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只想读书—— by春江阔

作者:春江阔  录入:08-09

趁此?机会,宁颂带着?他们?去?买灯笼,额外?还给?了刘大娘一只。
“哎呦!”
刘大娘接过宁淼递来的灯笼,犹犹豫豫地看了刘大郎一眼。
“娘,拿着?呀。”
自从她从青川县来,住进了临州的小?院,就一直寡言少语,刘大郎还以为她累了,只买了好吃的送了过去?。
没想?到,却不是这个原因。
刘大郎将母亲叫到一旁,低声?问:“娘,怎么了?”
对着?儿子?,刘大娘才说了真心话:“我就是觉得颂哥儿考中了秀才,成了案首老爷,变得有点儿不一样了。”
“……有吗?”
刘大郎回忆了一下,觉得并非如此?。但另一个方面,宁颂确实也如刘大娘所?说的那样,气势迫人了不少。
就好像是经历过了某些?大事?,整个人变得更成熟、冷静了一般。
之前临州的风雨不方便同母亲说,刘大郎佯装听不懂,安抚道:“人都是要长大的嘛,您就和他正?常说话,看他回不回你。”
“对了,那灯笼也是颂哥儿专门赢来送给?你的。”
刘大娘被儿子?劝了一回,心中的担忧少了不少。
等回去?之后,刘大娘同宁颂说话,宁颂还是如以往那般答复她,还叫她婶子?,刘大娘终于放下了心来。
“就说是你担心太多了吧。”
刘大郎劝慰道。
话虽如此?,晚上睡觉的时候,刘大郎想?到了这一茬,仍然不由自主地感慨。
比起他来说,颂哥儿前进的道路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过了八月十五,乡试的结果没出来,但之前的亲戚听说宁淼与宁木来了临州,专门又来了一趟。
“两个小?家伙,我是你们?舅舅。”
这位远方的表亲见到宁木与宁淼时,两个眼睛都要放光,比起见到宁颂时的淡定?,可见是真心实意喜欢两个小?孩。
“叫舅舅。”
在坚持不懈地来往之下,宁颂终于认了这门亲事?。
撇开这些?小?插曲不提,八月二十日,乡试终于放了榜。
在拥挤的人群中,郑夫子?在这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倒数第?二十六名。
虽然名次不高,可到底是中了举,有了做官的资格。郑夫子?没忍住,回去?掉了眼泪。
“就是觉得太不容易了。”
昔日郑墨的母亲还在时,他刚刚考上了秀才,整个人意气风发。
那时候刚刚同妻子?成亲,妻子?挽着?他的手,眼神?中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可时间一晃,郑墨出生,妻子?因病去?世,而他屡屡在考试上折戟。
到了现在,已?经是鬓角微霜。
秀才考上举人是大事?,郑夫子?还在临州,就有不少人来贺。不少人甚至提出给?他续弦。
“举人老爷需要交际,后院里怎么能没有一位贤内助呢。”
其他礼物郑夫子?会看情况收,但这一份好意,他是实在收不下。
“谢谢,我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郑夫子?拒绝得很是干脆。
在旁人看来,郑夫子?年龄不算大,加上学问不错,有的是继续向上走的机会,但私底下,郑夫子?却与宁颂交了底。
“我不打算再考了。”
“我考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想?来想?去?,生命中似乎只剩下了这件事?。”
郑夫子?叹了口气:“以前妻子?在的时候,没时间陪她。现在郑墨大了,我仍然没有时间照看他。”
“更何况。”郑夫子?苦笑了一声?,“我被这次科举舞弊案的事?情弄怕了。”
透过凌大人的遭遇,郑夫子?隐约地察觉到了隐藏在平静潮水下的汹涌。
虽然在年轻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胆怯有些?可耻,可郑夫子?仍然说道:“官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郑夫子?说:“是我无法处理官场上的复杂问题。”
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隐藏的风险。
事?实上,从一开始,并未有人明确地告诉他做官是有风险的,更没有人去?教会他官场上的规则。
他所?接受的,一直都是要好好读书,才能当官,光耀门楣的观念。
至于其他的,一字不提。
“现在弄清楚这些?,是好事?。”
宁颂无法评价郑夫子?的选择,一方面,他有些?抱歉于自己救人将郑夫子?卷进来,让他直面生命威胁;另一方面,自己也感到一些?怅然。
他同样也在审视着?自己的前路,和一直以来的所?秉持的观念。
所?谓成年人,就是短暂的茫然并不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
郑夫子?的迷茫与脆弱似乎只在那一晚显露了片刻,但很快又如同无事?一般,正?常地处理外?务。
来道贺的人要接待,与旧友要相聚,因此?,在他宣布打算回乡时,其他人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郑夫子?是打算回乡备考?”
