,道:“师兄你们要去吗?”
陈鹤轩早已想好了借口,道:“不去,莫明旭和任枭要下山历练,曾棋骞要闭关,伟诚也有事要办,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
戚玉沉思了一会,“嗯”了一声。
那这样应该就没他什么事了,曾棋骞也不会在试炼大赛中遭遇兽潮。
不久天越来越暗,陈鹤轩便离开了,戚玉进了屋子里,不久便在床上躺下。
万籁俱寂,月色浓稠。
戚玉彻底睡着后,陈鹤轩收起隐身术,在戚玉的小屋里化出身形,在他身上加了一层安睡咒。
陈鹤轩轻轻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人,指尖开始抽搐,深藏在心中的欲望火急火燎地燃起来。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以为自己还能再多忍一会,然而他还是高看自己了。
蹲下身,捏起戚玉露在被子外的指尖,顺着指节缓慢地摸到掌心。
眼睛变得猩红,陈鹤轩终于忍不住将唇贴了上去。
努力克制住将每一寸皮肤、肌肉、骨骼咬断吞进肚子里的冲动,他只是用嘴唇感受肌肤的顺滑,用牙齿轻轻厮磨骨骼的轮廓。
戚玉的手背上,手腕上,手臂上全是陈鹤轩留下的痕迹,或是用力过猛捏出来的,或是唇舌舔舐时不小心吸出来的。
身体渐渐覆在戚玉身上,铺天盖地的吻顺着精致的锁骨向上蔓延。
将人的手腕捏在手心里,陈鹤轩像只疯狗一样,用力吸闻着戚玉的气味,他含住戚玉后颈的肌肤,将藏在那里的一颗小痣反复拨弄,亦或是含住戚玉小巧的喉结,陈鹤轩深怕自己一个用力就把这精致的造物弄坏。
或许是陈鹤轩的动作太大了,哪怕被他下了一个安睡咒,戚玉依旧忍不住蹙起眉头,紧闭的双眸下泛起嫣红,呼吸变浅加快,唇间溢出暧昧的喘气声。
嘴唇贴上嘴唇,将那柔软的喘气声含进口中,陈鹤轩慢慢地剥下了戚玉的衣服。
他变出一条法绳将两只纤细的手腕捆在床头。
第二天,戚玉醒来,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疑惑地盯着自己耳垂下的一小块红痕,不免有些疑惑。
又伸手摸了摸,没有肿起来,也不痒,不像是蚊虫叮咬过的样子……倒像是吻痕。
戚玉的思绪不由得游移,师兄喜欢在他身上留痕迹,和这个很像。
但怎么可能是是吻痕,连师兄想和他亲吻,他都以“太害羞了”拒绝掉。
就在这时,门被敲敲了敲,陈鹤轩的声音响起:
“收拾好了吗?”
戚玉也不再多想,连忙用领子和垂下的头发盖住那块红痕,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出了门。
陈鹤轩站在阳光下,朗目疏眉,唇角含笑,道:“早上好。”
也就是这样的他,昨夜趁着人睡着,对戚玉做尽了下流无耻的事情,颠来复去几个时辰都还未餍足,所幸他是这个小世界的主人,便让太阳晚了一会升起来。
至于“一会”是多久,只有陈鹤轩本人知道。
戚玉浸泡在他温润含情的眼神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道:“早上好。”
陈鹤轩很自然地牵过戚玉的手,二人一起往外走去。
一切都很平静,就像过去的十几个早上一样。
早上先是炼药课。
陈鹤轩和戚玉告别之后,便把神魂挪到了莫明旭身上,就见戚玉刚踏进药室的门。
他一心三用,移到了公玉琛身上,向戚玉打了个招呼:“师兄,这里有位置,来这里坐。”
“好的。”戚玉应了一声,便走到公玉琛身边坐下。
公玉琛凑到戚玉面前,道:“师兄,你还记得化淤回丹怎么做吗?”
戚玉蹙了一下眉心,沉思了一下,抬起眼道:“不记得,师尊好像还没教我们。”
此时阳光明媚,照在戚玉清丽的眉眼上,更添了几分神圣疏离的感觉。
陈鹤轩,或者说是公玉琛直接看呆了。
戚玉见公玉琛愣住了,便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本?丹药全书?,上半身靠向公玉琛,将书摊在他的面前,道:“需取一株绛云幽草,十朵百转花瓣……”
至于戚玉后面说了什么,陈鹤轩根本没有印象了,他完全浸润在戚玉的香气里,感受着那只贴着自己的手臂的温度,哪怕隔着几层衣衫,陈鹤轩也能回忆出这里的肉是有多柔软细腻,毕竟昨夜他才仔细品尝过……
“弄懂了吗?”戚玉安静地看着他。
公玉琛舔了舔犬牙,咽下一口因肉太香而分泌的津液,装得很正常地道:“懂了,谢谢师兄。”
不久青云长老来给他们讲了几个药方,让他们自己试着炼,便有事出去了。
戚玉拿着一个药方沉思良久,望见坐在窗户边的莫明旭,惴惴地走上去,问:“明旭师兄,打扰了。”
莫明旭抬起眼睛,压下眼中的慌乱,道:“何事?”
