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只想读书—— by春江阔

作者:春江阔  录入:08-09

当然,如果?他们的腿不跛的话。
“……你们怎么了?”看着几位互相搀扶着往前走的同窗,苏期忍不住问道。
“还不是因为昨日?的入学?测试。”同窗的语气里全都是愤懑。
原来,昨日?被师兄们忽悠着跑圈、打?扫卫生、整理藏书阁的人不计其数。
最终非但是忙了一日?没个?结果?,反倒是遭受了师兄们的一番言语攻击。
气得人半夜没睡觉。
“对了,你的腿怎么没事?”同窗说完了自己惨痛的遭遇,反过来询问苏期,并以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两人。
“……这是一个?好问题。”
苏期打?着哈哈,溜了。
他才不会说自己是躺赢速通的,要是这样说的话,岂不是会拉到许多仇恨?
那不利于书院的和谐与稳定。
看过别人的笑话,宁颂与苏期走到了师兄通知的集合处,正是白?鹿书院正门前的那片开阔的广场。
广场上,是一尊硕大?的孔子像。
孔子像慈眉善目,无?声地注视着广场上的学?子们,让人无?端有着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在这一瞬间,宁颂在西山村待过的私塾,仿佛也与这远在临州的书院之间建立起了某种关联。
开学?第一日?,学?子们来的很快,书院的老师们也没有迟到。
在那位负责通知杂事的师兄点完名之后,就?有人带领夫子与学?生们一起对着孔子像行礼。
再然后,是学?子对着夫子们行礼。
这些都是拜师所必不可少的流程,只?不过因为学?子与夫子人数多,而没有更加繁琐的仪式。
走完了拜师礼的流程,便是熟悉的院长讲话。
也是在这个?时候,宁颂第一回见到的白?鹿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齐景瑜的外祖父。
对方年?纪不小,双鬓斑白?,但看上去精神健烁,声音洪亮。
最重要的的是,不啰嗦。
院长从头到尾只?简单地介绍了白?鹿书院以及对学?子们期许,讲完之后,就?结束了。
这让所有听惯了长辈长篇大?论?说教?的年?轻学?子们都颇有些不习惯。
“……就?这?”
“白?鹿书院果?然不一样。”
说第二句话的学?子,语气中包含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毕竟是刚入学?的新生,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了解,夫子们也没有多少话说,于是,一个?看似重要的开学?典礼,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不愧是白?鹿书院。”
这一句,是褒义。
开学?流程走过了,意味着新一届的学?子们正式入了学?,但初来乍到,还有一系列规矩需要了解。
来为新生讲解的规则的,当然还是那位相当高调的师兄。
“我姓徐,你们叫我徐师兄就?好了。”
这位徐师兄虽然性格恶趣味十足,但据说在今年?乡试中中了举人,由于明?年?暂时不打?算参加会试,所以接手了他们这群新入门的弟子们。
“各位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
徐师兄不愧是举人,深谙拉仇恨的真谛,这只?是一句话,就?吸引了几乎所有新人的目光。
“哦哦,这里有一个?看上去昨天睡得很好啊。”
徐师兄将目光投向宁颂,笑嘻嘻地说;“当然啦,一遍就?过了三关的,当然睡得好了。”
在这一瞬间,宁颂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身上投注了过来。
那是一种带着好奇、哀怨、嫉妒的复杂目光,复杂到宁颂能感觉自己的背后被盯出了许多洞来。
“徐师兄。”宁颂拧眉,叫了一声。
徐师兄连忙举手:“哎呀不说了,再说我们宁案首生气了。”
“案首”两个?字,又?一次吸引了同窗们的注视。
宁颂:“……”
您可真行。
大?约是注意到自己再不说正经话会被打?,徐师兄撩拨完了这两句,终于说起了书院的规矩。
总结下来就?这么两条。
一是书院是以读书为第一要务。
二是自主自由。
综合上两条规则,延伸出了书院里的其他一切规定。
因为读书是第一要务,因此书院里每个?月都有考核——考核夫子布置下去的任务,考核学?业进度。
自主自由,是指学?子们的学?习方式是自由的。
无?论?你上不上课,写不写功课,怎么学?,何时学?,都无?人管束。
白?鹿书院重视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能坐到这里,大?家都是身上有功名的人了,相信大?家能够适应这种学?习方式,安排好自己的学?习时间。”
徐师兄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充满着饶有兴致,意味悠长地望着在座的各位。