下一次会试是在京城,时间是明年二月。
“非也。”郑夫子?淡定?自若地摇摇头?,“我不会再赶考了。”
事?实上,郑夫子?也不打算托人谋官,如果顺利的话,他或许在青川县的县学里谋一个职位。
如果这个想?法不成,那么他会继续开着?自己的私塾,并且将私塾的规模扩大。
送郑夫子?回乡这一日,宁颂起来得很早。
郑夫子?收拾好了行李,将他叫到一旁说话:“不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考中了秀才,就有进入县学或者府学的资格,在郑夫子?看来,以宁颂的资质,无论进哪个都没问题。
相比之下,县学人际关系简单一些?,而府学的夫子?水平更高。
按道理说,宁颂应当在这两个之中二选一,可谁知道宁颂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想?去?白鹿书院。”
这正?是宁颂一直以来所?考虑的结果。
排除好友齐景瑜的影响,不久之前,宁颂读了一本来自于白鹿书院的文集,对于自己未来的谋划更为清楚。
他不想?去?县学与府学。
“可是这能行吗?”
作为秀才,读作“生员”,一般来说很少有人选择拒绝县学与府学,去?私人办学的书院。
“我想?试一试。”宁颂说道。
为了自己求学的事?情,宁颂跑了两回府学,所?得到的答案都颇为暧昧。
府学一会儿说没有这个规定?,另一边又说需要请示府学里的相关官员。
与此?同时,在得知宁颂的名字之后,对方还提醒他,作为案首,他如果入学府学的话,还能得到一份补贴,名为“廪膳”。
折合成银子?,一年有四两。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也是一份不小?的收入。
府学这边态度暧昧,白鹿书院那边也没有明确的章程。
齐景瑜收到了好友的委托,与书院里提了这件事?。因为有宁颂救了凌恒的情分在,书院并不排斥这件事?。
奈何之前书院收的都是举人,如何设置秀才的课程,书院里还得商量。
如此?一来,进度又卡住了。
到了最后,齐景瑜干脆给?宁颂支招。
“不然你去?找我师兄去?。”
整个白鹿书院加起来,恐怕不如凌恒说话算数。
“这不好吧。”救人归救人,宁颂并未想?着?让别人报答些?什么。
“可是我师兄不在意啊!”
想?起这个,齐景瑜着?实是有些?羡慕了,问道:“你知道今年我师兄送师父的节礼里西瓜为什么少了一半吗?”
宁颂沉默。
显然,是因为还有另外?一半堆在了自己家里。
从凌大人回家之后,对方就会经常送东西来,或是吃的,或是实用的物品。
由于这些?东西看上去?价值不高,宁颂不好拒绝,便只得收了。
宁颂打算找个机会还礼,但始终还没有找到机会。
“你要知道,我们?都还没有看到乡试的文章呢。”齐景瑜盯着?书桌上的册子?看了一眼。
往些?年,乡试刚刚考完,凌大人就会将这些?优秀的卷子?找来,派人抄录之后送回白鹿书院。
可今年,同样的东西齐景瑜还没在书院里看到呢,反倒是在宁颂这里发现了。
“虽然说你救了我师兄,他对你好是应该的。”齐景瑜捏着?玳瑁的爪子?,幽幽地说,“可这就显得我们?失宠了。”
宁颂:“……”
见齐景瑜的眼神?越来越幽怨,宁颂想?了想?,试探着?道:“或许,凌大人只是想?要表达感谢之情?”
“放屁!”
齐景瑜的话语非常铿锵有力:“是不是感谢我还不清楚,我师兄,他那是非常在意你。”
“他感谢人是什么样子?,你当我真的不知道?”
宁颂愣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西瓜,又看了一眼齐景瑜。
这被特殊对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纵然小?伙伴提及到了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可对于问题的实际解决,仍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就在宁颂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打算考虑进入县学还是府学读书时,一个折子?成为了接下来的转机。
那是科考舞弊案带来的余韵。
东省学政陆之舟上折子?,陈述了若干关于当下教育体制中的改革问题。
其中包括府学教育水平的低下。
在折子?中,陆大人用今年临州府府学的升学率举例,府学一共参加乡试三十人,考中举人的,仅有两人。
借由此?事?,陆大人剖析了许多府学中博士失职、学风不佳等问题,提出了一系列改革的建议。
“……这些?建议,与我们?私塾里所?用的,是不是有点相似?”