他刚才趁着戚玉注意不到,便在偷偷看戚玉。
戚玉俯下身来,将书放在他面前,发丝垂在他耳边,道:“明旭师兄,我想问一下,这个‘置于火上’是什么样的火,刚才师尊讲的时候,我没有听到。”
莫明旭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掐了一下手心,努力保持冷静,道:“平常用的火就行了。”
戚玉收起书抱着,站起身来,道:“好的,谢谢师兄。”
他抱着书垂着眼睛的样子看上去温柔极了,一头青丝高高冠成马尾垂在瘦削的肩膀上,手指玉白修长,身形修长纤细,脖颈白皙优雅,青色的道服更为他添了几分脆弱感。
陈鹤轩想起现在是盯着莫明旭的脸,眼神不能太炽热,连忙收敛了些。
探求的话语在嘴边说出:“你怎么今天问我,不问其他人?”
戚玉抬起眼睛,睫毛轻轻眨了眨,浅浅笑了一下,道:“因为师兄你没有以前那么凶了。”
说来奇怪,以前的莫明旭看他的眼神嫉恶如仇,好像他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可现在的莫明旭,好像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凶了,像是一个刺猬,外表硬硬的,内心软软的。
陈鹤轩操控的莫明旭久久坐在原地,垂下发眼睛里神色混乱,莫名的情绪哽在心头。
他又喜又涩。
喜自然是因为戚玉的靠近和笑。
涩也是因为戚玉的靠近和笑,为什么要对莫明旭笑,为什么不是对他笑,就因为莫明旭对他不再那么凶了吗?
陈鹤轩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他就是忍不住感觉到酸涩。
哪怕这个莫明旭是他假扮的。
如果这个莫明旭是真的呢?
戚玉也会对他笑吗,只是因为他态度好一点?
凭什么?
是不是换任何一个人,只要对戚玉态度好点,他就会对那个人笑,会亲近那个人?
哪怕戚玉一直想离开他,陈鹤轩也一直以为自己于戚玉而言是最特殊的。
主元神回归本体,陈鹤轩挥了挥衣袖,镜面中戚玉和公玉琛交谈的画面被隐去,变成一副普通的镜子,映出陈鹤轩隐隐赤红的眼睛。
为什么,宝宝只看着他一个人不行吗?
为什么要亲近别人?
陈鹤轩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镜子上,这块镜子是专门炼制出来的上品灵器,非炼气期以上是打不破的,却只在陈鹤轩的指节处留下几道划痕。
连疼痛都压不下他混乱的思绪。
夕阳西下,暮鼓缓慢地响了起来。
“师兄,你还不走吗?”从练剑场出来,公玉琛看着站在长廊上的戚玉道。
戚玉转头看了他一眼,安静地道:“在等人,你先走吧,明天见。”
主元神从公玉琛身上挪到了陈鹤轩身上,陈鹤轩跳下长剑,笑着大步走向戚玉:“抱歉有点事刚处理完,没等久吧。”
戚玉摇了摇头。
他性子静,站在原地发呆都比和人说话自在多了。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话。
陈鹤轩的视线从他耳廓下的吻痕飘过,藏在眼底的焦虑才稍微抚平一点,道:“今天过得怎么样?”
戚玉认真地回想:“挺好的。”
他似乎想起什么,有些郁闷地问:“明旭师兄是不是讨厌我呀?”
陈鹤轩掩藏起眼中浮起的浅薄笑意,故作疑惑问:“嗯?他对你不好吗?”
戚玉蹙起眉头,有些沮丧地道:“我找他问话的时候,他态度还好好的,后来我一炼药,他就故意挑我的刺。”
若是戚玉此时抬起头,定会看到陈鹤轩舒展的神情。
陈鹤轩装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安慰道:“明旭这人就是这样……他有时候说话做事太冷酷了,曾棋骞他们也会觉得他这个点不好。
“你不要想太多,或许是因为他想帮助你更好地提高炼药技术。”
事实并非如此。
陈鹤轩冷静下来后,便将神魂重新移到莫明旭体内,故意去挑戚玉的刺,只为了败坏戚玉对莫明旭的好感。
说陈鹤轩小气也罢,自私也好,他就是无法忍受戚玉的视线放在别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假扮的。
他本来打算在假扮曾棋骞、任枭等人时,也对戚玉亲近一点,可今日一事,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坏主意。
戚玉听他这么说,不免有些泄气,沮丧道:“我和明旭师兄就是八字不合。”
陈鹤轩只是宽慰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并没有说话,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唇角微微勾起。
“这里是怎么回事,被虫咬了吗?”陈鹤轩忽然停下来,撩起戚玉的头发,碰了碰他耳廓下的红痕。
戚玉缩了缩肩膀,明显被陈鹤轩的举动吓到了。
陈鹤轩连忙收回手,脸上露出歉意和担忧,道:“抱歉,是我冒犯了。”
戚玉捂住侧颈,道:“没什么,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不小心碰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