“若是连续有两次月考不及格,是要被劝退的哦。”
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学?院劝退,这样的处境与未入学?时报名未成功被劝退是不一样的概念。
后者还有县学?与府学?可以作为选择,而前者,便是无?处可去。
因为考试不及格被劝退,便是说出去,也不好听。
学?子们显然都了解这一点,在徐师兄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松弛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哎呀,别这么紧张嘛,学?院的考试又?不是为了为难你们而设置的。”
徐师兄安慰道:“只?要你们好好读书,考试都是能过的。”
说着,他拿出了课程表供学?子选择。
“还有几门是选修啊,就?是爱去不去的课。”
话虽如此,但学?子们仍然认真地把几门选修的课程和时间抄写了下来。
想必在短时间内,没人敢由着性子不去上课。
他们可不想刚入学?就?被劝退。
在讲完了课程之后,徐师兄的任务来到了最后一项。
“之前的府学?改革内容你们看了吧?来,自己选个?班长出来。”
之前的府学?改革内容。
提及这几个?字,其他人的目光不由得朝着宁颂汇集而去——
谁都知道,不久之前陆大?人搞的这一通改革里,有一个?人虽然未参与,但是存在感高的惊人。
正是如今坐在他们面前的宁案首。
无?论?是升降级、末尾淘汰制,还是班长制度,都是由这位宁案首发?明?的。
可以说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处当然是贬义。
“不如,宁案首你踊跃自荐一下?”见四周无?人举手,徐师兄的目光望向了宁颂。
“……抱歉,婉拒了。”
对于所谓的班长,宁颂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如果?说之前作为助教?,折腾条条框框是拿钱办事,此刻当这所谓的班长可没有半点儿好处。
宁颂才不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来吧。”
在宁颂拒绝的那一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举手。
宁颂侧脸一看,发?现正是之前府试因为差了一点点而拿了第二名的周果?。
见这位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举手,其他人便没有再争,将名额留给了他。
“真是和谐的、令人羡慕的同学?情谊。”
徐师兄笑嘻嘻地感慨了一声。
如果?不是他语气中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太?过强烈的话,或许宁颂会真心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一番开学?工作做完,徐师兄哼着歌走了,留下了新入门二三十位学?子们。
由于昨日?的共同经历,一些学?子们已经建立起了初步的联系,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还有一些人虽然未来得及交到朋友,但他们对周果?这个?班长感到好奇,见周果?语气温和,待人热情,忍不住凑了过去。
如此一来,反倒显得宁颂这个?案首无?人问津。
苏期拧着眉,看了其他人一眼,转过头道:“颂哥儿。”
他感受到了同窗们这种有意无?意地拉开距离的举动。
“没事,走吧。”
开学?活动都结束了,留在这里做什么?
宁颂与苏期离开书舍,书舍外恰好是一日?中气候最好的时候,天空蔚蓝,白?云悠悠,一阵风吹过,瞬间让人感觉了惬意。
“我觉得那位徐师兄似乎对你有一些意见?”
徐师兄三番两次拱火,就?连苏期这个?颇为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
“……这个?我好像知道为什么。”
说起来,这一点还是齐景瑜之前不小心透露的。
今年?乡试结束之后,这位徐师兄也默写了试卷给白?鹿书院的师长们看。只?不过,他的策论?被当时在场的凌大?人批了一顿。
用的话就?是“写的还不如一个?秀才”。
那个?秀才,自然指的是宁颂。
“你知道吗,徐师兄这一路是追随着我们大?师兄的。”当时的齐景瑜说道。
徐师兄也想连中三元,可哪想到,非但乡试名次不高,还得了偶像的这样一个?评价。
“……如果?说满足‘乡试’与‘徐师兄’两个?条件的,那就?只?有他一位了。”
宁颂不确定地道。
听完这番话,苏期沉默了,半晌,他肯定地道:“徐师兄对你有意见是应该的。”

第58章
无论徐师兄的本意是无意还是报复, 宁颂身边都?成为?了?一个真空地?带,除了?苏期在之外,其他?人都?显得敬而远之。
“颂哥儿生气吗?”