了解完这封折子?,宁颂心情复杂地与远在青川县的郑夫子?讨论。
过了两日,郑夫子?的信回了回来:“你没看错,确实是这样。”
信中写到,在写这封折子?之前,陆大人专门去?了一趟青川县,与郑夫子?及其他私塾里的夫子?进行座谈。
“陆大人还专门问了我的看法呢。”
莫名其妙地,宁颂竟然在普普通通的这句话中,读出了郑夫子?的羞涩和不好意思?。
在郑夫子?与其他夫子?以及一些?学子?的帮助下,陆大人完善了分班制和升降级制度,还总结出了联考的规则,并且写在了折子?里,作为附录以供参考。
“对了,陆大人说不会白用你的办法,会同你私下说的。”
接到了这封信之后的第?二日,宁颂就接到了陆大人的正?式宴请。
陆大人命人捧出了财物,当做是给?宁颂的“版权费”,除此?之外?,还声?明了他会特别说明这些?办法是青川县案首宁颂原创。
“别……”
这种得罪人的东西大可不必。
宁颂连忙拒绝。
于是,在秀才们?还未高兴自己与县学、府学解绑,能够自行选择读书之处,只需要参加岁试时,一个流行的话题就在临州府流传开来。
寻找宁颂。
那些?个被这次改革牵连的、不得不参加联考与升降级的学子?们?,都想?找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宁案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秀才不骗秀才。
可为什么这位宁案首这么会害人!
于是,在白鹿书院开始招生的时间点,宁颂即将报考白鹿书院的消息,一度盖过了临王府世子?也会进入白鹿书院读书的热度。
与此?同时,陆大人也找到了好友,找他要账:“为了你的救命恩人能进白鹿书院,我骂也挨了,折子?也提前上了。”
“说好的酒呢?”

第53章
因为陆大人的一封折子, 府学在秀才群体之间的威望大打折扣,连带着各地县学也受到了影响。
与之?相反的,是白鹿书院的受欢迎程度快速飙升。
虽然乡试中很少有白鹿书院的学子参加, 没有数据的对比, 可朝堂上逐年增加的白?鹿书院弟子完全可以说明问题。
再不济, 去书院里蹭一蹭热度, 镀个金也是极好的。
没见?案首与临王世子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白?鹿书院吗?
出于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白?鹿书院原本不想趟这一滩浑水, 可事到如?今, 也不得不趟了。
在陆大人那封折子面试之?后的第?十日?, 白?鹿书院公布了这一年的招生章程。
他们?收今年的生员, 但条件要?求极其严苛。
非但要?求生员在院试之?中的名次, 还声明入学之?后还会进行考核, 如?果考不过的,会进行退学处理。
除此之?外, 学费还收得很高。
这无疑是劝退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
“想想府学与县学也挺好的。”
“——要?求这么高, 这白?鹿书院,也不知道矫情个什么劲儿。”
在纷乱的舆论之?中,宁颂找时间去白?鹿书院报了名。
在报名时,白?鹿书院的师兄看了一眼他的名字, 就乐了:“就知道你会来。”
因为齐景瑜的缘故, 宁颂的姓名早在半年之?前就出现在书院里了。
平日?里学习枯燥, 师兄弟们?会找一些乐子玩。
之?前用解《九章算术》中的题目打赌,齐景瑜因为有宁颂这个外援在,老是赢, 久而久之?,他们?就对齐景瑜的小?伙伴有了印象。
再然后, 就是听?到宁颂得中小?三元的消息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师兄们?比齐景瑜还要?高兴——至少说明他们?输的不怨不是。
不过,虽然之?前在算学上输了,其他的他们?可不会认输。
“回去好好读书哦。”师兄笑嘻嘻地说,“入学考试可是不会简单。”
按照白?鹿书院的风格,正是因为有宁颂这样的人在,他们?在出题时才会更下狠手?。
哪有入学不杀一杀小?崽子们?威风的?