从在西山村的私塾里开?始, 苏期一直都是一个人缘很好的人, 他?性格温和?, 又为?人仗义, 很少会被人孤立。
入学之后没交到朋友,这还是头一回。
“我已经习惯了?。”
宁颂对此倒没?有借鉴圣贤之语, 标榜自己“群而不党”, 再说些什么不理解旁人的怪话, 只是平静地?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在西山村入学时, 他?也有相同的时刻。
有时候他?甚至能够理解这些同窗们的看法——人与人的靠近是因为?处境相似和?拥有共同语言, 相比较起来, 他?显得有些怪。
有时候甚至一些格格不入。
他?猜测,这些仍然还是因为?心理年龄不一致造成的。
如果加上上辈子, 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与这些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的小朋友确实没?有什么话说。
“顺其自然吧。”对此, 随性而为?是宁颂一直以来的观点。
毕竟,他?还是来读书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社交上的冷遇并没?有让宁颂受到影响,相反, 得益于身边的安静, 他?在还没?有正式上课前, 溜去了?藏书阁里。
“你……我……”
没?有新生测试的任务和?流程在,藏书阁的师兄在看到宁颂时,没?忍住说话有些秃噜。
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看上去有些惊恐。
“我只看书,不用说话。”一句话解决了?来自于社恐的焦虑。
于是, 藏书阁的师兄眼睁睁地?看着宁颂找了?本书坐了?下来,开?始安安静静地?读书、习字。
一直到离开?,仍然没?有与师兄说半句话。
藏书阁师兄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在之后的几日中,但凡没?有事,宁颂都?会过来,除了?看书之外,不发出任何别的声音。
师兄逐渐习惯了?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偶尔还会帮宁颂留位置。
等到某一日,宁颂在抄书时,师兄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打算读一些什么?”
近几日,他?看宁颂读的书又多又杂,担心他?没?有计划,浪费了?时间,又耽误功课。
“我只是随便看看。”
事实上,在宁颂与凌大人在聊完天之后,就已经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读书计划。
为?了?举业扩展视野,自然是逃不过“左、班、马、韩、柳、欧、苏七家文”。
读完了?这些,还有《十三经注疏》、《批点史记》、《两?汉书》、《三国志》等等内容。①
只是,宁颂找书的过程并不顺利。
白鹿书院这些书虽然大致都?有,但因为?书籍数量多,摆放杂乱而增加了?寻找的成本。
在此情况下,许多时候比起找到某本特定的书,宁颂更像是在与书籍“偶遇”。
虽然有时候随便找出来的书,也很是合胃口?。
只是——
“这些书,一直都?这么乱吗?”
在巨大的、多以数千本计量的藏书阁里,如果一本书摆放的不记得位置,那么下一次想要找到该书,又要到哪里去呢?
“……”
师兄被宁颂的话问住了?。
“可是,都?是这样的呀。”事实上,除了?大致地?将这些书按照“经、史、子、集”内容分了?区,其他?都?要靠找。
有书找不到,是常事。
这与白鹿书院一开?始建设藏书阁时显然也没?有明确地?规划有关。
一开?始没?有做好准备,后来,随着白鹿书院逐渐有名?,乡绅、学子赠书越来越多,加之没?有专人管理,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学子们自己都?习惯了?,有时候找不到书,干脆自己想办法花钱买一本。
“要不,按照作者名?称的笔画数量排一排?”
宁颂学的不是专门的图书档案学,所知道的只有那么一点儿,所提出的方法,也只是一个建议。
师兄思索了?片刻,眼睛一亮:“我试试!”
藏书阁的师兄早已经厌倦了?杂乱,然而平日里一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处理,而是无人同他?一起,因此只好忍受着无序。
“帮我。”师兄不客气地?提出了?要求。
花了?一下午的功夫,两?人整理好了?一个部分。
望着干净整洁的一部分书架,师兄狠狠地?叹了?口?气——
“来,还需要记一记有什么书,我到时候与书单比对。”
这里所谓的书单,是指藏书入库的总目录,在这些年中,因为?借还、气候等等一系列原因,许多书籍要么丢失、要么损坏,都?没?有及时添补。
建议是自己的提的,宁颂只好心甘情愿地?跟着干活。
两?人忙了?两?天,总算干了?一部分活计,但无论是整理书架,还是比对书单,都?是一个大活计。
“行了?,干这些已经够了?——我找院长?去!”
藏书阁师兄虽然在平日里与人说话时社恐,但遇到与他?藏书阁相关的内容时,顿时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
藏书阁师兄找去时,院长?原本在吃晚饭,听到了?师兄的名?字,顿时就觉得牙疼。
“他?又来干什么?藏书阁怎么了??”
这些年来,由?于师兄提的意见太多,以至于到了?院长?听他?的名?字都?会心有余悸的程度。
“……他?这次好像不是来闹事的。”
藏书阁师兄拿了?方案出来。
按照方案,学院只需要给他?人和?钱就行了?。
“不信你们去看。”
没?有人想去藏书阁里打白工,但对于有人能够冒出来,解决堆积已久的问题仍然有些感?兴趣。
“行。”
院长?之前躲藏书阁师兄,是因为?对于一个问题,对方没?有办法,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拖着。
如今有了?一个可行的章程,也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我给你派人,你捋出残缺的数目之后,我去找人凑。”
听到这句话,藏书阁师兄满意了?,点点头,扔下一句“院长?您先忙着”,说罢,就溜了?。
院长?松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只要能将人打发了?就好。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等等,如果这麻烦精能想出这方案,恐怕早就想了?,如此忽然冒出来,怕是有人在支招。
他?们书院,哪里冒出了?个鬼才来?
一不小心被院长?嘀咕的“鬼才”本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建议被采纳而感?到高兴。
相反,因为?藏书阁的动工,他?失去了?日常读书的好地?方。
“你先自己在家里学哈。”
藏书阁师兄婉拒了?宁颂的继续造访,与此同时,塞给他?不少东西作为?感?谢。
“你回去再看。”
回到家中,宁颂这才发现了?这位大方的师兄给了?什么好东西——十两?银子,和?一份典藏版本的《通鉴》。
如今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东西。
虽然被迫干了?两?日活,宁颂不是没?有些许的后悔,可得到这样一份厚礼,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何况,十两?银子……
“哦,这个啊,拿着吧。”
神?出鬼没?的齐景瑜前来给宁颂解惑:“侯师兄是感?谢你来着。”
感?谢人,就能随随便便塞给人十两?银子?
听到宁颂的问话,齐景瑜沉默了?片刻。
“你不知道吗?”
“侯师兄姓侯,如今江南最大的盐商,也姓侯。”
侯师兄虽然穿着普普通通,但却的确是盐商家的公子,而且对于喜欢的人格外大方。
宁颂:“那没?事了?。”
说着那没?事了?,宁颂仍然找了?机会,还了?价值相当的礼物回去。
侯师兄不悦道:“给你银子,是因为?想要感?谢你,但不知道拿什么感?谢。你再把东西送回来,岂不是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宁颂无法,只好将礼物提了?回去。
藏书阁无法继续待着,恰好,在一番选课结束后,书院里正式开?课,他?有了?新的可以去的地?方。
不得不说,虽然是给秀才们上课,可请的夫子却一个个恪守尽职,在讲课时,对于备课做得相当充分。
下课之后,还会抽出时间来答疑。
唯独不同的是,在一门课结束之后,夫子从来不会留作业。
“……你们看着找点儿题目做做吧。”
在头一次被询问要做什么功课时,夫子愣了?片刻,然后说道。
既然不给学子们留作业,自然也不会主动批改作业,夫子虽然讲课认真,但每次离开?时格外洒脱,恨不得没?有人找他?。
“这怎么办?”
对于没?有功课要做这件事,班级中很快就分成了?两?种?派别。
一种?兢兢业业,战战兢兢,有一种?被师长?抛弃的无助感?。
另一种?,便是放飞派。既然没?有,那就不做。
苏期属于前一种?,因此,很快就因为?焦虑而来找宁颂取经:“怎么办?”