不过,虽然说无良的师兄们?早已经摩拳擦掌教育即将入学的年轻弟子们?,可碍于现实,新一届入学仍然还有一段时间。
毕竟,论起优先级,仍然是参加了乡试,以及明年二月就要?参加会试的举人们?更加重要?。
等到忙完了这些,才有功夫来针对这些年轻的小?朋友们?。
白?鹿书院迟迟未定入学时间,对于一些临州本地的秀才来说有些难熬,但对于宁颂来说绝对是好事。
入学之?前,他还有一大批事情需要?处理。
过完了中秋,报完名,宁颂带着宁淼与宁木一起回了一趟细柳村,同行的还有刘大郎一家人。
之?前考完了院试,宁颂留在府城可以说是为了照顾郑夫子考乡试,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再不回乡,已是不合适。
无论如?何,总该回去有个交待。
宁颂带着弟妹回乡这本身是一件没有提前计划的事情,可奈何细柳村统共就这么大,在宁颂一家人的马车到家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案首大人终于回来了!”
昔日?卖豆腐的大娘笑嘻嘻地道。
作为曾经相处不错的邻居,在宁颂考中的消息传来时,大娘心里就高兴。
早想着道一声恭喜,哪想到宁颂隔了这么久才回来。
“多谢您惦记。”
与同乡人的交际是必不可少的,宁颂虽然对此没多喜欢,但也不会摆臭脸拒绝,让人下不来台。
好在考中县试案首时已经庆祝过了一次,这一回回乡,大家也都还算是克制。
一番寒暄之?后,宁颂被张家老爷子叫了去。
“这么说的话,之?后不回来了?”
听?完宁颂的打算,张老爷子叹了口气。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他得知其他秀才们?都陆陆续续回了乡,而宁颂还在临州府,并且接了宁淼与宁木去时,他就想着有这么一天。
“如?果不顺利,还是会回来的。”宁颂笑道。
所谓不顺利,便是指自?己在白?鹿书院读不下去书,并且在科考上再无进益。
若是到了那时,他就算灰头土脸,也会回乡投奔老师及长辈的。
可这样的概率实在不高,以至于张老爷子根本没有过这个想法。
“也好。”
虽然心中非常遗憾,但张老爷子仍然点点头,送了宁颂一份程仪:“既然如?此,我愿你顺顺利利,鹏程万里。”
带着宁淼与宁木祭拜完父母,将老房子拜托给张家,宁颂又去了一趟西山村。
昔日?租住的房子还没有退,房东偶尔来打扫一趟。
宁颂一家人回来时,东家刚好在,见?到他们?眼睛一亮:“哟,宁老爷回来了!”
之?前将院子租给宁颂时,这位东家心中并没有多乐意。一是嫌弃宁颂讲价,将租金压得很低,其次也担心对方租不到多久,到时候还得再找租客。
谁知道会有这等发展!
在得知宁颂考中县试之?后,这个小?院儿的价格就翻了一倍,等到宁颂县、府、院试三联捷报,小?院的租金就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了。
甚至有人想花大价钱买下来。
这让东家乐得晚上睡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是因为得了这一份好处,在宁颂言明要?退租后,房东非但没有拒绝,还很是慷慨地退了小?半年的租金。
“若是还需要?房子,宁老爷尽管来找我!”
虽然宁颂的年龄比这位东家的儿子还要?小?,可对方叫起“老爷”来丝毫不含糊。
“一定。”宁颂微笑着送客。
“德行。”
刘大娘看不惯这房东前倨后恭的抠门劲儿。
处理完西山村的房子,宁颂的回乡之?旅只剩下最后一站——郑夫子家。
由于报名时间的耽搁,宁颂比郑夫子晚回了西山村将近一个月,恰好,县试结束本就是一个新的学期的开始,郑夫子又收了一大批学生。
因此,在宁颂进入私塾时,见?到的多半都是新鲜面孔。
这些陌生的、稚嫩的学童们?好奇地看着这个被夫子高兴地迎进屋子里的陌生人。
“他是谁呀?”