宁颂想了?想:“既然想做的话,那就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干吧。”
这位夫子讲的是史论,宁颂就与苏期从讲义里找能当成策论题的内容来,自己串联起来,扩展成文章。
上了?两?周课,文章就写了?两?篇。
全都?是两?个人自己找的资料。
“……你们这不是在没?事找事吗?”苏期写文章时,需要找书看,在此之间,遇到了?周果。
周果被惊到了?,沉默片刻,这才语气复杂地?说。
正如《史论》的夫子放飞自我一样,在陆续登场的其他?课程之中,学子们逐渐发生了?白鹿书院的教学特点。
自由?。
正如徐师兄介绍时所说,夫子们不会管你们学不学,怎么学。
夫子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来讲课,讲好课罢了?,听与不听,完全是靠学子们自己的选择。
“……可是,徐师兄不是还说了?,会有月考吗?”苏期疑惑地?问。
连续两?次月考不及格,是要劝退的。
比起苏期的不解,宁颂倒是对此接受良好:“可是,许多时候,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不一定会去干。”
吸烟不健康,可是仍然有许多人选择去吸。
读书需要努力,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努力。
“人性罢了?。”
苏期之前在西山村的私塾中学习,托郑夫子的福,可以说最后能够留下来,意在举业的学子,都?是勤奋而自律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人,或者说更加聪明、在举业中取得了?更好的成绩的人,到了?更好的平台里会开?始自我放纵?
大家都?在想什么?
就在苏期疑惑的当头,几个学子呼朋引伴地?翘了?课。
他?们将下午的课翘了?,一齐骑马去了?临州府城,等到深夜才回来。
由?于他?们回来的时间在书院规定的范围之内,因此哪怕徐师兄等人发现了?,也装作不知,并没?有给他?们惩罚。
经此一役,几位学子更加夸张了?。
从偶尔翘课,变成了?经常翘课。
翘课之后,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临州,据说不是在吃花酒,就是在到处闲逛,吃喝。
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书院学子的身份。
“都?是当时考县试时太劳累了?。”对于自己的放纵,学子们亦有理由?。
之前为?了?冲击童试和?府试,花了?不少功夫,可谓是垂悬梁、锥刺股,如今考上了?秀才,也当是休息片刻。
毕竟,距离下一次乡试还远呢。
这个看似有道理的理由?,的确是成为?了?许多学子对自己行为?合理化的借口?。
不少人见这些学子们没?有受到责罚,也想方设法,暗自混入了?其中。
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这样,有了?开?端,在无人阻拦的前提下,就会深陷其中,并且愈发习以为?常。
在新的一次上课中,班上只留下了?三分之二的人。
“书院里怎么不管?”
这一回,相比于学子们自我放纵,苏期更好奇于书院的不闻不问。
自始至终,似乎无论是夫子还是师兄,都?没?有任何管束他?们的念头。
——明明只要立下稍微严格一点儿的规矩,学子们的行为?就会受到极大的约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有没?有可能,师长?们是故意的呢?”
在白鹿书院时间越长?,宁颂似乎愈发能够理解设计这些规则的背后之人的想法。
自始至终,科考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人的。
与现代的大学通识教育相比,科举的目的是为?了?给朝廷选拔官员,而不是为?了?提高学子们的文化水平。
既然如此,选出的人只要够用就好。
大雍自从建朝以来已有百年,重要的位置上都?有了?人,在没?有集体退休潮的前提下,职位数量是恒定的。
“大雍朝并不需要那么多进士和?举人。”
事实上,除了?成绩拔尖的进士之外,这些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进士也等着吏部安排官职的情况了?。
相较之下,得益于一系列原因,请夫子开?蒙,进入科考道路的人,却愈发地?多了?。
“这或许是一种?筛选。”
所谓筛选,县试、府试、院试是筛选,连白鹿书院也在筛选。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人这样尖刻地?分析过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苏期懵了?一会儿,才道。
“残忍吗?”
“可是我觉得是好事。”
对于这些学子们来说,他?们未必在智识上比别人差,只是,他?们缺少一种?对于自己处境的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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