学童们?窃窃私语。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宁颂与郑夫子来说,原本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然而宁颂再次见?到恩师,却?是愣了愣。
无他,完全是因为郑夫子的变化太大了。
如?此短的一段时间,郑夫子胖了,看起来气色却?变得更好了。
“还是回家好。”郑夫子乐呵呵地说。
在临州他每日?都睡不着觉,乡试之?前是担心考试不顺利。考完之?后,又为了自?己的前程而迷茫。
现在下定了决心,回了家,反倒是好了。
“您打算好了吗?”宁颂侧过头,看着窗外叽叽喳喳的学生们?,这些孩子们?刚刚入学,稚嫩得如?同一张白?纸。
“我想好了。”郑夫子的语气中只剩下了笃定。
比起当官,他更想要?继续当夫子。能让他真正开心的事情是享受参与学子成长的过程,而不是其他。
“能有你这个徒弟,我很开心。”
在对话的结尾,郑夫子温声道。
拜访完了郑夫子,又被拉着做了一回讲座,宁颂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回乡之?旅。
在返回临州的路上,宁颂想到了郑夫子的选择,心中颇为感?慨。
“哥哥,怎么了?”马车上没办法读书写字,宁淼无聊地拉着宁颂说话。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
郑夫子找到了他喜欢做的事情,那他呢?
还好,对于恩师的选择,宁颂的心中虽然生出一些彷徨来,但很快就被忙碌的现实唤回了注意力。
正式入学之?前,他仍然还有问题需要?解决。
“颂哥儿,这些都让他们?带走哈?”
在回到临州的第?二日?,宁颂拜托吴管家,帮忙找了个牙人,将之?前收的礼物处理掉。
牙人早已经习惯了帮人处理这样的事务,区区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估价加上运输,全部都搞定了。
“宁老爷这块玉佩出不出?”
之?前宁颂考中案首时,杂七杂八的人来道贺,送来的礼物层次不齐,堆了半个屋子,这一回都让人打包带走。
只是牙人其他的看不上眼,却?看上了宁颂身上挂的这块玉佩。
“……您这块玉佩,少说得这个数。”
牙人比划了一个五。
“去!”吴管家哪想到牙人能来这一出,连忙驱赶他,“你觉得我们?是缺这点儿钱的人吗?”
被管家提醒,牙人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多有得罪,我是职业病。”
话虽如?此,在离开时,牙人仍然依依不舍地提了一句:“如?果您那日?不想要?了,记得优先找我哈。”
闻言,在牙人离开时,宁颂没忍住摸了一下玉佩。
想了想,最后还是打算妥帖地收了起来。
回家,处理房子,收拾家具,等到九月底时,宁颂彻底打理完了杂务,在白?鹿书院山脚下租了一间房子。
因为宁颂考试的缘故,刘大郎在临州府干了许久,近日?恰好有了新的工作机会,干脆入职了。
新的活计比较忙,加上手?下又有了下属需要?看顾,刘大郎便没有精力日?日?往返于书院与店之?间,只好在府城内重新找了房子。
“聚散总有时,颂哥儿。”
虽然刘大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日?,可分?别来临时,他仍然觉得有些伤感?。
“你在乱说什么?”
对于这个从?穿越之?后便照看自?己的兄长,宁颂听?到对方这样说话,忍不住皱眉。
“都在临州,有什么聚散不聚散的?”
刘大郎无法与宁颂一家人一起生活,可刘大娘在犹豫了几日?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同宁颂三人一起去白?鹿书院。
“我舍不得两个孩子。”
与宁淼与宁木相处这么久,刘大娘早已经习惯了与宁家人一起生活。相比之?下,刘大郎一大把年纪,并不需要?她照看。
与其看儿子那张脸,倒不如?帮颂哥儿带弟弟妹妹。
反正颂哥儿不会亏待她。
对于刘大娘的选择,宁颂感?激不已,商量着给了刘大娘薪水。
“您千万别与我客气。”
东家听?说了,将吴管家也派给了宁颂。
“外面有个跑腿的比较方便。”
吴管家得到消息,第?二日?就跑来了——笑话,比起守着临州的空房子,他当然更愿意烧宁颂这个热灶。
有了刘大娘与吴管家的帮忙,搬家很快结束,连打扫、购置家具都不用宁颂操心。
剩下的时间,宁颂都用来温书了。
当然,这书也没温多久,吴管家就欲言又止地找到了宁颂,告诉他隔壁的房子租出去了。
“是临王世子租的。”
没过多久,邻居的礼物就送来了。
先是送吃的,再送屏风摆件儿,最后连布料都送。
吴管家从?震惊,再到惊骇,最后变成了麻木。
终于,在入了秋,四处都在吃螃蟹时,隔壁送了一桶大宅蟹并一个厨子时,宁颂终于忍不住了。
“出来。”宁颂冷着脸敲隔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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